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色月光下的帕拉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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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拉汶城門前寂靜無聲。

    帕拉汶城門前隻剩下刀劍與肉體碰撞,喪屍喉中的怒吼,弓弩手射出的箭矢,發出不斷的飛漱聲,結結實實的紮在了一隻有一隻的喪屍頭上,喪屍便應聲倒下。

    狹長的城門前,戰士們憤慨激昂,手起,刀落,濺起的片片屍水,潑灑在這片才剛清洗過戰痕的土地上。

    喪屍們雖然行動緩慢,力氣不大,但是勝在數量龐大,戰士們的奮起抵抗開始有了略微疲倦,手中的釘頭錘早已掉刺,戰鬥斧也早已磨頓,手半劍也已有了大大小小的豁口,甚至出現了戰士被喪屍們抓傷咬傷的現象。

    那些喪屍們不知中了什麽邪門,指甲與牙齒變得堅硬且尖銳,兩眼無光卻又目標明確。

    夜色逐漸褪去他的靜謐,此時的艾倫心中也漸漸的沉不住氣了,雖然此時暫時打退了喪屍們的進攻線,建立起了臨時的土牆,但是他心裏知道,如果城內軍隊再不及時趕來,他們,可能就要死在這個本該與家人團聚慶祝的夜晚了。

    他坐在狹長的城門側道內,疲憊的抬起頭,凝望著皎月,勉強飲下了一口不知誰遞來的酒,稍微潤濕了他早已幹啞的喉嚨,他站了起來,稍微整頓了一下裝備,然後站在樓梯口扭頭望向了負傷的士兵,他們臉色淒慘,似乎承受著一種巨大的痛苦,看著他們的臉色,艾倫開始心神不寧,眉頭緊皺,他站在土牆後十米,開始不停的思考。

    這時,一位身背弓箭的士兵緩步靠近著艾倫,他的心神起定,在這慌亂的城門附近顯得及其紮眼。

    “隊長,萊特始終會指引我們生存下來的,千萬不要心灰,來,看著我的書,看著這個句子,喏,請你念一下這上麵的句子。”那位士兵從後背的夾袋裏抽出了一本書,書名為《格雷恩沃德新心論》,打開了那已被翻黃的書頁,用他布滿老繭的雙手指著一串長句。

    “戴威爾,收起你那一套,什麽萊特,他現在有來拯救我們嗎?你們這些信教者真是喜歡讓人沉浸自我,還有,軍隊是軍隊,下次再讓我發現與戰爭無關的物品,一律撕毀。”艾倫頭也沒抬,右手緩緩推開了戴威爾的書本,抽出了他的手半劍,開始仔細的檢查起來。

    “有這時間你不如上城樓多射下幾隻那些怪物!”當戴威爾正要轉身走時,艾倫突然大吼了一聲。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請你安排好隊員及時進行箭矢補給,我看右側城樓上的士兵們似乎快耗盡箭矢了。”戴威爾頭也沒回,一頭紮進了城樓,迅速的攀登了上去。

    此時的道夫,仍然在不停的填裝箭矢、射出箭矢。這麽一係列的動作他似乎已經連續了一個多小時了,他的雙手不停發顫,但準頭卻沒有下降許多,一旁的隊員不停的勸慰他攻擊已經暫停了,但是,他腦海裏的某處深處記憶不停的湧現,讓他不知為何,對這些“怪物”們有著極其深刻的憎恨,他的眼睛已經開始發紅發酸,但是他的殺意卻正濃,身旁的人深怕他殺進去了,過了十幾分鍾,沒有一個人去嚐試阻止他了。

    帕拉汶城內的軍營中,尤利塞斯扶著與他在廣場上一同狂歡暢飲後酩酊大醉的隊友們回到了軍隊宿舍,扶著隊友們平躺在床上後,他卸下了身上的華服,稍作洗漱,準備入睡。

    這晚,他始終睡不著,想起了道夫今天所說的離開,想起了這幾年來他與道夫的一同戰鬥,想起了此時的他正在城牆邊,頂著風簫與疲勞,守衛著這座狂歡後寂靜的城市,尤利塞斯的心裏不禁心疼了一下,在胸口做了祈禱禮,以此希冀萊特將會祝福他今晚平安度過。

    正當他心內正惦記著他的好兄弟——道夫的時候,軍營深處,吹響了集結號角的怒號——那是短促而又有力的號叫!這預示著哈倫哥斯伯爵將會親自出征的標誌之一!

