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大度容人

    大夫走上前，一把扶住了娘，恭敬地說道：“夫人，還請您冷靜一點，碧玉姑娘的傷勢是很重，但是也不是沒有治療的可能，隻是這今後的幾個月裏，怕是不能有什麽大的動作了，可能需要靜養一段日子，還請夫人不要太過於傷心。”

    大夫這麽說著，娘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驚喜，“真……真的嗎？這是真的嗎？碧玉真的會好起來嗎？”

    娘激動地問著，大夫微笑著點了點頭，娘不由得傻笑著看了碧玉一眼，然後才急急地抓住大夫的衣袖，吩咐大夫道：“既然如此，那以後不管要用什麽藥，需要些什麽東西，還請大夫派個人來跟我說說，我定第一時間幫你們辦好，還有，你們需用最好的藥，用最好的法為她治療，碧玉……碧玉她是為我受傷的，我……”

    說到這裏，娘又傷心了起來，大夫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了，隻得一一答應了下來。而旁邊許鶴看著這一幕，說不震動是不可能的，隻是見著這樣的娘，許鶴倒不知道該怎麽和她打招呼了。

    而娘剛一醒來，明顯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碧玉身上，而許鶴這個時候也稍微坐得遠了點，娘沒有看到他也是正常的，這便讓許鶴更加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而娘守在碧玉的床邊，看著碧玉緊閉的雙眼，淚再次留下，“碧玉。”她一邊摸著碧玉的頭發，一邊哭著喊著，許鶴見了，心再次有些莫名地跳動。

    等到娘終於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從碧玉的床邊站起來，要和大夫交代點什麽的時候，她的身子卻是猛地一晃，就要倒下。

    見到這一幕，大夫、助還有許鶴的心都是猛地一緊，此時許鶴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一個跨步走到了娘的身邊，伸將她抱在了懷裏。娘此時的眼睛是緊閉的，似乎已經昏迷過去了一般，臉色十分蒼白，許鶴見了，那種久違的心疼再次回到了他的心裏，讓他不由得看著娘，有些發呆。

    “娘……”許鶴輕輕地喊著，娘躺在許鶴的懷裏，似乎適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睜開了眼，見到許鶴，娘不由得嚇了一大跳，“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此時，娘的身體一陣疲軟，說出來的話，雖然仍舊有些冷，可是卻帶著幾分嬌弱，讓許鶴聽了，心更是一痛，對著娘便越發內疚了起來。

    而娘似乎也不知道該和許鶴說些什麽似的，緩緩從許鶴的懷抬起身子，似乎想要避開他一般，這個舉動讓許鶴的心猛的一痛，緊接著，他便下意識將娘給抱緊了，“娘。”許鶴低低地喊了一聲。

    娘的眼是震動，“郎？”娘猶豫地喊了一聲，許鶴的身子又是一震，他緩緩地將娘越抱越緊，最終將她緊緊地抱入了懷裏，“娘，已經沒事了。”許鶴這麽說著，娘的眼流出了眼淚，並且越積越多，“郎……”

    娘哽咽地喊了一聲，最終哭倒在了許鶴的懷裏。

    見著這一幕，大夫和助們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他們也識趣地沒有打擾他們，隻是將碧玉的傷口再次處理一下之後，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而許鶴見著懷獨自哭得傷心的娘，心越發帶上了幾分無奈。

    “娘，是我對不起你。”許鶴溫柔地道歉著，娘猛地搖了搖頭，“郎……什麽都別說了，是娘不懂事，讓郎生氣了，還有……碧玉……對了，碧玉，當時我暈過去了，不知道怎麽會這樣子，碧玉……碧玉她怎麽樣了？”

    娘這麽說著，就急著要從許鶴的懷脫離出去，要去看碧玉。

    許鶴見著娘這個樣子，心更加地疼，他的臂微微一緊，便摟住了想要從他懷掙脫出去的娘，隻是溫柔地安慰著她，“你放心，碧玉她沒事了。”許鶴這麽說著，娘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眼再次浮現出了淚花。

