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抬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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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這紈絝以遠超於普遍價格拍下那瓶丹藥以後,台下開始了竊竊私語。

    鍾離晴側耳一聽,身邊幾個知情人正低聲交流著,說起這紈絝的身份——他名喚羅孟傑,煉氣中期,乃是丹陽郡王其中一位庶子。

    鍾離洵的故鄉東林乃是最基本的城池,東南西北四城拱衛著中心一城,五城是為一都,元都便是東林城的都城;而在五城一都之上的行政單位為郡,十都為一郡,郡有郡望,為一郡之首;十數郡則成一國,百國為一域,再往大了去,卻是這些低階的修真者終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範疇了。

    天華國乃是所屬群域中的第一強國,然而丹陽郡不過是天華囯排行第五的大郡。

    當然,比起鍾離晴明麵上表露出來的一個小城鎮的世家女來看,這紈絝的身份可是非同尋常的尊貴,即便隻是個天賦廢柴又沒有手段的庶子,在自家郡王府轄下的都城還不敢作威作福,在這偏遠小城卻足以傲視群雄。

    不說別的,郡王府的公子,出手可是相當地闊綽呢。

    本以為那紈絝隻是一時興起,炒作造勢以炫耀自己郡王之子的身份,哪料在第二瓶赤血丹剛起拍時,他就直接喊出了三百三十靈幣的價格,愣是將全場的氣氛降到了冰點——恐怕隻有那台上的司儀在心裏暗笑這廝人傻錢多,希望他再將這價格哄抬得高一些吧。

    “三百三十一。”正當那片刻的沉默教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而台上的司儀正要敲下錘子時,就聽鍾離晴忽然揚聲插了一嘴道。

    而隨著她的喊價,那些被震到的修士們也紛紛回過神來,開始一點點地加價。

    “三百三十二。”

    “三百三十三。”

    “……”

    雖說這價格飆升到三百三十以上已經出乎了這些修士的預判,也超過了他們的心理價位,可這丹藥本就是稀缺的損耗品,越到後麵價格越高,還不如在此時提價還緩慢時拚一拚,說不定能撿漏一瓶兩瓶的,倒也不虧。

    如果有機會,鍾離晴真想給這些天真的修士們解釋一下什麽叫“托兒。”

    現在麽,她隻是希望這郡王家的傻公子手頭沒那麽多閑錢能夠與她置氣,搶走她看中的拍品,也不枉費之前的一番心機。

    抱著這樣的心理,在鍾離晴有意無意地起頭下,價格一點一點地攀升,水磨豆腐似的,仿佛在比著誰更有耐心。

    最後的結果倒是不出她所料,依舊是那紈絝中標,隻不過比之前的三百三十靈幣又多出了三十靈幣,達到了三百六十靈幣——這個價格,若是再添上三十個靈幣,已經能在普通的靈藥商行買上兩瓶赤血丹了。

    當然,藥效是遠遠比不上這禦寶商行售賣的,可這價格也未曾高得這樣離譜。

    歸根結底,還是那羅孟傑從中作梗,白白地抬高了價格。

    不管是不是對這丹藥上了心,參與競拍的修士大都不齒這廝的所作所為,怒目而視,忿忿不平,隻是那紈絝依舊驕傲自得,坐在包廂裏大放厥詞,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不少人記恨上了。

    唯有鍾離晴和台上的司儀露出一個相似又意味深長的笑來——這第二瓶丹藥的價格,比第一瓶要貴上許多……而她在乎的,可不是這區區三十個靈幣。

    丹藥拍賣告一段落之後,女侍送上來的拍品,是一把白銀級的法器。

    鍾離晴對兵器倒不怎麽在意,一是她目前並不會任何武技功法,自然也沒有擅使的兵器;二是這法器品級太低,以她見慣了阿娘藏品的挑剔眼光,卻是一點兒都看不上的。

    她現在無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以輕易不會與人發生衝突,若是真的遇到不得不動手的情況,乾坤袋裏的符籙是一重保障,阿娘教會她配製的藥劑和留下的護身寶物是第二重,最後還有一招虛空畫符的底牌,以她現在煉氣期的靈力水平,所發揮的威力更要遠勝當初對抗邢正時所畫的符文,哪怕是築基期的修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若是沒有護體的法寶,也要著了道。

