先不說林笑哪來的錢, 這件事不是他關注的重點, 霍寧野全部的心思都被她買了個男朋友吸引過去了。

    她買了個小白臉當男朋友？

    霍寧野的酒算是徹底醒了，他睜大眼睛，上下打量尤裏, 對方也無所謂, 笑眯眯任他打量, 霍寧野越看越鬱悶, 就算帥氣程度和他不相上下，也打消不了這個小白臉靠女人的事實，他有什麽資格得到她的另眼相看。

    “你，真的是她男朋友？”半晌, 霍寧野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目光森冷, “什麽時候的事情？”

    尤裏對他的敵意置若罔聞，“昨天。”

    “才一天你們就確定戀愛關係？”霍寧野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他和林笑認識這麽多年, 從前的她看著就像是沒開竅的樣子, 性格太過大大咧咧，神經大條到忽略掉曖昧，整個一戀愛絕緣體。但是為什麽和這家夥一天就確定關係了……

    霍寧野胸悶得不行。

    尤裏裝模作樣地點點頭, 道貌岸然道：“沒錯, 我們是一見鍾情。”

    霍寧野這時隻覺得心頭一陣翻江倒海, 心髒鈍痛, 他陰鷙地盯著尤裏, 心裏氣的是他和林笑這麽久的相處都比不上隻見過一天的男人。他眼巴巴地捧著一顆心過去，她卻不要，反而要這個一無是處的小白臉。

    “滾開！”霍寧野一把推開尤裏。

    林笑正站在客廳中，一隻手拿著杯子，另一隻手舉著手機打電話，見到他出來匆匆掛掉電話。她訝異地說道：“你醒了？剛才肖忱還問起你怎麽樣了。”

    霍寧野走到她麵前，劈頭蓋臉就問道：“你是不是瘋了？那家夥一看就是個男女支，他騙你的錢不夠還要騙你的人！”

    “尤裏不是男女支，你冷靜點。”林笑看著他氣血上湧，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副要氣炸的模樣，她越過他，看到靠在門框上的尤裏，尤裏朝她無辜地攤攤手。

    霍寧野整個人都要爆炸了，就在他麵前，這兩人還在含情脈脈地對視。

    “我冷靜個P！”他碧綠色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盯著林笑。

    林笑回過神，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也知道我開了個公司，我投資了尤裏，他是個正兒八經的模特。”

    “他有什麽好投資的！不過就是個出賣色相的男女支！”霍寧野什麽也聽不進去，聲音嘶啞地喊道。

    林笑隻覺得額頭旁的青筋在不斷跳著，霍寧野的話在不斷挑戰著她的神經，他一口一個男女支，侮辱尤裏，她忍無可忍，直接將手裏的水一把潑向他。

    看到霍寧野一臉茫然，她才冷淡地問道：“你現在清醒點了嗎？”

    當頭被潑了一杯冰水，瞬間澆滅了他的怒氣，連心裏的那一點火花都被澆滅了，心情好比是蹦極一下躍到最低點，再也起不來。霍寧野一臉不可思議，綠眸變得黯然起來，他甚至都忘記要擦一下臉，任憑那水順著臉頰流了下去，他低聲說道：“你竟敢為了他潑我水，好，林笑你很好……”

    他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直到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林笑回頭看了一眼，見到他受傷的模樣，她的心裏也不好受。

    尤裏慢悠悠地走出來，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就是他嗎？你的前男友。”

    “恩。”林笑回過頭來，點點頭。

    “這可真是夠諷刺的，對你來說，你們的戀愛早就結束，但是對他來說，你們的戀愛應該剛剛開始。”尤裏溫和地說道，他看的出，林笑對前男友還有留戀，但他並不著急，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對方還是男孩，但他已經是男人。

    “戀愛中就沒有公平而言。”林笑深吸一口氣，她扯起唇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不用管他，他會遇到更多的人，到那時，他就不會想起我來了。”

    霍寧野的身邊從來就不缺長腿漂亮的美女，既有和他談得來的金融係美女，也有各行各業的美人。他們分手的有段時間，他交往過挪威的模特，金發白膚，斯文柔美，漂亮的不食人間煙火。

    諷刺的是她還替對方拍過廣告大片，看著對方在片場秀恩愛。當時那個女模特，在拍攝期間發生了點不愉快，然後找霍寧野叫來直升機送她回去。

    “你知道柯立芝效應嗎？”林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抬頭問尤裏，見他安靜地望著她，自顧自地說道：“他並不會覺得自己的伴侶不好，隻是當他的生活中出現了令他眼前一亮的異性，他會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到最後，我真的累了。”

