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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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作為天道寵兒,生來即有靈智,尤其近百年族群數量激增,科技水平的提升讓這一族頗有奪天地之造化的氣勢。

    然而天地間靈物皆有定數,一族昌盛,必定伴隨著其他族群的衰落。

    所以這一方世界裏,無論是人修還是妖修,想修為進步,都逐漸艱難起來。

    而一些能保證代代綿延不絕的妖族,稍微有那麽一點特別的氣運,他們發現靈氣可以因為人族壯大稀釋,也能從這些靈智早開卻壽命不長的人類中重新歸集起來。

    簡而言之,人類具有指向性的愛、恨、怨、憎、貪婪,各種欲/望都是力量。

    “當個明星,獲得一些人群狂熱的愛,也是一種修煉的方式。”郎青峰簡單做了總結,“而且在光怪陸離的人群中,物欲橫流,情有千變,最適合錘煉心境。即便無法收集到足夠的靈力,也有很大幾率因為見得多自我突破。”

    胡玉生叼著冰淇淋的勺子舔舔舔,“給你這麽一說,蘭珠姐確實讓我多觀察學習。既然對自身很有好處,我就去告訴塗姐,請她幫我計劃計劃怎麽獲得粉絲衷心狂熱的愛吧。”

    郎青峰看著捧著冰淇淋盒子的樣子,喉結滾動了一下,在天台上的對話莫名熟悉,這一幕又泛上來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會真的有那麽多巧合。

    門鈴忽然響起,胡玉生跳起來從窺視孔看了看是酒店工作人員,就打開了門,“什麽事兒?”

    “有一位塗小姐給您訂的衣服,同時送給郎總一瓶紅酒。”製服筆挺的酒店服務生推著個小車進來,上下兩層堆滿了購物袋。

    “誒?我還沒告訴她我的決定呢,就給我準備好了行頭,太心有靈犀了吧?”胡玉生拎起最頂上的購物袋查看。

    郎青峰沒注意這邊,他此刻心境有些玄妙,極力在自己記憶深處分辨那些有熟悉感的場景到底是年深日久被遺忘的往事,還是冥冥中因果給的提示。

    胡玉生抖開一件風衣,“哇哦,我知道這個牌子,超貴啊,現在就給我這麽好的衣服,得賺多少錢才能夠還她呢。還有這……臥槽、你什麽人?”

    他捂著肩膀擰身躲過第二次攻擊,眼角瞥見郎青峰有些茫然回神的樣子,“躲開!”側身擋到他麵前試圖踹開那個人。

    這一擋,他用了妖力,應該能順利把對方擊昏遠遠扔出去。

    沒想到不論踹到那人身上的腳,還是扇形散出去的無形攻擊都好像打到了什麽粘稠幽深的東西上,沉重而無力。

    黑色的霧氣順著他踹到那服務生腹部的腳蜿蜒而上,胡玉生隻覺得寒氣直刺入骨,慘叫一聲向後倒去。

    這一切不過眨眼時間,郎青峰操縱輪椅轉了一百八十度,按下呼叫按鈕的同時,他騰空而起,接住倒下的胡玉生,右掌貼著他的腿削下去。

    黑霧好像烈日下的雪花變淺散去,從胡玉生腿上散去的瞬間,服務生軟軟倒地,不過一個呼吸,空氣全是腐屍的氣息。

    子嶽帶著住在同層的保鏢破門而入,整套房間已經被小型結界包裹住。

    郎青峰抓握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輕微麻痹,感知遲鈍,同樣著了道,“不必進來,叫道門的人來善後。”

    有人修正氣,就有人修邪祟,狼族一向口碑好,與人修中的一些宗門關係還不錯,這樣涉及到人類秘法的事情,還是交給相應的人更省事兒。

    “是,”子嶽著急的在外麵繞圈子,“您是不是先出來?”結界鼓蕩的節奏實在令人心慌。

    郎青峰眼見胡玉生小腿青紫瘢痕蔓延,“我帶玉生回雪嶺,不用跟來。”

    雪嶺?那是族中修行地,子嶽驚了一下,“您受傷了嗎?”

    “吸入一點毒素,不必擔心,安心善後。”郎青峰把胡玉生抱起,直接從觀景窗飛出。

    暮色四合之際,如果有人仰頭,大概能看到一抹碩大的狼形火燒雲自高天飛過。

    郎青峰驅散黑霧那一下仿佛刮骨療傷,胡玉生痛的暈過去,一到高天罡風過耳,悠悠醒過來,半睜眼睛隻看到半麵下頜,委屈地擠出一點淚來,掙紮扭動,“哥,疼……”

    郎青峰低估了來偷襲的人,手掌的麻痹感已經蔓延到小臂,同時腦子裏仿佛有什麽尖叫哭喊一聲一聲紮進去,這會兒已經被刺激的眼睛發紅,隻想著趕緊回到族地。

    茫然間聽到一聲委屈的,“哥,”他下意識就低頭吻了吻懷中的人安撫,“乖,不怕,很快就到了。”

    胡玉生真的就乖乖不動了,兩手抬起,攬過他的脖子,把小臉貼到他的頸側,“要去哪裏?”

