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胖子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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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敘文疼得說不出話, 也走不動路, 隻能勉力拿出手機,撥通了120。

    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發抖,冷汗打濕了他的頭發,明明是夏天, 他卻感到一陣陣寒冷。

    到醫院時,江敘文徹底疼暈過去。

    等他再醒來, 他也冷靜了很多, 他要得到沈涵, 無論用什麽方法。

    其實一開始他想到沈涵的時候,是準備抓住他, 將他藏起來,永遠不讓他逃跑,不過現在他改主意了, 因為他知道他一個人根本抓不住沈涵。

    幾年前, 他出國時, 沈涵就已經是個散打好手,現在應該更厲害了, 所以一時的衝動過後,江敘文鎮定下來。

    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江敘文說:“爸媽, 我錯了, 我現在在醫院裏, 我想你們我想回家。”

    父母哪兒有不疼孩子的, 所以兩人一聽心就軟了,而江敘文則接著說:“爸媽,我是同丨性丨戀這一點我真的沒法改變,但是我聽你們的,和華家的那個孩子分手了,可以嗎?”

    父母心疼得要命,又聽江敘文這麽聽話,自然同意,於是,一個小時後江敘文在醫院裏見到了他的父母。

    江敘文父母一見到他,當場就哭了,因為江敘文太瘦了,原本帥氣好看的臉,這時候因為瘦得脫形,竟然看上去十分猙獰。

    他們抱著江敘文,努力安慰他:“敘文,放心,爸媽以後再也不會趕你出去了,你要好好的,不要生病了。”

    江敘文被他們抱著,他則看著天花板,腦子似乎不轉了,愣愣的,好像他的精神被什麽東西控製了似得。

    江敘文在醫院裏呆了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他好好吃飯,按時吃藥,他不能讓沈涵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出院時,江敘文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許久,露出一個笑容,這笑容有種莫名的詭異感,甚至讓經過的小護士嚇到了。

    江敘文沒管,轉身離去。

    若是以前,江敘文是一定要管理好自己的形象的,他一定會安慰那個小護士說不要怕,但是現在他真的覺得無所謂了,甚至生死都有種無所謂的感覺。

    對江敘文來說,他唯一的目標就是沈涵,要是沒了沈涵,他就生不如死,就像現在,若是形容他的狀況,一定就是“生不如死”。

    江敘文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變得這麽偏執的,他隻知道他的心裏除了沈涵就什麽都放不下了。

    未來,他無所謂,夢想,他沒有,江敘文唯一有的就是對沈涵的偏執了。

    回到家裏,江敘文父母給了他一張卡,拿著這張卡,江敘文忽然覺得有點難過,過去的這一年,他和華晟經常連幾百塊錢都沒有,那種可憐的、無力的感覺,摧毀了他和華晟的所有。

    輕歎一口氣,江敘文將卡放到錢包裏。

    下樓,江敘文對父母說:“爸媽,我出去走走,公司的事情,我下個月進去可以嗎?”

    江敘文父母想讓他去他們的公司,江敘文答應了,現在他說推遲一個月,他們也無所謂,畢竟江敘文才剛剛出院,隻要他身體好、心情好,他們就什麽都不管。

    見到父母同意了,江敘文衝他們笑笑,而後叫了司機,出了門。

    車裏空調開得很足,江敘文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目光中有一種東西叫做瘋狂。

    到了江敘文說的地方,他下車,讓司機離開,而後他便等在原地。

    幾分鍾之後,江敘文見到了他要找的人,來人帶著口罩,但是即便如此,也無法擋住他從眼角開始往下延伸的一道可怕的疤痕。

    “這個人,給我殺了。”

    江敘文遞給來人一張照片,來人低低頭,看看照片,回答:“幾天時間。”

    “十二小時。”

    “加急,加價百分之五十。”

    “正常三十萬,給你們六十萬,加一倍。”

    “成交,十二小時之內,你會看到他的屍體。”

    江敘文點點頭,走了,來人也走了。

    此時的沈涵已經開始自己設計橋梁了,當然他的實際工作還是某路橋公司的技術員,但是他對橋梁設計很感興趣,並且嚐試著去做。

    最近南方某省,有個項目,項目的設計是公開招標的,也就是說所有設計師都可以參加,到時候他們會有專門的技術人員從這些投稿中選擇,若是沒有合適的,他們會再去請專門的橋梁設計師來做。

