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宇太子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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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少華似笑非笑的瞟了幻幻一眼,有些不懷好意的道:“想不想嚐嚐這些飛蟻的味道啊?”

    幻幻吐了吐舌道:“不好吃,連魂魄都沒生全的小東西,我不吃。”

    “你若不吃它們,僵持下去,兩位大人都會死掉的!”李少華道。

    “我若吃了,也有可能會死掉的!”幻幻道:“你曉得麽?這噬屍蟻專門是往生人的血肉裏鑽的,將喘氣的啃齧成屍體再從七竅裏爬出來。”

    “你又不是人怕什麽?”李少華道:“既然都活了上萬年了,還有個聖器保護著,不會有事的。”

    幻幻瞅了瞅李少華,又瞅了瞅兩位大人的臉色,劍網雖然密不透風擋住了飛蟻群,飛蟻群也堵住了通道,而且愈來愈多,扇動翅膀的蚊蠅之聲更加的聒噪。

    公子會不會已經遇害?想到在三生三世的幻境裏那個即無賴又無情卻在關鍵時刻就會挺身而出救護自己的人,幻幻情不自禁地晃動著發辮奔到了白子楓的前麵,不待白子楓和傾漠寒反應,張開紅豔豔的小口便朝著半空中黑壓壓的飛蟻猛吸了過去。

    說也奇怪,成群的飛蟻正一**的擠著劍網,就那般的俯衝了下來,朝著下方湧去,幻幻的小口漸漸變大,尤如一個漏鬥,而那此飛蟻便如倒入漏鬥中的黑沙,一批批前仆後繼的盡數被吸入了幻幻的體內。

    幻幻的肚皮也不見鼓,身子也不見胖,她扁扁嘴,眼淚汪汪的道:“你們也不用看我,隻快些走便是,我這都做了犧牲了……”

    李少華對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這就解決了?太不可思議了!沒料到自己就是隨口一提,竟起到了如此扭轉乾坤的效果。

    白子楓擔憂地道:“幻幻,那東西能吃嗎?你太魯莽了!”

    幻幻苦著臉道:“吃都吃了,能怎麽辦呢?快走吧!”

    白子楓森然的瞟了李少華一眼,李少華不禁打了個寒噤,暗忖:真是邪門!他的人就被一股狂暴的颶風卷了起來,“喂!輕一點……”李少華的話被呼呼的風聲淹沒,戧得眼淚都咳了出來。

    轉過拐角處,道路依然下行,毫無征兆地,五隻掌印憑空出現沒入了急速而過的颶風中。

    掌印半透明,帶著殘影,不費吹灰之力地破了白子楓的防禦,颶風驟停,人影飄落,李少華的人被甩了出去,平穩的落在地麵上。

    “閣下如此高深修為,竟向小輩偷襲不覺得可恥嗎?”白子楓右臂垂著,額間冒著涔涔的冷汗,他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虛空,咬著牙道。

    一個淡淡的人影緩緩浮現,聲音蒼老而沙啞,“桀桀”地怪笑道:“魔翼,這麽多年來老夫看著你成長,卻從未想過你敢與我作對!”

    “你就是王印?就是操控這一切的人嗎?”白子楓道。一滴滴的鮮血自他垂下的右腕中一點點的落下,打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噠噠”的聲音。很脆,很清晰,很讓人不安!

    傾漠寒是了解魔翼的,他的身體輕易不會受傷,即使傷到了也會很快愈合,可這一次竟是流了血,鮮血淅淅瀝瀝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說明他受的是重創,以傾漠寒的眼力卻沒有看出他是怎麽中的招?!

    空氣中除了血滴聲,出奇的平靜,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肚子疼!”幻幻忽然倒在地上打滾,空中的人影一怔,漆黑的眸子凸顯出來,與模糊的身形形成鮮明的對比,“器靈妖獸居然到了我這裏。”他“桀桀”的笑著,道。一隻模糊的手掌無限延伸朝幻幻攫來。

    十枚紫金光環打在手掌之上,手掌為之一縮,模糊的人影凝眸望向傾漠寒,似是剛發現他的一般,帶著嘲弄地說道:“蛇妖,玄坤殿本是一座為女子設立的陣法中樞,因難覓適合的人選為殿主,恰巧你又早不早晚不晚的闖了進來,老夫見你迫切尋找所謂的飄渺的異世界,便稍耍手段,賞你個天大的造化,讓你成了玄坤殿之主,幾百年來,你應該已經被那一殿的極陰氣運侵蝕入骨,它滋養你的神魂確保你的青春卻在不斷的使你變得陰柔變得暴躁變得不是你自己,哈哈,到你再也做不回你自己時,便是乾鸞殿與玄坤殿氣運相合之際,老夫也可借此破棺而出,再不要以這樣的形態示人!”

    傾漠寒的臉色變得鐵青,原來這麽多年他都在受人暗地裏的算計和擺布卻不自知,若不是那個人的到來,恐怕自己即使成了祭品的那一天都還在糊塗中!嗬嗬!他突然就笑了,笑得即冷且陰,道:“是啊!可惜你不能如願以償了!”

