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章 :年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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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竹聲聲年夜飯。︽星空下,雪地上,煙花的光芒點亮夜空,千種顏色,萬般風情,妝點一派祥和與繁華。忙碌的人們放下工作,把時間留給家中親人,至於那些不得不留在異鄉和崗位上的人,他們會組織起來,以各自的方式慶祝新年,分享著各自的快樂與幸福。

    恢複秩序的首都人潮洶湧,百萬人上街參加一年一度的新年大遊行,在其周邊,五大衛星城各自放飛一顆巨大的人造模型,如天體般懸浮在空中,與首都上空的那條巨龍隔空眺望,為聯邦的未來祈福。

    龍被聯邦人視為自己的瑞獸,有著圖騰般的象征意義,五大模型蘊意五穀,五穀豐登是滿足人類基本需求的保障;雖說在星際時代,農業早已脫離靠天吃飯,然而這個極其古老傳統卻一直保留下來,樸素而純真。

    舉國歡慶,即便那些剛剛經曆苦痛的人們也都展開笑顏,借火焰的翅膀把希望放飛,與家人一道期待未來。

    ......

    ......

    牛犇從未經曆過這麽熱鬧的新年,父母在的時候沒有,此後更沒有;他甚至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麽多人,沒意識到自己與這麽多同類發生過交集,彼此影響著對方的命運。

    他的人生就像在一條冷冷清清的荒路,行走時與陌生者擦肩而過,相識者匆匆打個招呼,之後便又分道揚鑣,各奔前方。突然有一天,以往遇到的那些麵孔全都出現在麵前,個個熱情洋溢,人人歡聲笑語,仿佛整個世界被壓縮到這個房間,濃縮出熱烈,更有以往沒有感受過的美麗與歡喜。耳邊聽著高談闊論,看著大家彼此逗樂,還有帶來的食物被盡情浪費,巨大反差讓人不知所措,牛犇迷失在歡樂的海洋中,期間偶爾被人擺布一下,擺擺造型合影留念,傻笑幾次應付差事,全都在不自主的情況下完成。

    上官英雄再次表示感謝,他的感謝次數太多,牛犇有些麻木;上官遠望帶來家鄉的祝福,小博現在的工作很忙,連拍個視頻都急匆匆的,仿佛全天下的工作歸他一個人做。牛犇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聽不懂,也不在乎,他隻記得小博樓著兩條大狗的頭在傻笑,忙的踏實,笑的開心。

    這就夠了,表明家裏一切平安,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安心。

    曾經一起戰鬥的人當中,上官飛燕被蹬過一腳,行動至今有些不便,林家姐弟情況不錯,林少武明顯比過去成熟,嗯,也可能是裝樣。刀仔的傷沒有完全好,小狐狸精也是,她的下半邊臉被紗布包著,有點歪,進食很不方便;現在的她隻能依靠雙眼施展誘惑,電力還是那麽充足。

    有人在成長,有人保持天性,有人積攢力量,有人正在奮鬥......以往牛犇很少在意別人的什麽事,今天突然在乎起來,似乎那些變化與自己有關,值得牽掛,應該珍惜。

    唐彬帶來更多消息,經過這次事件,不光軍改進程加速,軍校也經曆著巨大震蕩,起因與牛犇有關。在成為“聯邦英雄”之後,此前飛船上的三場約鬥被再次熱炒,不同於上回,這次人們關注的是事件為何發生,進而牽扯出“學生會壓榨新生”這個讓人憤慨的話題。原本就因軍訓慘案被痛罵的軍校再次口誅筆伐的對象,無數民眾、家長、官員、學者參與其中,重壓之下,軍校承諾會進行徹查,一方麵製訂規範、保證新生權益不被侵犯,還要追究以往曾有過此類行為的人,哪怕已經畢業離開,也要追加懲罰。

    這場令新生受益、將惠及將來的變革為牛犇贏得更多聲望,但也招來很多敵人,可以想象,其轉正的一部分阻力來源於此。

    對此,牛犇已經不在乎了。

    奇妙的是,黎歌竟然拋開前嫌,身邊帶著郭名——那個口口聲聲以壞名聲為榮的家夥,他們和唐彬一起,以老鄉、老生代表的身份過來示好,並就之前的衝突真誠致歉。

    不管別人態度如何,孟非星學員將堅決站在牛犇一方,風雨無該。

    牛犇接受了這份心意,他知道黎歌的行為有功利成分,或許為了某種交換......牛犇的腦子裏裝不下那些負麵的東西,不在乎,也懶得思考。

    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牛犇滿腦子都是不真實的感覺,生平首次認識到一種叫做“凝聚”的東西。