    太過強勢的兩個人在一起，當誰都不肯退讓的時候，結局其實早就定下了。

    “別管他了，我們回家去，我介紹我租的地方給你看，你一定會喜歡的。”尤裏拉著她的手，低頭朝她笑笑。

    兩人離開了房間，在等電梯的時候，林笑見到迎麵走來的左伊，她諷刺地說道：“怎麽，你是不是很失望，我沒有和霍寧野發生點什麽，好讓你再給諶簡通風報信。”

    林笑在房間客廳的時候就接到諶簡詢問的電話，當時這麽短的時間內，肯定是有人告訴他，她和霍寧野去了酒店房間。

    見到有其他人在場，左伊楚楚可憐地看向她，“你誤會我了，我是擔心你發生什麽事情……”

    見到她裝模作樣的樣子，林笑神色冷然，她揚起手打了左伊一巴掌，左伊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又看看尤裏，表情似乎在期待這個金發的帥哥替她出頭，可惜尤裏不為所動，他隻是訝異地哇了一聲。

    “你不是最喜歡裝可憐，要哭訴嗎，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了，你快去吧。我管你編什麽故事，反正大家都畢業了，以後誰也見不到誰，你他媽別再出現在我麵前，我真的是惡心透你了。”

    電梯正好下降到這一層，林笑看也不看左伊一眼，走進電梯，尤裏跟著她走了進去。

    左伊放下手，拿出手機自拍了幾張照片，臉上的掌印很清晰，她劃著手機屏幕，眼裏露出駭人的光，她原以為林笑怎麽著都會和霍寧野發生點什麽，結果什麽事情都沒有，確實是大失所望。

    她還想找個辦法讓林笑被周圍人所唾棄，就是一時之間找不到方法，因為看著小太陽隕落，看到林笑過的不好，真的會很有意思，想到這她揚起一抹神經質的笑容。

    #

    林笑和尤裏乘坐出租車前往目的地，兩人一路無話，下車的地點是在市區的一條馬路，兩旁邊種滿梧桐樹，靜謐幽靜的環境，一幢幢洋房靜靜地躲藏在鬧市之中，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林笑恢複了點精神，她好奇地看向尤裏，“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我在airbnb上找民宿，找到這間，房主好像是個建築設計師，常年出差，我向她提了請求，她就把房子租給我了。”

    “房東是女的吧。”林笑調侃道。

    “嗯哼。”尤裏沒有否認。

    他推開鐵門，拉著她往裏走，經過小徑，一幢驚豔的小樓就出現在眼前，而房間內部比外觀更令人驚豔，隨處都能感受的到房主精心的布置，北歐工業風的極簡裝修，家具設備一應俱全，連書架上都擺滿時尚雜誌。尤裏一直拉著林笑，低頭道：“我帶你去參觀。”

    他們從客廳一路來到二樓的露台，露台上種滿了綠植，尤裏打開露台上的燈，介紹道：“June，你知道嗎，替它們澆水也算是房租的一項，看得出，主人很在意它們。”

    林笑看著他擺弄花花草草，似笑非笑地說道：“我過的比你好，哼，看你的樣子過的比我過的更好。”

    尤裏的身上有一股隨遇而安的氣質，他不像很多人，很著急很著急，就像在地鐵中趕早高峰地鐵的人一樣，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麻木冰冷的麵具，她年輕時有一段時間也是這樣，拚命工作，急於證明自己，而他不一樣。

    兩人聊天的時候，林笑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走到房間內接電話，尤裏注意到了，沒說什麽。

    “喂，諶簡，我和霍寧野什麽也沒發生，你的反應過激了。”林笑先將之前的事情解釋給他聽。

    “恩。”電話裏傳來諶簡略顯疲憊的聲音，他換了個話題，“你現在在哪？前台說你退房了。”

    “我現在在朋友家裏。”

    “哦，是這樣啊。”諶簡頓了下，遲疑地開口道：“你晚上打了左伊，她給我打了電話，在電話裏哭的很厲害，說你變了。”

    林笑嗤笑了聲。

    “其實我也有感覺，你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諶簡努力想形容那種感覺，“仿佛是一夜之間，變得就像是陌生人一樣。”說到這，他握緊了手機。

