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魏嵐說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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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崇言近來幾日都在官署辦事,皇帝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更加不好,似乎是有意器重傅崇言了。
對此身在東宮的太子叫上了老六想要找個辦法對付傅崇言。
金碧輝煌的東宮內,身材肥碩的六皇子傅崇齊坐姿散漫的靠在椅子上說道:“大哥,你未免太多心了,現在太子是你的,以後皇朝也是你的,有五哥什麽事。”
“六弟有所不知,父皇這幾天把禮部那邊的權利都有意放給老五,我看父皇是開始偏心了。”大皇子傅崇峰憤恨說道。
太子這麽說真的是冤枉他那個昏君父皇了,皇帝把職權放給傅崇言那純粹是因為自己其他兒子不太爭氣。
太子雖然長相不錯,但是做事愚笨,每次皇帝交代下來的事,他都辦不好,皇帝還不忍心責罰他,隻能放權給了那個被自己遺忘二十多年的五子。
六皇子吹了吹茶杯裏的茶水,“大哥不必擔憂,就算五哥翻出花來,隻要不翻出父皇的手掌心,這個皇位他就永遠沒有資格爭。”
太子挑眉問道:“六弟什麽意思?”
昏君的六兒子,其實是他所有的兒子裏最聰明的那個,六皇子傅崇齊不但聰明,還懂得藏拙,做事謹慎從來不觸太子的眉頭,所以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博得了太子的器重。
隻可惜天妒英才,六皇子雖然人聰明,但是身材發福,整個人像是一個行走的大饅頭,皇帝看見他就歎氣,太子深知六皇子的相貌難登大雅,更是對他倚重。
“父皇看見我們每個人,怎麽可能不想起我們的母妃,五哥的母妃是他身上這輩子都擦不掉的汙濁,父皇立他為儲,不是打自己的老臉嗎?”六皇子哼唧著吃著桂花糕。
“話是這麽說,但我就是擔心!”
六皇子皺了皺鼻子說道:“前幾天母後不是和你我說了一件關於五哥的秘聞嗎?如果大哥太過擔心,不如先把這顆定心丸吃下?”
“你是說把五弟藏屍的事告訴父皇?”
六皇子皺眉搖頭,“不夠不夠,光是藏屍怎麽能讓父皇動怒呢,父皇又不喜歡那個長公主,所以我們不旦要讓傅崇言藏屍這件事暴露,還要讓他做出一些更出格的事。”
“更出格的事?”太子不明所以的看著六皇子。
“不管五哥把長公主的屍體藏下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他對她有私情,隻要讓父皇看見五哥對一具屍體都能玩起來,不是很有趣嗎?”六皇子將目光對準了殿內的一名宮女。
太子拍手,“這是個好主意啊!”
六皇子邪氣的笑笑,用下巴點了點遠處的那個身影說道:“皇兄,你宮裏的宮女是越來越漂亮啊。”
太子看見了六皇子的視線後會心一笑,“哎!皇弟看錯了,那哪是本王殿裏的宮女,那分明是皇弟帶來的人!”