    那是一種讓人震撼的力量。至少這個夜晚,在這間屋子裏,來自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人們聚集到一起,平素用來區分人的因素被最大限度削弱、甚至消失,大家變得一樣。比這更重要的是,牛犇意識自己做的事情具有某種意義,那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給了他從未體驗過的快樂,與之相比,諸如“轉正”等遺憾原本就不再計劃當中,真的不算什麽。

    現在挺好,這樣很好。

    ......

    ......

    歡樂中並非沒有不好的消息,艾薇兒用義憤的聲調宣讀一份即將刊登的稿件,內容與此前曾與牛犇發生過衝突的那個劉二地有關。

    案情本身並不複雜,劉二地與幾名夥伴尋歡的時候,把一名少女灌醉帶入酒店蹂%躪,因虐待行為致其身亡。事後劉二地被警察抓捕,但在其父母的運作下,幾項關鍵證據缺失,證人改口,當地輿論被控製,被害人親屬也多放棄;案件最終被定性為“約會中發生意外”,劉二地本人被摘出去,其身份僅僅是“飯局的參與者”,連最輕微的懲罰都沒有。

    凡不平事必有不平意,那位不甘心的母親求助到任一明——即牛犇等在飛船上遇到的那位律師處,在了解案情後,任一明認為單憑劉家的勢力做不到這種程度,後通過秘密走訪獲知,當初劉二地的幾名夥伴中似有來自京都的客人,真正的豪門子弟。

    換言之,劉二地雖為事件主導,但就翻案而言,他不是關鍵。於是任一明決定上京,途中遇到艾薇兒,於是才有了後麵的故事。艾薇兒從軍校入手,暗中調查劉二地的交際圈,嚐試把那個京都貴客找出來。

    聽到這裏,病房內的人無不憤慨,唐彬等人羞愧難言,上官飛燕曾經有過類似遭遇,險些氣炸了肺。此外還有葉飛......這家夥當初貪玩不出力,現在暴跳如雷,一個勁兒埋怨艾薇兒,如果讓維護人間正義的葉大俠早點知道,定會直接把劉二地拖出示眾,當麵閹%割。

    艾薇兒的辛苦沒有白費,經過調查,劉二地的那位京都貴賓姓黃,出自四大家族之一的黃家,並且與大家都認識一名新生有關。

    “黃君安的堂兄。”

    抖出謎底,艾薇兒冷笑說道:“黃家已經知道一些苗頭,這會兒正在各方運作。說好了,今天這個房間裏都是我的證人,誰都別想推。”

    說完這些,艾薇兒悄悄告訴牛犇,當初思達酒店的背後靠山就是黃家,有過恩怨,叮囑他要小心雲雲。

    原來是這樣。整個晚上,牛犇難得清醒一回,暗暗在心裏感慨,火爆的艾薇兒回到京都就變得不同,懂得用謀了。話說回來,麵對四大家族這樣的怪物,再怎麽小心謹慎也不為過,至於為什麽不告訴葉飛,由此也能得到解釋。

    此時,小狐狸精提供一條信息,此前大家商量來醫院探望的時候,黃君安總以配合調查為名推脫,當時不覺得奇怪,現在想想,或許和此事有些關聯。

    “本少這就去打爆他的睾......下次吧,下次。”

    能讓葉飛這樣的隻有一個人,事實上,梅姑娘隻是看了他一眼,目的也不是想阻止,而是想瞧瞧這家夥是否真有那種膽量,結果證明,飛少可以當著上帝的麵把天吹爛,卻不敢在梅姑娘麵前撒個小謊。

    一番憤怒討論後,房間裏慢慢恢複年味兒,因為黃君安的缺席,牛犇忽然想起來一個人或許應該來的人,順口問了句。

    “劉錚陽呢,是不是回家過去了?”

    “劉錚陽有嫌疑,正在接受調查......呃......”

