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就會在書房裏看文件呢。”胡玉生殷勤地過去要給他推輪椅。

    操縱椅子靈活地轉了一百八十度躲開，郎青峰饒有興致地觀察他的表情，“總要休息休息，並不是什麽事兒都必須我親自做。”

    “嗬嗬~說的也是，當老大就是把活兒分派給底下的人做是吧？”胡玉生撓撓頭，覺得臉頰有點熱，不確定郎青峰聽到了多少。

    或者說聽到了全部？好歹是個大妖，可能附近整棟樓的聲音他沒有聽不到的。

    他懊悔地在心裏給了自己兩巴掌，蠢貨！說悄悄話走遠一點呐……

    “沒錯，”郎青峰盯著他七情上臉的樣子，心裏暗笑，“做完了這個項目，我就能休個假了。”

    “休假好啊、休假好，”胡玉生磕巴了兩句，實在想不到說什麽，一咬牙，“喂，你是不是聽到我打電話了？”

    這就藏不住小爪子了，郎青峰忍不住微笑，“是啊。”

    “那、你怎麽想？”果然全都聽到了，胡玉生嘴角耷拉下來，如果腦袋頂上還有耳朵，此刻應該貼著頭皮沒精打采的垂著。

    見郎青峰不回答，他肩膀一跨往旁邊木樁子一樣的休憩凳上一坐，“我說你長得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還說咱倆這都是交易，並且計劃利用你把自己捧成個明星，順勢欺負打壓一下林人渣報仇。你既然都聽到了，有什麽想法？”

    意外的直爽，真不像個、狐狸精呢……

    郎青峰輕笑，指尖在輪椅扶手上輕扣，“你並沒有說錯什麽，我暫時、沒有想法。”

    胡玉生瞪圓眼睛，啊咧？一般大老板不都喜歡人家說真愛的。

    他見過許多甭管自己怎麽肥頭大耳禿頭腳臭，都真心認為自身魅力過人的奇葩。

    對於那些人真相是什麽不重要，撲上來的美人們一定是被自己的內在吸引，買了多少包包車子房子，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要表現得超愛自己。

    這個家夥，難道真被我的絕世美貌迷住了？

    “咳，”胡玉生轉轉眼睛，撲過去蹲到他腳下摟住他一邊胳膊，“不嫌棄我特別功利特別俗？”

    “有點高興我足夠有錢，有可以交換的東西。”郎青峰笑的雲淡風輕，摸一把他的腦袋，柔軟的頭發拂過指尖癢在心頭。

    實際上，胡玉生說了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電話對麵的那個蘭珠，她仿佛有許多欲言又止。胡玉生是個成年的狐妖，挑個階段性的談情對象，那麽緊張是為什麽？

    “唉，心胸這麽寬廣，還這麽有錢。要不是你長得不是我的菜，真是個完美的金主啊。”胡玉生蹬鼻子上臉，對方既然不介意，他就尤其坦蕩蕩了，順勢坐到郎青峰腿上，攬住人家的脖子，親親熱熱道：“不過總歸走出去問一百個、一千個人，都不會說你醜。這種情況，日久生情應該挺容易。我以後肯定會喜歡上你的。”隻要你一直擁有博愛、寬容之類的美德。

    郎青峰哭笑不得，“那我真是不勝榮幸。”不是肯定會撲上來拚命嗎？

    “是該榮幸，”胡玉生在他頸窩拱了拱，覺得這弧度還挺舒服的，“我跟你講，我長這麽大，這樣親近程度的你是第一個啦。”

    這樣的甜言蜜語本該是當耳旁風的，不知今天怎麽就有點想計較了，郎青峰有點享受跟他小小嘴仗你來我往的樂趣，“哦，那我還真不信了，小時候總跟父母這麽親近過吧？互相利用是可以的，騙人就不要了。”

    胡玉生聞言愣了一下，“哎呀，還真是，小時候親娘應該幫我舔過毛，也一定帶我睡過覺，可惜我不記得了。能想起來的你第一，所以，真不是謊話。”

    “不記得？”之前兩次發瘋大概也不記得，小家夥秘密不少，郎青峰扶著他扭來扭去的腰，“乖一點。”

    “是啊，受了傷，睡了很久才恢複呢，”胡玉生又扭了兩下，“唉，你的腿太硬，坐著硌得慌，不如沙發舒服。”

    有種背後的原因故事和自己有點因果的預感，郎青峰無語，“嫌棄硬還坐？”

    “這不是情侶標準坐姿麽？”胡玉生翻個白眼，“不這樣怎麽顯得出我是被你養的？我要是跟子嶽那樣，怎麽培養感情呢？”