語畢太子給了身邊的太監一個眼神,那個長相出眾的宮女便顫抖著被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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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冉說這幾天不會和魏嵐走太近後,果然再也沒有幫過她。
雖然傅崇言在沒有江安冉在的情況下,又來了上書院幾次,也和魏嵐搭了幾句話,但明顯感覺是不對的。
沒有了季冉對她的指點,傅崇言和她聊天的語氣又恢複了那種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魏嵐和傅崇言坐在上書院偏院的亭子裏,對坐飲茶。
“魏姑娘也很喜歡喝這個品種的茶?”傅崇言語氣寡淡的說道。
以前能和傅崇言麵對麵的對飲,是魏嵐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她與他坐在這裏,她卻對此不滿足了。
“這茶葉是從江南采來的雲霧茶,回甘的感覺沒有那麽濃烈,味道清雅,很適合平日裏喝。”魏嵐熱切的給傅崇言介紹。
末了魏嵐又補了一句,“如果殿下喜歡,我讓家父差人給殿下送去些。”
傅崇言當然不是對茶感興趣,他邀魏嵐過來是想找一找她身上的破綻。
傅以柔從前說過的話她怎麽會知道,是誰把這些告訴她的,到底對方有什麽目的,還是說真的是冉冉顯靈……
傅崇言思緒有些亂,蹙眉揉了揉額頭。
“殿下怎麽了?”魏嵐看見傅崇言露出不舒服的神色十分焦急。
傅崇言眼底掠過一絲精光,“沒事,隻是想到了你前些天說得那番話,我回去想了很多,如今再找你來聊,你卻不會對我說那種敞開心扉的話了,我想你是對我絕了心吧。”
上眼藥這招宮鬥大法傅崇言還是和傅以柔學得,如今傅崇言是想試探一下魏嵐身後是不是有這樣一個人教她怎麽做,如果真的有,那麽傅崇言表現出這種題態度後,魏嵐一定會病急亂投醫的找那個人,這樣一來那個人的真麵目就會被引出來了。
果然魏嵐聽了傅崇言的話很著急,“殿下,事情並不是殿下想的那個樣子……”
傅崇言麵露憂愁,“魏姑娘不必安慰我了,和姑娘聊了幾日後,我發覺姑娘並不是真心與我相交,如此也罷,我便先祝福魏姑娘了。”
魏嵐怔怔的看著傅崇言起身離去,又落不下臉麵追上去,“殿下,我……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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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嵐從偏院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季冉想辦法,可是魏嵐也不傻,她是真怕季冉幫她這件事有人說出去,所以這幾天也是刻意遠離她,如今她剛和五皇子分開就去找季冉單獨聊天,的確是太過可疑。
魏嵐回來後,和其他世家小姐聊天的時候,還勉強能保持微笑,但每次當她用眼神示意季冉的時候,季冉都把頭扭過去了。
季冉也想幫魏嵐,但是風聲實在太緊,她聽南煙向她匯報,這幾日暗衛發現了有人在調查魏嵐的身邊人,很有可能就是傅崇言派來的,所以她真要好好注意一下了。
但是季冉心裏的想法魏嵐不知道,魏嵐認為她都已經暗示的這麽明顯了,在不會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季冉還是不幫她,很可能是她們之間出現了什麽問題。
戀愛腦上身的魏嵐思來想去把事情想到了自家哥哥魏麟的層麵上,季冉幫了她那麽多次,可她都沒在哥哥麵前幫季冉說過一句話,的確是不應該的,如今季冉不肯理她,肯定是因為她不幫她在哥哥麵前說話,有些不樂意了。
這種問題對魏嵐來說太好解決了,自家的嫡親哥哥,她是怎麽擺弄都沒關係的,不過解決她和季冉這種矛盾一勞永逸的最簡單辦法就是讓季冉和魏麟定親,隻要婚事定下來季冉也就能安心幫她了,這樣她們之間也就更有理由在一起了。
小算盤打得劈啪亂響的魏嵐看季冉的目光是越來越滿意,季冉看見戀愛腦附體的魏嵐對自己笑得怪怪的覺得每個汗毛孔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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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魏府後,魏嵐不打算將自己擅自把大哥許配給人的事通知他本人,而是想和母親白璐談談這件事,畢竟娘比哥哥疼她,對她的話更重視。
魏府內宅的院子裏,白璐在氣定神閑的在給墨畫墜色。
她原是不喜歡作畫這種腐儒愛做的事兒的,但原先傅以柔很喜歡在魏權麵前擺出這種姿態,白璐是看過那畫麵的,傅以柔的側臉才陽光的映襯下真是好看啊,她睫毛那麽長,目光那樣專注,莫說是魏權,就連她一個女子那一刻都覺得動心。
所以她便學會了傅以柔當時的動作和表情,喜歡在陽光正好的午後擺出這種姿態,也是對那個死人的緬懷吧,嗬嗬。