    “郎，都是我不好，如果……如果不是我……碧玉她，她就不會……”娘自責地說著，眼的淚再次落下，許鶴卻歎息地用幫她插著眼淚，“好了好了，娘，不是你的錯，這一次碧玉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要說錯也是我的錯，你無須如此自責。”許鶴將真相說了出來。

    娘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頓時愣在了那裏，傻傻地看著許鶴。許鶴見著娘這難得一見的模樣，嘴邊更是帶上了幾分溫柔，他寵溺地揉了揉娘的頭發，才輕聲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隻是他沒有說自己將娘忘在了這裏，幾乎都忘記了要理她。

    而娘聽了許鶴的話之後，心一陣感動，雖然她心底清楚許鶴差點將她忘記的事情，但是既然她已經決定要將許鶴徹底引入她的陷阱裏，那麽現在她就是受點委屈又有什麽關係呢？所以……娘隻是依偎在許鶴的懷裏，與他分享著現在的一切。

    等到許鶴說到碧玉挺身為他擋劍的時候，娘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嘴唇顫抖地說著：“……郎，你說碧玉……”

    娘的話沒有說完，許鶴卻點了點頭，“沒錯，就是碧玉，是她舍棄了自己的性命，為我擋了那一劍，否則你現在恐怕就看不到我了。”許鶴這麽說著，臉上帶著一分苦笑。

    娘不由得條件反射地緊緊地抱住了許鶴，“郎……你沒事，真……真好。”娘這麽感歎著說著，臉上帶著幾分慶幸。

    許鶴見著娘的神色，心不由得再次動了一下，“娘。”他也有些感性地喊了一聲，不由得再次緊緊地抱住了娘。娘的心猛的一痛，看了許鶴一眼，最終沉下了眼眸，沒有說話。

    等到許鶴終於將她放開，扶著她坐到病床上的時候，娘才抬起了頭，看了許鶴一眼，“郎。”娘有些猶豫地說出了口，許鶴反頭看了她一眼，眼帶著幾分柔情，他摸了摸娘的頭發，柔聲問道：“怎麽了？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娘沉默地搖了搖頭，“不是妾身身上不舒服，妾身隻是在思考一件事情，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娘這麽說著，許鶴倒是來了幾分興趣，他坐到了娘的床邊，伸抱著她，“你說，是什麽事兒？”

    “我……”娘艱難地開了口，攪了攪自己的指，才鼓起勇氣，直直地看向了許鶴，輕聲問了一句，“等到碧玉傷好了之後，郎是不是該……收了碧玉了？”

    娘這麽說著，許鶴的身子猛地震動了一下，他震驚地看向了娘，“娘……為何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出來？”

    許鶴這麽問著，娘卻是低下了頭，似乎有些為難地說道：“其實……娘心有這個想法很久了，隻是一直沒能找到會和郎說……

    今天，我本是想帶著碧玉出來買點東西，將她妝扮一下的，等過幾天，便好跟郎說說這件事情，隻是沒想到，郎已經先一步獲得了碧玉的心，這讓娘也省了不少麻煩。如今既然郎對碧玉已經有了心，那麽郎收了碧玉也就是情理之的事情了。”

    “可是……”娘雖然說得坦然，許鶴還是覺得有些不能接受，“娘不是一直都反對我納妾的嗎？”

    許鶴疑惑地問著，但是眼卻隨著娘的話，冒出了一團火出來，灼燒地娘的心很痛很痛，但她仍舊強顏歡笑地說道：

    “娘哪裏是不願意郎納妾，娘其實一直都是讚成郎納妾的，隻是娘整日在閨，也沒見多少待字閨的女子，這才不好跟郎提起這件事。本來此事本應該是公公婆婆為郎做主的，但是這些年來，公公婆婆也沒提起這件事情，娘便也更加不好說。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碧玉這麽一個懂事的女子留在身邊，娘便起了這樣的心思，雖然娘也知道沒有事先經過郎的同意，就這樣妄自安排，可能會引起郎的嫌惡，但是碧玉真的是一個好女孩，很好很好的女孩，所以娘這才迫不及待地想將她留在郎的身邊。