    上下級一樣相處，睡覺兩個被窩，您花了那麽多錢，買這麽一個跟班，si不si傻？

    郎青峰摸了摸他柔滑的臉頰，眼裏的疑惑一閃即沒，類似的對話，是不是什麽時候發生過？

    心中有種奇異的熟悉感，仿佛某天忽然見到一個場景，恍惚覺得它可能已經在夢裏見過。人類把這種現象做了心理學解釋，叫既視感。在妖修心裏，卻是玄而又玄的因果機緣。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夠敬業。”

    胡玉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輕地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故意壓低聲音，“那是，要麽怎麽是狐狸精呢……”

    “調皮……”郎青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人推下去，“下去吧，馬上要吃晚飯了。”

    猝不及防站起來險些閃了腰，胡玉生瞪大眼睛，“喂？”wtf？！

    郎青峰操縱輪椅往電梯滑過去，“嗯？”

    輪椅跑的飛快，眼見他已經按了下降按鈕，胡玉生撲過去，在電梯沒上來之前俯身按住輪椅兩邊的扶手，低頭與他對視，近在咫尺呼吸相聞，“喂？”

    郎青峰的表情完美的好像雕塑，唇角微笑的弧度標準到不行，“有什麽疑問？還是、不滿？”

    胡玉生驟然出手按向他的小腹，結果抓住了他格擋的手背，愣了一下好勝心就起來了，刹那間眼波流轉冷香彌漫，輕舔一下粉潤的唇，“這樣都不想做點兒什麽？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郎青峰擋住他的偷襲，翻過手握住他作怪的手，“乖一點，否則你會後悔的。”

    後悔什麽？你xx太大讓我痛不欲生嗎？感謝人類的各種愛情動作片，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在妖精眼裏那都不是事兒。

    對自己的魅力起了疑心的胡玉生皺起眉毛，“哦？你接下來不會要說那些經典台詞吧？”

    “什麽？”分秒之間，郎青峰握住了他另一隻不規矩的手。

    “什麽‘小妖精，你是在玩兒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之類的，”胡玉生歪頭想了想，“或許還有，我惹的火我來滅？這我是完全不介意的。”

    “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郎青峰笑出聲，在他額頭上彈了一指頭，“以後多看點兒正經書。”

    電梯到達，叮一聲，柔和的女聲響起，“電梯下行，請選擇樓層。”

    郎青峰一手操縱輪椅，一手握住他的手一起進了電梯，“回去仔細想想晚上吃什麽吧，或者看劇本也行。”

    胡玉生撇撇嘴，他這個年紀逆反心理最強，越是不讓幹什麽，就越想幹什麽。

    主要是這情況太詭異，根本解釋不通呐。

    郎青峰這柳下惠一般的樣子，為什麽要花人力物力金錢養自己呢？日行一善救個小妖？

    別開玩笑了，那個目的丟給子嶽就行了，為什麽允許自己騷擾他呢？

    回到套房他還轉著眼睛琢磨有什麽辦法逼這個老妖怪變身，懷裏忽然被郎青峰丟過來的一盒冰淇淋，“幹什麽？”

    “吃點甜食，思考問題太消耗能量了。”郎青峰工作完成，難得有時間看看閑書，順手逗逗小家夥。

    說自己腦子不夠用是吧？

    胡玉生翻個白眼，揭開蓋子挖一勺填到嘴裏，知情識趣地換了話題，“下午塗姐告訴我當演員特別累，在那麽多人和攝影機之下又不好耍花招，我感覺自己不太能吃苦。她讓我仔細想想要不要把當巨星做目標。”

    “哦？那麽你想明白了嗎？”

    “沒有，”胡玉生聳肩，“我沒什麽動力，要是那麽辛苦就為了收拾林涵，好像不值得。所以我聯係了家族裏的一個姐姐，她也做明星，可能能給我很好的建議呢。”

    “之前也是她建議你做明星助理的工作嗎？”郎青峰漫不經心地翻書。

    他知道蘭珠，國內一線女星，為人低調，甚少新聞，作品很多，死忠粉甚多，口碑極好。之前隻知道她是個妖族，卻沒想到是狐狸，主要是顯露在外的氣質太過高貴端莊了。

    “對呀，”胡玉生知道郎青峰的道行比自己甚至比蘭珠都高很多，也沒什麽可瞞，“當初沒人類生活經驗不好找工作，我其實想去學做蛋糕當西點師的。可是蘭珠姐說在廚房裏能感悟什麽世情啊，就把我忽悠到經紀公司了。”

    “她為什麽當明星，或許我可以告訴你，”郎青峰合上書，“圈子裏的同類不止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