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世的盛妝，是為你。

    一

    門可羅雀的“明夜”店前竟站著一位男子。

    “子夜，朋友來了也不招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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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直接忽略白冥，笑眯眯地問子夜。

    “我沒有這個習慣。”

    子夜臉的冰冷鬆動了一下，板起的臉明顯柔和起來，斜斜地靠著椅子。

    白冥疑惑不解，子夜這種人原來也會有朋友啊。

    “我為什麽不能有朋友？”子夜瞟了一眼白冥，眼裏帶著一點點的笑意，“這是你的引薦者，月老彌卿。”

    “我替我那應劫的徒弟，唐紅娘，歸還紅妝鏡。”

    “紅妝鏡啊，”子夜看了看走馬燈，“我哥送她的呢，這可是出嫁用的鏡子。”

    二

    唐紅娘是一隻剛滿一千歲的小青鳥，是月老彌卿的徒弟兼手下的紅娘。

    唐紅娘是月老的徒弟，出身也不錯，所以眾仙對她也是有禮。

    “你已經一千歲了，需要下凡應情劫。”她的師傅，彌卿告訴她。

    於是，她洗去記憶，名為甄宓。

    時光如白駒過隙。

    十五歲的甄宓在自家後院，逗著阿爹買來的小青鳥，玩得很是開心。

    “青，你為什麽不吃呢？”甄宓看著小青鳥，頗為疑惑。小青鳥呆呆地望著天空，時不時啄幾下腳的鎖鏈。，

    甄宓心軟了，解開了小青鳥的鏈子，小青鳥抖抖翅膀，飛出了後院，甄宓趕在它後頭，怕它飛走了。

    不知不覺，小青鳥飛到了一個人的肩膀，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

    那人生得極好，劍眉入鬢，眼似寒星，是在街引無數大小姐思慕的人物。

    “小姐，這是你家的寵物嗎？”那人微笑著問她。

    甄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看人家看呆了，紅雲染頰，襯得她膚如凝脂。

    “是，是的。”

    “這青鳥是我前些日子贈給蔡令甄逸的，莫非，小姐是甄逸之女甄宓？”

    甄宓啞口無言，此人定不簡單，從一隻小青鳥就可以推斷出她的身份。

    “我乃袁熙，袁紹之子。”

    二

    甄宓坐在妝台邊，對著紅妝鏡打扮自己。

    半年前，她父親甄逸與袁紹定下親事，是她和袁熙的婚事。

    袁熙…;…;她似乎又看到了當時優雅的袁熙。

    手觸到了紅妝鏡，甄宓才反應過來。

    這紅妝鏡大有來頭。據說是一對黑白道士贈與父親的，是女子出嫁時用的鏡子。直到今天她出嫁，父親才拿出來。

    鏡中人眼如秋水，眉似春山，唇若櫻桃，在那裏感覺清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如鬆挺立，如梅傲雪，如蘭散幽，不愧是美人。

    隻是，妝太素淨，根本不像出嫁的女子。

    甄宓穿嫁衣，虔誠又輕柔地化妝。

    輕敷鉛粉，在臉抹開胭脂，又在眉間塗鵝黃，細細地畫著黛眉，點許些口脂，繪出麵靨…;…;

    鏡中的自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甄宓挽起長發，在頭係一條五色纓穗。

    隻有夫君能拆下的五色纓穗。

    當袁熙揭下她的蓋頭時，人們都為她的美麗所驚歎。她像天仙下凡，又更勝天仙幾分嫵媚，如同一朵名貴的牡丹，嬌豔地盛開。

    “夫君…;…;”

    三

    外麵兵荒馬亂，士兵的笑聲和婦女的尖叫夾雜在一起，刺耳又難受。

    甄宓跪在地，哭泣著。

    袁熙逃跑了，拋下了家屬，包括她。

    曹丕聞哭聲，進了堂前，捧住她的臉，擦去汙泥，露出傾慕的表情。

    甄宓很反感，但不得不從，入了曹丕的後宮之中。

    她撫著紅妝鏡，卻不再化妝了，她的一世盛妝，隻為了袁熙。

    “我走了，你天生美貌，不要跟著我受苦了，找一個好人家吧。”袁熙留下的信，甄宓讀了一遍又一遍。

    黃初二年六月，曹丕遣使者將甄氏賜死，葬在鄴城，據傳殯葬時披發覆麵，以糠塞口。

    四

    “你徒弟也是癡。”子夜不以為然。

    “你不懂，那叫專情。”彌卿對自己的好友也是知根知底的，無奈地喝了口茶。

    “總而言之，唐紅娘她情劫已渡，可以做你的繼承人了。”

    子夜對著紅妝鏡，悄悄地看了一眼白冥。

    濃濃的陰影掩蓋了眼中的難過。

    為你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