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展的經紀人於曉東趕到片場的時候，江展已經和導演請好了假。他之前沒有請假前科, 再加上今天這場戲的另一位演員遲遲未到, 導演的假批得很痛快，隻要江展明天下午的戲份按時到場就好。

    坐上經紀人的車, 江展往後座一癱，半天沒有開口。於曉東直接傻眼，臨走之前他直接到江展讓他來接人的電話。但具體什麽情況卻不清楚。

    “怎麽了這是？身體不舒服？”自家藝人兼老板一向是進組後與外界斷聯的作風，如今一個電話把自己招來接人，不怪他多想。

    後座的男人依舊沉默, 高大的身軀在保姆車的後座上有些伸不開拳腳，卻依舊散發著攝人的氣息——這才是私下裏真實的江展，冷酷甚至有些危險……

    半晌後, 隻聽男人沉聲開口：“鄭佳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經紀人聞言一頓, 沒想到自家藝人居然打聽起了其他女演員的八卦，但一想到兩人在《藝伎》中有過很“深入”的交流, 也就沒有多想, 不在意地開口道：“得罪人了唄。”

    江展皺了皺眉：“說清楚點兒。”

    於曉東歎了口氣，回帝都有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左右無事，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和江展匯報。如果說娛樂圈有什麽人是真的“包打聽”，那絕對不是什麽娛樂八卦狗仔, 而是消息無比靈通而又彼此互通有無的經紀人大大們。

    鄭佳玉和李晉冉的確是有合作, 在鄭佳玉馬上要進組的新戲裏, 鄭佳玉飾演女一號，可李晉冉飾演的是男n號。這次被爆出這樣的消息，的確是有人在背後操作的，李晉冉雖然隻是個十八線不知名小咖，奈何家裏老子有錢，剛出道就都是帶資進組，不愁沒戲拍，如今簽約了鄭佳玉的老東家，自然把好資源都一股腦往他身上扔。於是也就有了這次所謂的“炒作”，鄭佳玉前東家本就對她沒什麽舊情可言，索性就利用到底了。

    聽完大致內容，江展沒什麽表情，一直緊鎖的眉頭也沒見任何舒展，看著前往帝都的高速公路上的沿路風景，有些出神。半晌後才繼續問道：“可以鄭佳玉現在的能力，不至於出來的新聞的都是一麵倒吧？”

    於曉東聞言先是歎了口氣，然後才搖著頭道：“本來開始的時候，李晉冉那邊想接著新戲，然後傳出點不傷筋動骨的緋聞，借勢讓這個小鮮肉曾一波熱度，可是鄭佳玉沒同意。”

    江展這次將視線從窗外調轉到了經紀人身上，雖然沒有開口，可眼神裏的神情直接表明了他此刻的不解。

    於曉東笑了笑：“特別詫異對不對？我剛開始聽說的時候也是你這個反應。那鄭佳玉是什麽人啊？緋聞炒作的鼻祖，姑奶奶級別的人物，沒想到出走老東家，歲數越來越大了以後反而愛惜起自己的羽毛來了。”

    頓了頓他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對了，那個照片，什麽所謂的深夜赴約，其實是他們劇組導演攢的局，估計鄭佳玉去之前都不知道會有李晉冉這號人。現在恐怕撞牆的心思都有了。”

    “那發展到這個地步，劇組怎麽不見有人出來澄清？這麽毀女主，不合規矩吧？”

    於曉東又是一笑：“所以說鄭佳玉倒黴呢，那李晉冉不僅是她老東家旗下的藝人，還是個帶資進組的二世祖啊。導演哪有輕易得罪投資方的道理？”

    車輛駛過一個高速收費站，於曉東交完錢，開車後又補充說道：“更何況鄭佳玉都到了這個級別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事也就現在看著熱鬧，等作品上映的時候早就被人忘到腦門子後去了。”

    搖開車窗，於曉東點燃一根煙，想了想，又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這鄭佳玉也隻能自認倒黴了，當時在場的第三方不出來澄清，媒體又把她之前的‘黑曆史’全部挖了出來，問題是這些之前的報道樁樁都是真的，鄭佳玉就算想澄清也難。”

