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拍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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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友想要以什麽價格為底?”這管事對鍾離晴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從稱呼上就可以看出,他是將鍾離晴擺在了同等的地位,既是看重她手上可能有的資源以及背後的勢力,也是表明了一種互利共贏的態度——畢竟,這一聲“道友”可比什麽公子少爺來得正式多了。

    “這就要看貴行的意思了,我隻是個外行,還要請前輩替我掌掌眼。”鍾離晴微微一笑,姿態放得很低——之前席禦炎的遭遇讓她決定將自己扮成一名出身富貴又翩翩有禮的世家公子,有能力又不缺錢,手頭也有資源,來交易不過為了長見識,這樣的身份背景遠比一個身懷大仇的孤女要好千萬倍。

    “既然道友信得過老朽,那麽老朽也就直說了,”見她如此上道,那管事心裏也不由對她高看了三分,一捋下巴上打理得整齊的胡須,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天雷符雖然品質優良,到底隻是普通的攻擊性符籙,每張單獨拍,最多拍到四十五個靈幣,不如捆綁在一起售賣,十張一共五百靈幣起拍;同理,這五張避水符加在一起,也能以八百靈幣起拍,倒是這定身符,如今這世道,確實不太平,往年也不過是一千靈幣,這次恐怕是一千五百靈幣也不為過。”

    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老滑頭,這熟知門道,玩轉價格的本事,是現在的鍾離晴拍馬難及的,看來她還是有很多要學的。

    至於他說的世道不太平……鍾離晴覺得似乎隱約嗅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這管事所指,究竟是什麽呢?

    “多謝前輩指點,那這些便全都交給前輩了。”鍾離晴識趣地拱了拱手,將三張避水符遞給這管事,笑得溫和又誠懇,“晚輩初來乍到,還需要前輩多費心了,稍後若是有什麽好物件兒,還請前輩想著晚輩一些……若是空手而歸,家裏的長輩可不會饒過我。”

    “那是自然,小友放心,老朽自會替你留心的,若是有合適小友的寶物,定會第一個通知你。”收了鍾離晴的孝敬,那管事笑得更加和藹,連道友都不稱了,顯然是將她擺在晚輩的角色,更多了一份親近。

    打點好這幾分人脈,也到了開場的時間,與管事告辭後,鍾離晴便迅速回到了會場,幸好她看中的位置比較偏僻,也沒什麽人稀罕,讓她得以繼續安穩地保持低調。

    隻不過……

    偏頭掃了一眼淩駕於他們頭上的二樓包廂,鍾離晴不由感慨:不愧是貴賓席,這視角就是好,而且還壓在他們頭上,氣勢就勝了不止一籌半籌,等會兒的競拍,恐怕從一開始就沒法公平了。

    鍾離晴撚了撚拇指與中指,這是她以前抽煙時的習慣動作,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呆在阿娘身邊以後,她再也沒有碰過煙草,包括一切會上癮的東西——克己自律,是她被教導的第一課。

    隻不過二十幾年的習慣並不是十四年的清心寡欲能夠消磨掉的,在思考的時候下意識地撚手指,是她改不掉的小動作。

    雖然並沒有抱著希望,在這樣偏遠落後的小城的拍賣行裏就能得到離殤草的線索,不過以她現在不及微末的實力來看,恐怕任何能夠放上來拍賣的東西對她而言都能夠稱得上寶物。

    就在她盤算著是否要出手一些用不著的丹藥來換取靈幣再兌換畫符的材料時,就聽一聲鍾鼎清音,空無一人的台上陡然出現一個卓爾不群的中年人。

    唇上留著一圈黑亮的小胡子,垂下的胡須也打理得柔順,頗有幾分美髯公的意味,膚色白皙,眼神溫和,仿佛是個儒雅的讀書人,隻是身上一瞬間散發的威壓教人喘不過氣來。

    在他輕笑一聲收勢過後,會場裏所有人才覺得方才那股窒息一般的壓迫感消散了,還殘留著幾分劫後餘生般的心悸。

    “諸位道友,徐某不才,應二少之邀,忝為本次拍賣會的司儀,若有疏漏,還請諸位多擔待則個。”他謙遜地笑了笑,但是才剛感受過他強大威壓的諸人卻不敢將他這一番謙辭當真。

    ——這個姓徐的,至少是個半步金丹。

    鍾離晴的修為雖然不高,但是天生靈體,不客氣的說,她的靈魂強度甚至要遠遠高過普通的元嬰修士,是以她對其他修士的威壓有一種天生的敏感,幾乎一個照麵就能估摸出對方的修為等級。

    這在她還弱小的時候,幾乎可以算作保命的技能了。

    畢竟,你永遠不知道那個躲在街角賣包子的小販是個隱藏的金丹真人,或許也猜不到那個被你嗬斥了一句的客棧掌櫃竟是個元嬰大能。

    而能夠看穿他們的偽裝,讓鍾離晴的性命得到更多保障的同時,也免去了不少麻煩。

    就如同那個有著地獄黑蓮的新鄰居,年紀輕輕已經築基後期,怕是再過不久就能摸到金丹的門檻,若不是感覺到她的實力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自己,鍾離晴也不會主動示好,將鱗片送給她,結個善緣。

