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行
字數:5487 加入書籤
在兩名侍衛的緊緊跟隨下,桓天行來到雲瀟然三人的居所,拜訪傾漠寒。
洛淩歡被辭退後,兩名侍衛守在了屋外,室內隻剩下桓天行麵對兩個在生死關頭施予援手和一個他為之一見傾心的人。他朝著雲瀟然和李少華先後抱拳深施一禮道:“天行謝過二位搭救之恩,無以為報,日後若到京城,可叫人拿此物去太子府,在下必將親自出行迎接。”
桓天行完全持的是江湖禮節,遞上來兩塊刻有“桓”字的小令,背麵有金色的龍紋:“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是皇帝陛下建太子府時所提之字。他告誡他的兒子要自強不息,不要整日裏胡作非為,頂著個太子頭銜不做太子該做的事。
皇帝可謂是用心良苦,桓天行卻隻道是嵌了自己的名諱。讓工匠打造小令時格外的細致,字跡雖小卻是按照皇帝的字體臨摹下來,他揣在懷裏很踏實,知道父皇還是在意他的,隻這點就很知足。——誰說皇家無親情,皇家的人也是人啊!
李少華和雲瀟然各接到一枚太子府上的小令,他們對這位不像太子的太子也有了一份新的認識。
傾漠寒依在床頭輕哼道:“他們都有禮物,我的呢?”
桓天行走過去坐在了床邊上,通過洛淩歡,他已知他的名字,此時更是笑嘻嘻地道:“漠寒你可是答應我的要去府上坐客,怎的忘了呢?”
“哦!”傾漠寒想起了那日的邂逅,想起了……
他的手被桓天行拉過去握住,傾漠寒詫異地抬眼瞟向他,桓天行信誓旦旦地說道:“漠寒,我就是來接你的啊!馬車都在外麵了,亥時咱們肯定能到,那地方四麵環山,風光不錯,白天我可以陪你賞景吟詩,晚上你要是睡不著,歌舞管弦樣樣俱全,美女嬌娃皆是上品,宮裏的女人看多了,我的眼光可是很刁的,那地方不比皇宮差,你去了不會後悔的!”
傾漠寒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我現在就後悔了!還你!”一張精致的請貼甩在桓天行的臉上,桓天行也不介意,將那請貼又放到榻前,傾漠寒幹脆拿著扔到了地上。
李少華拾起道,“幹嘛不要,你不去我去呀!這麽好的待遇,漠寒兄,這可是太子殿下的邀請啊!”
雲瀟然瞅著那張請貼皺了皺眉,坐在桌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味著。
桓天行道:“漠寒,你要是不喜歡那裏,明日武林大會一過,我們就起程回京城,京城好玩的地方多著呢,你想去哪裏都可以,就算想進皇宮,我也有辦法。”
“抱歉,我沒多大興趣!”傾漠寒冷著臉,一把將桓天行腰間的九龍玉佩扯了下來道:“這個,就給我當禮物吧!”
桓天行麵露難色,看了看傾漠寒,又看了看那枚丟不得的玉佩,一咬牙道:“隻要你跟我回京城,這玉佩就是你的!”
“算了!誰稀罕!”傾漠寒將玉佩拋給他。桓天行攥在手中,心裏發苦,這可是九龍玉佩啊!西韓皇儲的象征。他到底想要什麽呢?
從來沒碰到過這麽難對付的主兒,若是用強,顯然不行,自己八名佩劍侍衛如今已損失折半,身邊就帶了兩人,陵柯未歸,蓧潯送回玉佩又被自己派往了那處府邸。
太子殿下倘若就這麽走了,著實有些遺憾,他這輩子就不想幹遺憾的事。半晌方道:“我對漠寒沒有惡意,隻是想留他常伴左右,你們有什麽條件可以提出來。隻要不過分我都能滿足。”
“你想讓他常伴你左右?”李少華很是古怪地道:“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侍衛隨從多了去了,他是江湖草莽,你不害怕哪天他不順心了宰了你!”
桓天行還真沒想過,瞧著傾漠寒一臉怒容的模樣還真是說不準。
“少華公子有沒有興趣一同前往啊?”他覺得李少華這個人很是不錯,至少他救過自己,要是他能跟著就安全多了。
李少華道:“叫我少華好了,四個字放在一起怎麽聽怎麽別扭。我跟著去也行,你的侍衛死的死傷的傷,想來一路上也不會太平,我可不希望你死在篡位奪權的陰謀上!”
李少華說得毫無忌諱,桓天行卻是聽得有些感動。傾漠寒道:“李少華肯去算是你的造化。他幾天後功力就能恢複,我要留在雲混蛋的身邊,看著他是怎麽死的!”
雲瀟然苦笑,迎上桓天行尋問的目光,道:“那什麽,我覺得你跟太子殿下要比跟著我強,我短時間內死不了,等要死了再去找你行吧?”
