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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麵上吹來一股冷風, 鍾瀾縮縮脖子,原本消失的困意又悄悄冒了出來,眼裏浮上一層水霧。

    林婧琪一雙桃花眼勾人般的望著鍾瀾,拎著酒就湊到鍾瀾身邊,不由分說給鍾瀾灌了一大口。

    “咳咳。”鍾瀾嗓子裏火辣辣的,忍不住咳嗽起來。

    “阿姈,今日你好不容易能休息,我們不談那些掃興的事,來陪我喝上兩杯。”

    林婧琪灌酒的動作太快,謝珵都來不及阻止, 欲要奪過林婧琪手裏的酒, 沉下臉,“婧琪, 你莫要胡鬧,阿姈不會喝酒。”

    林婧琪拎著酒躲過謝珵的手, 攬著鍾瀾,晃晃手裏酒瓶, “我們小娘子的事情, 你就別插手了,何況喝醉又怎樣, 在我們船上,你以為能發生什麽。”

    鍾瀾被林婧琪像攬小雞仔一樣, 攬在懷裏, 同樣是女子, 她能理解林婧琪此時內心的煩悶,衝著謝珵擺擺手,“我無礙的。”

    “就是,你們倒是趕緊釣兩條魚上來,我們進房間說悄悄話,你們不許跟進來,走,阿姈。”

    鍾瀾被林婧琪攬著進了房,頌曦跟在身後鍾瀾身後,背對眾人,露出原本藏在身後的食盒。

    朱暉趕忙攔下頌曦,“別,別走,你手裏拿的是什麽,給我看看。”

    被朱暉這麽一打岔,鍾瀾已經與林婧琪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頌曦瞪著門,將手中食盒遞給朱暉,站在門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進去。

    謝寧得了謝珵指示,過來尋頌曦,小聲說:“你家女郎同郡主在一起,定無事的。”

    頌曦急的要跳腳了,“我家女郎酒量不好的,而且,而且,喝醉了……”

    謝寧拉著頌曦往外走,“走,走,帶你去釣魚。”

    房間內的林婧琪垮了一張臉,哪裏還有在外麵表現的豁達,頹靡的坐在鍾瀾對麵,手中酒瓶放在兩人麵前的案幾上,用手捂著臉,“阿姈,我該如何是好?”

    鍾瀾垂下眼,剛重生那時,她恨不得和王情之同歸於盡,可現在,她是不屑再同王情之有任何接觸。

    伸出手拿起案幾上的酒杯,往兩人的茶杯中倒滿酒,一口喝完,火辣辣的酒直達胃裏,趕走腦中困意,問道:“你……喜歡他什麽呢?”

    “我,我喜歡他風光霽月,溫文爾雅的樣子,滿洛陽好像都尋不到第二個他了。”

    “可,若再出現一個同他一樣的男子呢?”

    林婧琪拿起茶杯,喝下一杯酒,她明白鍾瀾是什麽意思,“我不清楚,我就是,見他待其他女子一樣溫柔,心裏不得勁。”

    總是希望自己在他心裏,是最好,最與眾不同的那人,可他卻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特別,這讓她有些不安,讓她認為自己應該快些再快些,將兩人婚事定下,他就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鍾瀾苦笑,為二人再次蓄上酒,這手段,真是好熟悉,前世自己也是這般糾結。

    一飲而盡,前世,他便用這種方法,給了自己壓迫感,讓自己以為,再不嫁給他,他就會是其他人的了,自己火急火燎地跳下他早已為自己編織好的夢中,在沒能醒來。

    不得不敲醒林婧琪,鍾瀾下了劑猛藥,“你可知,他是太子的人?”

    林婧琪拿杯的手頓了頓,喝了酒後,桃花眼愈發迷離,“他,不是六皇子的人嗎?”

    “我可以確定他是太子的人,六皇子不過是個表象而已。”

    林婧琪拿起案幾上的酒瓶,咕嚕咕嚕灌了下去,最後紅著眼睛道:“那我,就再給彼此最後一個機會。”

    說完,醉倒在了案幾上。

    鍾瀾將酒瓶從林婧琪手中抽出,為自己倒上酒,一杯接著一杯喝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鍾瀾喝光了酒瓶中的酒,拖著下巴就靜靜的看著林婧琪。

    謝珵從甲板上走來,外邊風大,他早就披上披上,輕輕扣了房門,“婧琪,阿姈,出來吧。敬白鬧著要喝魚湯吃烤魚,睿鴻經不住他磨,已是做好了,出來吃吧。”

    鍾瀾雙眼放空,沒理門外謝珵,還是謝珵自己見兩人沒有反應,推開門來。

    鍾瀾聽見動靜,緩緩回過頭去,仔細辨認了一番,見是謝珵,才說道:“槿晏,你怎麽來了?”

    謝珵見鍾瀾雙目清明,還能問他話,以為她是沒聽見自己剛剛說話,答道:“外麵釣了魚,想叫你們兩個出去吃。”

    說完,走了進來,看著趴在桌上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林婧琪,拿起案幾上已經空了的酒瓶,搖搖頭,叫來婢女,將林婧琪抬走,為其擦洗。

    “走吧,你想吃烤魚還是和喝魚湯。”

    鍾瀾搖搖頭,雙手捧著臉,“不想動。”

    謝珵第一次見鍾瀾耍賴的模樣,頗為新奇,“哦?那我拿進來給你吃,想吃什麽?”

