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他啞聲開口, “把你未來記憶裏背負的東西加諸在現在的我身上，對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好像是有點呢。”夏言輕語, 額頭與他的額頭輕貼在了一起，喘息著, 人還沒完全從剛才的熱吻裏緩過氣來。

    沈靳看她喘得厲害, 擔心看她：“沒事吧？”

    夏言搖搖頭：“我沒事。”

    好一會才抬頭看他：“突然覺得，沈先生還是嚴肅點，冷淡點, 有距離感點好, 這樣就不會被比較, 也就不會被不公平對待了。”

    沈靳眼眸與她輕輕對上：“你不會喜歡那樣的沈靳。”

    夏言笑笑, 搖頭不語。

    不是不會喜歡, 是喜歡不起。

    “夏言？”沈靳又低低叫了她一聲。

    夏言徑自把頭埋入了他胸膛中, 輕聲回他：“好像……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的沈先生, 有煙火氣一點。”

    沈靳沒有說話，頭微低, 臉頰輕輕貼上她頭頂，在她耳邊低低問她：“走走嗎？”

    “好。”夏言輕應。

    走走也隻是在附近隨便走走, 像所有普通情侶一般，手牽著手壓馬路，很尋常的小事, 但於夏言卻是很新奇的體驗, 她和沈靳幾乎沒有過這樣牽手壓馬路的時候。她甚至想不起來, 和沈靳那五年是怎麽過來的, 交流不多，也沒什麽什麽共同生活圈，有的隻是陪伴。

    “你覺得，兩個相互陪伴的陌生男女，有可能產生愛情嗎？”走進商場時，夏言突然問道。

    沈靳腳步微頓，看向她。

    “兩個以婚姻的名義相互陪伴的陌生男女，”夏言更具象化這個問題，“你覺得有可能產生愛情嗎？”

    沈靳看入她眼睛，問她：“你和我嗎？”

    夏言搖頭笑笑：“討論這樣的問題好像也沒什麽意義……”

    看到前方有男裝店，挽住了沈靳手臂，拉著他往男裝店走去：“我們去看看。”

    沈靳任由她拉著他往店裏走，然後看著她嫻熟地拿起櫥窗裏的長外套，墊著腳尖在他身上比劃。

    沈靳任由她折騰，隨口問了句：“以前也常這樣嗎？”

    夏言動作微頓，揚笑看他：“沈先生再提這樣的話，恐怕我真沒辦法公平對沈先生了。”

    轉身想將衣服放下，被沈靳拉住了手腕，接過她手中的外套，在身上試了試，問她：“怎麽樣？”

    夏言勉強牽了牽嘴角：“還是換個款式吧。”

    轉身給他另挑了款衣服。她以前確實會經常給沈靳買衣服，那幾年裏他所有的衣服幾乎都是她買的，她腦海裏至今都還牢牢刻著他的身形尺寸，以及他喜歡什麽樣的款式，什麽風格的衣服更契合他的氣質等等，隻是她給他買衣服時都隻有她一人，他不愛把時間浪費在逛街這種小事上，她也不敢耽擱他時間，不敢讓他陪她一起逛街，自己閑著無聊了就出去逛逛，路過男裝店，看到適合他的款式就給他買回來，洗曬後掛在衣櫃裏，沒好特意告訴他給他買了衣服。

    沈靳剛開始時看到衣櫃裏多出的新衣還會擰眉問她一句，“你買的嗎？”，然後叮囑她別花太多心思在這上麵，他對衣著沒那麽講究，但後來次數多了 ，他也慢慢習慣於衣櫃多出來的新衣服，沒再多此一問。

    她也是渴望過他能陪她一起逛個街，買點衣服什麽的，像所有年輕的女孩一樣，能認真而仔細地打扮自己的男人。

    隻是後來這種渴望在漫長的平淡中被消磨掉了而已，現在拉他過來買衣服，夏言想她大概也隻是為了一償夙願而已了，隻是今晚的情緒確實低落了些，真的有機會得償所願時，她並沒有如想象的快樂，有些心不在焉地陪沈靳挑了兩套衣服，商場結束營業才一塊回去，回的沈靳公司附近的家，她替他將新買的衣服拆封掛好，轉身和他告別。

    沈靳擋在她身後沒動，從在商場開始，他便一副平靜又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她，也沒怎麽說話。

    夏言輕輕抱住了他腰，仰頭看他，輕聲說：“我先回去了？”

    沈靳垂眸看入她眼中，“嗯”了聲。

    夏言：“晚安。”

    沈靳眉目不動：“晚安。”

    夏言收回手，拿過沙發上的包，轉身便走，剛將房門拉開一條縫便被身後跟著的沈靳伸手壓了下去。

    夏言手還搭在門鎖上，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沈靳立在她身後，也沒有說話。

    沉默在彼此間蔓延。

    好一會兒，夏言搭在門把上的手重新擰開了房門，還沒拉開又被重重壓上，肩上扣了隻手掌，掰著她轉了個身，下巴被抬起時，他凶狠地吻了下來，直吻得彼此氣息淩亂，他才停了下來，半斂著眼眸。

    “留下來！”他啞聲說。

    夏言沉默片刻，突然就像發狠了般，拉下他的頭，吻了上去，場麵一下失控，她被沈靳奪回了主導權，從玄關到臥室，一路糾纏，衣衫散落一地，她被他狠狠壓進了床榻，唇舌糾纏著她的唇舌，十指緊扣。

    夏言想放縱，不管不顧，但他越是粗暴，越是激烈，胸口的難受感便越重，眼睛酸澀得厲害，慢慢湧出的淚打濕了眼角，沈靳吻她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低斂著眼瞼，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喘息著。

    夏言眼淚還在流，也不知道為什麽難過，就是覺得難受，沈靳情感表現得越濃烈，她就越難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拿過去和現在比，她曾經渴望卻得不到的東西，他都在一點點地還給她，這樣的沈靳是她幻想過無數次的樣子，可是不對，他還不是完整的沈靳，完整的沈靳是像她，既有過去的影子，又有未來的記憶。

    “對不起。”她抱住他，哽咽道歉。

    沈靳不語，好半晌，才啞聲道：“夏言，不管有沒有那段記憶，我們都是同一個人。”

    夏言沒有說話，隻是抱著他。

    沈靳也沒再言語，翻了個身，夏言的身體跟著埋入他懷中。

    房間沒有開燈，很暗。

    夏言的手緊緊攀在他肩上，整張臉都埋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其實我特別矛盾。”她悶在他懷裏，低低開口，“我是真的不想要你了，就想試試另一種和婚姻、和沈靳無關的人生，可是你又一直在給我我曾經渴望卻從沒得到過的東西，像彌補一樣，一點點地填滿我以前人生的空白。我既想從你的身上，把以前所有的遺憾都補回來，又害怕在你身上看到過去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既希望你能記起來，又害怕你記起來後，又變回那個我高攀不起的沈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