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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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今天陽光明媚，難得的好天氣，子夜拿著糖畫邊走邊吃，身邊白冥寵溺地微笑，看著子夜。

    “子夜？你竟然出來了。”敖因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子夜的肩膀，子夜嫌棄地拍開他的手。

    “碧泉大人組織了一個小宴，要去麽？”裏奧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繼續看書。

    子夜看了看白冥，“走嗎？”白冥輕笑，拉著子夜，跟四方死神來到一個房間。

    “子休，你怎麽過來了？”子夜看著麵前這個趴在大魚身的藍色男子。

    “我們是被善拉過來的。”莊周身後的黑發男子溫和地說，是扁鵲。

    眾神隨意地坐下，把寫著自己名字的簽丟入筒中，碧泉開始抽簽對詩。

    “子夜。夜闌臥聽風吹雨？”頭一個就抽到了子夜。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子夜突然怔了怔，極為熟悉的詩詞竟然沒有說出來。

    “子夜，你答不來，選擇真心話，還是講故事？”

    “…;…;我講一個愛吃糖畫的人的故事吧。”

    二

    高長恭仰望著子夜，“夫子，今日習武？”

    看著子夜的表情，高長恭大概猜出來今日應該是要背書了。

    看著高長恭充滿希冀的小臉，子夜無奈地更改了今日的計劃，“半日習武。”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高興得蹦蹦跳跳的，子夜冰冷的臉色不禁也柔和起來。

    “刀，要快，槍要有氣勢。”高長恭看著子夜穿著繁複的黑衣，一手舞刀，一手轉槍。

    高長恭學著子夜的動作，把刀轉了一圈，然後手腕一震，蠻有氣勢地揮砍了一下。

    “步子紮穩，身形要正，速度要快。”子夜看著麵前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耍刀。

    高長恭練完一整套刀法時，已經見汗了。“這次比一次好。”子夜拿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糖畫遞給高長恭。

    高長恭吃著糖畫，聽子夜講課。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子夜的嗓音輕柔，有一種致命的誘惑。

    “這是邊疆戰士所作的詩歌。”子夜拘住長袖，輕輕地把竹簡打開，“長恭，你以後想成為一個戰士嗎？”

    “父親說過，戰士是保衛國之領土，長恭以後願血戰沙場。”高長恭說出來的這句話，口氣根本不像一個未及冠的孩子。

    “那，我再留下幾年吧。”

    三

    高長恭透過麵具，冷靜地看著周圍的敵人。

    刀像有意識一樣，準確地揮砍，割開敵人的血肉，一時間，戰場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道冷氣襲脖頸，高長恭回頭一看，利箭已經離他很近了，近得他無法躲閃。

    突如其來一陣黑風，夾雜著熟悉的冷香，一道白光斬斷了箭，“長恭，你大意了。”

    夫子？！

    高長恭對於子夜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十五歲那一年，子夜送給他一個麵具，然後離開，沒想到不見夫子數十年，他竟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子夜沒有穿身為夫子時那一套繁複的黑色深衣，而是他平常穿的便於戰鬥的衣服。

    “好久不見，長恭。”

    待一戰過後，高長恭領著子夜回到了軍營。

    “將軍，這位是？”高長恭的得力手下陳坤疑惑地看著子夜。

    “這是我的夫子，之前一戰幸虧夫子救了我，才保住性命。”高長恭畢恭畢敬地介紹子夜。

    “長恭多禮了，我隻是想幫你。”子夜金色的丹鳳眼看著高長恭，平靜又冷。

    芒山之敗，長恭為中軍，率五百騎再入周軍，遂至金墉之下，被圍甚急，城人弗識，長恭免胄示之麵，乃下弩手救之，於是大捷。丟營棄寨，自邙山至穀水，三十裏中，軍資器械，彌滿川澤。

    多虧了子夜夜觀天象，猜測周軍，並且算到金墉軍定會救下高長恭，才有了邙山大捷。

    四

    如同數百年前魯班被楚王猜忌秘密處決一樣，功高震主，蘭陵王高長恭也避免不了帝王的猜忌。

    看著麵前的鳩酒，高長恭一飲而盡，快到子夜來不及阻止。

    “夫子，不必救我。”高長恭麵色平靜，根本看不出他飲下了鳩酒。

    “如果我選擇當個文臣，會不會現在能嚐到糖畫的味道？已經很久沒有嚐過了。”高長恭漂亮的眼睛笑眯成一彎月牙。

    子夜看著高長恭，猶豫了一下，身的衣服變回了他身為夫子時那套繁複的黑色深衣，手拿著糖畫，遞給高長恭，一如當年。

    “夫子，謝了。”高長恭接過糖畫，津津有味地吃起來，“這一生的勾心鬥角，夠多了。”

    “夫子，我想休息會。”

    高長恭嘴角溢出了黑血，然後閉了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下一世，見。”子夜為他的學生戴麵具，掩蓋去他嘴角的黑血。

    子夜越走越遠，突然又回頭。

    高長恭戴著麵具，靠著牆，就像是戰鬥累了，停下來小憩一會，極漂亮的眸子閉著，好像下一秒就會睜開。

    休息會吧。

    子夜慢慢走遠，最後變成天邊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黑點。

    五

    “有時承諾也需要，依靠謊言來償還，假象總是讓人太溫暖，想要退後模糊了你給過的浪漫，透過淚水一切被看穿。”子夜淡淡地唱了一句夏傷。

    窗外，一點點的落葉已經開始落下。

    白冥眼中帶著淡淡的心疼，輕輕地摟住子夜，指尖感受到他冰冷的體溫，白冥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在子夜耳後。

    子夜依然在吃糖畫，很小心地不讓人看到他臉紅了。

    功高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