    剛入秋的風有些涼意，卻也會冷得刺骨，說話間車子已經開進了帝都郊區，江展也抽出一根煙，點燃後卻沒怎麽抽，任由煙燼一點點散落。

    等煙燒到煙屁股處，江展才狠狠抽了一口，將煙掐滅，扔進車內煙灰缸。抬頭又問了一句：“那她的米分絲應援什麽的，也沒什麽反應？”

    於曉東聳了聳肩：“鄭佳玉的米分絲……怎麽說呢，真愛米分和黑米分都各占一半吧。關鍵是這事怎麽反駁？她自己的團隊都沒注意，更何況是米分絲了？總不能到處去說‘我們家女神不是這樣的’吧？畢竟鄭佳玉之前有多能炒作誰都知道，那別人這次消費她，能怎麽辦？黑米分恐怕還要說聲‘天道好輪回’。”

    “至於說她真和那個小鮮肉二世祖有點什麽，恐怕就連她自己的米分絲都不信，畢竟鄭佳玉雖然天天嚷嚷著恨嫁，要談戀愛什麽的，可畢竟還是挑食。”

    聽到這話，江展不由得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家經紀人，他和於曉東之前沒有討論過鄭佳玉，所以也沒有對這方麵了解過。

    於曉東一看江展終於有了“普通男人”一樣的好奇心和八卦之魂，不由得嘿嘿一樂——這江展什麽都好，就是太過清心寡欲了，以至於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帶的藝人是個gay。

    “我跟你說，這鄭佳玉在經紀人之間的口碑真不差，說白了，就是個大傻妞兒，天天可勁兒嚷嚷著要談戀愛，要包養誰，要潛了誰的，可實際上她所有的八卦緋聞沒有一個靠譜的。”

    說到這裏，經紀人語氣裏帶了幾分歡快：“之前有個事特逗，我們圈子裏有個小經紀人聽說鄭佳玉有心思包養個藝人，還真就帶著自家的十八線小咖去登門拜訪了，結果那位姐連門都沒敢開，直接喊來自己的經紀人把人給轟走了。”

    江展聽著，腦子裏想象著女人麵對這個場景當時的手忙腳亂，也不由得跟著扯了扯嘴角。所以說啊，那個傻妞兒，就是有本事讓他念念不忘地放不下，一別經年，一如昨日。

    清了清有些發幹的嗓子，江展直接拿腳踢了踢經紀人的後背座：“前麵路口左轉，我不回家。”

    經紀人點點頭：“得令，爺您去哪兒？給小的一個具體地址，保證把人給您安全送到。”於曉東偶爾會和江展耍貧，在外人麵前還能人模狗樣的裝個經紀人該有的做派，到了江展這裏，就是一小迷弟伺候偶像的純真心思。

    江展熟稔地報出了一個地址後，經紀人先是不在意地點點頭，然後又有點詫異地詢問：“高級住宅區啊？這是去哪兒啊？”所以說，於曉東還是有經紀人該有的敏感度的。

    江展已經閉起眼開始假寐，聞言極其淡定地回答：“鄭佳玉家。”

    於曉東這次完全傻眼，車子也跟著來了個急刹車——

    等把車子靠路邊停好，於曉東梳理了一下今天和江展的聊天內容和他的反饋，忽然很不確定地開口問道：“我的展爺啊，您這哪兒跟哪兒啊？咱不帶這麽湊熱鬧抱熱度的啊。”

    他幾乎可以想象，此刻鄭佳玉家門口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肯定躲著好幾波記者，此刻江展去了她家，他幾乎能想到明天的頭條了——

    #勁爆！！！知名女星鄭佳玉再次夜會當紅男演員江展！有圖有真相！#

    ……

    作為經紀人，他可不願意自己的藝人這時候趟這波渾水。江展聞言隻是不耐煩地再次踢了踢駕駛座的後麵：“開車，馬上就高峰期了，再晚點要堵路上。”

    於曉東覺得這會兒不是該考慮堵車不堵車的問題，可還是十分聽話地發動了車子。回過神後，又忍不住再次勸諫：“展爺，咱緩緩行不行？過了這段時間的。”

