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五、涅冥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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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魏帝京梅塢城。這一日天空顯得格外明麗,無一絲雲片,澄澈如水,使人心曠神怡。
自梅塢禁城至西隗赤河之濱有一條寬敞的白石馳道,其上早已鋪就了一層色彩斑斕的織毯,那織毯紋路綿密,色紛呈,看去渾然一體,並無一絲違和之感,使人一旦踏入其,便產生了進入一片花團錦簇世界的神奇意境,不免深深迷醉,內心則更為震驚那織師的巧奪天成的神奇妙!
麵對如此珍貴織毯,摸上去感綿軟細膩,渾如佳人在,讓人不忍心踐踏其上,同時也看出那西魏帝對這一次祀天大典的無比重視!
那各國賀使早早來到碧瀾橋畔等候,能夠親身體會這百年一度的盛大祭禮,彼此深以為豪!
辰時已到,那座承天門轟轟然打開,祈天號角長鳴,就見一道幻光自那承天門內魚貫而出,在飛珠濺玉般的悅耳音色,化作一條金色巨龍飛騰而起,沿路灑落五色迷離的花瓣甘露,異香撲鼻,那巨龍在那梅塢城上空盤旋數圈之後,忽然一頭紮入西隗赤河消失不見。
這一刻鼓震鍾鳴,一隊龍馬旌旗率先馳出,馬上將士個個身材魁梧,表情肅穆,衣甲鮮明,持斧鉞戈矛,當前開道。其後,一列列羽林方隊依序踏出,充分展現西魏蓋世武功。
武功開道之後,官禮儀之隊身披華服,高舉儀仗旌旗,步出承天門。遠遠望去,在那蔽日障塵之下,一身帝王威儀的西魏帝在左右陪侍之下,徐徐而行。
這一日,西魏帝格外開恩,著令京城所有大小武官員,齊齊前來參與祀典,以示恩寵。
那武百官,緊隨西魏帝之後,當然也是衣冠鮮明,持笏板,儀容整肅。
最後就是那一班各國賀使,在禮部司儀的陪同之下,齊齊向那西隗赤河之濱走去。
而在那道華美織毯鋪就之路的盡頭,有一座龐大的圓形祭台淩空橫跨於西隗赤河之上,那下方布有神奇符陣鎮壓,穩穩托住了那座龐大祭台,那些來賓遠遠見了,不得不佩服西魏帝的好大筆!
在雄渾悠長的號角聲,西魏帝和那批武官員、各國賀使紛紛走上了那座淩空翼展的祭天台,放眼周遭風光,西隗赤河遠接霄漢,梅宗雪峰幾乎近在咫尺,而那座宏偉壯麗的雪峰寺卻處於祭台左側,與梅宗雪峰左右護持,便如雙翼。而這座祭台的正後方,正遙遙相對那座最為龐大宏偉的帝京禁城,隱隱然便感到似乎有一股浩蕩的龍騰之氣呼嘯而來,似乎要將那座祭台托飛於蒼旻之上!
那武百官和那各國來世被這一幕浩大奇景震懾,不由得齊齊膜拜於地,齊聲祈禱!
在數聲禮炮的轟鳴聲,西魏帝隻身走上祭台的最高處,膝跪蒼天,瞑目祈禱。
“昊天在上,列國紛爭,生靈塗炭,我西魏帝魏厥德薄才疏,致使政事庸碌,國力每每江河日下,夙夜難眠!但我魏厥憑一意之誠,上敬天意,下安黎庶,無一日不殫精竭慮,憂心如焚,雖不能挽狂瀾於既倒,卻可憑那一腔熱血,將那幕後魍魎,貪官汙吏,強悍死敵,擒於一甕,生祭上蒼,以為我西魏黎庶求得一線生!”
他那話字字鏗鏘,殊為有力,使得那一朝武不免戰戰兢兢,不知道所言底事為何,匍匐在地,不敢擅動。
西魏帝言罷連磕數首,正冠站起,徐徐走下央祭台,卻冷不防將一旁一個小小官模樣的年輕人一把挽住了臂,指點那周邊風物道:“賢弟,我西魏山川景勝莫過於眼前,大哥有幸能在這餘生一刻攜賢弟共遊,雖死無憾!”
“我隻問我那嶽大哥在何處?你憑何誘我到此?”
“放心,他很好!賢弟盡可放心!”
那西魏帝一挽住那官,不時評點那大河山川壯麗之處,滔滔不絕,轉又看向那膝跪滿地的武百官道:“賢弟,你看他們其有多少屍位素餐庸碌無為之輩?更有那裏通外國的奸黨,禍亂朝政、魚肉百姓的貪吏,你看他們表麵衣著光鮮,道貌岸然,其實大抵狼子野心,心思卑陋已極!賢弟可知我為什麽不動他們?”
那西魏帝握了握那官的,頓了頓道:“非不願,而是不能罷了!他們盤根錯節,樹大根深,黨同伐異,已成膏肓之毒,萬般無奈,大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卻拖累了賢弟涉險,大哥良心不安,此生無以為報,來世定當結草銜環!”
那官見他言辭懇切,不似有偽,卻不知從何勸慰對方。
“這來日大劫已成,那幕後巨擘旦夕就到,賢弟怕還是不怕?”
“有的事情,怕也無用,有大哥相陪,小弟幸何如之!”那官坦然一笑。
那周圍武來賓不知那西魏帝為何和那小小官稱兄道弟,內心琢磨不定,不免交頭接耳。
正在這一刻,就見那個黑衣老者踏空而至,來到那西魏帝前方,哈哈一笑道:“魏厥,你做得不錯,這小子便交與老夫罷!”
