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胖子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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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涵這句話問出, 瞬間江敘文心裏涼了大半截, 比他冷漠相對, 甚至比他打自己一頓還要涼, 那樣至少說明沈涵還記得他, 無論這份“記得”是好是壞, 可是現在沈涵卻是完全把他忘了。

    “沈涵, 你……真的把我忘了?”

    “要是說什麽同學情呢,那就等我下班再說, 要是有正事,那麽趕緊說, 我們很忙。”沈涵說得十分不耐煩,弄得江敘文十分窘迫。

    江敘文這幾年也變了很多,至少穩重了一些,他這時候再想想以前的那個賭,他也覺得自己很混蛋,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雖然和華晟一直在一起, 但是他一直沒有忘記沈涵。

    “我是江敘文。”

    沈涵點了點頭, 回答:“哦, 有點印象, 就是那個因為我胖,所以跟朋友拿我的感情打賭的垃圾。你好, 好久不見。”

    沈涵一連串地說出來, 沒給江敘文一點反駁的機會, 而他那淡泊如水的語氣,則讓江敘文更加煩悶。

    有時候,“恨”也是一種關心,而沈涵對江敘文連恨這種關心都沒有,他直接將江敘文徹徹底底遺忘了!

    江敘文不知該怎麽回答,他確實是那個拿沈涵的感情打賭的混蛋,然而自己能回來,能再找到他,就是希望事情能有轉機,可是現在看來,沈涵終究是不可能給他機會了。

    心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江敘文說:“算了,沈涵,我走了,你保重吧。”

    沈涵點點頭,說:“再見。”

    江敘文以為沈涵怎麽都會回他一個“保重”,沒想到沈涵直接就跟他說了“再見”,好像江敘文的出現讓他多煩似的,然而江敘文又說不出什麽來,畢竟是他先說的走。

    江敘文走了,沈涵檢查檢查橋梁建造情況,而後到工地旁邊的一棵大樹下休息去了。

    天氣很熱,從沈涵坐的地方往外望去,視線都仿佛模糊了,熱氣使得遠處的物體看上去有點扭曲,沈涵看著眼前連個雛形都沒有的橋梁,他有點恍惚。

    有點暈,有點惡心,沈涵估計自己這應該是中暑了。

    無奈地笑一下,沈涵心想實在是該聽陸直修的,那碗綠豆湯真該喝了的。

    其實沈涵是技術員,每天必須來工地是必須的,但是他並不需要時時刻刻呆在施工現場。

    這個項目除了那些工人之外,還有一個項目經理,一個技術總管,以及另外兩名技術員。

    項目經理基本就負責吃吃喝喝,技術總管負責跟著經理吃吃喝喝,另外兩名技術員都已經幹了兩三年了,所以也沒什麽激情,基本上午去施工現場轉兩圈,下午再轉兩圈,其他時間都是待在工地附近的辦公室裏。

    一開始十天,這兩個技術員還刁難過沈涵幾次,後來也就沒事了,沈涵和他們關係也還算可以,不過就算關係不錯,沈涵也懶得和他們在一起,除了喝啤酒就是瞎胡扯的方式,他真是不喜歡。

    頭越來越暈了,沈涵決定去弄點水喝,隻是剛起身,身子就晃了幾下,而後他就被某人扶住了。

    回頭,看清來人,沈涵於是往後一仰,靠在來人的懷裏,“直修,我要熱死了。”

    陸直修無語地給沈涵輕輕揉了幾下太陽穴,而後拿出一塊冰鎮的西瓜遞給了沈涵。

    沈涵一看西瓜,立馬高興了起來。

    一口氣吃了好幾塊之後,沈涵才緩過來一點點,頭也沒那麽暈了,看著越來越帥氣的陸直修,沈涵忽然說:“直修,過兩年,咱們找個地方結婚吧。”

    陸直修一瞬不瞬地看著沈涵,“真的?”

    沈涵哈哈笑出來,陸直修這位純情少年,到現在了竟然還是經常害羞,他那略紅的耳尖已經將他出賣。

    “真的,荷蘭吧,那邊比較好辦。”

    “嗯,聽你的。”

    兩人之後就有一句沒一句地瞎聊了一段時間,沈涵沒有把今天見過江敘文的事情告訴陸直修,因為實在也沒有說的必要,他自己都沒當回事。

    江敘文回家頭十天似乎心情都不太好,就連華晟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怎麽接,直到一個月之後,華晟真的向家裏人出櫃了。

    華晟出櫃,華晟父母接著給江敘文父母打了電話,劈頭蓋臉一頓罵,之後留下狠話,他們兒子就算是同性戀,也絕對不能和姓江的在一起。

    和前一世一樣,現在的江家和華家,在商場上的競爭愈發激烈,兩家的關係自然也愈發緊張。

    在回國之前,江敘文和華晟都已經約好了,要向父母出櫃,要跟他們說清楚,他們是打算好好在一起一輩子的,然而華晟等呀等呀,都沒有等到江敘文的出櫃,於是他自己說了。

    或許,在內心深處,華晟也是沒有安全感的,於是破釜沉舟,希望給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終究,江敘文在父母的逼問之下承認了,但是他承認的是自己是同性戀,也承認和華晟交往了一段時間,至於之後,父母問他,他隻是搖搖頭,說他不知道。

