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決定
字數:10884 加入書籤
戀上你看書網 630book ,最快更新許一個願忘記你最新章節!
廚房裏食物的香味飄到了大廳裏,廚灶前,男人忙前忙後的背影,透著穩重和性感,這一幕,無論外人看來,都是那麽的美好和諧,甚至由心而發,生出一種對這家女主人的羨慕。
傅謹言把飯菜端到了飯廳裏,“安好,吃飯了。”
飯菜放下來,客廳裏對著電視發呆的女人,毫無所動,男人隻字不言,隻走到了沙發前,彎腰就把坐著發呆的女人抱了起來,女人也任由他抱著,不掙紮也不妥協,完全像是一個沒有生機的提線木偶。
“安好,今天的排骨蒸飯特香,我放了一點糖調味道,你嚐嚐看。”一把銀湯匙勺了一小口排骨飯,伸到了童安好的麵前,女人依然看也不看。
“安好,吃一口。”男人十分有耐心的哄著,像是哄小孩兒:“很好吃的。”
坐在椅子上,女人的視線卻越過了麵前的男人,望向了窗外,又發起了呆。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恐怕也要發火了,傅謹言耐心卻十足的好,勺子裏的蒸飯冷卻了,他又重新舀了一勺,重新遞到了童安好的麵前:“熱乎乎的,你吃吃看,不好吃你打我。”
好話說盡,那女人就是呆坐著望著窗外,神情木木訥訥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勺子裏的熱飯又冷卻了,傅謹言看了一眼麵前的女人:“童安好,我最後問你一遍,吃不吃?”
他原本就不是特別有耐心的人,何曾這樣的伺候過人,可這女人……“童安好,你是想要絕食?”
一隻發著呆的女人,終於緩緩地看向他,張開嘴……:“吃肉肉,吃肉肉……”
吃肉肉!
吃肉肉!
他已經聽膩了這該死的“吃肉肉”!這三個字,就像是一個破不開的詛咒一樣!
他看著童安好,從那個地方,將她接回來之後,從那個地方回來之後,這個女人就是現在這個模樣。
她能夠一整天什麽都不做,就呆坐著望著窗外發呆,就算是晚上他抱著她入睡,她也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童家夫婦來過一次,對他說:“童安好已經瘋了,還是把她送進去吧。”
送進去,送進了哪裏?
那個精神病院?
別人都以為她瘋了,她傻了,傅謹言卻無比清楚,並堅信,這女人隻是在裝瘋賣傻。
“吃飯!”他一勺子飯遞到童安好的嘴邊。
“吃肉肉,吃肉肉……”
熟悉得聽了已經膩煩的三個字,從那張粉嫩小嘴裏吐出,傅謹言憤怒隱忍,又無奈,突然眯起了眼,深深望了那個裝瘋賣傻的女人一眼,手中的湯匙換個方向,勺子裏的排骨蒸飯就進了他的口,下一秒,俯身吻住女人的唇,飛快撬開她的唇……
“唔!”童安好用力推開傅謹言,嘴裏的米飯張嘴就要吐掉。
“吐一口,我就喂一口。你吐,我不攔著。”男人說。
童安好咬牙切齒,嘴裏的那口米飯,硬是吞下了肚子。
“不裝瘋賣傻了?”男人眯著眼:“童安好,別人看不出你裝瘋賣傻,我這個日日夜夜跟你蓋同一條被子,睡同一張床的枕邊人,怎麽會看不出來?”
童安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就是不吭一聲。
這樣沉默的反抗,更讓傅謹言由心而發的感受到一股無力感。
“說話!”
“說話!”
“我叫你說話!”
她能夠一整天不說話,她也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地逼瘋以理智著稱的傅謹言!
“童安好,你不會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吧!”
