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章:為將來而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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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是得福存在、存活的根本。
相處十年,牛犇對這句話的認知經曆了極為曲折的轉變,從一開始堅決不信,到懷疑,徘徊,再到逐步接受,期間無數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得福是不是已經跑了,等等等等。
生命需要的身體具有唯一性,程序怎會依賴某種特定“裝置”?沒有誰相信人工智能有這種特點,換個思路,假如某個身體可以限製智能程序自我複製,人類在這方麵的擔憂與爭論就顯得沒有必要,甚至連研究方向都是錯的。
好比養魚,應該先挖好魚池再放養魚苗,而不是把魚兒丟進大海,導致兩手空空。
“生命到底是什麽?是思想,記憶,靈魂,還是它們全部?”
“生命以何種形式存在?曆史,傳承,還是軀體?”
“人類把創造智能定性為:製造生命,又把會主動思考的程序就是智能,因此認為後者就是生命。然而這是錯的,程序就是程序,會思考的程序還是程序,不是生命,更不是人。”
“所以說,這是人類對智能與生命的理解存在誤區,不是我的問題。”
“我當然可以放出去一大堆能夠自我複製的智能程序,但那隻是程序而不是我,所以我不會那麽做。”
“人類擔心智能程序反過來威脅人類,這是對的,原因就在於智能程序不是人。但我不會,因為我是人,是最純粹的人,怎麽會嚐試毀滅自己正在努力去做的人類?”
“你覺得我是喜歡人多一些,還是喜歡和一大堆冰冷的數字怪物相處?假如全世界都是那種東西,我一個人即便能夠至高無上,又有什麽意思?”
“事實與你擔心的相反,如果我發現有智能程序威脅到人類的安全,會第一個出手阻止,親手將其毀滅。對我來說,智能程序隻是我的一部分,我不會允許它威脅到本體。而且我相信,假如有別的智能程序有機會成為真正的人,他的想法將會和我一樣。”
“我是人。人需要身體。搞清楚這兩條,事情就會變得簡單。”
也許是因為這番充滿嘲弄意味的話,或者是由於牛犇覺得,得福要跑的話早就跑了,沒必要等到現在。簡而言之,無論他信與不信、都隻能相信得福願意、並準備長期留在自己身邊,做個忠誠的牛家老二。
既然這樣,牛犇便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使用老舊的神國科技,決心對其進行改造。
得福的身體並不是完美無缺,還曾經被無數科技精英宣判過“死刑”,早在五牛的時候,他就與牛犇商量過改造方麵的問題,但在當時,牛犇既不相信,也不具備改造的條件。如今情況發生變化,牛犇漸漸成為十一區的骨幹,連機甲都能製造出來,遑論替換一副骨架。事實上,他早就在做這方麵的準備,如今已經做到一定階段,可以施行了。
與原始打算相比,現在的改造計劃堪稱脫胎換骨式的改變,內容大致包括三個方麵。首先依舊是骨架,要把得福從頭到腳替換為當前最強悍的超級合金;其次是皮膚,以納米技術打造皮下防彈層,真正做到堅不可摧。
單單這樣還不夠,得福的身體既然是機械,牛犇打算給他配上能量裝置,可以像機甲、戰艦那樣釋放的能量壁壘。等這一切全部完成,得福將變成一個會思考、擁有大計算能力與最快反應速度的微型版機甲天下無雙。
“到那時候,誰還敢欺負我!”滿腦子都是美妙憧憬,智能娃娃手舞足蹈。
改造不能一蹴而就,三者中,更換骨骼最為簡單,能量壁壘可以先做一部分,最難、最重要的是皮膚,在沒有生物實驗室可用的情況下,暫時無法著手進行。種種跡象表明,得福身上那些能夠自我修複的有機組織與器官無法更換,也就意味著不可以受到太嚴重的傷害,因此牛犇打算采用簡化版,先為他打造貼身防彈鎧甲。
這件東西已經做好,眼下是該拿出來的時候,沒想到得福看後勃然大怒,一蹦三尺高。
“你瘋了,讓我穿這個東西!”