    作為江展的經紀人，於曉東這幾年深刻地體會了一個事實——什麽如陽光般幹淨的少年，什麽溫暖大男孩兒？！那都是江展在《青澀》裏哄弄觀眾的！全是演戲啊演戲！事實上，江展是個不那麽隨和，脾氣不太好的男人，認準了的事，基本上也容不得別人說不。可出於經紀人的職責所在，他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勸上一勸的。

    這次江展十分給麵子的掀了掀眼皮，賞給自家經紀人一個冷眼：“你知道鄭佳玉是什麽人麽？”

    於曉東：“……”總覺得江展接下來說的話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有種想勸對方別說的衝動，可還是下意識地開口：“什麽人？”

    “她是老子未過門的媳婦兒！你讓我緩緩？都特麽緩了十年了！”

    於曉東：……

    整個人斯巴達了……

    車廂內的空氣瞬間凝滯，經紀人機械地開著車，腦子裏不停地回放著自家藝人兼老板剛剛的“豪言壯語”，一時間有些消化不能。

    車子就這樣開到了鄭佳玉家的樓下。停好車，於曉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子，臉上已經不複剛剛一路的輕鬆表情，從後視鏡掃了眼後座的男人，問道：“鄭佳玉就是你那個入行沒多久就分了，分了以後還念念不忘的初戀？”

    作為江展的經紀人，他也隻是知道有這麽一號人存在，但具體是誰他怎麽也打聽不出來了。當初江展和鄭佳玉在一起直至分手的時候，他還沒有正式上崗。

    江展沒有說話，以沉默表示默認。於曉東這次深深歎了口氣，緊緊皺著眉頭。知道了鄭佳玉是誰，他也就不勸了，畢竟勸也勸不動，這些年要不是偶然得知江展一直有個放不下的前女友加初戀，他真的以為對方是個gay。

    為了一個女人，清心寡欲近十年。江展不說，他也知道不過是因為放不下舊情。於曉東不是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所謂的初戀出現了，自己所為經紀人該怎麽應對。也抱著僥幸，想著沒準兒哪天江展想開了，又看上別人也不錯。

    他不禁止江展談戀愛，第一是畢竟到了年紀，第二則是說白了，他也就是個給江展打工的，能提建議，卻也沒權力阻止。

    隻是他沒想過這個人其實早就出現了，甚至一直活躍在大眾視線，而且還是那個（強調）鄭佳玉……

    忽然想起曾經其他經紀人不經意之間和他的談話，此刻回憶卻意義大不相同——

    “哦，那個鄭佳玉啊，別看她緋聞漫天飛，可人挺正經的，入圈子這麽多年，除了剛開始時有個同行男朋友，其他的沒有一個靠譜的……”

    再次歎了口氣，煩躁地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氣，於曉東難得正經地問道：“非她不可麽？”

    江展點了點頭：“非她不可。”

    “行吧，需要我這邊做什麽？”

    江展剛想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回過頭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家經紀人……盯……

    於曉東在這種炙熱的目光灼燒下秒慫：“老大，有事您吩咐就行。”

    男人頷首：“今天晚上我可能公布戀情，影響你控製一下。”

    於曉東：“！！！！！”臥了個大槽啊！您老人家這麽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不覺得喪心病狂麽？知道您現在的微博米分絲快一個億了麽？這麽突如其來地公布戀情不怕反噬是不是？

    江展見經紀人一臉便秘狀，忍不住不解道：“我覺得應該沒有什麽吧，畢竟我不是純偶像派，而且早過了適婚年齡。”

    於曉東：“……”

    所以說就可以靠演技任性到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轉念一想，江展隻要一路往上走，早晚都要到結婚的那一天，談戀愛早公布晚公布，其實區別真的也不大……更何況，這兩個人如果真的決定公開了，怕是做好結婚的打算，不是玩玩就算了的吧……

    於曉東不停地從一堆爆炸毀滅性消息中試圖找到正麵積極的內容來安慰自己——嘛，人生還要繼續，處處充滿奇遇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