    瞬間,軍營中的燭火光四起。

    “哈倫哥斯又在做什麽?!我們才慶祝完戰爭的結束,現在又要開始準備下一場戰爭了嗎?!這次我們的對手是諾德的姑娘還是羅多克的村婦們啊?!”法利一邊調侃的咒罵一邊迅速起身收拾,他的幽默讓軍營中的其他人也不禁嘲諷的笑了起來。

    法利是一名混血兒,因為繼承了維基亞父親的天生體型壯碩和詩人母親的智慧,他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自信的、吃得開的。

    “法利!別忘了帶上你的羊腸袋!免得到時候真的出了人命!哈哈哈!”營中的其他人開始調侃起法利。

    “哦天啊!束神在望!你的言行會讓你的老二越來越可悲的!”法利已經收拾好,準備小跑至集中營地的班列內。

    軍營集中廣場上。

    哈倫哥斯神色凝重。

    他是斯瓦迪亞王國出了名的壞脾氣,百姓們稱他為“斯瓦迪亞的海嘯”。

    “檢察長!我需要你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麽!帕拉汶作為一國首都!而首都的防禦力量!就隻有這點人數!我斯瓦迪亞王國的首都竟然隻有這點軍事力量嗎?!”哈倫哥斯麵露青筋,用他深邃的雙眼狠狠的瞪向了在場的諸多士兵,沒人敢抬起頭來,畢竟,按照哈倫哥斯的脾氣,這可是會出人命的。

    “你們知道城門外的那幫敵軍——哦不,不該稱他們為敵軍,準確的說來,他們應該稱為怪物!你們知道外麵湧來了多少人嗎!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哈勞斯那個老糊塗會讓我來全麵負責此事!”哈倫哥斯憤怒但又沉著的怒叱著,他對於拿這麽點兵力去城門進行防衛簡直就是比在諾德找到軍馬還要困難的事情。

    “報告伯爵!因為這些時期的戰爭,我們帕拉汶本城部隊已經損失許多優秀的士兵!現在在教會醫院的士兵們已經快擠不下了!”檢察長雙手顫抖著,對此無可奈何,卻又驚怕哈倫哥斯的憤怒。檢察長的雙唇顫抖了好久,才慢慢的擠出幾個字來:“話說,伯爵,城門外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們剛剛參加完哈勞斯國王的盛宴不過兩小時,請問是羅多克大軍反撲了嗎?!”。

    “不”,哈倫哥斯的雙目一下就收縮了,“是比羅多克那些山蠻子更可怕的東西——那些東西,是羅多克士兵的遺體,今天不知為何,有一片區域的羅多克士兵遺體沒有被處理完,而那一片剛好是羅多克作戰屯兵營,那些屍體不知道受了什麽力量的驅動,站了起來,並徑直的撲向帕拉汶的城門前,城門的兄弟們估計現在已經精疲力竭了,我們這麽點人手過去,估計也是玄之又玄。”

    “而現在,那些死去的‘它們’有了行動能力,而且,除非命中腦門,否則,他們將會一直的前進”。

    哈倫哥斯一番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麵色猙獰,站崗的衛兵聽到了都手發軟的快拿不住長戟了。

    “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召集所有士兵!我們現在趕去城門!支援前方!”哈倫哥斯抽出腰間利劍,舉向空中,然後翻身上了一匹壯馬,眼看著就帶著親衛往著東門主門方向奔去。

    “道夫!”尤利塞斯聽了哈倫哥斯的情況報告,心裏開始緊繃了起來,呼吸開始沉重,仿佛像是親眼看見了道夫被淹沒在敵軍之中,他一刻都不能等待了,他把手握緊在了身後的巨弩,他現在就要到道夫的身邊!

