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金鱗豈是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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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卻在不同的兩座城市蕩漾著幸福。

    離於蘇木家鄉千百公裏的b市,月亮高掛,月光明亮。坐落在市中心最昂貴的b區域的五星級酒店露天台上,穿著吊帶及膝禮裙的歸寧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她白皙修長的雙腿疊起,身子微側,一隻手撐著下巴,雙眸望著不遠處,似在看夜景,又似在發呆。

    天台遠處的玻璃門外,路過的賓客都會情不自禁地停住腳步往這邊看來,優雅的美女和美麗的夜景向來容易吸引人的眼球。

    隻可惜,今晚天台被包場,寬闊的場地隻有那位絕色佳人以及在她身後緩緩向她走來的英俊男人。

    肩膀上被搭上外套,鼻間是她熟悉的淡淡煙草味,她仰頭,對著男人淺淺一笑。

    “夜晚有點兒涼,披著暖和一點兒。”說話間,男人已經在她對麵坐下。對於她的精心打扮,他毫不掩飾眼中的喜歡與讚賞,“你很美,每一次見你,你都很美。”

    歸寧是個聰明的女人,這世上,吸引人的永遠都是奪目的裝扮與容顏。

    即使男人表麵上心疼她穿得少,但她深知,他最喜歡她這種奪目的打扮。

    他不是普通的男人,喜歡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普通。

    “在陸中第一周的兼職工作感覺怎麽樣?”

    徐茶說得沒錯,歸寧能在眾多麵試者中脫穎而出進入陸中,的確是眼前人給開了後門。

    能隨心所欲在陸中集團開後門的人,隻有那年輕有為的首席執行官。

    而此刻,坐在歸寧對麵的人,正是陸家長子,陸中首席執行官陸淮南。

    “挺好的。”歸寧舉杯,“謝謝陸大哥給我這樣一個學習的機會。”

    陸淮南舉杯與她碰了碰:“我曾允諾過你父親在b市好好照顧你,這點兒小事不用說謝謝。”

    陸淮南與歸寧的確很早便相識了,卻不像學校的傳言那般不堪。

    陸淮南與歸寧父親歸朝來是生意上的夥伴。在一次飯局上,歸朝來介紹歸寧與陸淮南相識,因歸寧考上b市大學,歸朝來便讓陸淮南代為照顧。

    從大一開始,歸寧便與陸淮南有接觸,陸淮南平時工作忙,大多數時間都是他的助理裏邦代為照顧。偶爾陸淮南想起她時,會親自開車來接她吃頓飯,加起來不超過兩次,偏偏有次被同學看見了,便在班上亂說。歸寧性格高傲冷漠,向來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所以大家以訛傳訛,便有了她與陸中年輕英俊的陸淮南有染的傳言。

    但顯然,歸寧並不十分排斥這樣的傳言。

    擱在桌上的手機響起,陸淮南拿起,紳士地對她說:“抱歉,我接個電話。”

    “好。”歸寧一直凝望著他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欄杆邊。她換了個姿勢,依舊用手撐著下巴,眼神看向陸淮南那邊,不知在想些什麽。

    電話是裏邦打來的:“陸總,跟著二少的攝影師被警察抓了,報警的人是二少。”

    陸淮南的聲音低沉:“他什麽時候報的警,你們不知道?”

    陸澤漆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舉動都在陸淮南的人的監視範圍內,連什麽時候打了什麽電話,跟誰打了,他們都十分清楚,可這麽重要的報警電話,裏邦竟然不知道。

    “是”裏邦說,“二少今天一整天都沒動過手機,直到晚上出門前打了個電話,隻說了一個地址,隨後便出了門。我們的人一路跟著他,所躲藏的地方便是他在電話裏報的地址,等到警察出現後,才知道上當了。我想,二少應該是事先有計劃的,他在出門前告訴警察書吧旁拐角的地址,然後誘導我們的人出現在那裏。接到電話的警察迅速到書吧旁巡邏,正巧前一天晚上,書吧發生了盜竊案,所以我們的人被認作是小偷。”

    陸淮南沉默了片刻,才問:“裏邦,你對這事怎麽看?”

