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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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麵玲瓏卻表現清心寡欲的裴瑜兒,向來懂得利用人心,麵對比她父親官階大,比她家宗族強勢的貴女,從來是圓潤嘴甜的,而比她不足的,也慣會做人,時常指點她們琴技,慢慢在貴女圈也有了名氣。
但在那些公子們麵前,她是冷漠不善言辭卻有一身才藝的仙子,她是那些公子們夢裏魂牽夢繞的女人。因此,在聽到鍾瀾說她是謝珵的未婚妻時,她便有了結交之意,要將被她視為對手的鍾瀾拉攏過來,想必她也能落個好婚事。
裴瑜兒心中小算盤撥弄的啪啪作響,隨著眾多貴女一起走回庭院,談笑間又巧妙的化解了剛剛言語中挑撥洛陽、吳地貴女對鍾瀾的不喜。
鍾瀾和謝琳琅、蕭晴走在最前方,便聽見裴瑜兒開口為自己辯解的聲音,疑惑的回過頭,得了一個裴瑜兒溫柔靦腆,像是被戳穿做了好事而紅臉的孩子。
“二娘剛從吳地歸來,想來還不適應洛陽的風土人情,瑜兒過來時,便覺得二娘美的像是一幅想珍藏的畫,我看我們理應多舉辦幾次聚會,讓二娘更為熟悉。”
“如此妙哉,既能聽到我們裴仙子令人如癡如醉的琴音,又能更好的讓二娘盡快熟悉。”裴瑜兒在外被稱作裴仙子,此時一向圍著裴瑜兒轉的貴女,開口附和道。
鍾瀾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視線,這叫給一巴掌再給個紅棗嗎?
等到了才藝切磋時,鍾瀾率先開口:“姊姊妹妹們見諒,我這琴技都是平時在家彈著玩的,著實拿不出手,今日踏青,我便作畫一幅,還望不要嫌棄。”裴瑜兒那一手琴技確實不俗,然她並不想將自己所會的東西盡數倒出,何況她不知裴瑜兒會琴才是正常的。
“二娘是不會?還是怕輸給我們裴仙子啊?”
“我看是怕輸吧,咯咯。”之前踏青嘲笑鍾彤的兩位貴女,早就看不慣鍾瀾那長的委實漂亮的臉,出言笑道。
鍾瀾挑眉,毫不在意道:“兩位姊姊可是說錯了,一個才藝切磋罷,又不是舉國賽事,會便會,不會便不會,我有何害怕的?況且,我初到洛陽,可從未聽過裴仙子的大名。”
裴瑜兒笑臉一僵,心中不舒服起來,鍾瀾這是在隱射自己才名並沒有那麽廣。
鍾瀾可不管裴瑜兒是什麽想法,對著謝琳琅說道:“能否請琳琅為我準備一套畫具?”
謝琳琅一遇到鍾瀾,便要臉紅,小聲說道:“當,當然了,我剛剛便讓婢女為你準備了。”
“多謝琳琅。”
裴瑜兒彈琴時,確實飄飄欲仙,琴音不絕如縷,想來裴仙子這個名字就是這麽得來的。
鍾瀾懂琴也會彈琴,但這不妨礙鍾瀾說些好話:“裴仙子的琴技,二娘甘拜下風。”看上去鍾瀾似是被裴瑜兒的琴音折服,麵色誠懇。
隻有鍾瀾自己知道,她的琴技比起裴瑜兒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是要融入這些貴女的,可不想被當做眾矢之的。
周圍貴女本還心裏有些看不起鍾瀾,見鍾瀾能對裴瑜兒低下身段,當下在心中誇讚起鍾瀾來,語氣中也多了幾分親近,“二娘快,輪到你作畫了。”
鍾瀾沒有扭捏,偏頭看向伸長脖子想要看自己畫什麽的謝琳琅,靈機一動,對謝琳琅說:“今日沾了琳琅的光前來踏青,又認識了許多姊姊妹妹,這副畫,便送給琳琅。”
謝琳琅眸子似是被點亮,晶亮中帶著期待的目光圍著鍾瀾。
鍾瀾瀟灑地提筆作畫,似是在腦海中思索千遍,一氣嗬成,前世她和王情之也過了一段神仙日子,多是王情之撫琴,她為他作畫,日複一日,她的畫技提高很快,隱隱自成一派。
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幅小貓撲碟畫,那小貓憨態可掬,圓滾滾的身子在草地上打滾,兩隻小爪子合在一起,上麵還有一隻慌張逃出的蝴蝶,正努力地煽動翅膀。
“呀!二娘畫的可真好,為何我總感覺,這隻小貓就是琳琅呢?”蕭晴湊上前來,指著畫中那隻小貓促狹的對謝琳琅說著。
謝琳琅這回連耳朵尖都紅了,雖然心裏歡喜不已,但還是盡力維持著麵上的鎮定,說著:“哪裏像我了?我可不像這隻小貓,愛在耳朵上戴花。”
裴瑜兒也圍在一旁,沒有料到鍾瀾的畫技如此之好,接著謝琳琅的話道:“我看這朵豔麗的牡丹花,當真是點睛之筆,將這隻小貓襯的更加活靈活現,二娘的畫技當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二娘可是將這隻小貓畫的惟妙惟肖。”
“這小貓可真是可愛,若不是二娘這畫要送給琳琅,我真想給搶過來。”
“二娘這畫,都能自成一派了!”