那個死人……是和她真的做過幾年真心的閨房好友的。
當初她隻覺得傅以柔什麽都好,費盡了心機討她歡心才成為了她的好友,前幾年也的確是這樣,她真心待傅以柔,傅以柔亦是這樣。
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們之間的味道便有些變了,她好看,傅以柔長得比她還好看,她家世好,傅以柔的家室比她更好,她討人喜歡,傅以柔比她更討人喜歡,總之她的生活裏隻要有傅以柔出現,那眾人的焦點永遠不是她,她不過是映襯在傅以柔身邊的一朵雜草。
從那開始,白璐的心中就滋生出了一種怨恨,她嫉妒傅以柔的一切美好,她開始強迫自己學著傅以柔身上的閃光點,想要成為比她更出色的人。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她不但並未成為比傅以柔更出色的人,反倒成了傅以柔的影子,從身上到生活的習性,到處都有傅以柔的氣息。
就算那樣她也沒那麽恨她,直到她向當時還是侍郎的魏權表露心意,魏權卻說他喜歡的人是傅以柔,她那時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覺得傅以柔天生就是為了克她而存在的,隻要有傅以柔在,永遠都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白璐,她那時候便暗下決心,一定有一天要踩在傅以柔的頭上,讓她對自己刮目相看。
最後的結果就是她輸了傅以柔一輩子,唯獨在一件事上贏了她,就是她嫁給了魏權,而就這樣一件事卻夠她揚眉吐氣的吹一輩子了。
她要傅以柔痛苦,要傅以柔看她和魏權恩愛有加,要傅以柔孤獨終老,要看傅以柔含恨而終……
白璐落下毛筆,露出了一個神清氣爽的笑容,“這一筆下得是最妙的。”
一旁的丫鬟接過畫準備將其晾幹,院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白璐抬眼望去,看見自己的女兒魏嵐領著幾個丫鬟帶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娘,你嚐嚐這個糕點,我差人在皇城最有名的點心鋪買得。”魏嵐走過去便抱著白璐的胳膊撒嬌。
白璐眉毛向上一挑,“怎麽突然間對娘這麽好,以為娘不了解你是不是,你可不是個無事獻殷勤的主。”
魏嵐眼睛機靈的轉了轉,垂眸說道:“呐,娘,大哥今年已經十七了,還整天沒有正事的亂玩,你說得找個人管管他了是不是?”
白璐坐下品了一口糕點,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哥又欺負你了?”
“欺負……到沒有,就是娘啊,我今年都快十五了,哥還沒訂親呢,到時候我等他先成親要等到什麽時候啊?”魏嵐抱著白璐撒嬌。
白璐聲音淡定,探究的打量魏嵐,“到底怎麽回事?”
魏嵐幹脆也不掩飾了,破罐子破摔說道:“季家的二姑娘喜歡大哥,可大哥也不搭理人家,我這不是為朋友上火嘛。”
“你說得是那個叫季冉的?”白璐蹙眉問道。
“是。”
白璐眉頭更緊,不過片刻間又鬆開了。
她第一眼看見那個姑娘就不喜歡,上次在壽宴上又愚蠢的害她出糗,這丫頭還妄想嫁給她兒子?不過好在什麽事都是母子連心的,自家兒子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沒有被這小丫頭勾了魂。
“嵐兒,你還小,有些事上看人看不清,你哥和季家姑娘的事你就別撮合了。”白璐瞥了魏嵐一眼說道。
魏嵐哪是真心想撮合季冉和魏麟啊,她是想抱住季冉的大腿而已。
“娘……季冉真是真心喜歡哥哥的,她可是個好姑娘。”
“好不好這事我說得不算,你說得也不算,得你大哥看好了才行。”白璐抽回自己的袖子將目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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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嵐在白璐那裏碰了一鼻子灰之後,灰頭土臉的從院子裏退了出來,心想自己娘那裏不好下手,隻能從大哥這邊找機會了。
於是剛在白璐那邊被訓了一頓的魏嵐又摸到了魏麟的院子,魏麟正在書房裏讀書,聽說妹妹來了直接放下了手裏的書走了出去。
“嵐兒,你來這兒有什麽事嗎?”
“呃……”魏嵐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魏麟,“那個……我最近想和娘去廟裏祈福,你有沒有什麽貼什麽東西能給我,我好幫哥哥你祈福。”
“祈福還需要貼身物品嗎?”魏麟撓了撓頭,沒聽說這個規矩。
“就這個玉佩吧!拿來!少廢話那麽多!”魏嵐看上了魏麟身上的玉佩,凶巴巴的說道。
魏麟雖然覺得妹妹奇怪,但是還是把玉佩摘了下來,“是不是你自己看上了我這塊上好的南陽玉佩,想搶去又不敢直說啊?”
魏嵐拿到了魏麟的玉佩立刻不再纏他,做了個禮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