    裏邦遲疑了許久,才說:“大概是二少太無聊了吧”

    在裏邦的眼裏,陸澤漆跟陸淮南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從小陸淮南讓他朝東,他便不敢朝西。陸淮南告訴陸澤漆不用思考,不用,不用煩惱,更不用擁有任何夢想,隻要每天吃喝玩樂便足矣。

    陸澤漆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著,在他的生活中,從未出現過“反抗”二字。

    在裏邦眼中,陸淮南的標簽是“陸家繼承人”、“成功的企業家”,陸澤漆的標簽則是“寄生蟲”、“拖油瓶”之類的。

    這麽多年,陸淮南每天都派人監視著陸澤漆,陸澤漆從沒敢反抗過,能讓他做出今天這種舉動的,裏邦隻能想到一個原因,那便是他太無聊了。

    “無聊?”陸淮南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漆黑的眼睛中卻沒有半分笑意,聲音悠長,“裏邦,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不喜歡他嗎?”

    “因為他的母親搶走了大夫人的位置。”

    “這隻是其中之一。當年曾有人為他算過命,那人看著他許久,隻說了一句話。”

    裏邦屏息,靜靜地等待陸淮南說下去。

    “金鱗豈是池中物?”

    金鱗哪裏隻是池水中的妖物,它是一條真正的龍,終有一天,會一飛衝天。

    裏邦頓默許久,才問:“陸總,你信嗎?”

    “世上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陸淮南淡淡地說,“我雖不是個信命運的人,但凡事謹慎總不會出錯。既然當初有人如此看好他,我就有必要防備他。陸家的一切怎麽都不可能拱手讓人。這些年他就像被我捆住四肢的小獸,失去了自由,隻能乖乖聽話。但即使小獸也有長大的一天,你看,如今我一直豢養的小獸終於忍不住要伸出他的利爪了。”

    “陸總”裏邦還是不相信,“他有這本事?”

    “當初能一把火燒了房子逃生,也能一個人在陌生又危險的緬甸生存下來,你以為真的隻是運氣?”

    “可如果他真的有那般能耐,為什麽一直都乖乖聽陸總你的話?”裏邦不解。

    陸淮南卻沒回答他,隻問:“於蘇木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於蘇木的確是於韋石的女兒,她的母親孫雪在於石韋發生意外後嫁給了秦政。因為鮮少有人知道這事,加上秦政行事向來低調,大家都以為於蘇木是他的親生女兒,恰巧他的前妻姓於,他們便以為於蘇木隨母姓。”裏邦將自己調查的結果一一說明,“但目前,二少爺似乎並不知道於蘇木跟於石韋之間的關係。”

    “似乎?”陸淮南淡漠地說,“裏邦,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應該知道我不喜歡聽見似乎這種不確定的說法。”

    陸淮南的聲音雖然平靜淡漠,但隔著電話,裏邦依舊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傳來。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道:“是,陸總,我一定會盡快查出二少和於蘇木之間真正的關係。”

    掛了電話後,陸淮南立在欄杆旁靜靜地抽完一根煙後,剛轉身,便見歸寧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副想靠近卻有些猶豫的模樣。

    他走過去,語氣溫和:“等得不耐煩了?”

    歸寧搖頭:“我吃飽了。”

    “好。”他說,“我送你回學校。”

    歸寧卻站在原地沒動,陸淮南看著她:“不想回去?”

    “嗯。”她點頭。

    於是,陸淮南幫歸寧在酒店開了一間套房,在他的隔壁。

    歸寧知道陸淮南不常回家,大多數時間都住在酒店裏。所以歸寧有時不想回寢室,他便會讓她住在自己隔壁。

    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歸寧總看著那堵白色的牆壁發呆,想著陸淮南此時在做什麽,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