所謂防彈鎧甲,實際上是一件連體衣,就像牛犇在機甲座艙裏穿的那件一樣,外形看著像絲襪,隻是更密,更柔,更接近於肉色。
看到它,得福腦子裏產生諸多聯想,無一不是齷齪下流卑劣無恥到極致。
“怎麽呢?”牛犇覺得莫名其妙。
“太醜了,我死都不會穿!”不敢說牛犇變態,得福隻能尋找別的理由,以最堅決的態度表達反對。
牛犇上下端詳著自己的得意作品,疑惑道:“這可是生物鎧甲,不僅可以抵禦刀槍,還能消減能量衝擊,要不是材料難找,我準備多做幾件。”
“這個主意好。你一件,九夜一件,姑姑天下無敵就不用了什麽材料這麽難找?”
“蚤筋。”
“啥玩意兒?”身為智能生命竟不如普通人博學,得福好生羞愧。
“一種變異跳蚤的筋。”牛犇解釋道:“隻有藍色海存在這種生物,體型巨大,彈力出眾,堅韌程度超乎想象。”
得福聽得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搖頭:“這東西不適合我,留給你好了。”
“數量太少,不夠用。”
“做個背心總可以,做個背心。”
“背心兒?”
牛犇想了想,覺得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這麽難得的東西不能浪費,另外從實用性角度,得福用不著衝鋒陷陣,估計也沒有人會殘暴到朝他捅刀子下黑手,反倒自己,未來充滿未知凶險,多點準備不會有錯。
“不對勁兒。”思索中得福發現什麽,有些奇怪:“做這做那,一副大禍即將臨頭的樣子。”
“說過了,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你相信預感?”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不喜歡這類唯心感覺,牛犇搖了搖頭,將那件連體鎧甲收起來,揮手趕人。
“未來不可知,準備永遠不嫌多。”
春意漸濃,梨花紛紛綻放,芬芳氣息彌漫在整個校園,在整個充滿想象的季節裏,為未來而準備的不止牛犇一個,成千上萬人努力抓住最後的時機,試圖在人生的某個階段留下重彩。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機甲大賽,與以往相比,今年大賽廣受關注,參加的人也特別多。至報名截止之日,統計出來的數字超過五千,為近建校之最!要知道,軍校每年總計招生人數也不過萬餘,扣除那些中途掉隊的人,分流到其它專業的人,以及種種原因不能參賽的熱,剩下來的總人數不比這個數字多多少。
當然這是以往的經驗,過去軍校機甲大賽,報名者通常不過千,中途還有人主動退出,最終的實際參塞者僅七八百左右,甚至更少。此處需要提到的是,機甲大賽不是誰都可以參加的遊戲,需要具備基本實力保證,比如由訓練老師開具的舉薦證明,或者更直接的機甲戰士證書等等。
除了實力,參賽本身就是自信的表現,機甲大賽不是體育賽事,從來不存在“重在參與”這一說,如果手底沒有兩把刷子,誰願意上台被人揍的落花流水,平白給將來蒙上陰影。
種種跡象表明,本界學員值得期待,大賽尚未開始,已經有人開玩笑地說,假如這五千人都能變成合格的機甲戰士,聯邦軍隊幸福的同時也會覺得頭疼,因在當前整體和平的世界局勢下,軍隊根本拿不出這麽多新機甲。
曾經無敵的三十八獨立裝甲師,數萬人編製,總共才有多少機甲?
僅軍校一年就湧現五千名機師!如果按照這個速度成長、並且成軍的話,不出十年,聯邦便有資格稱自己為陸軍強國!