“我為什麽要將我這兄弟交與你這老賊之?”西魏帝冷笑。
“魏厥,你命****,居然敢如此放肆!不怕老夫一怒殺了你?”那當首的黑衣老者暴怒。
“我倘若怕死,怎敢引誘你這條老蛇出洞?”
“大膽!”
那為首的黑衣老者暴怒,念動真訣,卻見那西魏帝身軀爆震,頃刻間冷汗如雨,眉頭緊鎖,似乎痛苦到了極點,卻突然反一拍,一時間,這周邊大地山川俱震!
驀地,就見那下方的一條西隗赤河發出震天龍吟,飛騰欲起!
“魏厥,你這是找死!”
那黑衣老者怒吼,此刻惡向膽邊生,悍然將那道毀滅心訣捏碎!
就見那西魏帝的周身竄起一道金光,居然將那道毀滅念力完全阻隔在外!
那黑衣老者目光驟縮,無為境殺劫彌天爆發,磅礴轟向西魏帝!
卻見那大地山川再次巨震,那一赤一青的肝膽雙劍呼嘯破空,居然一舉將那老者發動的無為境殺劫劈穿!
“我有這西魏大好河山護持,列位先靈庇佑,你一時間還殺不了朕!”
西魏帝語意嘲弄,使得那黑衣老者氣憤已極,段疊發,聲色俱厲!
“魏厥小兒,老夫倒要看你能撐得幾時?”黑衣老者一邊發動狂攻,一邊冷笑。
這一刻,數之不盡的古秦戰陵死士驟然浮空出現,將那些武百官齊齊包圍在央。
早有一批讒佞卑躬屈膝,向那些死士連連討好告饒。
“魏厥,你已成孤家寡人,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撐得幾時!”那黑衣老者狂笑不已!
那西魏帝隻挽住那官,另一隻談笑間揮斥風雲,居然憑借那社稷之力,一時間抗住了無為境老者的進攻!
西魏帝環視那膝跪於地戰戰兢兢的群臣兀自歎息:“好好看一看吧,你們無論孰是孰非,這都是你們有生之年最後一次目睹這片大好河山了!”
那群臣聞言無不大驚失色,齊聲告饒。
“陛下饒命啊,我一生恪守清廉,從無作奸犯科之事啊!”
“陛下,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看在老臣一生做牛做馬的份上,放我走吧!”
卻也兀自有幾個零落清流,內心感激浩歎,揮淚如雨,卻壯懷激烈,視死如歸,使得那西魏帝內心頓生暖意。
西魏帝仰天長歎道:“爾等忠奸如何,朕如何不知?但不如此,不足以將這些狼心狗肺的奸黨一網打盡!放心,你等雖以身殉國,你們的家人朕早已妥善安排!此生,便與朕千古相隨吧!”
西魏帝挾動社稷之力彈指揮動,肝膽雙劍挾動山河,終於堪堪再次抵住了黑衣老者的進攻!
那其餘兩個老者見老大急攻不下,紛紛加入戰團,雷霆震怒,一片武官員頓時被波及震死當場!
西魏帝咳嗽數聲,嘴角溢血,勉力撐住局麵,猶自握了握那身旁年輕官的道:“無為境修為幾已超脫了這片天地的束縛,我也支撐不了多久,但有幾句話尚要告知賢弟!”
“賢弟既然得了那聖青、玄黃、素心石,我這顆涅冥石自然是要送給賢弟的!”
他此話剛完,忍不住再次嘔出數口鮮血,卻毅然將自己的魂魄引燃,再次扛住了那老的進攻!
間不容發,那西魏帝隻回抓,竟然噗地一聲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這一幕大出意外,不禁是那官,便是那對方老也尤感震驚!
就見那一顆血淋淋的紅心,猶自跳動,被托在那西魏帝的心,西魏帝麵色安詳,看著那官道:“這顆涅冥石,唯我西魏帝王方可相傳,我交付與你,便是將那一國之興亡托付賢弟,此石另有玄,賢弟身入往生之鄉,當細細參悟,萬萬小心,或可重返生天!”
說話間,那顆紅心瞬間枯萎破碎,化為一顆黑色石頭,嗖地沒入了那年輕官的識海之內。
那官耿耿無語,目頓時晶瑩。
他此時方知道對方為何能感應到他的到來,那完全是一種血濃於水的共鳴,即便遠隔天涯,猶自永世相思。
“賢弟不必難過,大哥這就為賢弟開道!”
西魏帝隻推開官,長身而起,身體開裂出數道金光,居然一時突破那老的防禦,攻入了對方的身體!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西魏帝揮斥肝膽雙劍,引吭高歌,響遏行雲!
那大半武百官聞之,一時間哭聲如潮!
刹那間,就見那西魏帝身軀破碎,那碎裂霧團糾結那肝膽雙劍之影,化作一條血龍,怒嘯著,破空而去!
“大哥放心,倘小弟身在,定不負大哥所托!”那官目蓄淚。
此時此刻,這整個西魏的大地山川再次巨震!
就見那帝京大地之上,一個斑斕之物微微一扇翼翅,翩翩飛起,托負著那座祭台上的所有生靈,葬向那西隗赤河的盡頭——往生之國!
這一刻,梅宗雪峰之上,一貫冷峻的梅真人目有淚,但那帝王的崩殂,卻不是傷心之時,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於是乎,整個梅宗修士傾巢出動,迅速占據了梅塢城的各個關要之地,一舉控製住了局麵!
這一刻,在那梅塢城的一隅,那天賊嶽貪心忽有所動,口內兀自歎息,隻能默默祝願。
一隻龐大的斑斕蝴蝶橫空飛起,托起那些措不及防的生靈,飛向未知國度!
那黑衣老者勃然變色!
“居然是西隗冥蝶,好邪惡歹毒的魏厥小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