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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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色漸深, 外出捕獵的猛禽陸續歸來。

    有的將獵物帶給家人和同伴, 自己停在高處整理羽毛。有的顧不得休息, 互相交流得來的消息,意識到情況嚴峻, 匆匆飛過狹長的走廊,找到族群首領,道出心中的擔憂。

    “這場雨不同尋常, ”一隻年長的金雕展開雙翼, 抖掉身上的雨水,擔憂道, “很可能會有洪水。”

    “洪水?”

    “很大的洪水,必須盡早離開。”金雕經曆過太多雨季, 遭遇的洪水不下十次。這場突來的大雨讓她警覺, 生出十分不祥的預感。

    雨季爆發洪水不是什麽稀奇事。

    換做是往年,洪水並不構成太大的威脅。

    最常用的辦法就是減少外出的次數。

    為照顧體弱和年幼的同族, 可以由年長者輪流進行捕獵。憑借進化的優勢, 隻要保證最低限度的食物gòng yīng, 就能撐到大水退去。

    今年則不同尋常。

    除了洪水,還有異族的威脅!

    獵場選在十一區,如果不能盡速離開, 很可能會被困在這裏, 最終淪為異族的戰利品。

    洪水的消息迅速傳開, 各個族群的首領聚到一起, 迅速做出決定, 改變原計劃,馬上離開十一區。

    仰賴這場突降的暴雨,絕大多數的猛禽已經歸來。即使不在家中,也在趕回來的路上。沒用多長時間,猛禽們便以家族為單位,集合在各個樓層的出入口。

    “不等雨停嗎?”有年輕的倉鴞發出疑問。看向漆黑的雨幕,聲音中帶著不確定。

    “這場雨不會停,很快會有洪水。如果被困在這裏,會成為異族的獵物。”亞斯負責照顧年輕的弟妹,告知族群的集合地點。

    “跟牢母親,再累也要堅持,絕不能掉隊。如果被落在後邊,不會有族人掉頭來找你們。”

    倉鴞們緊張的點著頭,氣氛是從沒有過的凝重。

    “別害怕。”亞蘭走上前,用鳥喙蹭了蹭最年幼的弟妹,“隻要跟上族群,一定能平安無事。等到了目的地,我帶你們去抓倉鼠,味道比鬆鼠更好。”

    亞斯掃了一眼兄弟,輕輕點了點頭。

    一切準備妥當,夜行的族群最先出發,最強壯的飛在前方,排成有序的隊列,為後續的族群引路。

    無論平時關係如何,是不是發生過爭鬥,彼此看不順眼,此時此刻都要拋棄成見,合力衝出這場大雨,逃離近在眼前的危機。

    亞斯和亞蘭飛在第一梯隊。

    兄弟倆展開灰褐色的雙翼,交替飛在最前方,不時高聲鳴叫,確保大部隊不會在風雨中迷失方向。

    雨越來越大,雷聲轟鳴,閃電從高處劈落,瞬間照亮漆黑的雲層。

    狂風平地而起,打著卷,在夜-色-中呼嘯肆虐,怪獸怒吼一般。

    驕傲的猛禽展開雙翼,在暴雨中逆風而行。

    飛到中途,亞斯體力不濟,和亞蘭交換位置。看到飛在身後的年輕倉鴞,不期然想起藏在飛船裏的齊樂和齊寧。

    他們能平安逃出來嗎?

    亞斯不確定。

    這場暴雨來得太快,那兩隻原生種未必來得及逃離。如果不能盡速離開,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困在獵場。