男人怒,但不管他怎麽怒,童安好就是不吭一聲,她以最笨重卻最有效的辦法,她沉默,不否認,不承認,對他的任何一句話,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傅謹言此刻像是一個暴躁的獅子:“不肯說話?那吃飯。把飯吃了。”卻依然在暴躁之餘,還是擔心著女人會不會餓肚子。
童安好夠強,她不說話,也不吃飯,傅謹言看著這女人的心魂又飄到了窗外,心裏一股無名火起,手中的飯碗,“噠”的一聲,擱在了飯桌上,“童安好,你既然不願意吃飯,那就不用吃了。”
話落,男人一把扛起椅子上的童安好,飛快朝著樓梯走去,一路到二樓的臥房,一把將她丟在了床褥中,他飛快壓了下去,狠狠吻住她的唇,似懲罰一般,沒多時,口腔裏彌漫一股鐵鏽的血味。
男人吻著,睜開眼,覷了一眼身下的女人,因這一吻而起的欲,一瞬間冷卻。
童安好任由他的吻,粗魯蠻橫地霸占自己,她放任他的任何行為,她不反抗,她麵無表情,就仿佛置身事外,和他親熱的是一具空殼,而不是她童安好。
男人眼中閃過一縷頹然,隨後撐起身子,翻身下床,飛快的出了臥室。
隻餘下一聲重重的關門上。
哐啷!
床上的童安好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下了床,走到了落地窗前,陽光透過綠色,細碎的光斑落在她的臉上……傅謹言,我早已不是那個愛你諱莫如深的童安好了。
我不在乎你了……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求而不得是痛,而這痛,來自於“在乎”,如果不在乎了,也就沒有“求而不得”了,沒有“求而不得”,她就……不痛了。
童安好如是想著,眼角一顆淚珠,緩緩地滑落臉龐。
“童安好,不痛不痛了。今後再也不會痛了。”張開手指,陽光從指縫裏泄了一室安寧,濕了的臉龐……你可當真不痛不痛了?
傅謹言搓亂了一頭黑發,頹然地靠坐在書房的靠背椅中,人前硬漢形象,孤傲無比的人,此刻那張臉上寫滿了頹色……什麽時候起,他拿那個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想要凶她,最後敗北的是自己。
想要做的事情,最後都不了了之。
這個女人,曾幾何時,已經讓他下不了狠手了。
晚些時候,一鍋熱乎乎的石鍋蝦粥,用小瓷碗盛了小半碗,和著一疊酸爽的醬菜,一同擱在了飯桌上。
樓上臥室的門,輕悄悄地推開一條縫,床上的女人掃了一眼,就無動於衷的依舊望著窗外發呆。
一雙大長腿立在了床前,什麽話都沒有,彎腰橫抱起床上的女人,隨手從一旁拿起他的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就這麽毫無聲響地抱著女人下了樓。
“你有氣,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你也總該知道,這段時日以來,不管你怎麽絕食,我總有辦法讓你吃下食物。”男人遞給她一隻湯匙:“吃吧。”
童安好微微垂著頭,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她似乎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的思考,終於緩緩地伸出手來,緩緩地接過了湯匙,緩緩地舀了一勺子,又緩緩地放進嘴裏咀嚼。
一切都是無聲無息的,一切又都仿佛暴風驟雨中那個海邊小屋裏唯一的平靜。
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兩個人,一個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已經無心,一個卻死命的拽住那快要消散無蹤的感情。
於是,吃飯的聲音,咀嚼的聲音,竟然就成為了他們兩人之間唯一的聲響。
傅謹言品不出自己做的蝦粥的味道,品到的是無言的後悔。
吃完飯,傅謹言對童安好說:“你先睡,我去書房。”
而書房裏,一室的昏暗,隻有星星點點的煙頭火光閃爍著微弱的紅光。煙霧彌漫,傅謹言的思緒,飛得很遠很遠很遠……
“安好,你看不出來嗎?我在追求你。”
“安好,吻不會騙人。”
“安好,吃蘋果,我喂你。”
“安好……”
“安好……”
“安好……”
那時候欺騙童安好時的甜言蜜語,那時候自己演戲時的不耐煩,連在她麵前演戲都不願意多花心思,傅謹言想,會有今天,他也是活該。
他活該,他認!
但這個女人,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放手……死都不會放!
又想起一件事來,此時已經夜深人靜,傅謹言拿起手機,撥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就有人接通。
“謹言,是你?”溫和嬌軟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出來:“這麽晚了?怎麽了?”