    這對所有設計師,尤其是沒有名氣的設計師來說,都是一個機會,沈涵自然也不會放過,每天回家都忙著做設計。

    現在是早上九點半,沈涵自然在工地上,不過這一次的項目比較簡單,不是建橋,而是鋪路,沈涵隻需時不時過去看看就成。

    江敘文坐在工地不遠處一棟樓上的咖啡吧裏,靠在窗台看著樓下的偶爾出現的沈涵,想要得到他的欲丨望越來越強烈。

    其實,江敘文出國前,心理就已經有一些微妙的變化,但是他自己不覺得,到現在,他心裏的這麽多年的壓抑猝然爆發,整個人都變得陰暗起來。

    沈涵這一天總覺得奇怪,似乎是有人跟蹤他,可是他又感覺不到殺意,這讓他也有些鬱悶。

    對於危險,沈涵的感知不會錯,所以沈涵皺眉想了一下,猜測可能真是自己多慮了。

    中午十二點左右,沈涵讓工人們去吃飯,他則坐在辦公室裏等人,優哉遊哉的。

    一年多以來陸直修都會準時在十二點半過來,給沈涵送飯,即便是他製作的動漫要上映的時候,他也沒有錯過沈涵哪怕一頓飯。

    陸直修說過任何事情都比不過沈涵重要,而且錢可以賺但是錯過沈涵一次午飯就永遠錯過了,這頓午飯的一個小時,就會永遠消失,沒有任何彌補的方法。

    沈涵隻是笑著,心裏卻被陸直修暖化,這個世界的愛人雖然沉默,雖然不愛笑,可是他聰明、寬容,最關鍵的是,他將沈涵真正的放到了心坎裏。

    十二點半過了,陸直修沒有來。

    十二點四十,陸直修還沒來。

    十二點五十,陸直修依然沒出現。

    ……

    一點整,沈涵沒法等了,陸直修沒來,打電話也不接,如果是別人,那麽可能是因為有事忙走不開,可是陸直修不會,他出事了!

    咖啡吧裏的江敘文隻看到沈涵飛奔出去的身影,於是猜測可能陸直修已經死了。

    整理整理衣服,江敘文出了咖啡館,他要在沈涵最需要依靠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給他安慰,讓他依賴。

    沈涵沒有猶豫,其實在出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給陸直修的父親打了個電話,他知道這種時候絕不能意氣用事。

    陸直修的父親那邊接著就出動了,而沈涵則給陸直修的公司確認過之後,就猜出來,陸直修是在從公司到他的工地這段路上出事的。

    迅速回想一遍這段不長的路程,沈涵眉心緊蹙,而後他飛奔著去開了項目經理的車,就去了他想到的某個地點。

    那是鬧市裏的一個拐角,如果有人想截陸直修的車,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個拐角,把他逼停在路邊,而後再說其他。

    這一路都算是鬧市,即便是工地那兒,也不偏遠,他們的這個工程很小也就是這個原因,他們主要負責將原先已經顛簸不平的道路重新鋪好而已。

    除了那個拐角,絕對找不到別的截陸直修的地方了,而那個地方一轉彎,反方向走,就能到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那片工地很大,是舊城改造的重點區域,這段時間好像是整個項目都出了點問題,所以正在全線停工期間。

    將一輛普通的轎車當成跑車來開,沈涵腦內快速思考著整件事情,以及可能出現的情況。

    然而想到一半,沈涵就勒令自己停下,因為他很怕自己找到的是倒下的陸直修。

    到了那個拐角,沈涵迅速拐彎到另一個方向,幾分鍾內他就到了那片工地。

    站在工地的正中央,烈日之下的沈涵慢慢轉了一圈,而後他就鎖定了某棟建築。

    這一點真的多虧了他是學土木工程的,很快就能分析出來哪兒對他們來說才是最有利的位子。

    將身子壓低,從一個死角走到那棟建築後方,從還沒裝上窗戶的地方往裏看,入目就是兩個男人將渾身是血的陸直修抬起來的情景。

    陸直修被那兩個男人放到了某處,拍了張照片,而後那人就撥通了江敘文的電話。

    “喂,人在我們手裏了,立刻就能弄死……好,但是我要再加價,因為我兩個兄弟被他給弄死了……是的,他殺了我兩個兄弟,四個人我們還剩下倆,而且我倆也都受傷了……你自己說加價多少,兩條人命,還有我和同伴的醫藥費……行,爽快,一百二十萬就一百二十萬,我現在就給他個痛快,一分鍾之後給你發他的屍體照。”

    男人掛了電話,回頭和另一個同夥交換一個眼神,接著他的同夥拿著槍,就對準了地上的陸直修。

    電光火石間,沈涵根本來不及思考,一聲怒吼就衝出了口腔。

    兩個男人瞬間抬頭,一刹那的猶豫,已經讓沈涵占據了先機,手裏的石塊,精準地打在男人手腕上,男人吃痛,手一鬆,槍落地。

    沈涵雙手扶著窗台,一個飛躍,就進了建築裏麵,對麵兩人也反應過來,一個要去撿槍,另一個掏出匕首,就衝著沈涵刺了過去。

    槍才是對沈涵威脅最大的,所以沈涵直接就衝那個撿槍的人,衝過去,拚著被捅一刀的危險。

    狠狠一腳再次踢到那人的手腕,那人的手現在應該廢了,而同時另一個人的匕首也已經過來。

    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時間,沈涵憑本能,往右側一躲,刀子劃過沈涵的手臂,帶出一道口子。