    很快意識到自己失言,林少武的臉孔一下子通紅;與之類似,周圍學生神情尷尬,林可兒狠狠瞪了弟弟一眼,試圖掩飾。

    “沒定論......”

    “怎麽回事?”牛犇輕易看出什麽,挑眉追問:“是不是和我有關?”

    “因為那支槍。”眼看瞞不過去,林可兒不得不道出實情,事件的起因是那個活口的死,調查時發現劉錚陽身上有槍——牛犇給的那把。

    戰後牛犇昏睡不醒,槍支來源死無對證,劉錚陽因而成為重點盤查對象,後來調查人員發現,在襲擊過程中最關鍵的幾個點,劉錚陽的行為都有值得商榷之處。比如三名科考隊員加入隊伍,劉錚陽與黃君安一道負責審查他們的身份,說過幾句對其有利的話;再有教官之死、科考隊員途中離去,劉錚陽一次參與驗屍,一次參與看守,還有行進途中發生的一些細節......總而言之,目前劉錚陽、包括其家人被當成懷疑人,正在接受更加周密、詳盡的調查。

    聽完整件事情,牛犇腦子裏回憶著,微微皺眉。

    “槍的確是我給的,明天我去解釋一下。”

    “那支槍沒用過,現在已經不重要。”林可兒委婉說道:“你現在說出來,不止會帶來麻煩,影響恐怕也不是太好。”

    當時三大隊身處險境,牛犇有槍但不出示,而且沒高書任何人知道,怎麽看都不像有理的樣子。

    牛犇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該說清楚的總要說清楚。怎麽想,隨他們去。”

    林可兒沒再爭論,趁機叫牛犇到一旁,把九夜的事情說了說。

    獲知劉錚陽的事情,牛犇有些心煩意亂,腦子裏時不時蹦出那個男孩兒揮舞著拳頭,說著“殺天皇”時的激動模樣。如今想來,當時自己分明被那種激動所感染,瞬間決定給他一支槍,就仿佛他真的要去做那件事情......自己為其提供武器一樣。

    或許因為這個,明明林可兒所講是其關心的內容,牛犇卻聽不進去,嗯嗯啊啊應付著;隱約中他隻記得,九夜的傷勢中最麻煩的部分是運動神經永久性受損——她的力量還在,反應意識也在,但其思想與行動脫節,斷斷續續,不成體係。

    即使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神經學依舊是橫在人類麵前的一大難題。對武者而言,這幾乎是致命傷了,比斷手斷腳更嚴重。於是牛犇想起之前進來的時候,九夜從地上撿那個杯子時的情景,心情越發煩躁。

    林可兒從牛犇的表情感覺到什麽,收住話頭,默默歎了口氣。

    “九夜的身世還不如你,性子又好強,對她好點。”

    “哦?”

    這句話牛犇聽清了,並且感受到其中的托付意味,於是忍不住去看病床上的女孩。

    這個晚上,除極少數時候,病房裏氣氛熱烈而歡快,對這種狀況,九夜顯得極為陌生,起初和牛犇一樣不知所措,等到稍稍適應,她像貓一般躺在床上,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從不說話,一直淺淺地笑。

    到後來,牛犇覺察到她的精神已經疲倦,但卻強迫自己支撐下去,舍不得閉上眼。

    沒錯,那張小臉上流露出來的情緒是舍不得,就好像生平隻有這一次,舍不得錯過一分一秒。

    心裏莫名覺得痛惜,牛犇認真點頭。

    “我會的。”

    ......

    ......

    夜深了,人群在護士的催促中漸漸散去,有些返回住處,有些還要回家趕場,與父母家人一起吃團圓飯。

    梅姑娘第一個飄然離開,走的時候,她沒有與誰告別,包括牛犇、九夜在內,都來不及與之打個招呼。她就像一朵包含著巨大威能的美麗雲彩,以往牛犇小的時候,這朵雲停在一個地方,為其遮風避雨,隔斷毒陽;如今牛犇已經長大,不僅有了力量,還有了朋友,這朵雲彩恢複自由,四方行走,盡賞天下事。

    對人間而言,這朵雲彩美麗而平和,輕易不會釋放雷霆之威,如今這種時候到了,她便帶著憤怒與叮囑去了應該去的地方,做她覺得應該做的事。

    唐彬等人隨後離開,留下一堆祝福與約定,再後來,艾薇兒和上官飛燕一家、還有林氏姐弟也都告辭,留下許多叮囑其期盼,小狐狸精和他們一同離去,臨別時的幽怨目光讓人不寒而栗,嚇得牛犇不敢抬頭,氣得艾薇兒醋意大發。

    “歪了嘴巴還是這樣,下次讓你......哼哼!”

