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澤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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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個吻,於蘇木一夜沒睡,躺在床上用p看了整整一晚的電視。再抬頭時,窗外的天色已經亮了起來,薄霧輕盈,枝頭小鳥叫得歡快,於蘇木看得出神。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孤獨,從不讓別人察覺,自己卻掙脫不了。
這麽多年,於蘇木身邊沒有一個能走進她心底的朋友。
徐茶那時便說她怪,明明時常微笑對人,看著容易相處,可真的親近了才發現,她與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
徐茶卻不知道,孤獨的人總愛帶著微笑的麵具,頂著好脾氣的頭銜過著日複一日、枯燥無味的人生。因為無所謂,所以什麽事都能一笑了之。
可對於昨晚陸澤漆對於蘇木做的事,於蘇木花了一整晚的時間,都不能輕易釋懷。
此刻,她臉上是許久都未出現過的迷茫。她站在窗台邊,窗戶玻璃上籠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她伸手在窗子上無意識地寫下了三個字。
門外傳來些許響聲,於蘇木回神,似乎知道什麽,並未打開房門,而是站在門口,側耳傾聽。
先傳入耳的是江梁的聲音:“二哥,真的不跟學妹說一聲嗎?萬一學妹一早起來發現我們都走了,會不會很傷心?”
“不用。”是陸澤漆淡淡的聲音,“我想,她今早應該不會太想見到我。”
陸澤漆話裏有話,聽得江梁一愣:“二哥,這什麽意思啊?”
然而陸澤漆沒再說話,四人陸續往樓下走去,隻有江梁不依不饒地問:“二哥,你那話什麽意思呀?你跟學妹鬧別扭了嗎?哎,小小哲,小小超,你們知道二哥什麽意思嗎?”
“不要叫我小小哲!”
“不要叫我小小超!”
剩下兩人異口同聲,不用看便知道他們臉上的表情有多難看。
“哎,為什麽不可以啊,你們也可以叫我小小胖啊!”
“”
直至樓下傳來汽車聲,於蘇木都沒有開門。
她靠在牆上,手捂著胸口,那裏跳得厲害。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陸澤漆仿佛能穿透背後的那扇門,聽見她的心跳,看破她的緊張,對她因為他昨日的舉動而一夜未眠的事了然於心。
所以他才會說出那句話:“我想,她今早應該不會太想見到我。”
是啊,她畢竟是個女孩,在經曆了昨晚那般親密的事之後,無論她平日裏怎麽鎮定,看見他時也會麵紅耳熱,不敢直視吧?
於蘇木倒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了解她。
於蘇木一整晚的茫然與迷惑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內心深處多了幾分甜蜜與溫暖。
於蘇木請了一周的假,回到學校時與之前並沒有任何不同。
每個人都過著自己的生活,並不會在意這一周中,有人的至親離去,有人曾傷心流淚。不管昨日經曆了怎樣的撕心裂肺,早晨醒來,這座城市依舊繁華熱鬧。
於蘇木回到寢室的時候,七彩和徐茶都在,七彩自然是那個主動幫她拿行李的人。徐茶躺在床上看書,見她回來了,隻將書擱在一邊,欲起身,似乎忽然想到什麽,又躺了回去。
於蘇木隻是笑笑,對七彩說:“這是我從家裏帶來的一些特產,你幫我分了吧。”
“好的,蘇木,謝謝你。”七彩說完,將特產分了,分別放在歸寧的桌上、自己的桌上,最後一份給徐茶。
徐茶想了一會兒,最終接了過去。
七彩露出一個開心的表情,雖然明麵上徐茶和於蘇木沒什麽,但因為上次的事情,兩人之間的冷戰,七彩是看在眼底的。現在於蘇木主動給寢室所有人帶了特產,徐茶也接受了,便說明兩人之間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
寢室和諧,是七彩最希望看到的事。
徐茶忽然說:“為了感謝你這份特產,晚上去學校對麵的唱歌,我請客。”
於蘇木一邊整理著行李箱,一邊說:“不用了,特產也不值幾個錢,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這麽客氣。”
徐茶卻固執地說:“去吧,我知道你這一周肯定過得不怎麽好,就當去散散心。”
“真不用。”於蘇木將衣服放進衣櫥,並未抬頭,“我真的有些累了,晚上什麽都不想做,隻想好好睡一覺。”
於蘇木說的是實話,昨晚一宿未睡,今天隻在飛機上小睡了一個多小時,現在疲憊得很。
徐茶不能理解,隻覺得她在拒絕自己,又當著七彩的麵,頓時覺得她太不給麵子了,臉色冷了下來,問道:“蘇木,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既然生氣為什麽還要給我帶什麽特產,裝作已經沒事的樣子?”