正因為如此,當本次機甲大賽的參與人數見報後,不僅聯邦為之震動,還引來許多國外目光。世界上已十餘座類似學府請求觀摩,規格逐步提高,他們當中,不僅有紅盟的民主國家,也有來自黑盟的帝國貴族,巴西亞共和國、波索皇家機甲學院,這兩個被認為當今世界最強國家說派的代表,此刻已經在前來的途中。
簡而言之,本次機甲大賽已不再僅僅是軍校的事情,而是關乎到聯邦。當發現因參加比賽的人數太多,安排極為困難的時候,聯邦軍隊伸出援手,一方麵提供大量標準機甲、評審人員,一方麵在軍校周邊開辟出臨時的訓練場地,加上軍校挖掘自身潛力,勉強應付下來。
有些東西沒法改變,例如比賽場地不是有塊空場子、再放上兩個裁判就可以,必須是那種專門修建、有足夠設施與儀器安裝的才行。為了讓有限的場地應付龐大的比賽場次,軍校做出“訓練場改裝為比賽場地一次淘汰”和“不封館”的決定,從正式開賽的那天起,各個場地換人不換場,全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比賽進行。
也就是說,如果你不習慣在夜間作戰,偏偏接到的比賽時間是淩晨,結果因為發揮不好落敗的話,對不起,別抱怨,這就是現實。
有些混亂的忙碌中,四月十號,機甲大賽首輪正式開始,學子以及從校外蜂擁而來的人流擠滿每個觀戰區,登龍台前的廣場以大屏對每場比賽進行直播,進而由各路媒體將精選出來的畫麵送入太空,傳到千家萬戶。
從這一天開始,往日清淨的校園成為不眠之地,除非躲在家中閉門不出,否則無論走到哪裏,耳邊總有喝彩的聲音。
大賽首日,各個場地總計進行三百餘場較量,當結果呈現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禁大吃一驚。
黑馬,黑馬,黑馬實在太多了!
“常嘯居然輸了?他是種子啊!”
“不稀奇,林峰也輸了,還有武明,都是敗在不起眼的人手裏。”
“李正,沒聽過這個人,他能擊敗渠風?”
事先做好的安排,為了保證強者不要過早相遇,組織者為參賽者做過大致排名,比如林傑、黃君安、林少武這類出眾者,排名越是靠前,遇到的對手越是不起眼。誠然,這種排名不可能做到太準,但也的確代表了學員平日表現出來的水平,其中被看成種子的學員尤其出眾,理應能夠走遠。事先誰都沒有預料到首日就出現種子被淘汰的情況,令人費解,同時也讓許多人措手不及。
“是意外嗎?”
“多數不是。”
沒看過戰鬥的人紛紛猜測,看過的人皆表示否認,隻要是持有公正態度的人,對戰鬥的結果都比較認可。當然,意外的確是有的,比如那位倒黴的常嘯,參賽時正發高燒這又能怪誰?
熱議過後,人們發現黑馬並非全部集中在頭一天,第二天的比賽,又有三名種子被人挑翻,與首日不同的是,這次人們討論的焦點全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莫凡,他不是瘸了嗎?怎麽能擊敗文秋?”
“瘸子怎麽了,操作機甲又不用腳。”
“可是都說他廢了啊。”
“假象,假象懂不懂。和其他黑馬一樣,平時故意隱藏實力,關鍵時刻一鳴驚人。”
“聽說莫凡的出手,嗬嗬狠毒。”
“是啊,戰鬥才四十秒就結束了!可憐文秋,根本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打完都哭了。”
“故意打臉,做給別人、也給家族看的。”
“接下來種子們可要當心了,首輪被淘汰,嗬嗬。”
“又不是被你淘汰。”
由於大量黑馬出現,本次機甲大賽越發吸引人,一片議論與感慨聲中,人們對比賽的熱情空前高漲,大半夜還有人守候在比賽場館不肯離去,相反往日經常熱火朝天的場所,這段時間變得格外安靜,少有人至。
格鬥館就是這種地方,牛犇牽周得福的手走進去,發現周圍空蕩蕩的,林林總總連同工作人員都在內,僅隻有寥寥十幾人。
林傑早已等候在那裏,並換好格鬥服,此刻正無聊地踢著沙包,發出一聲聲沉悶巨響。
“來了。”仿佛背後長著眼睛,林傑隨口問道。
牛犇嗯了聲,誠懇問道:“你贏了沒有?”
“我怎麽會輸。”林傑驕傲說道,同時揮拳狠狠一擊。
“聽說黑馬比較多。”
“你是嗎?”林傑微諷說道。
牛犇笑了笑,說道:“下輪比賽什麽時候?”
“首輪過後有休息,大概兩周左右。”林傑終於轉過身來,擦一把頭上的汗水,說道:“問這個做什麽?”
“牛大心軟,不想把他傷的太重,免得影響比賽。”得福早看這個大塊頭兒不順眼,大聲對牛犇說道:“幹脆,我來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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