    城門處,艾倫正與站崗士兵站在一起,時刻盯著土牆的情況,以提前預防對麵的喪屍湧進。

    城樓上,道夫和戴威爾正在毫不餘力的開火,帶動了周圍弓弩手的激情,大家各站其位,一時間箭雨如花,刺入了僵屍的腦門,濺起陣陣血花。

    阿德裏安似乎等不耐煩了,他提起了手裏的大斧,向著艾倫走去,挑釁的說道:“隊長,我們諾德有句老話叫做‘不戰鬥,毋寧死!’意思就是我們士兵的原則就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揮頭顱灑熱血的,而不是在這像個懦夫一樣躲在這破泥牆後麵!你要是個男人就讓我打破這破牆!讓我和他們一拚死命!”阿德裏安蓄勢待發,像是早已有了付出性命的覺悟。

    “阿德裏安,我年輕時候也像你這麽衝動過,那時候的我,在班列裏麵的格鬥是第一名,所以,我無論經曆了多少戰爭,都非常的自信,活下來的一定會是自己,直到這次的戰爭後,我才慢慢的明白,自己的能力再強,也不能挽救太多的局麵。”艾倫說到動情處,嘴角開始止不住的抽搐,不過很快就平息了下來,畢竟他如果開始有了負麵情緒,遠處精疲力竭的兄弟們要是看到了,肯定會產生不好的影響。

    “隊長你。。。”,“行了,你不用再問了,你在二月戰爭快要結束時才加入進來,連軍規都沒記熟,我這些汙點你記著幹什麽。”艾倫打斷了想要繼續追問的阿德裏安,他堅定的說道。

    “隊長!!隊長!!!!”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從塔樓內傳來,踩的樓內的老木梯吱吱響。

    “怎麽回事?!”艾倫詫異了一下。

    “城外!城外那些喪屍!!”

    “衛兵!衛兵!快打開內城的門!為什麽要關上!是誰讓你這麽做的!”哈倫哥斯伯爵率領的幾十騎親衛隊趕到了內城城門下,卻發現平日裏大開的城門此時卻已經緊閉了。

    “喲喲喲,是哪裏來的貴人啊,在此大聲喧嘩?”隨著一聲悠揚閑適的問話傳來,一位身披狐裘的紳士走了出來,他用手中的手帕擦拭了一下仍沾有酒漬的嘴角,微笑著麵對著哈倫哥斯的衛隊。

    “戴格蘭那!你你你!你到底在幹什麽!你沒接到國王的命令嗎!都已經傳達了有一個小時了!!迅速調遣部隊往城門集中!那裏出現了大批的,怪,怪物!”,一名平日裏在戰場上驍勇善戰的伯爵說出如此兒話,這讓哈倫哥斯不禁感到些許不適。

    “是的是的我的朋友,我確實是收到了偉大的哈勞斯國王的的命令,不過和你的有些出入呢。”戴格蘭那微微的聳了一下肩膀,然後半側著身子,朝著內城城門邊的戰略帳篷,左手微微的抬出了一個弧度,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請示著讓哈倫哥斯下馬進入帳篷。

    “你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哈倫哥斯搖搖頭,隻好躍身下馬,大步流星的朝著帳篷內走去。

    當哈倫哥斯打開帳篷時,眼前的狀況讓他更加迷惑了。“陛下!你怎麽會出現在此處?!你不是應該率領著城內的將士們往城門增派支援嗎!要知道那裏的守備本來就不多!更何況現。。。”,“好了你先停一下,哈倫哥斯伯爵,聽我闡明,聽我闡明。”哈勞斯此時正端正的和其他官員們坐在一起,根本沒有想讓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聽著,哈倫哥斯伯爵,在接到傳令員的信報時,已經距離他們的抵抗多久了?”哈勞斯眼神尖銳,毫不躲閃的看向哈倫哥斯。

    “已經有足足兩個小時了吧!所以為什麽您還在這裏坐著和這些人談天說地?!門口的兄弟們都快堅持不住了!!”哈倫哥斯伯爵幾乎快急瘋了,他一想到城外的士兵們正在拋灑熱血,就忍不住的開始激動起來。