桓天行對雲瀟然的好感頓時倍增,脫口說道:“兄弟,你這話說的太給力了!”
傾漠寒怒視桓天行,道:“你給我滾!”
明知是太子還要讓人家滾,按照西韓律法,當斬!
桓天行被罵懵了,一時還沒適應過來。
雲瀟然忙道:“他是在叫我滾,漠寒平時不是這般粗俗,都是我刺激的,既然殿下的馬車在外候著了,不如早點起程,以免夜長夢多。”
“嗯!”桓天行答應著卻沒有起身,隻是瞧著傾漠寒。雲瀟然走上前一把將傾漠寒拽下地來,笑道:“漠寒是一定要隨著去的,是不是啊?”
傾漠寒怒氣更盛,道:“雲混蛋,你要不要臉?”
雲瀟然仍若無其事的說道:“殿下不妨同少華先行一步,一會兒,我便送漠寒過去。”
李少華道:“怎麽?你讓我現在就走,玉兒她……”
“玉兒有我去找,記得服用續元丹的時辰,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城主府不是久居之地。”雲瀟然說這話時並未顧忌桓天行。
桓天行瞧著傾漠寒怎麽看他也不像要跟自己走的樣子,見他麵沉如水怒意升騰,也不敢再妄言開口。萬一他再來個“滾”字可怎麽得了?
李少華滿嘴爛話地說道:“別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這麽想要漠寒兄跟著,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桓天行被說中了心事,走急了兩步,足下讓門檻絆了個踉蹌。
李少華哈哈大笑,扶了他一下,勾肩搭背地道:“太子殿下,你這樣不行啊!走路都會摔跤,沒人能總在你身邊保護你的,自己強大才是真的強大。”
桓天行尷尬的笑笑,實在是無語。
兩人走遠,房門重新關合。
……
“如果你不去,我也會拋下你,到時你武功盡失,無處可去無門可投落在誰的眼皮子底下成為誰的奴隸可就說不準了!”雲瀟然幽幽地歎息道。
傾漠寒冷著臉殺氣騰騰地說道:“雲瀟然,你把我當什麽人?李少華看不出來,難道你也看不出那個太子有不正常的傾向嗎?”
雲瀟然笑道:“難道漠寒你沒有不正常的傾向嗎?”
傾漠寒的眼神愈發的陰沉,道:“我很正常!”
“在落日窟……”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也說過,不想看到那樣的我。”傾漠寒語氣不善的打斷了雲瀟然的話。
雲瀟然沉默。
半晌,方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你什麽也不明白!”傾漠寒的語氣就像一座火山在一點點的爆發。
“我明白是我錯了。”雲瀟然檢討道。
“你錯了什麽?!”傾漠寒奪奪逼人道。
雲瀟然隻得道:“我錯看了你。”
傾漠寒一把揪住雲瀟然的衣襟道:“是我錯看了你!”他推開他,踹開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雲瀟然的眼中現出了少有的晶瑩,他真的恨他了,不想再聽他的任何說辭。
共過患難,同生死的感情就這樣斷了嗎?
嗬!這樣也好。
此一去,也許就是永別,讓我再送你們一程吧!
雲瀟然悄然離開城主府,親眼見得傾漠寒上了馬車,一路隨行。
天色愈來愈暗,入了山林更是陰沉得瘮人,侍衛本不同意趁夜動身,無奈太子興致勃勃非要急著趕到那處所在。
三個如幽靈般的黑影繞上樹梢,自高處俯視著不遠行來的豪華馬車。
雙鉤已悄然脫出衣袖,人自樹上墜下,——氣絕。
另兩人覺得情形不妙,各持兵器正要躍下察看,頸後一麻,脖子一歪,亦摔落塵埃。
侍衛勒住韁繩讓馬車緩緩停下。車中桓天行道:“怎麽了?”
“三名夜行人,死了!”侍衛涼涼地道。顯然這三具屍體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出現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死了還看什麽?還不趕緊的駕車!”車廂內傳來桓天行不耐煩的聲音。
侍衛躍上馬車,揚起鞭子,懷著忐忑的心情駕馭著四匹健馬繼續向前疾行。
車內的傾漠寒閉目養神,李少華側臥於榻上竟是睡著了。傾漠寒不得不佩服李少華也不能不佩服李少華,外麵殺機四伏,他睡得依然香甜,甚至還帶著些孩子氣。
桓天行笑眯眯地望著傾漠寒,就像看著一個完美的藝術品,看得傾漠寒就想把這家夥從馬車裏踢出去。他忍了又忍,輕咳一聲,道:“太子殿下就不擔心有人來刺殺你嗎?”
桓天行道:“不用怕,有我在沒人傷得了你的!”
丫還能不能好好說話!傾漠寒沉著臉又道:“殿下修煉到第幾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