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吃醋

    李澤樹真的很貼心。

    他為我剝蝦，他對大財真的很好，他從螃蟹裏挑出蟹黃不動聲色放在我碗裏，他盡心盡責照顧著我和大財，自己幾乎沒怎麽吃。

    他很健談，涉獵廣，見識多，各種趣聞典故張口就來，也給我講他從前在學校當學霸的那些年。

    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博學多才的青年才俊，獨自一人在台州這座小城市裏打拚。

    “寧波那麽好，你幹嘛來台州？”我好奇地問。

    “生意需要，等這邊穩定了，我就去另一座城市。”他說。

    “去哪兒？”我又問。

    “還不確定，可能深圳，也可能上海。不過三年內，我肯定是先把這裏做好再說。”他說。

    “聽說你們醫院油水挺多，還挺黑的。”我漫不經心地說道。

    沒想到，這句話讓李澤樹一下變了臉。

    “安馨，我不管過去是誰這麽說，但是我可以保證，在我管理的這三年內，這種現象不會再發生！醫者父母心，我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李澤樹突然激動了。

    “幹嘛這麽激動？真是的，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我嚇了一跳，因為他一開始本來是溫和的，突然聲音就大了。

    “因為我不喜歡別人這樣評價我們民營醫院，我承認很多民營醫院的確存在很多紕漏，但是我名下的醫院不會！”他又激動起來。

    “好好好，你不會，你最乖！你最棒！”我懶理他的一本正經，詼諧的調侃，還給他來了個表情包。

    他那張緊繃的臉一下就綻放了，露出快樂的笑。

    “安馨，和你在一起就是特別放鬆。”他大笑起來，說。

    “是吧？整那麽嚴肅幹嘛，怪嚇人的。”我一邊大口吃著東西，一邊說道。

    “這麽能吃，你怎麽還是這麽瘦？”李澤樹見我吃個不停，臉上一臉寵溺的笑。

    “天生的，你羨慕不來。我從小就吃海鮮長大的，你帶我來這兒算是來對了。小時候和我爸爸出船，有時候一出海就兩三個月，我們頓頓都吃海鮮，那時候我爸爸親手給我做”我說著說著，突然覺得眼前的海鮮沒了味道，我悻悻地扔掉手裏的海蟹，“算了，不吃了。”

    李澤樹眼神溫柔地望著我，他又一次摸了摸我的頭。

    這個動作很溫暖，我不禁抬頭看他一眼。

    “難過了？”他笑著問我。

    “沒有，難過個p。”我搖了搖頭，極力否認。

    “安馨，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在台州沒有朋友，你是我除了同事和合作夥伴之外，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其實你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李澤樹試著打開我的心防。

    “哎呀我p個事，我什麽事都沒有。走啦走啦，我吃太飽吃不下了！”我擦了擦手，連忙站起來拽著他就走。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我從他手裏搶過大財，抱著先下了樓。

    我站在大樓下麵的廣場上，望著天上的月亮，思念著鐵窗之內的父親還有三年，父親就能出獄。我在等他，我很想他，真的很想那個留著絡腮胡、會給我唱水手的安北。

    風迷了我的眼睛，我低頭擦了擦，突然看到馬路對麵，林瀟瀟挽著蘇凜的手，兩個人一起走進電影院。

    林瀟瀟手裏拿著冰淇淋，蘇凜牽著她的手，兩個人不知道說著什麽，有說有笑的。

    那是我從來沒見過的蘇凜。

    我所見到的，是那個赤果果的、原始的、激進的、猛烈的、瘋狂的蘇凜。

    不是眼前這個會握著女人手、給她買冰淇淋、幫她撩頭發的蘇凜。

    不久以前，他還在康平路牽著我的手，說他單身所以不怕牽我的手嗯，不過不久以前而已。

    李澤樹結了賬下了樓，他從後麵蒙住我的眼睛。

    我掰開他的手，轉身投入他的懷裏，我說：“李澤樹，抱抱我。”

    “怎麽了，你冷嗎？”李澤樹的身體一下僵硬，他似乎很措手不及。

    “不，借你的懷抱溫暖一下。”我輕輕說道。

    其實李澤樹的懷抱，比蘇凜溫暖，比蘇凜踏實。可是我明明躺在他的懷裏，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卻還是之前看到的那個畫麵。

    “李澤樹，帶我去看電影好不好？”我說。

    “好啊，最新的變形金剛上映了，我們現在去看。”李澤樹說。

    “嗯，好。”我點點頭，隨即鬆開了手。

    李澤樹也給我買了冰淇淋和爆米花，李澤樹還陪我玩了電影院大廳的急速飆車和夾娃娃。

    李澤樹夾娃娃很厲害，他給我夾了三個小娃娃。

    我把娃娃捧在手裏，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笑得一臉的甜。

    其實李澤樹真的很好，像一團大大的棉花，無聲無息地環繞我，包圍我，溫暖我。

    “開始了，我們進去吧。”李澤樹對我說。

    “好啊。”我嘴裏這麽說，身體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因為我看到蘇凜了，他就站在離我十米開外的地方。