    到了那時,他們生存的機會會變得更小。

    然而,藍星的進化本就是這樣,物競天擇,強者生存。外力的幫助僅是暫時,是不是能逃離這場災難,最終還要看他們自己。

    亞斯歎息一聲,見亞蘭的速度慢下來,當即甩開複雜的思緒,飛上前同兄弟交換位置。

    和齊樂不過萍水相逢,他能幫的有限。目前最緊要的,是帶領族群離開這片即將被-封-鎖的死亡之地。

    猛禽們冒雨離開,趕在洪水來臨之前,穿過十一區和十二區的交界,經過短暫的休整,繼續向第十區進發。

    其他族群就沒有這樣的好運。

    暴雨來得猝不及防。

    眨眼之間,河流水位暴-漲。洶湧的水流衝破河堤,迅速蔓延開來。

    大量原生種和異獸來不及遷徙,徹底被洪水困住。有的為了活命,不得不離開領地前往高處,慌不擇路之下,一頭-撞-進即將關閉的獵場。

    它們逃過洪水,卻未必能真正逃脫死亡。

    十一區邊界,希雅爾和桑德斯成功lán jié蟻群,和執行同樣命令的加斯帕斯等人匯合,返回停靠在獵場中心的飛船。

    鑒於有異獸和原生種被洪水-逼近,希雅爾接到命令,暫緩開啟屏障,以便更多的獵物湧入,為即將到來的軍校學員tí gòng更多“選擇”。

    桑德斯難得沒有提出異議,而是舉雙手讚成。在休息的間隙和同儕閑聊,提起這次捕獵季和參與捕獵的人員,話裏話外帶出幾分嘲諷的意味。

    “如果原生蟻趁這個時候進入十一區,可不關我們的事。”

    事實上,飛船上的絕大多數成員都和桑德斯的觀感差不多。

    既然是到藍星試煉,就該麵對真正的危險,受傷乃至隕落都該自己承擔。

    異族捕獵藍星種群,反過來,藍星種群同樣可以捕殺異族。用力量證明自己,帶著戰利品離開獵場,才是戰士該有的榮耀。

    提前驅逐原生蟻群,清除獵場中最大的威脅,簡直是在開玩笑。

    “要是這場大雨不停,軍校的飛船會不會延期?”桑德斯靠在艙門前,懶洋洋的說道。

    真是那樣,樂子隻會更大。

    “會嗎?”加斯帕斯有一頭燦爛的金發,賽過正午熾烈的陽光。藍色的雙眼盛滿溫柔,臉上時常帶著笑,很難讓人相信他和希雅爾出自同一氏族,彼此的血緣十分親近。

    “要不要打賭?”桑德斯頓時來了精神。

    “不賭。”加斯帕斯笑著搖頭,和桑德斯一樣靠在艙門前,視線盯著不遠處的屏幕,嘴裏說道,“能猜到的結果,我為什麽要和你賭?”

    “沒意思。”桑德斯抻了個懶腰,打算回艙室休息。

    目送他離開,加斯帕斯轉過頭,輕鬆的神情變得嚴肅,看向靠在指揮椅中假寐的希雅爾,詢問道:“你怎麽看?”

    “這次的軍校學員中,有第一氏族繼承人。”

    希雅爾半閉著雙眼,手指一下下敲擊著合金製成的扶手,聲音沒有太大的起伏。

    “第一氏族站在高處太久,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如果他們的繼承人在獵場重傷甚至隕落,母星肯定會上演一場好戲。”

    加斯帕斯靠在艙壁上,無聊的劃著腰帶上的紋路,嗤了一聲,“那個號稱天才的奧倫?”

    “不然呢?”希雅爾轉動指揮椅,單手撐著下巴,鉑金色的長發披在肩上,眼底難得染上笑意,“如果不是察覺到危險,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不想讓外人看到氏族內部不和,也不想予人可乘之機,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取消這次捕獵季。等到內部矛盾解決,徹底決出勝利者,自然有展示力量的舞台。

    然而,這麽做勢必要付出相當代價。

    事情的結果,無論是奧倫本人還是他身為議長的父親,在第一氏族內部,處境都會變得十分尷尬。

    如今的做法,結果就會好了嗎?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政-治。”