    沒辦法,有些東西真的不是後天能夠學成,上官飛燕的火辣身材,小狐狸精的迷蒙電眼,林可兒的秀麗矜持,九夜的短發與輕柔,這些都是上蒼賜予的先天禮物,往日艾薇兒自詡風情萬種,如今卻時常感慨歲月無常,不知不覺自己似乎已經老了,無法再與這些青春美色相比。

    怒氣衝衝的時候,艾薇兒發現一樁怪事,忍不住嘀咕。

    “葉飛這個王八蛋去哪兒了?”

    經她這麽一提,大家才意識到那個少爺已經很久不見蹤影,紛紛猜測起來。

    “不會出什麽事吧?”林可兒有些擔憂。

    “切,他能出什麽事!”艾薇兒嗤之以鼻。

    “會不會真的去找黃君安?”林少武靈機一動。

    “啊?”

    “牛二,有沒有看到他?”上官飛燕趕緊詢問。

    “沒空管他。”牛二與遠望勾肩搭背,頭都不抬一下。

    “刀仔?”

    “我不知道。”刀仔默默搖頭,之後便回到自己的病房。

    人們麵麵相覷,心裏越來越覺得擔心。

    “去看看。”

    艾薇兒一聲令下,大家趕緊行動起來,告別的話變得簡短,步伐也都加快。在場的人當中,隻有牛犇不為葉飛擔憂,因為他知道,即便那家夥真的去做什麽荒唐事情,也不會吃虧。此外他留意到刀仔臉上一點焦慮的表情都沒有,越發放心。

    去看看也是好的,萬一呢。

    一撥人吵嚷著離去,上官飛燕帶走得福,等大家都走完了,留到最後的竟然是老魏。老家夥有些不正經,鬼鬼祟祟的目光在牛犇與九夜之間流轉,直到九夜不好意思,牛犇深深皺眉,才把為老不尊的麵孔擺正。

    “嘿嘿,不錯哈。”

    “你走不走。”牛犇黑著臉說道。

    “別急著攆我,先說說,那台巧手的改裝怎麽樣?”

    “......”牛犇沒想到他還牽掛著這個,想想那破玩意兒救了自己一命,違心說道:“挺好的。”

    “真心話?”

    “嗯。”牛犇無奈回答。

    “想不想學?”老魏接著追問。

    “啥?”牛犇大感意外。

    “問你想不想學機甲改裝。”

    牛犇還是有些愣神,問道:“我可以嗎?”

    入校以來,正式課一天沒上過,突然間提到機甲改裝,這種跨度......著實讓人不敢相信。

    有人說,機甲改裝甚至比製造更難,雖然有些誇張,但也道出一部分實情,任何型號的機甲,從設計到論證再到測試,無數次反複,等到定型,無數頂尖人才的智慧結晶。

    這樣的東西,豈能說改就改。

    老魏說道:“如果按照那幫書呆子的套路當然不行,跟著我就可以。”

    牛犇猶豫說道:“那我考慮一下。”

    “考慮個啥?這還用考慮!跟你說,看你是可造之材才這樣,不要錯過機會。”

    老魏拍拍牛犇的肩膀說道:“反正你還是伴讀,沒啥前途,不如跟著我好好學門手藝,將來才能掙錢養家,娶媳婦生孩子......”

    說著又用鬼鬼祟祟的目光朝床上瞅,老魏迎著九夜的目光評判道:“人看著不錯,身子骨太單薄,怕是不好生養。”

    病床上的女孩瞠目結舌,牛犇忍無可忍,一把將老惡棍拽出病房。

    “出去!”

    “幾天不見,又長力氣了!”老魏眼裏流露出震驚,也有歡喜。“正適合幹活,記著快點養好身子,來廠裏幫忙......”

    “蓬!”

    聲音被房門隔斷,牛犇長籲一口氣,默默站了會兒才轉過身,九夜臉上仍帶著紅霞,試著找些話應景。

    “這位老人家蠻有意思......不,我是說......”