    “哈倫哥斯伯爵,請你先不要激動。聽我跟你解釋解釋”,戴格蘭那在帳篷外把哈倫哥斯的馬拴好以後,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解釋什麽?!我們現在應該要做的就是迅速增派支援!不然!今夜外城的士兵們必將受襲擊!”哈倫哥斯實在是忍受不了這幫“君子”了,抬起腳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哈倫哥斯伯爵!如果你還想自稱為伯爵的話!”哈勞斯拍桌而起,酒灑了一地。

    “來來來,哈倫哥斯,你聽我說,你隻管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戴格蘭那眼珠子稍微偏了一偏,然後伸手輕輕的拍掉了哈倫哥斯肩上的灰。

    “在接到陛下的詔令後,我本來也是想著迅速支援城門的,但是,我轉眼又在想,這帕拉汶城剛剛經曆了戰爭的摧殘,軍士們都已經疲勞不堪,而且,外城因為連月的戰亂,應該早就撤走了不少居民,現在隻剩下一些沒用的奴隸了吧?你說對不對?”,戴格蘭那說完,還沒來得及哈倫哥斯點頭,他又昂著頭對呆站在那的哈倫哥斯說道,“那麽這麽一來,如果一個沒有利用價值反而還要犧牲巨大兵力財力而換來的外城城門,又值得我們在座的哪一位大人去如此拚命呢?!”戴格蘭那的眼神裏仿佛滑出了一條蛇,不停的對哈倫哥斯的內心發動嘲諷。

    “可是外城門的將士們!!…”,“哎喲喂我的大人啊,咱們斯瓦迪亞俊傑輩出,還能少那麽幾個兵不成??再說了,等我們內城的士兵們啊全部養好了病,養精蓄銳幾天再出擊也不遲嘛,你再去登上塔樓看看,啊,好好看看,對麵到底有多少人?要我估算,足足有五六千人!!但是他們手無寸鐵,對我們堅固的內城造成不了傷害,你再看看我們城內的正規兵們,傷的傷,殘的殘,剩下的才剛剛經曆完戰爭,這個時候,犧牲一部分,能保大局就保大局,總得是必要的嘛,啊,對吧?”,戴格蘭那說完,拍了拍哈倫哥斯的肩膀,一聲長歎。

    “唉,哈倫哥斯,情況你也看到了,以現在帕拉汶城內的軍力,不是我不想去增援,而是實在是不值得,你可以登上瞭望台看看外城的情況,對麵那些怪物的數量,嘖,現在冒然出擊,會有很大的風險,而這些犧牲僅僅是為了一個人口稀少的外城。不過呢,你倒是放心,隻要兩三天,等時機到了,我就率領著城內的將士們一路斬殺出去外城,將那些怪物們悉數擊倒!並且將那些為了守衛城門而殉國的將士們的遺體完完整整的埋葬,以檢察長的級別安葬!以慰告他們的英雄之魂,這個,就是我們現階段能討論出來的最好結果了。”說完,哈勞斯將戴格蘭那剛剛斟滿的酒杯舉起來,隨後一倒手,便一飲而盡,其他官員們見了,也紛紛的跟著將酒液灌入喉嚨,一時間,帳篷內滿是喉嚨響聲。

    “陛下。。恕我冒昧,如果今夜,我作為人民的領導,王國的伯爵,不能好好的保護本該屬於我們的王圖,屬於我們的將士們,那麽,這個勳位,我也沒臉繼承下去了”,哈倫哥斯摘下了他的爵位罩袍,沒等在場的人們驚訝完,他就出了帳篷,徑直走向了他的馬匹。

    “陛下,這。。這這這也太放肆,太放肆了,既不尊重我們的國王,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局麵!外麵的怪物數量之龐大,他又不是不知道!他難道打算犧牲我們的大批將士們去拯救一片沒有多少人的地方嗎?!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對麵的怪物的力量如何!而他的莽撞還隻是為了所謂的道義去拯救那一小部分的人?陛下,如此莽撞不明事理的伯爵,我看,還真不如就撤了算了!”戴格蘭那仍在帳篷門口端莊的站著,作出一派義憤填膺的樣子。

