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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瀾放下車簾,體貼的在謝珵身後塞上軟墊, 見謝珵閉目休憩, 好似睡著般, 悄悄地湊到鍾柳氏身邊,膩在她身邊, 拽著鍾柳氏的衣袖, 低聲道:“母親,不要生氣了,阿姈錯了。”

    鍾柳氏淡淡道:“哪裏錯了?”

    鍾瀾說:“阿姈錯在以寡敵眾,不該在自己不能取勝的情況下,還跳下馬車。”

    馬車輕晃, 緩緩向前,這是已經開始向道觀走了, 謝寧在馬車外說道:“夫人, 已收拾妥當, 這就開始趕往道觀。”

    鍾柳氏回了一聲,又低聲歎氣道:“母親知道你心善,可你有想過若是謝相未能及時趕到, 你跳下馬車,將麵臨什麽?那兩個婢女的性命又怎能與你相提並論。”

    鍾瀾垂下眸, 靠在鍾柳氏身上, 說道:“女兒知曉了。”

    “嗯。”鍾柳氏拍著鍾瀾似乎在安慰鍾瀾。

    到了道觀, 謝珵吩咐謝寧去鍾府一趟, 告訴鍾府, 鍾柳氏與鍾瀾遇見無賴搶劫被他所救,又拜托道觀的道士為鍾瀾一行人煮了安神茶,看鍾瀾睡下這才放下心。

    鍾柳氏見謝珵已經將事情處理好,便尋了道觀的道士去祈福。

    鍾瀾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每每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是浮現出猙獰的恒雙帝,就是剛剛那群惡人。

    此時,一曲柔和的琴音傳來,撫平了鍾瀾皺起的眉,安撫了她那不安的情緒,鍾瀾就在這曲琴音中慢慢睡去。

    待鍾瀾睡醒,窗外的陽光已直刺刺地射進屋內,讓屋內燥熱不已,鍾瀾伸手遮住雙眼,想到剛剛自己因害怕而不管不顧地撲進謝珵懷中,謝珵那僵硬的身體,忽的笑了出來。

    麵對未婚妻還守禮的君子,他怎麽那麽,那麽讓人心生好感,鍾瀾深吸一口氣,想要將跳動地愈發快的心髒慢下來。

    門外聽見動靜的白嫗問道:“女郎可醒了?”

    鍾瀾低恩一聲,白嫗推門而進,便見女郎麵若桃紅,雙眸濕潤,疼惜地走上前握住鍾瀾的手,說:“女郎可好些?”女郎剛睡下不久就開始出汗,睡的極不安穩,幸好安神茶發揮了功效,讓女郎漸漸熟睡了過去,現在看來,女郎氣色不錯。

    鍾瀾點頭說:“我無大礙,倒是珠株和頌曦如何?”

    白嫗說:“女郎放心,我來道觀時,為她們二人帶了衣裳,讓她們換了衣裳,擦洗了身子,喝了一大碗安神茶睡下了,現在還睡著呢。”

    白嫗沒跟鍾瀾說她們二人常常睡一會便會尖叫坐起,看的她心疼不已,隻得在心裏咒罵那些人!

    鍾瀾在白嫗的服侍下起身,說道:“那便好,今日當真是苦了她們,回府便讓她們休息幾日,好好調理一下。”

    白嫗一邊為鍾瀾梳頭,一邊心懷欣慰的說:“諾,女郎,老奴聽聞,那些無賴本是將她們當做女郎和三娘,是女郎跳下馬車救了她們?”

    鍾瀾嘴角一僵,以為白嫗也要說她,雖她認為自己救人無錯,但到底魯莽了些,隻得幹笑一聲,說:“是啊,當時聽不見她們的聲音,腦子一熱,便跳下馬車,也沒想那麽多,索性,謝相及時趕到。”

    白嫗手不停,為鍾瀾梳了個百花分肖髻,說:“老奴在此,替她們二人謝過女郎了,若非女郎,恐她們已遭不測,”又為鍾瀾戴上銀箔珠花,“聽那些無賴說,是三娘讓他們來綁人的?”

    沒想到白嫗是謝她,鍾瀾由著白嫗給她帶上垂金流蘇翡翠墜子,黯然道:“雖是救了她們,可她們也露了腿,當時那麽多人,哎,終是我害了她們。那些無賴說是三娘找的,但我是不信的。”

    “為何女郎不信?老奴聽聞謝相已找到三娘給他們當做酬勞的金釵了?”

    鍾瀾嘲諷道:“此事若不細想,到還真讓人以為是我那好妹妹指示的,無賴指認她,又有她的金釵,可謂人證物證俱全。”

    說完沉思半晌,又道:“可此事卻有幾個疑點,首先,那金釵竟是沒熔,讓謝相直接找到?誰會那般傻將罪證留著呢?其次,若要找人害我,不將自己摘幹淨,反而告訴他們,害人的是誰?最後,三娘沒那個膽子害我。可見此事應是有人栽贓到三娘身上。”

    白嫗聽完心裏一鬆,她是真怕她們姊妹二人反目成仇,你生我死,不由問道:“那會是誰呢?”