    來不及查看,那人的刀子,已經再次朝沈涵的太陽穴紮過去,沈涵這回已經恢複自由,論打架,學了兩世散打的他不輸任何人。

    等真的開始打了,沈涵這才發現這人電話裏說的都是真的,他和另外一個同夥都受傷了,一個的腿被捅了兩刀,另外一個的肩膀處還有一個血呼呼的洞。

    打著打著沈涵也明白過來,這兩人絕對是被訓練過的專業殺手,他們的動作全都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的路數,基本上,作用就是要麽目標死,要麽他們自己死。

    就是這種方式,讓沈涵不得不也跟著拚命,同時沈涵也明白了陸直修為什麽會這樣,和四個訓練有素的拿命跟他搏的殺手,他能殺死兩個,傷了兩個,真的已經很厲害了。

    刀子飛來,原本沈涵可以采取躲刀,而後傷手的方式,讓對方後退,可是現在看來他隻有一個對應的手段了,那就是比對方更狠。

    躲過一刀,趁對方回撤的刹那,沈涵捉住那人手臂,而後抬起大腿,按著那人的手臂往下用力一掰,接著一聲“哢擦”的脆響發出來,那人手臂斷了,手耷拉下去。

    然而那人竟然隻是悶哼了一聲,連點大的動靜都沒有,甚至接著就飛起一腳,再次踢向沈涵腹部。

    沈涵也飛起一腳,和那人的腳對上,趁著那人後退的半秒鍾,整個人躍起,而後狠狠一腳踢到那人的太陽穴處。

    那人應聲倒地,沈涵沒有控製力道,他知道這殺手隻要還有一口氣就還會上來,所以沈涵是衝著讓那人死,使的勁。

    那人倒地之後,另外一個腿上受傷,手腕也廢了的殺手也上來了。

    隻是這人畢竟渾身是傷,所以沈涵沒出兩分鍾就讓他倒地不起了。

    再回來查看一下,沈涵發現一開始那個人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不管他們,沈涵趕緊過去查看陸直修的情況,陸直修渾身是血,臉上身上還有不少淤青,腿上的流血最多,但是萬幸的是他還有呼吸,但是也必須要趕快止血,否則陸直修會因為流血過多死亡。

    剛撥通120,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救護車和好幾輛警車開了過來,稍稍一猜沈涵就猜出這是陸直修的父親做的。

    將現場留給那些人,沈涵陪著陸直修就奔向了醫院。

    陸直修是當晚醒過來的,看著慢慢轉醒的陸直修,沈涵發誓絕對饒不了那個傷害他的人。

    陸直修醒了一會,又睡了過去,而沈涵則離開了醫院,他已經知道主使是誰了,不會饒了他的。

    下樓,沈涵拿出那個殺手的手機,撥通,沈涵聽到對方的聲音:“為什麽現在才打電話。”

    聽到對方的聲音,沈涵笑了,他認得出對麵的聲音,“任務完成。”

    沈涵改了語調,他學著殺手的聲音說話。

    “陸直修死了?”

    “死了。”

    “行,明天早上,一百二十萬到你的賬戶。”

    “可以,陸直修的男人在他的屍體旁邊。”

    “具體位置告訴我。”

    “鳳起路正在建的工地上。”

    說完沈涵掛了電話,他去了發現陸直修的那個地方,他要讓江敘文知道,什麽叫做代價。

    果然,江敘文半小時後來了,隻是他沒見到陸直修的屍體,卻見到一個拿著匕首玩耍的沈涵。

    “歡迎你,江敘文。”

    江敘文一想,也明白過來了,不過這樣他反而不走了,他希望能和沈涵好好說一次話,即便是這種情況下。

    “沈涵,我的一生都毀了,但是我不後悔,因為我愛你。”

    江敘文等著沈涵和他好好說說話,斥責也好,怒罵也罷,哭訴也行,然而他完全沒想到的是,他說了這句話之後,沈涵手裏的匕首接著就被他扔了出去,準確地紮在江敘文的腹部。

    “沈……涵……”說完這一句,江敘文就倒下了。

    江敘文倒下,沈涵這才上前,看著江敘文說:“廢話真多。”

    說完,沈涵一低頭,拔出匕首接著捅到江敘文的大腿上,而後是手臂,都是陸直修受傷的地方。

    捅完之後,沈涵報了警,還乖乖去做了筆錄。

    他知道陸直修的父親會幫他解決這件事的,即便他清正廉明,可是這人想殺他兒子,他也不會讓這人活下去。

    一個月之後,江敘文以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

    三個月之後,沈涵的橋梁設計被錄用。

    一年之後,沈涵和陸直修在荷蘭結婚。

    三年之後,華晟跳樓自殺。

    十年後,沈涵成為最年輕的橋梁設計師,陸直修的公司成為動漫行業龍頭老大。

    六十年後,沈涵和陸直修死亡,墓碑上的銘文是:“因為你在,所以從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