    “雪嶺。”郎青峰把速度提到極致,仿若一道流光劃過半空。

    雪嶺?胡玉生腦子迷迷糊糊的,隻是想,那會遇到其他修行的老狼吧?一個比一個嚴肅,都是討厭鬼,還要念叨峰哥,叫他離開我找個正經狼過日子。

    真討厭,心裏委屈的眼淚湧出來,他用額頭蹭郎青峰的下頜,“不去好不好?”

    郎青峰感覺自己的魂魄與身體嗡嗡震動,刹那間好像脫出身體,飄在空中看著餘下的*垂下頭吻懷裏的小狐狸,“為什麽?你受傷了,到那裏好得快,嗯?聽我的吧……”

    胡玉生被吻的臉色潮紅,氣喘籲籲,攬在他肩頭的玉臂瑟瑟發抖,妖力激蕩之下,狐耳一抖暴露出來,尾椎骨震動發熱,“壞人~不要、不喜歡……”

    “就你和我,等你好了就走,”郎青峰在他櫻粉色的唇上一下一下輕吻,按住他的腰貼向自己的小腹,“保證沒有別人。”

    “你又騙我,”胡玉生扭動,露出犬齒在他下頜咬了一口,咬完了又用舌尖去舔一舔,癟著嘴生氣,反複咕噥,“你騙我、老是騙我,壞人。”

    我此前與你不熟悉,怎麽騙你?什麽叫老是?

    茫然中這樣的話在腦中閃過,郎青峰竭力壓製著體內澎湃的妖力,沒空去琢磨到底為什麽,隻是不斷咬牙,底下是人類的城鎮,還沒到雪嶺,不可、不可在此間發作。

    好像分做了兩個人,一個竭盡全力趕回雪嶺,盤算著怎麽才能把整件事安排好;一個溫柔繾綣隻顧與懷中之人耳鬢廝磨,仿佛能抱到天荒地老。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嗯?又冤枉我……”懷裏的小狐狸又軟又乖,怎麽都吻不夠,雪嶺、雪嶺,快些到,到了就能……

    沒騙過我嗎?

    胡玉生分不清此時此刻是何時何地,胸中忽然湧起滔天的委屈,悲從中來淚落如雨,事到如今還騙我。

    “啊——”他痛叫一聲,驟然掙脫郎青峰的懷抱,在空中幻化原形,雪色的九尾狐,身形不大,雙目血紅,張嘴嘶吼的同時踏雲向眼前的人咬過去。

    天色已經全黑,兩人正飛到林場上空,人煙稀少寥落,郎青峰飄起躲過他的撕咬,翻身間也幻化原形,銀灰色的狼形展開的瞬間一頭將衝過來的小狐狸撞飛,隨即又在半空中接住,叼起它的後頸流星般向雪峰墜落下去。

    胡玉生半暈迷過去,覺得心裏一時火熱、一時極冷,渾身躁動不安,不滿地哼唧了幾聲,“嗯~”

    輕微的沙沙聲,有個溫暖的東西臥在身邊,他就竭盡全力擠過去,額頭被舔了舔,舒服的他極力伸展了腰,不自覺的輕歎,“峰哥……”

    郎青峰懸停在山洞頂上,盯著下方互相舔毛的一狼一狐,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掌心,一線金絲自心口連向那銀狼的眉心,離魂?

    然而銀狼毫無所覺,他與自己的小狐狸親熱纏綿,心神激蕩間從身後咬住了小狐狸頸間的皮肉。

    胡玉生被咬的癢癢,柔軟的尾巴輕擺,掃過身後銀狼的小腹,接著他翻身嬉笑著化成人形,玉臂攬過銀狼頸部,有一下沒一下揪著他的長毛調笑道:“妖孽,你要做什麽?”

    銀狼應聲化形,修長精壯的男人把光/裸的小狐狸抱進懷裏,從他的頸後舔吻到側臉,下頜,直到咬住櫻粉色的唇,冷香彌漫,每一口吸入胸腔裏的都好像瓊漿玉液。

    人間至美、不過如此!

    浮在空中的郎青峰頭疼欲裂,不僅是腦袋,胸腔都仿佛被萬箭穿透一般,空落、劇痛、懊悔種種情緒翻湧如波濤激蕩。

    下麵的是誰?是我嗎?還是什麽人用鬼蜮伎倆占了我的身體,不是。因為不僅僅是痛苦,痛苦之下,歡愉泛上來,頃刻滅頂,死亦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