    有了這三重保障,不說無敵,但性命總是無虞的。

    隻不過,她不需要兵器,卻不代表其他修士不需要,而為了減少之後拍品的競爭者,她不介意湊個熱鬧,幫這禦寶商行當個免費的托兒。

    她這邊兀自盤算著,那邊廂已將綢布掀了開來,露出一把閃著幽幽藍光的細窄寶劍。

    劍柄上鑲嵌著幾顆同色的寶石,冷峻中更添一分雍容不凡;整把劍都散發出一股森寒冰冷的氣息,看起來,是一把有著冰雪之力加持的法器,而且威能不低。

    “白銀級法器,雪幽魂,以冰晶石灌注冰雪原力,可加持三成冰係靈力,起拍價——五百靈幣。”司儀話音才落,會場有片刻的安靜,鍾離晴不知道是這法器要價高了還是要價低了,緣何這些修士都沒什麽反應。

    正當她疑惑時,卻聽一個因為激動而幾乎破了音的男聲喊道:“六六六六、六百靈幣!”

    “七百。”馬上接著一個沉厚文雅的聲音。

    “嘿,老胡,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如此品相的白銀級法器,三成的靈力加持,你竟然就出七百?”在那先頭一個急切到結巴的聲音喊價過後,會場像是從冬眠中複蘇,瞬間恢複到火辣辣的熱情中來,不僅接二連三地抬價,相熟的修士還玩笑般互相擠兌著——在鍾離晴左手邊不遠處的一個麵相俊美的修士一邊競拍,一邊衝自己身邊溫文爾雅的好友笑道。

    “姓霍的,你一個木靈根卻來拍這冰係的法器,還有臉說別人不厚道麽?”那被稱作老胡的修士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頂了回去,“八百。”

    “嗨,別介呀,我雖然是木靈根,我家小林可是純正的冰靈根,這法器挺適合她的。”那姓霍的俊美修士笑了笑,抬手示意司儀,“是兄弟的就別跟我爭了,八百十。”

    “嘖,誰跟你是兄弟,”那姓胡的修士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卻到底沒再加價,抄著手轉過了臉,隻是小聲嘀咕著,“小林小林,就知道你們家小林,見色忘義、重色輕友……”

    八百多靈幣已經是中品白銀級法器的價格了,這把雪幽魂看起來漂亮,但品質卻還算不得上乘,能提到八百多靈幣的價格,已經很不錯了;其他一幹修士也都偃旗息鼓,不打算再競拍下去。

    這邊兩人達成了共識,那邊卻又有人不甘寂寞地跳了出來——說意外倒也不意外,可不就是之前競拍丹藥時就上躥下跳的郡王公子羅孟傑麽?

    “這把劍還不錯,本少爺正缺這樣一柄用作裝飾,”那羅孟傑扯著嗓子在包廂裏嬉笑著,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就取個整,一千靈幣吧。”

    “嘿,這廝……”那姓胡的修士臉一黑,立時就要擼袖子上去掐架了,卻被身邊的人一把拉住了袖子。

    “噤聲!郡王府也是你能得罪的?”霍姓修士臉色凝重地衝他擺了擺手,壓低了聲音勸道,“莫生事端。”

    “那把劍你不要了?”老胡已經冷靜下來,卻還是不甘。

    “無妨,以後再物色便是,”姓霍的修士搖了搖頭,隨後又笑著更加壓低了聲音,“一千靈幣買把破劍,這冤大頭我可不做。”

    “嘿,說的也是……”老胡與他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將他們的對話如數聽了個全,鍾離晴微微一勾唇,感歎這兩人識時務的同時,又不免嗤笑那人傻錢多的郡王公子,怪不得這廝會被禦寶商行當作上賓——這一場競拍,光是這廝所投進去的靈幣,大概就抵得上一半收入了吧?

    還真是大主顧呢。

    有了這根攪屎棍的存在,本來隻能在三百三十靈幣上下浮動的丹藥硬生生被提了一波價,本來不過八百的法器卻賣出了上千靈幣,這一波競拍下來,十數件拍品之中,隻有一兩件被幾個勢在必得的修士拍走,其餘的則都被那紈絝收入囊中,而禦寶商行也獲得了額外數千靈幣的利潤。