這聲音嬌軟無比,任何男人聽了都會不由自主地升起保護欲,傅謹言眯起了眼……他怎麽就沒有發現,從前也好,現在也好,電話那頭的女人,在他眼中,隻是一個能夠匹配得上他,最能夠站在他身邊的女人而已。
“我要和你談談安好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之後,似乎頓了一下,才道:“安好……安好還好吧?”
傅謹言不答反道:“明天上午,你來一趟我公司,我有事情和你談。”說完,不給對方說話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他拉開書桌抽屜,一個牛皮袋,安靜地躺在裏麵,拿起牛皮袋,修長手指從中抽出來一疊已經打印出來的文件,他拿起一旁的派克筆,飛快地在那堆不知道是什麽的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一夜,傅謹言沒有回房,童安好陷入了夢魘。
……
傅氏大樓,光鮮亮麗的女郎,從那隻穿著普拉達的腳跨進大門那一刻,立即吸引來無數的焦點。
童薇安一身定製的淺紫色連衣裙,外套一個白色外套,她的頭發她的臉,都無一不寫著“精致”二字。
緋紅唇瓣,嬌嫩欲滴,這是一個注定活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的嬌兒,一路有人與她打招呼問好,童薇安唇瓣至始至終都扯著一抹製式的微笑,有禮又疏離。
“叮咚”一聲,電梯已然上了最高層,停在總裁辦的樓層。
“童小姐。”
“童小姐好。”
一路又是恭敬的打招呼聲。
童薇安點點頭,就朝著總裁辦公室而去。
門推開,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健碩勁瘦的手臂,那肌理透著性感,饒是童薇安這種從小被眾星捧月的女人,此刻也不禁有些晃神。
“謹言。”
她出聲喊了一聲。
辦公桌後的男人抬起了頭,俊美麵容上沒有多餘表情,眼神掃向辦公桌前的椅子:“坐。”
有力又簡潔的字眼,就像是他這個人。
童薇安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依言坐下:“謹言我……”
“啪嗒”,一個牛皮袋丟在了童薇安麵前,也打斷了童薇安未出口的話。
“謹言我……”
“看看。”清冷的聲音,直接了斷的再次截斷了童薇安的話語。
童薇安眼中閃過一絲憤懣,依言拿起桌上的牛皮袋,“這是什麽啊……”她一邊笑著抬頭問,“我來看看……”邊說著,視線掃了一眼手中的文件,頓時,瞪大了一雙美眸。
童薇安越看越快,手裏抓著文件的手,也越抓越緊,胸口起伏越來越大,猛然,抬起頭:“謹言,這是什麽意思?!”
“你看的那個意思。”
“謹言,我認識字,我看得懂這份文件,我的意思是,你這麽做是什麽意思?”童薇安手在顫抖,手裏抓著的是什麽,那可是……她怎麽能夠不激動!
她相信,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激動的!
傅謹言往靠椅上靠了靠,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這才緩緩看向了童薇安,薄唇微微勾起:“薇安,我大學時候,聽同窗說過一個中國流傳很久的一個選擇題,當你媽媽和你女朋友同時掉進河裏,你先救哪一個。
同樣,我今天也很想知道,我和你手裏的這份文件,哪一個更重要。”
傅謹言是奸詐的,他讓童薇安所做的選擇,是一個十分艱難的選擇題,恐怕不比那個“媽媽和女朋友一同掉進水裏,先救哪一個”更難選擇,甚至可以說……他所給童薇安的和這個選擇題更難。
為什麽說他奸詐呢?
因為在這個男人的心裏,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是童薇安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最後終究做決定的還是他。
既然如此,為什麽又要讓童薇安做決定……所以,這才是傅謹言奸詐狡猾的地方。
“謹言,你這是在逼我。”
童薇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傅謹言心中的那一點對她的愧疚,就散去了。
他看她的眼神,不冷也不熱,隻是看著她:“薇安,我字都已經簽了。隻要你在這文件上簽了字,這文件立即生效。”
這話,就像是一個蠱惑的魔鬼,一下子,童薇安心髒跳的飛快。
“當然,你也可以不簽,那麽,這個文件就作廢。”
“謹言,我,我愛你啊……”嬌軟的唇瓣說著最動聽的情話,眼神卻一直膠著在手中文件上。
童薇安猶豫不決。
她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做這麽一個選擇題。完全,完全可以兩全其美啊!