    “哈倫哥斯的衝動。。。那正是我所欣賞的。。。戴格蘭那。你知不知道,他哈倫哥斯憑什麽能夠敢對著我這個一國之王,吼叫、激動?”哈勞斯眉頭緊皺,稍加思索了一下,突然,他一個瞪眼,用審視的視線掃了一遍在座的所有人,隨後放下酒杯,起身披好披風,命令隨身侍衛準備好,並從木架上取下佩劍,示意戴格蘭那讓出一條路。

    “陛下,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如此囂張跋扈還如此怠慢您的威嚴?!您卻不教訓教訓他!他哈倫哥斯有什麽能耐?”戴格蘭那表示不解。

    “帕拉汶的輝煌,能夠持續到今天,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哈倫哥斯的魯莽和衝動!”哈勞斯站在門口,側著頭,對身後的戴格蘭那激動地說道。

    “哈倫哥斯堡,是我斯瓦迪亞對抗羅多克的第一戰線,回想當年,年少氣盛的我在巡邏尼美佳附近時,因為疏忽大意低估了羅多克的勢力,最終被對麵羅多克集團軍設下埋伏,後來我和我的兄弟們都陷於艱難的戰鬥中,軍隊裏死傷無數,我和我的軍士們在橋頭苦命搏鬥,擋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而我,也數次險些落於敵人之手,可就算如此情況險惡,在當時,我也與敵軍對陣了一個星期!然而在那期間無數次的發出傳信要求支援,可是你們這些人呢?!按兵不動,不是說自己負傷就是說自己在招兵買馬,而他哈倫哥斯,憑他一支軍隊,在橋頭,抵擋住了羅多克的集團軍的猛烈進攻——就是當年以賴齊斯為首的被譽為‘山之巨人’的集團軍!帕拉汶為何從十幾年前直到今年這麽久都沒有被侵襲,哈倫哥斯堡的坐鎮有著很大的功勞!有了哈倫哥斯堡的存在,我斯瓦迪亞,才能穩住山河這麽多年!而如今,他再一次的為了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將士自己的人民們奮不顧身的以貧弱的兵力投入到前線,我,於心不忍啊!”,哈勞斯似乎對於剛剛朝著哈倫哥斯的一番話感到後悔了,說著說著,他激動的淚水就淌了下來,他的腦海裏又重回到了那個時候,回到了當年哈倫哥斯伯爵孤軍奮戰的那時,是哈倫哥斯伯爵,在王國背後默默地、結實地擋住了敵人的侵襲,他一貫如此,今天他的表現能夠很好的證明這點。

    “戴格蘭那伯爵,我現在命令你,與克萊斯伯爵一同調集城內所有可用的戰鬥力,無論是從酒館拉人還是從街上拉起的醉漢,隻要能拿起武器!無論如何都要湊齊最起碼有對麵一半的戰鬥力!稍後我將與瑞伊斯伯爵帶領親衛趕到門口,哈倫哥斯伯爵剛剛的事情,你切勿為難,切勿挑釁”,說完,哈勞斯便匆匆飛進朦朧夜色裏,片刻間,便空餘驟起的馬蹄聲。

    “哈倫哥斯。。。”,戴格蘭那發現自己的拳頭不知何時捏的緊緊的,骨頭的響聲讓在座的各位都聽見了,這一場麵讓在座的人都感到深有體會,都覺得非常不甘,他緊張的一瞥注視著他的周圍官員,朝哈勞斯座位上行了個禮,便召集隨從奔赴兵營了。

    “傳令員。。傳令員!!為何傳達報告那麽久了,城內的領主們還是沒有動靜!!”。

    城門處,剛被弓弩手叫上樓的艾倫看著眼前的景象,讓他和身邊的所有人都震懾住了——那些喪屍,竟然在城牆根處,堆積成山,這一堆的喪屍堆,正在慢慢的堆積上升!肉體與肉體間的擠壓,使喪屍群竟然幾乎快爬到了城牆高度的一半了!艾倫眼盯著這些喪屍,它們個個麵相殘缺,臉上毫無生氣,城牆邊上,眼球和腦漿塗地,這一幕幕的場景讓身經多年戰爭的艾倫也有點不禁作嘔。