    鍾瀾眨著霧蒙蒙的杏眼,左右搖晃著頭,像是在思考要吃什麽,許久過後,說道:“不吃烤魚。”

    那就是要喝湯了,謝珵揉揉鍾瀾順滑的發絲,“好,我去端給你。”

    待謝珵端了魚湯回來,見鍾瀾還是剛剛那副樣子,動都未動,將魚湯放在她麵前,起身關了門,解下披風。

    “嚐嚐看。”

    鍾瀾歪著頭打量謝珵,慢吞吞的拿過魚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不一會就將魚湯喝完了,伸出小嘴舔了舔唇。

    謝珵見鍾瀾一直拿著碗,伸手接過,將其放在案幾上,順便將她嘴角沾染的魚湯擦拭幹淨。

    指腹還殘留著鍾瀾唇上軟嫩的感覺,“可還要再盛一碗?”

    鍾瀾盯著案幾上的空碗,答道:“不要,不好喝。”

    說完,不再看碗,轉而盯著自己的肚子,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謝珵被鍾瀾的樣子逗笑了,不禁問道:“阿姈,你這是在作甚?”

    鍾瀾將兩隻手疊在肚子上,抬起頭,目光清亮,語氣平穩,一字一句的問:“我肚子疼,你是不是給我下毒了?”

    謝珵看鍾瀾那副認真問他的樣子,愣了下,突然想到剛剛撤走的空酒瓶,“阿姈,你可有喝酒?”

    “當然喝了,”鍾瀾歪著頭,撅著嘴,不高興的說:“你還沒說你可有下毒?”

    謝珵恍然大悟,他的阿姈,竟是喝醉了!

    旁人喝醉不是發酒瘋,就是呼呼大睡,怎的阿姈這般可愛,看著就與平常無異,還能與他談話。

    若不是剛剛舉止不像平日裏的阿姈,當著他的麵問他可有下毒,他都沒有發現。

    看她那副受了欺負,眼淚在眼眶中泫泫欲滴的模樣,趕忙道:“沒有下毒,我怎會給你下毒,”又問,“阿姈,你可還知道我是誰?”

    鍾瀾定睛看了他一會,“你誰?”

    謝珵這回確定鍾瀾是真喝醉了,連他都不識得了,“我是槿晏,今日帶你遊湖的槿晏。”

    鍾瀾小腦袋來回晃,“你才不是,槿晏有披披風的,你沒有,”又捂著自己的肚子,肯定的說,“我肚子痛,你一定下毒了。”

    謝珵本以為鍾瀾是喝醉了說胡話,可見她唇色蒼白,額頭上還沁出了點點汗珠,臉上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假。

    連忙拿起一旁披風,重新係上,彎腰將鍾瀾打橫抱起,放在軟塌上,語氣放緩,“我去為你找大夫,你乖乖地躺著。”

    鍾瀾這會兒能認出謝珵了,整個人蜷縮在軟塌上,拽著他的披風,眼裏水霧迅速聚集,大顆大顆地滑落,肚子疼的沒有力氣再大聲說話,哼唧道:“你不要我了嗎?”

    謝珵拍著鍾瀾,低聲哄著,“怎麽會不要你,隻是出去給你叫大夫,船上有大夫的,我就在門口叫一聲,很快就回來,不離開你視線好不好?”

    鍾瀾往謝珵懷裏鑽,就是不鬆手,鼻尖聳動,哭的更厲害了,順著謝珵的手掙紮著爬起,“你又受傷了嗎?傷哪了?怎的身上一股血腥味。”

    眼見懷中女郎不安分的要扒自己衣裳看傷口了,謝珵趕忙阻止,“我沒受傷,你肚子疼,便不要亂動。”

    抓住兩隻作亂的手,卻見自己一手血,也蹭了鍾瀾滿手都是。

    鍾瀾見謝珵和自己滿手血,哭的直打嗝,“槿晏你不要我看你傷口,你是要死了嗎?嗚嗚,你死了我怎麽辦?我要和你一起去。”

    能令謝珵迷糊的事情不多,當即反應過了,“莫要瞎說,我無事,倒是你,哪裏受傷了,怎會流血?”

    鍾瀾被謝珵按在榻上,此時肚子越來越疼,本就喝醉了,腦子愈發不清楚,“沒,沒受傷。”

    謝珵鬆開鉗製鍾瀾的手,見到鍾瀾流血,他現在害怕極了,轉身想往外麵走,為鍾瀾叫大夫,卻被鍾瀾死死抓住,“不許走,不許不要我。”

    謝珵回頭,“莫要再鬧!我去為你叫大夫。”

    鍾瀾折騰的汗水糊了一臉,“不要他們看,你給我看。”

    說完,生怕謝珵走了,自己動手解起衣裳來,奈何手指顫抖的厲害,半天解不開一件。

    謝珵本想阻止,順著手指望去,這回看清了,鍾瀾裙擺上染的都是血。

    俊臉微紅,渾身血液都要沸騰了,“阿姈,你!”

    鍾瀾迷迷糊糊,“嗯?”

    “莫不是來葵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