貴女們你一言我一嘴,將畫誇的隻應天上有,鍾瀾長的好看,脾氣也溫柔,畫畫還這麽好,關鍵是這畫技完全碾壓裴瑜兒的琴技,宗室貴女哪個不會彈琴,沒準鍾瀾的琴技比裴瑜兒還好呢!
這些年裴瑜兒自己一個人出盡了風頭,她們表麵上對裴瑜兒姊妹相待,心裏憋著氣呢!可算出現了一個可以與裴瑜兒比肩的鍾瀾,而且鍾瀾還有了婚約,她們也沒後顧之憂,好話不要錢似的吐出來。
鍾瀾接過頌曦遞過的手帕,聽著貴女們對她的誇讚,心裏也有些開心,這融入洛陽貴女的第一步想來是成功了的。
“我這畫,哪裏就能和當代大家吳星子的畫相提並論了,姊姊妹妹可莫要在誇我了。”鍾瀾哭笑不得的打斷了她們越來越誇張的議論。
蕭晴仔細觀察這副話,說:“也不是沒可能,大晉的畫家多愛畫山水,吳星子的畫一向氣勢蓬勃,二娘的動物畫的入木三分,我看二娘在畫道上很有天分,若是多努力努力,許會成為一代大師。”
鍾瀾被蕭晴的話逗笑了,彎彎的嘴角,露出貝齒,說道:“剛被顏料沾了一身,我先去更衣。”
謝琳琅派了一個小婢女在前方帶路,頌曦緊皺眉頭跟在鍾瀾身後,她家女郎何時畫技這般好了?
鍾瀾離開了貴女們又開始了新的才藝比拚,琵琶曲宛轉悠揚。
等鍾瀾換好自備的衣裙,想要回到貴女們那,便見一條小道上,裴瑜兒在那等著她,裴瑜兒打發走帶路的小婢子,親切地走上前來,說:“妹妹的畫技可真好。”
裴瑜兒等在這裏,隻怕沒安好心,鍾瀾按捺住自己從一開始見到裴瑜兒就憤怒的心,皮笑肉不笑的說:“阿姊剛剛不是誇過了,這條小道上也無人,阿姊若是有何話,直說無妨。”
“這……”裴瑜兒被鍾瀾這直晃晃的話,堵的說不出口,心裏暗恨鍾瀾,琢磨了一番,才開口道:“二娘好似對我有誤會,我是真心想同二娘交好的。”
鍾瀾掃了兩眼裴瑜兒,愈發不耐煩和她說話,真心同她交好?前世也是這般,親切地拉著自己的手,說要做她的閨中密友,結果呢,自己還不是慘死,她嫁給了王情之當續弦,所謂的閨中密友不過如此!
“洛陽大名鼎鼎的裴仙子,為何要與我當好友?裴仙子莫不當我是傻的,看不出來你挑撥貴女對我心生不滿,雖你為我辯解,隻怕在她們心中已經種下了根刺。若非我畫技出眾,入了她們的眼,隻怕我在洛陽舉步維艱。”
鍾瀾欣賞著裴瑜兒變色的臉,心裏開懷,繼續道:“裴仙子好計策,讓貴女不喜我,又想在琴技上打壓我,讓我不得不與你交友,你看上我什麽了?是我鍾家嫡女的身份?不對,琳琅身份比我還好。那……”
裴瑜兒心中一緊,卻聽鍾瀾直接看破她的內心,“應該看上我是謝相未婚妻了吧?想靠著我嫁入某個宗族子弟吧。”
洛陽貴女們都是表麵上客客氣氣,暗地裏你爭我奪,可鍾瀾偏偏不似她們,她直接了當告訴裴瑜兒:你的小計謀我都看清了!離我遠點!
裴瑜兒咬牙道:“難不成這是吳地貴女的風格?二娘怎的說話如此難聽?”
“我可代表不了吳地貴女,裴仙子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
裴瑜兒冷哼一聲,也不維持她想要討好的臉,諷刺道:“二娘莫要忘了,你還未冠上謝姓呢!離了謝家,二娘還有何底氣?”
這是在說她還沒有嫁入謝家,讓她小心呢!鍾瀾心裏最害怕的地方被裴瑜兒刺了一刀,鮮血直流。
鍾瀾依舊是那副淡漠麵孔:“不勞裴仙子費心,這謝姓,早晚會冠上的!就算沒這謝姓,我還有鍾姓呢!宗族之女,不愁嫁。不像裴仙子,父親隻是一個小小的右散騎常侍,就連我長兄都跟你父親官職差不多。”
“你!”裴瑜兒臉色大變。
“慢走不送!”鍾瀾擺弄著自己的披帛,眼底盡是戲謔的說道,跟她比家族,嗬。
裴瑜兒怒氣衝天的往回走,卻在路上偶遇出來透氣的鍾彤,鍾瀾的庶妹……
鍾彤見裴瑜兒臉色不善,小心的問好後正欲回去,卻聽裴瑜兒溫柔的對她說:“阿彤,我們一道回去,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心裏一直期待可以有一個像阿彤般善良的妹妹……”
鍾瀾目送裴瑜兒遠去,在此平複心情,臉上若悲若喜。
“嘩啦!”
鍾瀾皺眉望向弄出聲音的地方,一抹身穿玄色衣服的男子躲進了旁邊的假山中,那魁梧熟悉的身影令鍾瀾的心,猛的一跳,隨即臉色大變,眸中蘊藏著黑壓壓的凜冽,似要嗜血而出,奪人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