既可以擁有他,又可以擁有……
手中的文件,刷拉一下被人抽走,童薇安看了過去,傅謹言手裏捏著文件:“既然你那麽猶豫,那也沒必……”說著,就要仿佛碎紙機中。
“等!等一下!”
童薇安噌的一下子站起來,眼神直勾勾盯著那文件:“我……簽!”她說著,突然問:“她,有那麽好嗎?值得你為她放棄那麽多嗎?”
男人眼神柔和了:“我想跟她過一輩子。”說完,幽幽看向童薇安:“薇安,你自己也知道,你並沒有那麽在意我,你最終選擇的還是傅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薇安,我或許這件事做的有些卑鄙,但你也選擇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權。
說起來,誰也沒有比誰高尚。我卑鄙,我承認。說起來我們兩個骨子裏都自私和卑鄙,但她不同,她是我唯一能夠握住的溫暖和幹淨。
為此,我死都不會放手。”
童薇安震驚之後,便是滿滿的嫉妒!
憑什麽?
憑什麽!
都是一樣的臉!
從小,她還比那個白癡聰明優秀!
“這個文件,即刻生效,會有人幫你處理股份過戶。我還有事,先走了。”傅謹言說完,拿起桌上的車鑰匙,繞過童薇安,徑直朝著辦公室的門走去。
“傅謹言!”童薇安突然大聲叫道,普拉達的皮鞋,飛快跑了過去,攔在傅謹言的身上,她伸手,摟住傅謹言的脖子,踮起腳尖,鮮豔欲滴的紅唇,就匆匆朝著傅謹言的薄唇追逐了過去。
那唇,嬌嫩紅豔,那唇,芳香馥鬱,那唇,性感柔軟……童薇安使出渾身解數的親吻,淺啄,但她吻著的那張薄唇,毫無所動,仿佛她吻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木偶。
她不服氣,她更加賣力……
“夠了嗎?”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毫無情緒的波動。
童薇安仿佛被點了穴一樣,僵住了。
“為什麽……”
“夠了的話,就鬆手。”男人麵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淡漠無比地說著。
抬腳繞過已經僵直身子的童薇安,伸手拉開門。
“傅謹言!一年了,一年了!我是真的想你啊!”
男人手握著門把手,沒有回頭,淡淡說:“童薇安,既然已經簽了字,那就不要再說不該說的話。不覺得可笑嗎?”
說完,“哢噠”拉開門,走了出去。
傅謹言沒有停留,朝著電梯去。
他隻覺得啼笑皆非。
那張股權轉讓書,已經說明了一切。
伸手,狠狠擦掉薄唇上的印記,傅謹言很厭惡地擰緊眉頭,更後悔曾因童薇安,而對家裏那個女人所做的事情。
“喂?白安啊……你說我是不是眼瞎?”白安,就是當初傅謹言帶去jess時候,給童安好做造型的那個,也是傅謹言的好友。
電話那頭,白安嗆了一下:“咳咳……你不會真的把,把,把……”“把”了半天,話卻沒說全,就被傅謹言搶道:“嗯……白安,我這輩子,沒為什麽事情後悔過。”
“所以大名鼎鼎的傅謹言……終於後悔了?”
“嗯,後悔了。”
“……”沒想到,那個強硬的男人,居然會毫不遲疑地承認自己後悔了,白安一時倒說不出話來。
“我該……怎麽辦?那女人,快要逼瘋我了。”
白安再一次震驚的手中茶杯摔到地上,孤高冷傲的傅謹言,如此軟弱的一麵,誰見過?
“白安,給我一個主意吧。”
“吧”這個字眼,很多時候,代表著說話的人,內心的祈求……白安默然,傅謹言啊!這可是傅謹言!他像隻沒頭蒼蠅一樣沒有頭緒,對自己請求。
“對她好。”白安隻留下這三個字。
不怪他,他也不知道,他也沒有經驗,當時被傅謹言的示弱請求給嚇得腦子裏隻剩下這個念頭——對她好。
看清爽的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