    希雅爾冷笑一聲,把玩著一顆赤-紅-色的晶核,再沒有出聲。

    大雨連續下了數日,沒有半點減小,反而越來越大。雷聲轟鳴不絕,時而有閃電劈落,擊毀古老的建築,打斷生長百年的古木。

    洪水席卷而至,齊樂父子棲身的飛船,似孤舟陷入一片汪洋。

    行軍蟻的屍體浮上水麵,連成一座黑色的長橋,在渾濁的泥漿中載浮載沉。

    齊樂一度想走,無一例外被洪水逼了回來。有兩次遇上奔馳的獸群,混亂中父子險些失散。

    如果不是齊樂拚著不要命,叼起齊寧跳上異獸的背,借力躍上一棵大樹,不被洪水淹死也會被獸群踩死。

    獸群過後,洪水奔湧而過,水流湍急,形成一個又一個渦旋。

    父子倆趴在樹上,親眼見到幾隻龐大的異獸卷入急流,掙紮幾下就不見了蹤影。眺望遠處,入目的盡是汪洋,除了幾棵孤零零的大樹和殘破的房頂,完全不見陸地的影子。

    去往十二區的路被徹底堵死,齊樂不想在大雨和洪水中喪命,隻能帶著齊寧退回飛船。

    回去的路同樣不好走。

    齊樂咬咬牙,變chéng rén形,把齊寧頂在頭頂,小心的在渾濁的水中前進。他遊泳的技術實在一般,不是運氣好,找到一截漂浮的斷木,父子倆都會被卷進水底。

    回到飛船後,情況依舊嚴峻。

    雨水不斷從艙頂和船體的裂縫-灌-入,齊樂手腳冰涼,臉色發白,齊寧的情況更糟,渾身的毛-濕-成一團,冷得瑟瑟發抖。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看著逐漸升高的水位,齊樂當機立斷,淌過齊膝深的水,將金屬椅移到角落,抱起齊寧放到上邊。又撈起一片鋒利的蟻殼,卡在椅背邊緣,牢牢的固定住。

    雨水打在蟻殼上,發出劈啪聲響。

    “爸爸。”齊寧凍得牙齒打顫,樣子十分可憐,“冷。”

    齊樂彎腰親了親小貓的鼻子,安慰道:“等爸爸找點東西,堵上這個缺口,雨就進不來了。”

    齊寧盡量團成一團,四隻爪子藏在身下,蜷成一個小團。

    齊樂看向艙頂,思量該從哪裏下手。

    裂口實在太大,船艙裏的材料根本不夠用。齊樂冒雨離開飛船,踩進渾濁的水裏,就近撈回幾具空掉的蟻殼,從飛船外部爬上艙頂,一個接一個卡進裂縫。

    蟻殼不斷堆疊,鋒利的邊緣-插-進金屬板,連成一片獨特的“屋頂”。

    落進船艙的水流由大變小,齊樂就近取材,抓起泥土糊在船身上。他知道這麽做很傻,可為了活命,傻不傻都要試一試。

    “阿嚏!”

    齊樂一邊搜集材料,一邊打著噴嚏,手腳被泡得發皺,臉上全無血色。中途遭遇狂風,更是差點順風飛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前臂卻被蟻殼劃過,留下一條細長的痕跡。

    “幸虧沒破。”

    齊樂嘶了一聲,甩了甩胳膊。

    沒破照樣疼。

    就在這時,水中飄來幾塊木板,還有幾隻死在洪水中的異獸。

    “好東西!”

    齊樂眼前一亮,撲通一聲跳進水中,借蟻屍攔住木板,使出吃-奶的力氣拖上艙頂。

    蟻殼留下的空隙被填滿,再用鋒利的蟻足充當長釘,最大的缺口終於堵住。

    對自己的工作還算滿意,齊樂躍下飛船,又撈起幾具蟻屍,打算取外殼鋪在艙底,為齊寧和自己搭一張簡易床鋪。

    不求舒適,至少要能隔絕雨水。

    至於亞斯說的獵場,他已經無暇去想。

    留下固然有危險,可這麽大的雨,走出去照樣是死路一條。

    他可以堅持,齊寧怎麽辦?

    齊樂不想冒險。

    拉開能夠huó dòng的蟻殼,齊樂先將行軍蟻丟了進去,隨後順著艙壁滑下。

    “兒子,我回來了!暖和點了沒有?”

