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林瑾瑜(三)

字數:6023   加入書籤

A+A-


    番外篇林瑾瑜三

    從昨晚等到次日的日上三竿,卻依舊未曾看到淩氏的人來營救。天越發地亮,宋小姐的臉色也越發地黑。

    不曉得是哪裏出了錯,按理說淩氏的人想來是高素質高效率,沒道理在我發了消息後還如此溫吞。

    我露出森森白牙,看樣子,回去有必要再把那些人重新拉出來練練。

    宋小姐很憂傷,我卻不以為然,以我的能力,就算在這個破崖底待上個十天半個月也絕對不成問題。

    清華疏影,水木流鶯,這是我隨口一說的詞,但確實也是這樣。我的性子曆來灑脫不羈,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這個地方若是我想出,根本就難不倒我。

    不過是時間要久一些。

    宋祁蓉惱了,她想我必是誤會她發千金小姐脾氣,於是憤憤道:“若是因此惹惱了我爹爹,管我什麽反應就將我關在房中等著議親,那該如何是好。”

    我一滯,倒是忘記這貨就是逃婚出來的。

    莫名的有種心慌和不安,我試圖想說點什麽來掩飾自己的不尋常感覺,便諷刺她,逃婚這事恐怕是她一生中做的最對的一件,免得去迫害別人。

    宋大小姐自然是火大,怒罵他不要臉。

    不要臉?我無所謂地聳肩,臉麵這種東西我一向都不怎麽在意,隻要人活得恣意快活,那麽在乎臉麵這種死東西做什麽。

    隻是,一想到宋祁蓉萬一晚回,有可能直接被國公府的人直接抓回去麵對家長,我就忍不住打一個寒噤。

    想了想,極為大方地伸出手,看樣子,淩氏的人該是指望不上了。

    等我回去,那些人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拍”的一聲,該死,這傲嬌的宋大小姐居然一掌打掉我的手,以一種“我就算老死在這裏也絕對不要和你牽手”的嫌棄表情看著我。

    不過,宋祁蓉的理性終究還是戰勝了感性,可能是覺得萬一待在這要不被狼咬要麽被狗追要麽被帶回家議親,哪一種都夠她心驚膽戰。

    態度算是誠摯友好,她問:“這裏叢林茂密,你找得到出去的路嗎?”

    “慢慢找總會有路的。”我極為自然地收回懸在半空的手,還是那句話,我堂堂七尺男兒,心胸寬廣得能容下整個槿國護城河,絕不與這樣的小女子計較。

    宋大小姐不領情,我隻好事先先在前麵探路,讓她在後麵跟著。

    可是,我已經慢到邊走邊查探,但後麵落了一大截的該死女人會不會太誇張,居然落後到讓幾乎我看不見她的身影。

    “趕緊跟上,慢吞吞的你是學烏龜爬嗎?”我終於忍不住出聲,按照她這個速度,恐怕天黑都回不到序淩山莊。

    宋大小姐抹著汗為自己蒼白辯解,我直接忽視她一堆廢話,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

    你又不經我允許就隨意拉我。”聽聽,這什麽語氣,說的他好像真的就是那什麽登徒子,一肚子壞心思。

    我沒好氣道:“聽你的早該餓死了,大小姐!”

    走了不知多久,劉管家終於狀似火急火燎心急如焚地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帶的人倒是不少,一個個都是淩氏今年新近的侍衛。

    宋祁蓉興奮地幾乎想跳起來,“林瑾瑜你看,有人來救我們了。”

    我自然是看得到,而且還看到劉管家那一臉欠扁的如沐春風的微笑!

    有一群人相護,我也不必再每走幾步就回頭一看,在劉洵身邊漫不經心地聊起天來。

    “劉管家最近越來越年輕了啊!”我稱讚。

    “嗬嗬,哪裏哪裏,林公子說笑了。”

    “沒有說笑,確實是容光煥發,劉管家半百的人看起來隻有四十多歲,還不算年輕?”

    劉洵不好意思地接受了我的美言。

    前奏打得差不多,我又笑眯眯地問:“聽說劉總管每天都在練拳,想必是這個原因。”

    “隻是習慣罷了。”

    “可是風雨無阻?”

    “倒確實是。”練練拳,人也能精神不少。

    “哦,早上天氣不錯,劉總管練拳想必既酣暢又享受。

    “是啊是啊,今天天氣的確不錯,早起時不知有多舒坦。”

    “阿旺最近怎麽樣?”

    “很好啊,白白胖胖,就是越發地懶了。”

    我拍拍劉總管的肩,堆著不懷好意的笑“今早上給他吃的什麽?”

    “恩,白粥,正巧減減肥。”

    “哦”我故意拉長音,“白粥啊,劉總管想知道我早上吃的什麽嗎?”