徐茶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敏感,說得不好聽一點兒便是玻璃心,隻要別人沒有順著她的意思,她便能胡思亂想一大堆不好的事情出來。
於蘇木揉揉額頭,並不想跟她起衝突,隻道:“我是真的累了,信不信隨你。”
徐茶咬著唇,氣呼呼地將特產丟在一邊:“誰稀罕!”
“好了好了,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七彩勸說,“蘇木今天剛回來,自然是很累的。如果茶茶你真的想去唱歌的話,改成明天不就成了?”說完,又對於蘇木說,“蘇木,明晚可以嗎?”
於蘇木已在床上躺下,輕聲“嗯”了一句,便進入了夢鄉。
七彩小聲湊在徐茶耳邊說:“你看,蘇木是真的累了,不是故意不給你麵子的,你別生氣啦!”
徐茶“嗯”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麽。
於蘇木這一覺睡到了晚上,再睜開眼時已是晚上十一點了,寢室黑漆漆的,已經熄了燈。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為避免吵到睡著的室友,便拿著洗漱的東西出門,走向公共浴室。
從寢室到公共浴室有條長長的走廊,於蘇木剛走到走廊口便看見有道人影坐在走廊的欄杆上。於蘇木嚇了一跳,雖說這是二樓,但離地麵也有一段距離,那人就那樣懸空地坐在欄杆外側,如果不慎有人推她一把,她一定會掉下去。
於蘇木走過去,小聲提醒了一下:“歸寧,你這樣很危險。”
對方卻沒理她,依舊坐在欄杆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於蘇木自覺沒趣,想著歸寧以這種姿勢坐著,應該不是第一次,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她正欲離開,歸寧淡淡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跟陸澤漆在交往?”
於蘇木頓住,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在於蘇木的印象裏,歸寧向來是不八卦的,是從來不關心除自己事情之外的高冷女神。
她個性孤傲,我行我素,雖然不愛卷入任何是非之中,卻有一雙清冽明亮的雙眼,像個局外者,冷眼看著一切。
於蘇木覺得歸寧便是那種即使知道明天寢室會有人放火,都隻是冷眼看著,不會出口提醒一句的人。所以她忽然說出這一句話,令於蘇木很詫異。
在於蘇木回答之前,歸寧已經開口:“想過平靜的生活,就離陸澤漆遠一點兒。”說完,她便熟練地從欄杆上跳下來,頭也不回地往寢室走去。
寢室門被打開,又被關上,歸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仿佛從未出現過。
第二天一大早醒了後,於蘇木拿起手機,手機上有十幾條短信,其中大部分是同班同學發來的慰問短信,有一條是垃圾廣告,還有一條是個未署名的號碼發來的信息:早安。
未署名的號碼對於蘇木而言並不陌生,大約從大一開學那會兒,她便一直能收到這個號碼發來的信息,每天準時發來“早安”、“午安”、“晚安”,從不間斷。
自上學以來,這種情況並不少見。於蘇木長得好看,追求的人自然很多,她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十幾條表白短信,但都不長久。她本以為此號碼的機主隻是心血來潮發幾天,卻沒想到竟一直堅持到現在。
最初她曾在班上的聯係名單裏搜這個號碼,無果,便沒有再繼續追查。
於蘇木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了一下,刪除了那條短信。
不經意間,她看見了那熟悉的三個字,從昨天到現在,他們隻有在她下飛機的時候有過聯係。
她說:我已安全到達。
他並沒有立刻回複,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後,才回了一個字:好。
於蘇木看著手機良久,最後在備注上寫了兩個字,原本的“陸學長”變成了“澤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