    他雙手插兜站在那裏，冷冷地看著我。林瀟瀟拽了拽他的手，但是他也沒有動。

    “世界真小啊，蘇凜，又碰到你們了？”我頓了頓，率先笑著打招呼。

    我故意親密地挽著李澤樹的手，走過去，笑得一臉的甜。

    “是啊，世界真小。”林瀟瀟看了看我，附和說道。

    “你們也看變形金剛？真是巧了，我們也是。”我笑著說道。

    蘇凜就一直看著我，臉上沒什麽表情，就一直這麽看著，眼神深沉得嚇人。

    “我們先進去了。”我下意識想逃。

    我拽著李澤樹的手就走。

    我們先檢票，我們快速入了場，我假裝若無其事和李澤樹聊著天。

    可是這一個偶遇，好像讓李澤樹也不開心起來，他靜靜地坐在我旁邊。

    屏幕一黑，我就再也沒有說話了。

    我下意識想看一看蘇凜和林瀟瀟坐在哪，於是我回頭一看，結果，蘇凜就坐在我的後排，坐在李澤樹的身後。

    我一扭頭，就看到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電影開始了，我緊張地握著李澤樹的手，我把頭靠在李澤樹的身上，李澤樹輕輕擁著我，時不時抓一個爆米花放在我的嘴裏。

    我總覺得背後有兩道光，像刀一樣，在我身上一刀刀地劃著。我很想回頭，但是我不能回頭。

    電影很好看很精彩，擎天柱很棒，大黃蜂也很萌，可是我卻有史以來第一次，那麽盼著電影趕快結束。

    當電影終於謝幕、射燈打開的那一刻，我迅速站起身來，三個夾來的娃娃散落一地，我慌忙去撿。

    李澤樹也幫我撿，等我們撿完的時候，蘇凜和林瀟瀟已經不見了。

    我和李澤樹沿著電影院的出口往外走，當我們走到電梯旁的時候，蘇凜和林瀟瀟就站在那裏，旁若無人地接吻。

    男的帥女的靚，兩個人天造地設，接吻的畫麵美得像偶像劇，那麽那麽辣眼睛。

    我和李澤樹牽著手，我沒有去刻意去看他們，但是餘光卻牢牢盯在他們身上。

    他們吻得越深情，我越覺得心痛。我一心痛，就想喝酒。

    “我們去找楊雪，去吃夜宵，好不好？”電梯門大開，我和李澤樹走進去，我對李澤樹說。

    “好，都可以。”李澤樹說。

    蘇凜和林瀟瀟也擠進來，蘇凜看了我一眼，臉上已經麵無表情。

    電梯裏人很多，李澤樹體貼護住我，避免我被人擁擠到。因為李澤樹當在我麵前，我看不到蘇凜和林瀟瀟，隻聽到他們在聊天。

    “等下我送你回去。”蘇凜說。

    “晚上我不想回家。”林瀟瀟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回去你父母會擔心的，聽話。”蘇凜溫柔地勸道。

    “可是後天你就去馬爾代夫了，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林瀟瀟說道。

    電梯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了，我沒有聽到蘇凜的回答，因為他們已經走了出去。

    李澤樹開車帶我來到楊雪的店裏，卻發現楊雪的店關門了。我給楊雪打電話，楊雪說她和周子睿在酒吧。

    我不想去酒吧，也突然沒了吃夜宵的興致。

    李澤樹於是把我送回家，他想把我送到家門口，被我拒絕了。

    李澤樹有些受傷，他說：“安馨，其實你不過是在利用我，對嗎？”

    我一愣，抬起頭問他：“你為什麽這麽說？”

    李澤樹苦笑了一下，他說：“安馨，我不是什麽純情小男，我也有過青春。女人的心思，我看得懂。”

    我低著頭，除了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李澤樹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沒事，我不會勉強你。那晚安吧，你回去吧。”

    我再次看了李澤樹一眼，他那雙眼睛像小鹿一般深情又無辜，我的心頓時小小地疼了一下。

    我抱著大財下了車，李澤樹開著車很快就離開了。

    看著他開著車車絕塵而去的樣子，我突然有一種預感，李澤樹可能很久都不會來找我了。

    現在的男人都那麽現實，約女人本就帶著目的，如果不成功，也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大家都挺忙的，目標多得是。

    我微眯著眼睛站在路邊發了會呆，不禁笑了笑。我心想，李澤樹這樣也好，省得我不知所措。

    我摸了摸懷裏的大財，把大財裹進外套裏，抱著它回了家。

    我剛回到家就接到楊雪的電話，楊雪在電話裏對我說：“安馨，你過來喝酒啊。蘇凜一來就喝了一瓶！說讓我一定要把你叫出來，不然就不讓周子睿和我鬼混了！”

    “你們在哪個酒吧？”我問。

    “在蘇荷，你快點過來！蘇凜還在繼續喝！”楊雪在電話裏對我喊，我聽到周子睿對著電話喊了句，“安馨你要是不來！晚上我就把楊雪強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