    鍾瀾皺眉,“是誰隻怕還要我們回府才好查出,不過白嫗你信不信,等我們回府,定又有新的證據,表明是三娘害我的。”

    “那這人心思也太歹毒了些!”

    “是啊……”這個人,恐怕不光是衝她來的。

    房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稚嫩的聲音說:“施主,道長吩咐我送些齋菜過來。”

    “稍等。”白嫗為鍾瀾穿上衣裳,便打開房門,一個小道士端著齋菜走了進來。

    將齋菜放到案幾上,對鍾瀾說道:“施主,還請用些齋菜,稍後施主便可麵見道長。”

    鍾瀾還禮道:“有勞。”

    小道士候在一旁,待鍾瀾食過齋菜,讓白嫗留在此處照顧珠株和頌曦,便為她領路去了道長的房間。

    鍾瀾推開房門,沒看見道長,卻意外的在道長的房間看見了謝珵。

    “槿晏,你怎會在此?”

    謝珵示意鍾瀾坐下,說道:“我想與你說會兒話,便將道長支開了。”

    一直對她含蓄內斂的五郎,突然露骨的說要與她說話,這讓鍾瀾感到臉頰發燙,扭捏地坐在謝珵對麵,不敢抬眼瞧他。

    也就沒能看見謝珵臉上浮現的帶著寵溺的笑。

    謝珵遞給鍾瀾一杯熱茶,見鍾瀾臉色紅潤,心中擔憂去了不少,問道:“剛剛可有睡好?我聽鍾夫人言,你整日夢魘。”

    鍾瀾接過熱茶抿了一口,這才發現這杯茶裏麵還放了紅棗,想來是特意為了她放的,回道:“剛剛伴著琴音,睡的極好。”

    說完,抬起眼睛看向謝珵,這座道觀早已被謝珵包下,她來時就發現道觀裏除了謝珵,就隻有她們鍾家。

    那琴音技巧高超,不是旁人能彈出來的,又那麽巧的在她睡覺時彈,琴音中充滿安慰與安撫,不是謝珵彈的又是誰彈的。

    誰料謝珵麵不改色,隻是點頭說:“那便好。”

    這個槿晏,為她做了這般多,為何總是不與她說呢,若非她自己發現,她還不知他對她這樣好。

    鍾瀾自己都沒發覺,她看向謝珵的目光愈發溫柔與依賴。

    被案幾擋著,鍾瀾沒能看見,謝珵的手已牢牢握住荷包,隻見謝珵從身旁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自己。

    “打開看看。”

    鍾瀾心裏訝異,腦中閃過這會不會是謝珵給自己的定情信物,會是玉佩嗎?從謝珵手中接過,打開隻有巴掌大的小盒,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枚鋒利的狼牙。

    鍾瀾將狼牙從盒子中拿出,疑惑的問:“這是?”

    謝珵將目光從那枚狼牙上移到鍾瀾臉上,語氣很溫柔,讓鍾瀾聽不出來他隱藏的小心,“這是我年前同胡人打仗時,遇見了一個狼群,我獵殺頭狼的牙。我把它的牙送你,希望能保護你。”

    鍾瀾將那顆狼牙小心握起,“謝謝,槿宴,我很喜歡。”

    金銀玉器她不缺,槿宴更是有很多,那種冷冰冰,可以隨手從庫房裏拿出的東西,又怎能比的上槿宴親手獵殺得來的戰利品。

    謝珵心裏一鬆,語氣也輕快了些,“你喜歡便好,這狼牙很鋒利,你莫要握在手裏,還是放在盒子中安全。”

    “嗯。”鍾瀾將狼牙放回盒子,手指在盒子表麵摩擦,不好意思道:“槿宴有狼牙送我,可我卻,卻無東西送給槿宴。”

    “無妨,你也不知我今日會送你東西。”

    鍾瀾認真的說:“下次再見槿宴,我定帶東西給槿宴。”

    謝珵的臉上突然浮現一個笑容,寵溺的說:“好,”眸中流露出不舍,囑咐鍾瀾道:“時辰不早,道長該歸了,我先回府,今日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會替你查清楚的。”

    鍾瀾聽聞謝珵欲走,臉色有些黯然,回道:“我知道了,槿宴你的身子真的無事嗎?”

    為了救她又是騎馬又是射箭的,本來身子就不好,這更讓人放心不下了。

    謝珵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壓下胸中惡心的感覺,這才回道:“真的無事,你還信不過姚神醫嗎?”

    “那你回去後,一定要讓姚神醫好好給你調理。”

    看著鍾瀾那張為自己擔憂的臉,謝珵渾身都舒坦了。

    “嗯,我會的。”

    待謝珵走出房間,謝寧趕忙上來攙扶,卻被謝珵阻止,直至走出鍾瀾視線,謝珵才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被謝寧攙到馬車上,謝珵手捂胸口,難受著聽謝寧碎碎念:“身子不好還在道觀等了這麽多天,郎君你就不能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嗎?今天情況緊急,騎馬射箭我就不說你了,本來回來就不舒服,非要彈琴!我看姚神醫回去又該罵你了!”

    謝珵躺在馬車上,全當沒有聽見謝寧的嘮叨,心裏對今日破為不滿,若不是他身體不適,他便可以和阿姈多待些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