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乞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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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人人心都有一個標準。每個人的底線也不盡相同。

    起碼,處於階級底層,整日乞討外加偷摸,才能勉強活下來的蘇夜月不明白。

    在他的印象,這個世界,沒有好壞之分。

    給他一塊幹餅,哪怕對方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他也認為對方是好人。

    蘇夜月這個名字,並不是收養他的那個老乞丐起的。而是他在那老乞丐死後。在大街上行乞要飯,聽著一個算命瞎子說的。

    這名字據說還有一首詩。但具體什麽,蘇夜月不知道。

    老乞丐雖然識字,但也就比一般人強點,據說他以前是一名賬房先生,後來因為貪墨了些許銀子。被主人家打斷了腿。以示懲戒。

    再後來,他就瘋了。渾渾噩噩數十年,終於在垂垂老矣的時候。醒了過來,但是已經晚了。妻子早就離去。父母也已逝去。

    獨留下他孤身一人,據說,在他清醒不長時間,在捋清了大體脈絡後,便打算尋死。一了百了。

    後來恰巧,在他都將繩子搭好,準備在廢棄的破廟懸梁自盡時。蘇夜月一聲啼哭將他喚了回來。

    老乞丐說,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將蘇夜月抱回,拖著斷腿在城乞討,然後拾一些破爛,換些銀錢,給蘇夜月喂養大。

    或許,是想在蘇夜月身上,彌補一些身為父親對子女的愧疚吧。

    終於,在蘇夜月十二歲,也就是去年。老乞丐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幸好,收養了蘇夜月,得以不用暴屍荒野。

    自那以後,蘇夜月便獨身一人,在這偌大的城茫然的活著。

    “賊子,休走。”

    清脆的喝聲突然響起,在這喧嘩的街道上無比刺耳。

    喊聲傳出,一名賊眉鼠眼的年輕人頓時臉色一變。拽下少女腰間荷包,撞開行人,轉身就跑。

    蘇夜月靜靜的站在角落,跳躍著一抹銀光。平淡的眸子好似蘊含萬千星辰。

    這個賊,他認識,是這一帶乞丐頭子,黑虎下有名的小偷——李子。曾經與他爭過好幾次。互有勝負。

    而丟包的女孩,他也認得,是平陽城鹽商老蕭的獨女。

    這兩個,他都惹不起。所以他蘇夜月選擇靜觀其變。

    或許是李子猙獰的表情嚇到了他們,所過之處,那些行人紛紛讓開了路。連與之對視都不敢,更別提出了。

    “該死……”

    蕭家小姐麵露憤怒,想要追上,卻有顧忌女兒家的規矩,不敢急行。身後護衛早已呼喝而出,但身寬體壯哪及得上李子那猴子般靈活的身影。

    轉眼間二者便錯開了好幾丈。眼看就要讓李子得逞溜走。

    但有個詞怎麽說來著?

    蘇夜月苦苦思索著,搜刮著腦子裏貧瘠的墨水,忽然上一頓,想起來了。

    那叫做橫生枝節。

    老乞丐曾說過,這個詞語是說有些眼看能得到結果的事情。忽然發生了變化。

    比如……現在。

    就見人群忽然一抹白影閃過。伴隨著一聲冷喝:“休走……無恥小賊!”

    下一刻,蘇夜月就看到李子忽然麵露驚恐,緊接著被那白衣年輕人按住肩膀,狠狠壓砸到地上。

    身為一個賊。一個靠偷竊為生的小賊。

    蘇夜月和李子用屁股想,就知道被抓住的後果是什麽。

    最好的,莫過於送到官府,被遊街示眾,然後砍下右個指。

    最壞的,便是落在像蕭家這種有錢有權的主人家。那後果……生不如死四個字都不能形容。

    城門前吊著的十幾具幹屍現在還飽受禿鷲的啄食。那些……都是曾經的先輩。

    李子不顧一切的掙紮著,突然閃出一抹銀光,迅雷般抹向那白衣青年按住肩膀的左。

    而白衣青年或許是初出茅廬,或許經驗不足。一時不察,還未將自己完美的一麵展示給蕭家小姐,便慘叫一聲,縮回了左。

    滴答……

    殷紅矚目的鮮血順著絲質的白袍滴下。

    “你找死……”

    惱羞成怒,沒曾想英雄沒做成,還受了傷,哪裏能下的來台白衣人反應過來,不由咬牙切齒冷哼一聲。

    輕輕跺腳,眨眼間便縱掠數丈,肩膀一抖,背負的長劍頓時出鞘。在半空劃出一道湛湛匹練。毫不留情的刺向李子後心。

    呼嘯聲,刺耳無比。

    在李子聽來,卻是死神的呢喃。他們不過是在夾縫生存的小賊。自小打鬥雖然熟絡,但總歸是些腳貓功夫。一時間隻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隻能憑著強烈的求生意念向前奔逃。

    “死定了。”

    蘇夜月嘀咕著,毫不留戀的上一翻,收起銀光,悶不做聲的向遠處走去。企圖離開這是非之地。

    碰上這種江湖人物,除了怪自己招子沒放亮。運道不好。還能怪誰?

    誰讓你滿大街都不偷,非得找蕭家小姐呢。對方那等人物,是你這種小蝦米惹得起的嗎?

    “嗯?”

    李子或許心生感應,突然抬頭向前看去,就見拐角處一個小乞丐低著頭向外走去。

    “小月救我……”

    撕心裂肺的叫喊響起。李子目露得意,揚便將荷包向蘇夜月拋去。

    他想禍水東引,畢竟,在他臆想,那些江湖人物大多不會與自己這種小毛賊計較。追回失物後,頂多將他們暴打一頓。

    可惜,他算錯了。

    算錯了兩件事。

    其一,這白衣人根本不是什麽老江湖,從他先前失被傷,後來出就是殺招看來。絕對是個雛兒。

    其二,這荷包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因為裏麵的銀錢可是能換取食物的。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但……對於蕭家來說,那點錢,遠不如被賊偷的憤怒。

    於是,在眼充斥著濃濃的喜悅,李子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嚎。便失去聲息,如死魚般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

    “啪……”

    大街上,頓時靜若死域。所有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著那柄依然在滴落著觸目驚心的鮮紅的長劍。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他們發愣,蘇夜月可沒有,頭也不回的就要鑽出人群離去。

    沒曾想,那蕭家小姐嬌喝一聲:“那個同夥,給我站住。”

    “……”

    同夥?

    鬼才和他是同夥。仇人倒是差不多。

    蘇夜月暗罵,但臉上卻浮現卑微且殷勤的笑容,從懷掏出自己缺了一個角,髒兮兮的爛碗,彎著腰巴巴的跑了回去。

    就像……一條向主人討骨頭的狗。

    卑賤嗎?下賤嗎?

    蘇夜月不覺得,因為……自己弱。弱者,就應該有弱者的覺悟。

    打腫臉充胖子?

    上一個跟蕭家作對的,現在還掛在城門口吹風呢。

    “小姐,您找我有事?”

    蘇夜月低下頭,哈著腰連忙出聲辯解:“那個家夥是這一片黑虎老大下的人。專門欺負我們這種孤苦伶仃的小乞丐。”

    “哼,狡辯,依我看,就是同夥。”

    白衣青年收劍入鞘,掏出金瘡藥給傷口敷上,不屑且厭惡的斜視著小乞丐,發出不加掩飾的鄙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