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蒂安頓時握緊了劍柄。
    雖然聖堂和懲戒庭分屬兩個不同的係統，但是對於五位審判長，他可謂耳熟能詳。
    不過，無論心中多麽警惕，巴斯蒂安都沒輕舉妄動。
    局勢太複雜了。
    懲戒庭的黑衣教士們怕犯錯，他又何嚐不怕？
    值此教廷風雨飄搖之際，誰也不願背上一世罵名。
    內史密斯大步走到巴斯蒂安麵前，與後者相距數米，沉聲說道：“能否和我單獨談談？”
    巴斯蒂安眯了眯眼睛：“可以。”
    內史密斯伸手虛引，巴斯蒂安默不作聲地跟了過去。
    兩人離開各自的下屬，來到某個僻靜角落，內史密斯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巴斯蒂安目光微閃，沉聲說道：“弗拉格閣下已經告訴我了，就在不久前，教宗冕下遇刺，凶手是前任樞機主教德米裏奧。”
    果然是弗拉格！
    內史密斯心中雪亮，不由磨了磨牙齒。
    “真相尚未查明，德米裏奧確實嫌疑最大，但是，弗拉格閣下同樣有嫌疑。”
    說到這裏，內史密斯話鋒一轉，驟然壓低聲音：“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比教宗遇刺更嚴重，更可怕，懲戒庭目前正在全力處置，倘若處置不當，極可能動搖教廷的根基。”
    巴斯蒂安愣住了。
    教宗是凡帝岡的領袖，崇高神聖，貴不可言，還有什麽事比他遇刺更可怕？更嚴重？
    莫非對方其實是在詐唬自己？
    通過這種方式拖延時間？
    思慮及此，巴斯蒂安露出狐疑之色，根本不接內史密斯的茬：“無論如何，我必須馬上見到弗拉格閣下！”
    “弗拉格現在很安全。”
    沒想到第二聖騎士不按常理出牌，內史密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身上的嫌疑尚未洗清，真相查明之前，懲戒庭不能放人。”
    巴斯蒂安注意到，在提起弗拉格的名字時，內史密斯沒用尊稱。
    “弗拉格閣下是聖堂掌控者，我的頂頭上司，他置生死於度外，親自前往瑪拉卡斯城談判，結束了教廷和林重陣營的矛盾，成功迎回斯菲爾德閣下的聖軀，鞠躬盡瘁，勞苦功高。”
    說完，巴斯蒂安又冷聲質問道：“僅僅因為嫌疑，你們就軟禁這樣一位功勳卓著的樞機主教？誰給懲戒庭的權力？莫非正如弗拉格閣下所說，懲戒庭想造反？”
    內史密斯呼吸一滯。
    他萬萬沒料到，弗拉格在巴斯蒂安心目中的地位居然如此之高！
    心念電轉，內史密斯決定開誠布公。
    這是說服巴斯蒂安最簡單、最快速的方式。
    若是繼續繞圈子，極可能弄巧成拙，導致誤會加深。
    “教廷禁地被入侵了，聖天使之骸危在旦夕，凱恩閣下正和敵人全力周旋！”
    直視巴斯蒂安的雙眼，內史密斯咬牙切齒道：“如果聖天使之骸出了問題，整個教廷都要分崩離析，無人能夠置身事外，你究竟明不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就像被雷劈了一樣，巴斯蒂安呆若木雞。
    教廷禁地。
    聖天使之骸。
    兩段陌生的詞句，將他腦海內久遠的記憶喚醒。
    他呆呆看著內史密斯，試圖找到後者撒謊的跡象。
    然而內史密斯臉色鐵青，怒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瞳孔布滿血絲，完全不像是在演戲。
    “入......入侵者是誰？”巴斯蒂安有些結巴地問道。
    內史密斯冷冷答道：“就是羅摩丹的新主人，林重。”
    巴斯蒂安渾身一震，猛地打了個寒戰。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比懲戒庭的人更清楚，那位多麽厲害，多麽恐怖，多麽凶殘，多麽無敵！
    明明天氣並不熱，巴斯蒂安卻冒出滿頭大汗，腦子瘋狂運轉。
    此事，隻有弗拉格閣下能夠解決！
    畢竟弗拉格閣下曾經和對方單獨會晤過，達成協議，全身而退！
    說明那位頗為欣賞弗拉格閣下，假如由弗拉格閣下出麵，事態或許尚有轉圜的餘地！
    思慮及此，巴斯蒂安猛地抓住內史密斯的肩膀，斬釘截鐵道：“讓我去見弗拉格閣下，他肯定有辦法！”
    內史密斯不是笨蛋，瞬間明白了巴斯蒂安的意思，頓時眼睛一亮。
    雖然他不覺得弗拉格願意出麵，但是試一試也無妨，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
    反正事已至此，結果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
    “好。”
    用力點了點頭，內史密斯幹脆道：“我和你一起。”
    回到寢宮大門外，巴斯蒂安命令其餘聖武士原地待命，自己則跟著內史密斯去見弗拉格。
    某位樞機主教早就注意到了外麵的騷動，一時心中大定。
    他重新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撿起一份報紙，裝模作樣地翻看起來。
    不多時，巴斯蒂安和內史密斯聯袂而至。
    前者直接推門而入，後者則雙臂環胸，站在門口，眼神閃爍不定。
    “閣下，我來了！”
    巴斯蒂安以手捶胸，行了一禮，然後急切道：“懲戒庭碰上了一樁大麻煩，需要您幫忙解決！”
    “稍安勿躁。”
    弗拉格慢條斯理地折起報紙，不疾不徐道：“讓我猜猜看，教廷禁地被外人闖進去了，是吧？”
    在這個時候，他也懶得繼續繞圈子。
    “正是。”
    巴斯蒂安連連點頭：“闖入禁地的人是林先生，除了您，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阻止他？嗬嗬，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若有那個本事，還會被懲戒庭軟禁於此嗎？”弗拉格皮笑肉不笑道。
    “可您不是認識林先生嗎？”
    巴斯蒂安小心翼翼道：“他或許願意給您幾分麵子......”
    “我一個老家夥，哪有什麽麵子可言？”
    弗拉格搖頭道：“懲戒庭才是教廷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針，我相信他們自己能解決這個麻煩。”
    內史密斯終於沉不住氣了。
    “弗拉格閣下，這不僅僅是我們懲戒庭的麻煩，也是整個凡帝岡教廷的危機！”
    他板著臉道：“你不幫忙也就算了，何必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如今時間緊迫，弗拉格閣下，我站在教廷的立場問你一句，你幫不幫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