    “林公子早上咳咳咳”劉洵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番猛咳之後眼睛亂轉,忙扯開話題:“呀呀呀,這山路真是不好走啊,林公子,你處的這地方倒真是有些難找。”

    “恩,是難找了些。”劉洵裝糊塗,我隻也跟著一起裝糊塗。

    想都不用想,劉總管會這麽做,必然是齊燁或是流盈的吩咐,嘖嘖,這對沒好心的夫妻,知道他沒危險也就不上心,任他在這崖底過著落魄公子的生活。

    看這日頭,恐怕劉總管不止是練了拳喂了狗,一天的公務該是都處理得七七了吧。

    宋祁蓉走得慢,我們一群大男人自然是要照顧柔弱女子,於是烏龜似的往上走去,等到了山上坐車回去時,已經是正午時刻。

    回去後,宋大小姐就忍不住困倦回了房,於是整個大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我的身上。

    尤其是流盈,那直盯盯的渴望真相的眼神實在是讓我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果然,她激動得像是挖到寶藏,放光的眼睛鎖定在我身上,炮轟般地問我一連串的問題,我不禁懷疑自己昨天到今早不是曆險,倒像是遠遊。

    我神色詭異地直瞅著她:“流盈,怎麽我覺得我落難你好像很開心似的。”

    不要否認,她臉上明明就寫著“幸災樂禍”四個閃光大字。

    流盈卻東看西看,極為無辜地說:“有嗎?”

    沒有嗎?

    從一進來,齊燁就沒再說過話,我轉而問他:“齊燁,我午夜給你傳的信,為何到了次日午時才看到劉管家的身影。”

    “太晚了,熬夜傷身。”

    嘖嘖,這理由敢不敢再爛一點!

    我想罵街,隻是良好的涵養素質及時拉住了我。

    兩個奸猾的夫妻,我還是去找淩塵的好。

    男人間談話,一定少不了酒,豪氣霸語間總要有酒才顯得更瀟灑。

    這世間上,很多人喜歡借酒消愁,用酒來掩去內心的苦內心的痛內心的傷,我卻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良辰美酒,這是多好的一種意境,自然是要痛痛快快地暢飲,談天說地好不自由。

    淩塵也是個愛酒之人,我們兩紮堆正好合適。

    “許久沒找你喝酒了,記得上一次喝酒,你的頭發似乎還是漆黑如墨,一晃,時間倒是過得挺快。”

    淩塵被人說起他那一頭雪白的長發,眼裏沒有一絲情緒波瀾,好似一夕白頭的人並非是他一般。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認識這麽多年來,性子都是淡淡的,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怕失去。

    其實這樣,也挺好。

    “是啊。”他輕扯了下唇角,雪白的發色和眉毛襯得他更加清絕出塵,“確實是很久不見了,要不是這次夫人出了事,想來我是不會回來的。”

    “漠北待得可好,其實你也不一定要一直住在那,槿城多少比那裏方便些。”

    “不用,漠北很好,無論是風土人情還是風俗習慣我都很喜歡,而且那裏的百姓極為淳樸,與他們一起生活倒也是有趣。”

    “好吧。”我勸他不動,幹脆不再說,想回自然會回,不想回又何必強求。

    一壇子的烈酒,喝得真是大快人心,梨花白不愧是梨花白,甘醇濃烈,好酒!好酒!

    一壇不夠,淩塵不知從哪裏又取出一壇,我直說他不厚道,有好酒也不趕緊拿出來共享。

    飲暢聊的感覺真心很好,不多時,我就喝得有些醉醺醺,看著淩塵在我麵前晃來晃去,一手拍在酒壇子上,“淩塵,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坐個位置還東倒西歪,真是”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是一樣。”淩塵迷離這眼睛,歪頭歪腦,身子左搖右擺。

    我咧著嘴笑笑,知道自己必然是醉了。

    半閉著眼睛搖搖酒壇子,發現還剩下一點,我全部倒出在碗裏,舉起碗與淩塵相碰:“來,幹杯。”

    一飲而盡!

    “咚咚咚咚咚咚”唔,吵死了,怎麽好像有敲門聲。

    “林瑾瑜,你在不在?”

    咦,有人在叫我嗎?怎麽聽著這聲音好熟。

    淩塵一個腳步沒踩好,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下來,壓在我的身上。

    我悶哼,看不出來這廝外表斯斯文文,原來這般重。嘶,快壓死我了。

    “啊啊啊”門口傳來一聲鬼叫,驚起一樹的烏鴉。

    我蹙著眉往門外看去,模模糊糊間似乎看見宋祁蓉的影子,滿是驚悚地指著他和淩塵,“你你你們。”

    我揉著發疼的額頭,我們?我們怎麽了?

    “你們原來”宋大小姐講話講到一半就麵容失色而去。

    我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已經睡過去淩塵,抓了抓頭發,唔,算了,轉了一個圈開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