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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婧琪一愣, 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停了下來。
隻聽一句模糊的男聲傳來, “為了殿下的大業, 我娶她又算的了什麽。”
這聲音經常出現在林婧琪的夢中,是王情之無疑。
這條密道還是鍾瀾前世意外得知的, 石門後便是王情之書房,他的書房,是不準許她進入的。
一次她燉了甜湯, 趁機溜進書房躲了起來,本想給王情之一個驚喜, 卻沒料到書架後走出一人, 那人正是太子。
她存了心去查看,發現密道入口不止書房這一處, 她怕露出馬腳, 便也當不知道此事。
鍾瀾見林婧琪神色恍惚,狠下心來,推了林婧琪一下,指指石門。
兩人走到石門處,為了聽的更真切些, 將耳朵貼在了石門上,鍾瀾握住林婧琪的手, 給予她勇氣。
“可若二郎娶了那林婧琪, 瑜兒又該如何?”
林婧琪望著鍾瀾, 夜明珠柔和的照耀下那雙桃花眼裏水光閃爍, 張著嘴, 對鍾瀾做口型,“裴瑜兒?”
鍾瀾點點頭,這還是進宮後恒雙帝非逼她聽的密辛,原來那裴瑜兒早就和王情之有染,兩人私會的地方就在王情之的書房,依著時間推算,這兩人從馬場相遇又一起賞花後,應就已經在一起了。
林婧琪已經想不到去問鍾瀾為何連這都知曉,因為石門後的話,將她一顆真心刺穿了無數孔,每個孔都在汨汨地流著血。
“我娶林婧琪無外乎是為了她身後的兵權,自始至終我心裏隻有瑜兒一人。”
“甜言蜜語,瑜兒可不知曉你的心是否在瑜兒身上,何況瑜兒不止想要二郎的心,還想嫁於二郎,當二郎的妻。”
石門後傳來王情之愉悅的笑聲,還有裴瑜兒撒嬌的不依聲。
鍾瀾擔憂的看向林婧琪,卻見她雙眼微紅,眼中濕潤卻沒能凝結成淚,見自己看她,還衝她扯出一個自以為瀟灑的笑,殊不知,那笑比哭還難看。
鍾瀾歎息,三日前,她命珠株私下買了兩套王府婢女的衣裳,又令珠株將王情之與林婧琪會在王老夫人的大壽上定親,喜上加喜的假消息販賣給裴瑜兒知曉。
還偷偷附贈一個王情之與鍾彤私會的香豔之事,果然裴瑜兒上鉤。
因著王家近些日子都在準備壽宴,王情之根本沒有時間與裴瑜兒見麵,所以裴瑜兒隻能等來王家參加壽宴這天和王情之私會,私會地點,自然隻能是王情之的書房。
“想當我的妻還不容易,隻要瑜兒肯等我,待我取得林婧琪父親手中兵權,我就與她和離,娶了瑜兒可好。”
“當真是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二郎有了高高在上的郡主,哪裏還能記得住瑜兒,那郡主身份那般高,想來和離不易。”
“待殿下成了陛下,林婧琪可就不是郡主了,到那時,我便去求陛下讓我與林婧琪和離,為你我二人賜婚,給你爭個誥命如何?”
“你慣會哄我,瑜兒也不知你這一顆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那瑜兒你剖我胸膛,親自看上一看。”似乎王情之抓住裴瑜兒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拍。
“你鬆手,我信你就是,快鬆手。”裴瑜兒緊張地大叫。
“瑜兒可還吃醋,我真是愛死了你這般模樣,哈哈……”
石門外的兩人,隻能聽見王情之的笑聲,在笑聲覆蓋下,兩人也敢出些動靜。
林婧琪肩膀一聳一聳,無聲的大笑起來,直將自己笑的跌坐在地,抓著自己衣領,大口大口的吸起氣來。
鍾瀾拽著林婧琪,心疼地湊到她身邊,對其耳語道:“莫要傷心,現今看清王情之的真麵目,也好早日懸崖勒馬。”
“我這裏,這裏痛,”林婧琪指著自己的心髒,原本神采奕奕的桃花眼,此時一片灰蒙,“他們怎能如此無恥!”
“我知,我知,你若想哭,便哭出來吧。”
林婧琪搖頭,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為他哭?不值!”
石門後的笑聲漸停,鍾瀾輕輕捂住林婧琪的嘴,示意她繼續聽。
“二郎,你小聲些笑,莫要招來人。”
“怕什麽,小廝婢女早就讓我給攆走了,現今這院子裏,隻有你我二人。”
“二郎,你當真不會娶了林婧琪就忘了瑜兒,那林婧琪可也長的頗有姿色。”
“你怎的還不信我,非逼我將心掏出來給你看?那林婧琪整日裏似個男子般,舞刀弄槍不說,還是個殺過人見過血的,我又怎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子,我還是喜歡像瑜兒般溫柔體貼的可人。”
“二郎……”
“我王情之對天發誓,若我日後負了瑜兒,便叫我天打……”
“二郎,別,可不敢發這等毒誓。”
“整日裏似個男子般,殺過人見過血……”林婧琪捂著自己胸口,是他親口對其說欣賞她的落落大方不做作,欣賞她在沙場上保家衛國,若能娶了她,才是三生有幸。
可如今,不過是一場用來欺騙她的泡影罷了……
林婧琪撐著牆壁由鍾瀾扶著緩緩站起身來,她不欲再聽下去了,是她眼拙,竟將一匹披著人皮的狼,錯當成君子。
鍾瀾扶著林婧琪緩緩向外移動,回過頭看了一眼石門,那門後的人,將再同她無任何瓜葛。
很奇怪,她聽見這些話,理應和婧琪一起傷心,可自己的心卻無絲毫波瀾,就像是聽見了一個發生在不相幹的人身上的事。
兩人還未走出幾步,聽見石門後傳來的動靜,齊齊停下步子,紅了臉。
“恩……二郎,這可是書房,不要,不要碰那裏,恩……”
“瑜兒……”
“恩,恩,啊!”