    落地之後,齊樂站起身,看清艙室內的情形,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

    在他離開的時候,艙室裏多出二十多隻紅色鬆鼠,占據了能夠避雨的每個角落。

    齊寧站在金屬椅上,拱起脊背,豎起沾濕的毛發,怒視這群不請自來的客人,正發出一聲聲威脅的低吼。

    異族來自不同的星係,飲食習慣大相徑庭。

    星宿二的種群多數時間生活在水裏,主食是魚類和海藻,偶爾才會捕獵陸地生物;

    星宿三的居民喜歡捕捉獸類,最喜歡一種類似於蜥蜴的異獸。這種異獸的鮮血是他們補充水分的重要來源;

    星宿四和星宿五的種群能以礦石為生,這也導致了他們同其他星係的種群更為疏遠;

    星宿六是移民星,族群繁多,飲食種類最為豐富,該星係居民的菜單近乎囊括了海陸空各個物種。

    星宿七的族群主食是水。

    沒錯,就是水。

    星宿七的所有種群都能以水為生,一天三餐,兩餐海水一餐淡水。偶爾想換點口味,可以加少量水生植物或者是異獸的鮮血。

    這麽做的後果是,在“調料”被消化之前,身體會被染成不同顏色。

    同星係的種群見怪不怪,有時還會尋找稀奇的可食植物和顏色怪異的獸血,當做一種挑戰和消遣。落在在外人眼裏卻著實有幾分怪異。

    星宿一的種群是公認的凶殘,偏偏最喜歡吃素食。雖說他們不拒絕葷食,但多數時間都會選擇植物。

    每當各星係的成員聚集到一起,吃飯就會成為一個不小的問題。

    希雅爾負有監察獵場的職責,在十一區-封-鎖-期間,退出捕獵的學員都會留在飛船上。人員大量聚集,船上儲存的食物種類自然相當豐富。

    “異獸肉?”

    乍聽埃爾法的要求,負責倉庫的船員大感驚訝,以為自己聽錯了,對方要的是“異獸的血液”而不是鮮肉。特地再三詢問,得到肯定回答,幾人在通訊器前麵麵相覷,以為同時產生了幻覺。

    “據說醫療官有其他星係血統。”一名倉儲官說道,“估計是想換換口味。”

    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

    最終,船員們達成一致,無論埃爾法是突發奇想還是突然抽風,都必須滿足他的要求。

    指揮官固然戰鬥力非凡,但論起“折-磨-人”的本領,醫療官埃爾法絕對更勝一籌。

    想到少數同僚的可怕遭遇,船員們齊齊打了個哆嗦,迅速開啟倉庫,找到埃爾法要求的異獸肉,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醫療室。

    彼時,齊樂和齊寧趴在治療艙上,緊張的靠在一起,堅持一言不發。

    醫療官們大部分出身星宿七,而這個星係的種群多以非凡的好奇心聞名於世。

    處理完手頭的工作,眾人不顧埃爾法威脅的眼神,三三兩兩聚集到治療艙旁,開始研究起兩隻小貓的身體結構。

    耳朵、爪子、尾巴挨個捏過,一樣都不能少。

    齊樂渾身炸毛。

    以對方的架勢,會不會下一秒就將他切片?

    “不用怕。”一名全身透明的醫療官抓起齊樂,視線瞄向某個不可明說的部位,對埃爾法笑道,“的確是雄性。”

    齊樂呆滯兩秒,四爪齊齊彈出,亮出鋒利的尖牙。不是爪子不夠長,當場撓成卷簾門!

    “別生氣。”異族放下齊樂,又想去抓齊寧。結果被齊樂狠狠咬在手上,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藍星的原生種很有趣。”醫療官收回手,抬起齊樂的下巴,甚至摸了摸他的舌頭。

    不是所有的異族都會參加捕獵季。

    星宿七的醫療官中,百分之八十以上不是軍校畢業,而是跟隨氏族中的長輩學習,之後進入艦隊服役。

    因為考核方式不同,他們的服役年限、在艦隊中的職責以及升遷方式,都與以士兵身份服役的同族有很大區別。

    大概是天性使然,醫療官們對一切都感到好奇,對原始星係的進化尤其感興趣。可惜藍星被劃為獵場,想在這裏常駐絕非那麽容易。

    “議會裏都是一群無腦的蠢貨。”一名醫療官開口道,近似透明的手捏著齊樂的尾巴,引來後者本能的一咬。

    “如果他們不蠢,怎麽會下達救援令?”埃爾法托著一隻銀色的托盤,推開圍在治療艙前的同僚。看到齊樂炸毛的樣子,迅速拍開落在他尾巴上的手。

    “這件事是真的?”幾名醫療官同時抬起頭。

    “議長親自出麵。”埃爾法將托盤往齊樂麵前推了推,“如果不是這樣,希雅爾不會打破規則。”