    五十枚紫金光環自袖中射出,修長的指探出了袖,一柄古樸的長刀緩緩凝形,繁複的咒符印記在刀身上流轉,傾漠寒足下一點,身如飄絮無跡可尋,刀若山嶽迎頭罩下。快,狠,絕,不為自己留餘地,更不為對手留餘地。

    “大天朝的祭靈刃,宇太子的古嶽刀!”模糊的人影怪叫道:“你怎會得到它!”他的聲音有畏懼,有恐慌,有不可置信!但,事實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這一刀有開天裂地之勢,翻江蹈海之能;

    這一刀傾盡了傾漠寒的全部修為,傾盡了他這幾百年的怨氣;

    這一刀,有去無回,生死不論!

    這一刀,殺氣震懾了整個空間,無處可避!即使是神佛也不行,何況是一個孤魂野鬼。

    在白子楓的驚駭中,那囂張的疑似王印的模糊人影被斫成了兩截,兩截又剁成了四截,四截被削成一片片的,化作青煙消散了,在此期間他們的耳中充滿了那模糊人影淒厲不甘的慘叫聲。

    李少華咂咂嘴道:“漠寒兄當得是世間第一刀客,看不出來你能使出如此霸氣的一刀,哎,那個裝神弄鬼的影兒實在是打錯了算盤!”

    傾漠寒聞言一怔,見他目光真誠不似譏諷,也不再理會。

    白子楓取出一個白玉盒子,打開是一粒紅色的丹藥,道:“拿去用吧!”

    傾漠寒並未客氣,取來張口服下,道:“多謝!”

    白子楓淡淡道:“不用謝,你若用剛才那招對付我,我也活不到今天。”

    “此刀用來對付你,簡直是暴殄天物!”傾漠寒斜瞥著他回敬道。

    白子楓釋懷的一笑,雖然他告訴他是他殺了雲瀟然,但傾漠寒極怒之下仍沒有用終極殺招來對付他,白子楓不信傾漠寒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在說氣話,那麽,他對他依然是在乎的,即使他以為他殺死了另一個他在乎的人!這就足夠了,就算下一刻他為他要救的人死了也應不會留有遺憾了吧?!

    傾慕寒的刀有形無質,他的身體其實便是它的刀鞘,這樣的情形說來詭異,卻是不益示人的,因為當初他能得到它本就是件很蹊蹺很莫名其妙的事,初時被困與石椅,傾漠寒嚐試多次亦無法擺脫,心情沮喪,隻是趴伏在椅前的玄坤鏡上睡了一覺,那一覺睡得簡直糟透了,仿佛一下子經曆了萬載的輪回:

    仙雲繚繞的大殿,歌舞聲平,觥籌交錯,列坐文官武將皆是起身恭賀太子親征歸來,攻城掠地平定西北蠻夷叛亂,為大天朝又立下了不朽的功勳!

    坐在上首主位的太子身著杏黃龍紋寬袖長袍,頭束紫金王冠碧玉簪,眉若遠山目含刀芒,鼻若懸膽正直無雙,“一”字唇形不怒而威,雖是在宴席之上,卻有著率千軍萬馬爭戰沙場的殺伐之氣透體而出,甚至影響到了坐在他下首左右的宰相和大將軍,兩個人的麵色都不太好看,頻頻舉杯,以酒壯膽。

    “父皇猜忌我由來以久,二位怎麽看?”太子放低姿態,不恥下問道。

    宰相以袖拭汗,道:“陛下雖有九子,卻唯太子殿下能爭善戰,為我大天朝開疆擴土,鞏固江山,陛下心中自是有數的,老臣以為殿下不用顧慮……”

    “是啊是啊!”大將軍附和道:“陛下對殿下嚴厲一些也是怕太子殿下恃功而驕,並無他意。”

    “嗬!二位說得很輕鬆啊!”太子晃著金杯中的美酒,笑道:“本王雖然愚鈍,卻也知曉什麽是功高蓋主!”

    他悠悠地繼續說道:“‘臥榻之前焉可眠虎?兩位愛卿,聯甚是不安呢!’”

    宰相和大將軍乍聞此言,嚇得麵如土色,起身離坐,跪伏階前。心內一陣計較:陛下對他二人所言怎麽就為剛搬師回朝的太子殿下知曉了呢?可見皇權旁落,陛下身邊已無人可用矣!

    太子若無其事的道:“兩位賢臣,這可不是折殺小王了嗎?”

    宰相兩股戰戰,顫聲道:“陛下他年事已高,聽信讒言,微臣一直在勸說,說太子殿下為國為民,東征西討,對陛下絕無二心啊!”

    大將軍也叩首道:“臣幾番進諫陛下,太子仁義德孝,率軍在外,每每月圓之夜,駐立風中,回望京都,思父情切淚眼朦朧……”

    太子竟是被他說笑了,走下長椅,拍拍大將軍的背,道:“難得你細心了,我有這麽遜麽?嗯!那是想我的太子妃了,哈哈……”他的笑聲和滿不在乎的放肆言辭在恢弘莊嚴的殿堂內回蕩。

    在坐的一幹朝廷重臣皆是杯箸掉落,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