    江敘文的父母暴怒之下,將江敘文趕了出去,這個發展也和上一世一樣。

    站在空曠的街道上,江敘文驀地覺得他活得太憋屈了,無論是自己的生活還是感情,他好像都不能做主。

    江敘文被趕出家門沒多久,就接到了華晟的電話,此時華晟也已經被趕出了華家。

    唯一不同的是,前一世的江敘文為了華晟充滿鬥誌,甚至被趕出家門他也努力找房子,找工作,而這一世充滿鬥誌的變成了華晟。

    華晟找了房子,接了江敘文,而江敘文則在當晚就去酒吧買醉去了。

    兩人的卡都被家裏人凍結了,江敘文身上是一分錢沒有,華晟有準備,可也不多,加吧加吧有十五萬,而江敘文被趕出來的第一晚,他就在酒吧消費了一萬八。

    華晟什麽都沒說,隻是開始在瘋狂地找工作,然而他一沒有經驗,二還必須要高工資,三又吃不了苦,最終就是幹一家辭一家,三個月之內,他唯一的收入,就是偶爾接到幾頁翻譯稿,基本上千字三百,一次差不多能得個三四千塊。

    其實,即便是這樣,若是節省一點,也還是可以生活下去的,可華晟節省了,江敘文卻沒有,他甚至變本加厲,直到有一天他因為胃出血被送到了醫院。

    從醫院出來之後,江敘文才算是真正清醒了那麽幾分,他抱著華晟哭得一塌糊塗,他說著感謝,說著對不起,卻一直沒有說他愛他。

    江敘文也開始去找工作,一個月之後他在一家補習班當起了老師,教外語。

    補習班的學生基本都是高一高二的,江敘文教得還算可以,唯一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這裏工資給的太低了。

    可是他被家裏趕出來了,稍稍知道一點情況的,都不會給他工作,所以江敘文也很清楚,隻能這麽將就著。

    生活哪兒有容易的,誰不是在硬撐?

    江敘文的胃因為上次的傷害,已經非常脆弱,所以必須要好好養著,然而江敘文卻依舊沒有注意,幾個月之後,他的胃變得更加脆弱,甚至飯都沒法吃。

    江敘文迅速地瘦了下去,工作也丟了,家裏的錢幾乎花的差不錯了,華晟也連續兩個月沒接到翻譯稿,兩人的生活陷入一種危機。

    華晟為了江敘文再次出去找工作,這一次他沒有挑,當起了一個餐廳的送餐員,一個月工資三千。

    不舍得吃不舍得喝,華晟把他能給的所有都給了江敘文,而江敘文習慣了華晟的付出,甚至連個謝字都沒有。

    一個月之後,華晟終於拿到了那三千塊的工資,捏著手裏一小遝紙幣,華晟哭了,他已經一個月沒好好吃過飯、沒好好睡過覺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華晟發現他每天回家,看著那個生病的江敘文,竟然覺得他在拖累著他。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其實真的不是婚姻的鍋,貧窮才是!

    將手裏的三千塊錢放到江敘文手裏,華晟轉身走了,江敘文沒想到他會離開,隻以為他是出個門,然而幾天之後,華晟穿著一身名牌回來,看著已經瘦得脫形的江敘文說:“敘文,咱們分手吧。”

    江敘文抬起頭,就看到華晟的身後,一個高大卻並不英俊的男人,那個男人他認識,酒吧常客,喜歡包丨養小鮮肉玩,有錢有權會玩,但是絕不是什麽好人。

    站起來,江敘文想要拉華晟,可是華晟卻一把將他推開。

    江敘文很心痛,他吼著說:“華晟,就算你和我分手也不能跟著這個孫子,他就是玩你呀。”

    “嘭。”

    江敘文被那個“孫子”一腳踹翻在地,胃應該又出血了,他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

    華晟走到他麵前,蹲下,伸手給江敘文擦了擦唇角的血漬,華晟的聲音異常平靜,他說:“至少他和我說得很清楚,我們就隻玩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們結賬兩清。敘文,你呢?你拿我當了多久的備胎,你算過嗎?你回來後又去找沈涵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以為我可以繼續裝傻下去,可是敘文,你不累嗎?”

    江敘文愣愣地看著華晟,華晟微微一笑,繼續說:“我死也不回家,因為我沒那個臉,但是死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因為我還要臉。”

    華晟死也不會承認的一點,就是他離開江敘文的根本原因,不是因為江敘文不愛他了,而是江敘文養不起他。

    說罷,華晟走了,留給江敘文一個決絕的身影。

    江敘文愣愣地,許久說不出話來,胃裏火燒火燎的,此刻他真的後悔了,那個永遠不會離開他的華晟也離開了?

    江敘文想要回頭,可是卻不知如何回頭,隻是猛然間想起沈涵,他雙拳握緊,是了,一切都是因沈涵而起,他要找也該找沈涵才是。

    他生活這麽淒苦,沈涵卻和自己的愛人甜甜蜜蜜?

    嘴裏溢出一口血,江敘文硬生生咽了下去,他要去找沈涵,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不可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