    眾人陷入沉默。

    或許是站在高處太久,第一氏族的掌權者傲慢自大到了極點,甚至可以同愚蠢掛鉤。

    托盤放到麵前,裏麵是新鮮的有蹄異獸肉,還有大塊的肥美魚類。

    齊樂抽抽鼻子,控製不住的想要伸出爪子。

    齊寧靠在齊樂身邊,喵喵的叫了兩聲,大眼睛一眨不眨,明顯抵擋不住yòu huò。

    從十一區關閉至今,他們連續數日疲於逃命,除了一顆晶核之外,幾乎沒吃任何東西。麵對眼前的食物,貓爸和小貓都禁不住口水直流,前爪並攏,下巴放低,肚子奏起交響樂。

    吃還是不吃?

    真心是個難題。

    見他們遲遲不動,埃爾法揮手趕走同僚,將齊樂和齊寧抱離治療艙,放到一旁的金屬椅上,托盤重新擺好。

    “吃吧,不會有人打擾你們。”

    埃爾法彎下腰,單手撐著膝蓋,另一隻手試著靠近齊寧,被齊樂迅速擋住。

    齊寧抬起頭,被齊樂一爪子按回去。

    不許好奇,不許說話,不許目光對視!

    為保證安全,貓爸決心執行鐵的紀律。

    埃爾法不以為意,見通訊器閃爍紅光,起身打算離開。臨走前不忘開啟光屏,將兩隻貓和食物一同罩了起來。

    “這是為了保護你們。”見齊樂又開始呲牙,埃爾法解釋道,“我不能時刻留在這裏,經常有參與捕獵的學員進出,你們未必安全。”

    齊樂接受了他的解釋,沒有繼續炸毛。

    就目前來看,這些異族沒有將他視做威脅,頂多有些研究的興趣。想要成功逃跑,必須進一步降低自己的“威-險-係數”。

    裝傻充愣,讓對方以為自己逐漸被馴服是最好的手段。

    為了帶兒子逃出去,貓爸決定拚上一回。

    “爸爸。”齊寧蹭了蹭齊樂,小爪子按在托盤邊緣,“可以吃嗎?”

    小貓眼中全是渴望,齊樂不忍心拒絕。當下伸出爪子,劃下一小片魚肉吞下肚,隨後又是一片異獸肉。等了片刻,確定沒有任何不對勁,才將大塊的肉劃開,送到小貓嘴邊。

    “吃吧。”

    齊寧歡呼一聲,埋頭狼吞虎咽。

    齊樂一邊吃,耳朵一邊轉動,看向治療艙中的綠色妹子,發現對方正靜靜的躺著,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不由得產生懷疑:他之前是不是看錯了?

    接下來的幾天,貓爸和小貓過起每天三頓、夜半加餐的奢侈生活。

    齊樂的辦法很奏效。

    醫療官們研究興趣不減,對兩隻毛團愈發寬容。埃爾法更像是將他們當成寵物,從最初的沒事摸兩把、捏幾下爪子,發展到偶爾睡覺都要抱著。

    曾經有過一次,埃爾法睡在醫療室,齊樂半夜醒來,發現床上是鋪成一片的“水晶糕”,嚇到當場炸毛。

    被聲響吵醒,“水晶糕”緩慢聚攏,最終捏合chéng rén形。整個過程的驚悚程度難以用語言形容。齊樂反複提醒自己這裏是異界,眼前是個外星人,蹦到嗓子眼的心才勉強放了回去。

    對於齊樂的種種反應,埃爾法覺得很有趣,時常當著齊樂的麵拉長手臂,或是將手指纏繞打結。幾次下來效果減弱,趁一名同事走過,當場將對方的脖子拉出半米。

    同事很是無語,拍開埃爾法的手,把脖子拉回去。

    狸花貓瞬間蹦高,全身炸毛。

    埃爾法哈哈大笑。

    “好玩吧?”

    齊樂:“……”

    如果不是真心打不過,信不信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日子一天天過去,莫蘭的傷勢漸漸恢複,奧倫幾次借口靠近治療艙,都被埃爾法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