    在這個靈氣稀薄的元都,能夠結成金丹的,已是身懷氣運之輩了。

    氣運之說雖然虛無縹緲,沒有根據,但卻是所有修士公認的關鍵;倘若一個人氣運極佳,那麽大多數修士都願意與之交好,不僅是結一份善緣,久而久之,也能沾染到幾分氣運,那便是極好的了。

    這位鄰居姑娘雖然與她一樣孤身一人,但氣質清雅,眼神也極為平和溫婉,從她與那紈絝的交鋒中也能看出,這姑娘涵養極佳,就算出身普通,但憑著這份心性和資質,將來的成就不容小覷。

    而現在的她與這位席姑娘最直觀的差距,便是在經濟基礎上吧。

    人家出手闊綽,單獨一個包廂,而她卻隻能和普通的勞苦大眾待在偏遠又逼仄的角落,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呢。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鍾離晴與眾人一道順著那司儀的指示看向被幾個美貌的女侍端上來的托盤。

    第一個托盤的紅布綢被拉開,赫然是她之前出售給禦寶商行的五十張鉄級法符。

    想來,用她售賣的符籙開場是這商行臨時起意,也算是賣自己一個好。

    由此可知,那管事的在這分行的地位不低……那幾張法符倒是送的不虧。

    就聽台上司儀笑眯眯地說道:“今日的第一件拍品,乃是五十張鉄級的五行法符,按屬性分配,每種十張,起拍兩百靈幣。”

    聽了這價,不說身邊的人嘬起了牙花,咋舌這價格,就連鍾離晴這賣家也暗暗吃了一驚。

    他們倒是會做生意,兩百靈幣是從鍾離晴手上買去的底價,無論最後競價多少,總是不會虧本的。

    這五行法符不是什麽稀缺貨,但勝在方便攜帶,又易於施用,是以十分受歡迎,沒一會兒就被拍賣一空,水火兩係的法符拍價最高,其他三種次之,最後折算下來,這五十張法符竟然拍出了近兩千個靈幣,淨賺了一倍,已經是暴利了。

    看來她還是不夠了解行情呢。

    鍾離晴眯了眯眼睛,卻也並不在意這點賺頭……重頭戲還沒上來呢。

    這幾十張法符算是將氣氛炒了起來,第二件拍品則是幾瓶活血生肌的丹藥。

    這類的丹藥算是比較尋常的,隻是品質參差不齊,能擺到拍賣會上而不是普通丹藥鋪裏出售,那必定是效用非凡的,不過這種療傷的丹藥她並不缺,鍾離洵留下的有很多,品質也不錯,完全沒有必要再補充……這樣想著,在競價喊到一瓶三百靈幣的時候,鍾離晴慢騰騰地舉起手,說道:“三百一十。”

    司儀將要按錘的手一頓,那張本就溫和的臉上更是展出了真誠的笑:“這位道友出價三百一十,還有更高的麽?”

    那本來以為能夠三百靈幣收入囊中的修士一頓,隱蔽地瞥了一眼角落裏的鍾離晴,再次開口道:“三百二十。”

    “三百二十,這位道友出價三百二十,還有更高的麽?”那司儀又將目光瞥向鍾離晴,後者隻是衝他笑了笑,沒有出聲。

    “三百二十一次!三百二十兩次!”司儀掃視了一圈,在無人應答時,正要拍板,就聽樓上包廂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本少爺出三百三十個靈幣!”全場安靜了一瞬,大部分人都不約而同地抬眼看向發聲的包廂,鍾離晴挑了挑眉,也跟著望去——就聽那包廂裏的人接著說道,“雖然這赤血丹比不上本少爺常用的凝血丹,但是也聊勝於無吧。”

    在那本以為能夠競拍到丹藥的修士皺眉的時候,那道略顯尖利卻又透著滿滿得意的男聲又說道:“元都這種小地方,還真的沒什麽好東西呢,就連修士也小氣得緊,恁地無趣。”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這不知哪裏殺出來的程咬金,是個富家少爺,卻也是個愣頭青,一句話便將所有人都得罪了,若不是真傻,便是背後的勢力夠強,不怕他到處挑釁惹事。

    鍾離晴已經認出來這個聲音正是之前意圖調戲席禦炎的那個紈絝。

    ——想來是兩者兼備吧。

    嘲諷的神色一閃而逝,鍾離晴的目光在遙遙相對的兩間包廂之間掃了一圈,對即將到來的好戲興味十足。

    有人興風作浪,才好渾水摸魚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小夥子用我們本地話來說,就叫衝頭。

    晴寶寶給大家表演一手絕活:宰衝頭=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