    之後又陸陸續續上了幾件拍品,無外乎是些法器丹藥之類的,品質有好有壞,其中還有較為珍貴的火螢果,對火靈根洗滌強固有奇效,是火係修士夢寐以求的靈果。

    據鍾離晴判斷,那位鄰居席小姐開口向她討要鱗片,又承認了自己是要煉製破障丹,理應有煉丹必備的火靈根,隻可惜雖然她一再抬價,最後還是被那羅孟傑拍走了。

    此後,席禦炎的包廂便沒了聲息。

    不過鍾離晴有預感,這位席小姐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也許是鍾離晴的祈禱不夠真誠,未能上達天聽,是以那羅孟傑在拍下了大部分拍品以後,喊價加價仍然不遺餘力,似乎有著用不完的靈幣,這讓鍾離晴感到了一絲壓力,尤其是聽到自己想要的拍品被提上議程,而那紈絝不假思索地喊價時——鍾離晴覺得,她該好生謀劃一番了。

    在這火螢果以後的拍品,是她上了心的一種材料——菱花附生蟒的精血。

    這種蛇類妖獸的妖血不算純正,撐死了也隻能修煉到金丹期,但這種妖蟒天□□攀附在一種名為青葉菱花藤的靈植上,久而久之,血液中便會帶有這種靈植的藥性,不僅是煉製丹藥的好材料,用這種靈血製作的符墨,畫出來的符籙威力也要增加近兩成。

    鍾離洵留下的符籙不少,但是製作符籙的材料卻不多,鍾離晴既然已經達到了煉氣期,自然想要試著自己煉製一些符籙,購置一些畫符的材料也必須提上議程了。

    妖獸靈血是用來製作符墨必不可少的原料,身為一個符籙師,她總需要多備上一些才好。

    隻不過,在她還沒舉手參與競拍前,那羅孟傑已經按捺不住跳將出來,愣是將一瓶三百靈幣就能拿下的妖獸精血炒到了五百靈幣。

    她想,在這一刻,自己終於能明白席禦炎當時的感受了——憎恨天下所有錢多燒得慌的二代們,特別是在場的這個。

    本來信心十足能夠拿下的拍品,不僅要花多上幾倍的價錢得到,甚至有可能最後還拿不到,全都是拜那紈絝所賜。

    如果手上有把刀,不是顧忌那台上的半步金丹和紈絝身邊的那個築基後期,鍾離晴真想不顧一切地將刀紮進那家夥的胸口。

    在場的修士之中,符籙師本就稀少,識貨的更是難得,是以最後竟然沒人與那羅孟傑爭鋒了。

    反正也拍不到她想要的靈血,在第三瓶靈血被那羅孟傑高價拍走時,鍾離晴便做了個決定,索性也就不再執著於拍品,轉而參與到了那位闊少爺的哄抬價格的遊戲之中。

    哪怕是不想要的拍品也跟著湊起了熱鬧,非要將價格炒上數倍乃至十數倍才肯罷休。

    她能敏銳地感覺到那羅孟傑對於哪件拍品是勢在必得,對哪一件又不過是虛晃一槍;在什麽時候還遊刃有餘,又在什麽時候萌生退意。

    是以,她在不著痕跡地消磨著對方的耐心以及,靈幣。

    這也讓包括這位紈絝少爺在內的人都注意到了她,一個坐在角落裏回回都參與競價卻顆粒無收的窮酸少年。

    或許在這些人眼裏,她就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故意與這闊少杠上,玩著不自知的幼稚遊戲,最後卻輸得一敗塗地。

    貧窮本身就是一種罪。

    競拍快要接近尾聲,羅孟傑自然是最大的贏家,收獲了罵聲與矚目,讓他那點扭曲又卑微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這時,司儀忽然做了一個手勢——隻見幾個壯漢從台下推過一隻罩著黑布的大板車,車軲轆咯吱咯吱地轉著,還能聽到丁零當啷的金屬撞擊聲以及低低的嘶吼聲。

    似乎這最後一件拍品,是樣活物。

    就見這司儀在聽了一個小廝的耳語後,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重新拾起了笑,衝台下被吊起了興趣,猜測紛紛的諸人解釋道:“諸位道友,下麵這件拍品是今天額外的收獲,本來已經有主,並不在本行的拍賣範圍之內,隻是因為這件拍品的所有人突生變故,急需大量靈幣周轉,因而委托本行將這件拍品掛牌拍賣。”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助手拉開那片巨大的黑罩子。

    四四方方的鐵籠子,每一根欄杆都比人的拇指還粗,那個被禁錮在大鐵籠子裏,衣不蔽體的綁著沉重鐵鏈的拍品,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是一個……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是胡不是霍,是霍躲不過╮(╯_╰)╭

    插播一段老胡老霍和老林的三角戀,算是小小的惡趣味吧,不用在意哈哈哈哈~~

    順便提一句,我站林宇直和我韓總攻,冷四爺我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