鍾瀾微張嘴,她萬萬料不到,他們,他們竟然……
林婧琪從剛剛的痛不欲生瞬間轉變為怒火衝天,“光天化日,未有婚約的孤男寡女,竟然在書房重地白日宣淫!”
林婧琪咬牙切齒,抓著鍾瀾的手猛地縮緊,鍾瀾小小的痛呼一聲,林婧琪聽見後,不好意思的放開手,“阿姈,對不住,我著實太生氣了些。”
鍾瀾搖頭,“我們還是快些出去。”
“對,我們走,不能輕易放過這對,這對狗男女!”林婧琪處處在王情之麵前維護自己形象,此時得知王情之真麵目,哪裏還忍的了,在戰場學的髒話,直接罵了出來。
鍾瀾拿著夜明珠和林婧琪腳步匆匆出了密道,密道外就是一座假山,兩人藏在假山中,外麵是正在說話的婢女。
“這些貴女可真是一個比一個難伺候,我剛聽老夫人身邊的杜鵑說,老夫人要給二郎和清河郡主定親了,還不知那位郡主嫁進王家,怎麽刁難我們。”
“總歸你不往郎君房中跑,她是看不見你的。”
“郎君人中龍鳳,我就不信你不惦記,待郎君娶了妻,我就求老夫人將我許給郎君做妾。”
“我可真不惦記,傳聞那位郡主可是個殺人不眨的,我可不想觸她眉頭,讓她一劍將我刺個對穿。”
“走吧走吧,讓你說的,我怎麽感覺這麽冷呢。”
林婧琪臉色越來越差,心中怒火將要噴薄而出,待兩個婢女走遠後,方才對鍾瀾說:“阿姈,我不欲探究你是如何對王家這般了如指掌,也不會告訴槿晏今日之事。”
“我隻問你,那王情之的書房在哪裏?我非要將他們兩人的事抖露出來,給這滿院賓客看!”
鍾瀾收好夜明珠,臉色比林婧琪好不到哪去,聽林婧琪的話,她竟是打算直接闖王情之的書房,在王老夫人壽誕之上,在王家的地盤上!
“不行,婧琪,我不能告訴你。”
“為何?阿姈你也聽到了!那屋中不知廉恥的兩個人是拿我當傻子來耍!”
“婧琪你莫要衝動,不是我不告訴你,你這般直接衝去王情之的書房,一來打草驚蛇,讓裴瑜兒可以藏身密道中,倒時你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二來憑你自己,怎麽在王家家衛的守護下,到達王情之的書房?”
林婧琪粗重的喘著氣,良久方才平息下來,“你說的對,可若是這般放過他們,我不甘心!”
鍾瀾認同,決不能輕易放過他們,卻不能牽扯出自己和婧琪,不然密道之事徹底暴露,手中便沒了把柄,“婧琪,我們先回去換衣裳,我想到了一個點子。”
裴瑜兒與王情之私會,這麽長時間,絕不會沒人發現兩人不見,王府這麽大,萬一裴瑜兒在哪出事了怎麽辦?當然要大家一起去尋。
兩人原路返回,在小亭中焦急等待的謝珵臉色難看的能滴下墨汁來,若有人經過,遠遠望去,便隻能看見幾人坐在小亭中品茶的模樣,因著距離較遠,看不清臉,隻能憑借衣著猜測,小亭中的人是謝相與郡主等。
幸好鍾瀾選的地方夠隱蔽,除了謝珵與謝寧找來了小亭,其餘人大多沒能深入園子便折了回去,在王家迷路,他們丟不起這個臉,極少數人即使逛到小亭附近,也會被謝寧客客氣氣的請遠。
“她們回來了!”謝琳琅激動的叫出聲,她們再不回來,她心髒都要嚇的驟停了。
珠株和頌曦向謝珵行禮,快速的趕到小房中,和鍾瀾,林婧琪換衣。
頌曦一邊為鍾瀾整理衣裳,一邊低聲道:“謝相就在涼亭中,已經發現我和珠株裝扮從女郎郡主的模樣。”
林婧琪插嘴,“他可有問些什麽?”
“回郡主,謝相並未多問,隻是看上去神情頗為擔憂。”
鍾瀾抿唇,倒是不知該如何麵對槿晏,解釋今日所做一切。
“我們先解決王情之的事,至於槿晏問起,”鍾瀾停頓了一下,下意識抓住衣裳,“我會原原本本告訴他的,若他怪罪,我一人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