    林笑沒有回應他這個話題，她現在的心理不可能和十八歲時一樣了，“你還和左伊保持聯係，你是不是對她還有感情？”

    電話那邊的諶簡沉默了下，他的聲音清清冷冷，“我對你說實話，我對她是有過感情。在交往的時候，我就知道，其他人一直看不上她，瞧不起她，我們身邊的同學朋友都這樣。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想要融入我們的圈子，她在盡可能地討別人歡心，改變自己迎合別人，每次看到她看別人眼色，那種不動聲色的樣子，我就覺得她很可憐。左伊她和你不一樣，林笑你其實內心很強大，你本身有吸引力，很有自信，有能力，大家都想和你做朋友。”

    林笑聽到他這番話，頓時笑出來，搞得尤裏莫名地看她一眼。

    她氣極反笑，“行了，你要當情聖就去當吧，我不攔你，祝你們早日複合。”

    諶簡一下慌了，他急道：“等一下，你不是說過，我們要慢慢來嗎？我是可憐她，但我不喜歡她……”

    “那是我騙你的，我是為了不讓你和左伊在一起，但我現在裝不下去了，就這樣吧，我們絕交。反正朋友也不是一輩子的，每段經曆都會有不同的朋友，中學時的朋友不一定會成為你大學時的朋友，漸漸長大了，工作上的朋友會取代大學朋友，我相信，你身邊一定缺不了朋友這種生物，再見。”林笑說完就掛了電話，毫不留戀。

    諶簡再打過去的時候，林笑已經把他設置成了黑名單，所有的社交方式都被她單方麵刪除了，他突然意識到，她是認真的，她對左伊的厭惡超出了他的想象，連帶著他也被討厭了。

    林笑將諶簡這個人從她生活中徹底刪除的時候，心裏舒服不少，她犯不著為了對付左伊就惡心自己，然而不知不覺中，和諶簡的關係又走了重生前的老路。她感慨著想到，為什麽自己碰到的都是不同類型的“渣男”。

    林笑索性關了手機，她見尤裏在露台靠著欄杆抽煙，開口道：“不戒煙嗎？”

    “很困難。”尤裏瞥了她一眼，“但如果是你要我戒煙的話，我可以試試。”

    “你這麽積極討好我啊。”林笑也靠在欄杆上，揶揄地笑道。

    “誰讓你是我的全部。”尤裏將煙拿開，按到後麵桌上的煙灰缸中，他的藍眸在月光下顯得特別溫柔，“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從前說過我看上去像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低下頭，湊近她，“下次想抽煙的時候，就親一下你，怎麽樣？”說完，他親了下她的臉頰，得到她一個無奈又拿他沒辦法的眼神。

    “那麽我們接下去要做什麽？去米蘭嗎？接下去的時間是米蘭男裝時裝周。”尤裏問道。

    “是啊。”米蘭男裝時裝周，那裏可以是一切故事的開端。

    “但是我不準備一開始就讓你登上米蘭時裝周。”林笑回過頭直視著他。

    尤裏不解地回視她，所有男模的起點都在那裏，參加時裝周走秀，是為了讓品牌和設計師考慮讓他們參與廣告和campaign，而不是賺大錢。模特不靠走秀賺錢，因為走秀的錢連參加casting時的機票錢，住宿錢都cover不了，他們隻是為了有個讓時尚圈人士認識他們的機會。

    “我知道走時裝秀是為了打下良好基礎，為了讓你上時尚雜誌，你上輩子登過最頂級的雜誌是哪本？”林笑詢問道。

    “意大利版《Vogue》群模封麵。”尤裏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哪怕登上的是封麵，一毛錢報酬也沒拿到吧。”林笑了然地接下去。

    “是的，這是為了和更多的攝影師有機會合作，有讓別人看到的機會才行。”尤裏坦言道。“人脈比報酬更重要，我之前的經紀人就讓我把眼光放長遠點。”

    模特真正賺錢的地方在代言和廣告上，上雜誌，哪怕是行業內最頂尖的雜誌，他們也拿不到錢，但上雜誌的機會卻是人人想要，因此模特還要和明星競爭，男模簡直是在夾縫中求生存。

    林笑思索著說道：“我準備讓你先從中國紅起來，一旦你在這裏紅起來，又影響力，國際上立刻就會注意到你，因為各種奢侈品牌都注重亞洲市場。”

    尤裏聽明白後，恍然大悟，“June，你太神奇了，想法和其他經紀人反著來。”

    “……”林笑不覺得他是在稱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