    “別瞎想了。”牛犇徑直走到床邊說道:“姑姑回來之前,我先教你呼吸。”

    九夜楞了一下,目光幽幽說道:“呼吸我會的,不然已經死了。”

    “咳咳。”努力清除腦海裏的雜念,牛犇認真說道:“不是那種。”

    ......

    ......

    大家都在尋找葉飛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此刻醫院的樓頂上,飛少正站在未化的積雪中,憑欄眺望。

    距離他很遠的地方有兩名軍人,不遠的地方有輛輪椅,輪椅上坐著先生,先生的身體不夠健朗,冷風中時而抱抱衣領,清瘦的麵孔微微發青。與之相比,葉飛身穿風衣,頭上架著墨鏡,梗著脖子高昂著頭,表麵欣賞天光月色,實則像一隻鬥架的公雞。

    先生一直從側麵看著他,看了半天不見葉飛轉頭,無奈歎息道;“過年還在外麵鬼混,你是不是想把老爺子氣死?”

    葉飛瞥其唇角,冷笑說道:“沒有我在外麵鬼混,他的那幫徒子徒孫都得死光。”

    他說的是這次救援,平心而論,假如沒有葉飛,不是他送進去牛犇與刀仔,還有後來加入的特種戰士,拉練隊伍後果難料,興許真的會全軍覆滅。

    先生無法否認這件事實,認真說道:“這件事,老爺子對你很滿意,我也很高興。”

    葉飛譏諷說道:“謝了。既然你們那麽高興,就別來管我。”

    先生惱火說道:“你是我兒子,老爺子是你爺爺,哪有不管的道理。”

    葉飛冷笑說道:“你管得了嗎?”

    先生輕蔑說道:“我要是真想管的話......”

    葉飛打斷說道:“怎麽管,把我關起來?”

    “你以為我不能把你關起來。”先生憤怒說道。

    “那就來呀,來呀來呀!”葉飛朝那邊張牙舞爪,拍打胸脯的樣子活像隻發狂的猩猩。

    父子兩人目光對視,一個痛心憤怒無奈失望,一個不屑不肖充滿怨恨,最終先生敗退下來,搖頭歎息道:“經過這麽些年,尤其這次事情後,我以為你能成熟些,所以才過來瞧瞧。想不到,想不到你還是......”

    葉飛再度打斷他的話,說道:“還是很幼稚,對不對?”

    “難道不是?”先生看著他反問道。

    “嗬嗬,我幼稚,是啊,我幼稚,你們成熟老辣,心機深沉。”葉飛輕蔑地目光看著先生,神情沒有半點對父親的尊敬:“你瞧瞧你,沒事總喜歡弄把椅子坐,成天這裏出謀劃策,那邊運籌帷幄,好像自己真的是什麽智者決勝千裏。這就是你的深沉?你這麽厲害,這麽成熟,怎麽沒算到這次襲擊,怎麽死掉那麽多人?”

    隻要不涉及親情攻擊,先生便不會被輕易激怒,說道:“這次襲擊與我的工作無關,是國安局失職,況且,這與我坐還是站有什麽關係?”

    葉飛不知該如何解釋,氣憤說道:“你又不是殘廢,憑什麽占用醫院資源。”

    先生無奈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我知道你還記恨當年的事情,今天來,隻想問你一句話。”

    葉飛看著他,不說話。

    先生收斂神情說道:“如果聯邦與姬鵬開戰,你怎麽辦?”

    葉飛毫不猶豫說道:“披甲上陣,戰死沙場。”

    先生不喜歡聽到死字,擺手說道:“我的兒子沒那麽容易遭遇不測。那麽你想一想,當初如果不是我們阻止,你與光子真的走到一起,之後兩國發生戰爭,你上戰場殺她的同胞,讓她怎麽辦?”

    葉飛對此似有所料,冷笑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問。”

    先生平靜說道:“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答案,我就不再管你。”

    葉飛漠然說道:“這個答案我給不了。”

    “所以......”

    “所以怎樣?所以個屁啊所以。”

    葉飛突然暴怒起來,目光凶狠,額頭青筋狂跳,仿如一頭失去理智的凶魔。

    “別來求我,我就不給你們家生兒子,愛咋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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