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時，男女分桌而食。方大中坐正位，他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婿，四個孫子以及三個外孫坐一桌。在女方那桌，孟氏坐正位，接著是她的三個媳婦，三個女兒，以及兩個孫女和李傾兒這個冒牌外孫女。雖說是分開坐的，但是農家沒有那麽多講究，還是在一個大堂裏。

    兩桌人坐在一起，哪怕圍著大桌也顯得擁擠。女方這桌五個菜，三個野菜，一個泡菜炒肥肉，還有一個雞蛋羹。男方那邊八個菜，而且每個菜的份量很足。除了女方這桌的幾個菜之外，還有幾個肉菜，而且肉差不多都在那裏。女方那桌的肉片都是按人頭分的。

    方大中還把珍藏了許久的梨花酒搬出來與兒子女婿喝幾杯。男方那桌氣氛還算融洽，女方這桌的氣氛就不太好了。剛坐在桌上，林氏，蘭氏和唐氏就像惡死鬼投胎似的搶桌上的肉片。孟氏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麽。總共隻有十片肉，搶光就沒了。她們想搶就搶吧！

    林氏還算有眼色，把孟氏的那片塞在孟氏的碗裏，又夾了兩片分別給方彩月和方彩雲。方冬夾向其中一片肉，唐氏搶過來，放在方彩月的碗裏，沒好氣地瞪著方冬說道：“你吃什麽？總共才幾片肉，當然是留給你的小姑姑了。”

    說完後，唐氏又伸出筷子，將剩下的三片肉夾給方彩雲一片。當她還想夾肉的時候，最後兩片已經被林氏和蘭氏夾進自己碗裏。

    方秋的筷子落了空，撇撇嘴不敢說什麽。方冬還小，平時在家裏又是受寵的，見到這個陣仗立即撒起潑來。

    “我要吃肉！娘，我要吃肉嘛！你們搶光了，我吃什麽？你們是大人，我是小孩，大人還和小孩搶肉吃！”

    唐氏揮出一巴掌，啪一聲，方冬的臉頰腫了起來。她愣了愣，眼淚汪汪地看著唐氏。

    男方那桌聽見方冬的吵鬧，方誌華惱道：“吵什麽？小孩子吃什麽肉？大人幹活，要吃肉才有力氣。不幹活的人沒肉吃。”

    唐氏冷著臉，說道：“聽見你爹的話了嗎？”

    “小姑姑又沒有做事，她一直坐在那裏玩。二姑姑也沒做事，隻有大姑姑做了事，為什麽大姑姑沒肉吃？二姑姑和小姑姑有肉吃？”方冬瞪著唐氏說道：“你們大人最喜歡騙小孩了。”

    方彩月和方彩雲黑著臉。兩人夾著肉，憤憤地夾到方氏的碗裏，臉上閃過嘲弄的神色。方彩月說道：“是啊！大姐辛苦了。反正我們在家經常吃，早就吃膩了。大姐怕是好久沒有吃飽肚子了吧？瞧你瘦成這樣，確實應該好好地補補。你多吃兩片，千萬別餓著了。”

    方氏尷尬地坐在那裏，神色訕訕的。她抬頭看見對麵的李傾兒臉色鐵青，心裏有些難過。她舉著筷子，半晌沒有反應。

    “娘，兩位姨母也是好心。如果不是兩位姨母承讓，你怕是回來幾十趟也沒有一片肉吃吧？還是親姐妹好呢！她們多關心你啊！”李傾兒說著，露出擔憂的表情說道：“娘最近為了照顧爹和大哥，憔悴了許多。難得回娘家，你得好好地補補。兩位姨母夾給你的東西，你可不能往外夾，那得多傷她們的心？還有這碗雞蛋羹，你也一起吃了！兩位姨母心疼你，想必看你太瘦，專程為你準備的。”

    林氏看見李傾兒把整碗雞蛋羹倒進方氏的碗裏，瞪著一雙凶眼，拍著桌子站起來。她指著李傾兒破口大罵：“臭丫頭，就算想要顯擺窮酸，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你不要臉，你娘和你爹跟著你不要臉嗎？回娘家送幾把野菜就算了，還攛掇著好東西往自己懷裏拿，哪有這麽美的事情？吃不起東西，就往山裏跑幾次，總有樹根樹皮讓你吃。方家不歡迎你，你們以後別來了。”

    李傾兒看見方氏的眼裏滿是淚意。本來不想和他們太計較的，現在不得不計較了。這樣的親戚，還真沒有什麽稀罕的。

    “大舅母好威風。這個家應該是大舅母做主了。”李傾兒淡淡地說道：“隻是，我不明白了，我們何時攛掇著好東西往懷裏拿？肉片是兩位姨母夾的，你這是向兩位姨母發脾氣呢？你不敢對他們說什麽，就對著好欺負的欺負是吧？我們來不來這裏，還真不是你能決定的。我爹娘來這裏就是為了看兩位老人。隻要兩位老人在這裏，我們肯定會來的。若是哪天……你們想請我們來，我們還不來呢！”

    “你這個……”林氏瞪著李傾兒，指著她的方向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瞧著什麽難聽的難堪的就要說出來，方大中拍了筷子，冷冷地看向她。林氏憋屈地坐下來，眼裏滿是惱意。

    蘭氏和唐氏這次倒是沒有看林氏的笑話。那碗雞蛋羹也是平時舍不得吃的，如今到了方氏的碗裏，他們還吃什麽？妯娌三人難得地同仇敵愾。方彩月和方彩雲坐在那裏看笑話。

    “爹，娘，今天就是專程來看看二老。如今看見你們，知道你們身體硬郎，我們也放心了。”方氏站起來，強擠一個笑臉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要回去了。現在趕回去的話，應該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家。爹娘有什麽事情派人傳個信給我們。以後再來看二老。”

    李峰，李銘晟和李銘炙站起來。李峰對方大中恭敬地說道：“爹，孩他娘眼神不好使，走不得夜路。為了早些回去，我們就先走了。”

    李傾兒皺了皺眉。爹娘是打算退讓了。不過也好，總是呆在這裏不受待見，她看著也糟心。這也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孟氏歎了一口氣，對方氏說道：“我不勸你們。這個家容不下你們，你們留在這裏也是受氣。家裏還有些菜，你們帶回去嚐嚐。”

    林氏，蘭氏，唐氏以及方彩月姐妹都有些不滿。孟氏最是偏心，每次方氏前來都要帶走東西。有時候是米麵，有時候是菜和雞蛋。

    “娘，我們大郎要議親，家裏缺的東西多了，到時候還要請客人吃飯，菜還是別送給別人了吧！”林氏陰陽怪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