    “城內的領主們呢!我都傳令了快三個小時了!為什麽還是絲毫消息都沒有!”艾倫往城樓下喊了好幾聲,才獲得了從遠處趕來的傳令員的回答。

    “隊。。隊長。。其實我剛剛幾個小時。。一直在來回奔波。。就在兩個小時之前,我發現城內的城門關閉了。。。我一直在敲門,試圖通知城內的人,可是裏麵紋絲不動。。”,傳令員麵色發青,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喝過水了,他有氣無力的報告著。

    “那!那為什麽不盡早通知我!!”。

    “通知了您。。有用處嗎?。。。我的隊長,城內的‘大人’們都按兵不動,我也知道。。。這段時間的戰爭讓帕拉汶的軍力損失重大,他們不會為了這一片無人區域而付出那麽多的吧,要出動兵力,也是要等到好幾天後了吧,我們這些人,也都要變成戰爭後的祭品了。”傳令員絕望的說著,眼淚早已流個不停。

    “天。。天啊天啊!!神靈在震怒!!忒爾克勒(天築教三審判者之一,主掌人類生死與情緒)在懲戒我們!!我們這次啊,恐怕真是要死在帕拉汶了!!!”一名信奉天築教的弩手看到了這副場景,雙腿在不停地發抖,他丟下重弩,脫下軍靴,站在城牆邊上做著祈禱禮,然後縱身一躍,跳下了城牆,著地瞬間,腦漿四濺。

    周圍將士本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應戰的,可看見這場景,他們也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懼與怯懦,要知道,恐懼與怯懦一旦占據了人的心裏,那麽他們會慢慢的啃噬著人類的正麵情緒,將士們此時腦海裏都閃過了一個念頭——與其被喪屍抓咬至死,不如就這麽解脫了!

    於是,城牆邊上,頃刻間,軍心大亂。

    艾倫似乎快控製不住場麵了,一些膽小的新兵弓弩手開始紛紛衝下兩側塔樓,試圖往著城內逃跑,而在城門看守的一些步兵們也開始退縮了起來,一步步的往後退。。。

    “都是一幫混賬!膽小的鬆鼠!”,戴威爾在城頭上隻顧著射擊,直到看見城牆邊上有一個隻屬於斯瓦迪亞士兵的頭盔棄落於地上時,他才往回頭看看城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道夫!跟上我!召集剩下還在奮戰的士兵!我們在狹長的城門口迎擊!!!”,戴威爾一口氣衝下了塔樓,順帶叫上了道夫。

    城門口,戴威爾與道夫還有其他一些弓弩手在城門附近的一個矮牆後麵不停的射擊,雖然稍微緩解了喪屍推著土牆的攻勢,但是這也無濟於事,因為,城門口的士兵,跑的跑,散的散,總共剩下的人,不到50人了,剩下的傷員也早已接近奄奄一息,就連醫務兵都已逃散。。。。

    就在一次道夫為弩重新上弦的時候,他不小心踢到了矮牆邊上的一支陶罐,罐子倒下,流出了噴香的油味。

    道夫並沒有迅速上弦準備射擊,而是不知所以的盯著這一汪油,他的腦子裏似乎想到了什麽,出現了奇特的想法,他拍了拍戴威爾,指了指這一汪油,戴威爾一臉詫異的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草叢裏麵,是一車的油罐。

    “戴威爾,我想你也知道這代表著什麽了吧。”道夫把弩擦拭一下,放在了牆根,確保穩妥後,開始準備動手搬起油罐。

    “叫上幾個力氣大的,咱們一起來,這下,我可不信他們經得起油燙!”戴威爾眉頭驟開,他的信心又恢複過來了。

    城牆上。

    “阿德裏安,搬完這幾罐你稍微休息一下,就趕緊下城門敷緊土牆,抵擋那些怪物吧。”戴威爾從容的站在樓頂,手持火把,隨時準備著,他的雙唇發顫,正在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激動。

    “我哪裏用休息呢我最機智的精靈們,跟著你們做事,我可真是開了眼界了,要是在薩哥斯,可看不到這麽壯觀的場麵。”阿德裏安眨了眨眼睛,表示對他們的想法感到欽佩不已。

    三人望向樓下的喪屍們,都輕鬆的笑著,似乎,正在和他們做著道別,此時,天邊夜色即將褪去,露出了一絲黎明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