    隻是卻沒想到，這一次的事情倒是真的成全了碧玉與郎的一段情緣，所以娘想，郎不如就納了碧玉吧！這樣也不算委屈了這個傻丫頭。”

    娘這麽說著，聲音柔和，眼帶著幾滴淚花，許鶴見了，不由得心更加疼，“娘……”許鶴艱難地開了口，“這是你的真心麽？”許鶴的聲音低沉低沉的，似乎在壓抑著什麽似的，又似乎在確定著什麽似的。

    娘認真地點了點頭，“郎，這確實是我的真心話。”娘這麽說著，許鶴不由得狠狠地把娘抱在了懷裏，“娘。”許鶴這麽喊著，心一陣柔軟。

    而娘窩在許鶴的懷裏，淚不由得再次掉下。

    其實她哪裏想要這樣的結果，哪裏想要再多一個人去分走許鶴心的愛，隻是為了趕走那個狐狸精她卻不能不這樣做。

    碧玉到底是個知根知底的好女孩，哪怕以後得到了許鶴的寵愛，也不會衝撞了自己，可是那個狐狸精卻不同，她的心很大很大，即使娘從未見過她，但是她也知道。所以為了將碧玉弄到許鶴的身邊，娘才不得不做出這樣的一場戲份。

    隻是不知……那邊的那個院子裏，現在的情況如何了？娘緩緩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思緒都埋在了那雙眼眸底下，讓許鶴看不到她內心的波動。

    而許鶴現在想的卻沒有娘這麽多，他隻是有些感動於娘對他的用心，他從來都不到娘竟然對他存了這樣的心思，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娘是不阻止他納妾的，隻是如果納了碧玉，雅兒怎麽辦？

    那個嬌小的女人，那個惹人憐惜的女人，她又該怎麽辦？

    許鶴本來想一鼓作氣地問著娘，看她可不可以讓雅兒也嫁過來，隻是看著娘眼底的那一抹憂傷，看著她渾身的疲憊，許鶴突然有些不忍心。

    這個女人對她的感情，許鶴怎麽可能不知道？看著她一臉的隱忍，看著她內心的傷，許鶴似乎突然之間就明白了娘心所受的委屈，也正是因為這樣，他那句話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就這樣，兩人靜靜地相擁了好一會兒。

    直到大夫再次走進來的時候，他們兩人才分開。而對於娘先前的那個問題，許鶴最終說了一聲好。

    聽到那個“好”字，娘的心越來越疼了，隻是她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她現在隻能笑，而且必須狠狠地笑，因為她知道許鶴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大度能容人的她……

    隻是這樣的她卻好累好累，如果有一天她無需再這樣隱忍，無需再這樣委屈自己，那該有多好？

    娘的眼底隱隱劃下一道淚痕，隻是這一次她沒有讓許鶴看到，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個再次走到碧玉身邊的人的背影，突然之間開始緩緩微笑。

    她的一生到底就這樣完結了，哪怕今後還有無數個日日夜夜，她卻再也享受不到曾經的愛，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終究隻不過是一份悲哀，而她仍舊要帶著這份悲哀繼續前行，直到她最終走向屬於她的墳墓的那一天。

    隻是到那個時候……她是否還能夠再見到兒時那美麗的風景？再看一眼曾經的美好？歲月靜好，你亦安年……這終究不過是曾經的一個夢罷了……

    如此，娘眼的淚最終還是落下了，看著這一切的一切，她終於緩緩彎起了嘴角……

    她該笑的不是嗎？娘這麽想著，眸光在陽光照耀處緩緩流轉，流轉出了身後一地的憂傷……

    就這樣，碧玉成為許鶴小妾的章程就在這麽定下來了，雖然娘的心很痛很痛，但是拋卻了對許鶴的愛之後，她的心卻陡然平靜了下來，如果一個女人連愛情都不在乎了，是不是在她以後的歲月，便再也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傷害地了她了？

    如此，娘終於微微笑了起來，也許這樣也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