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勢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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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哥哥。”想起現在自己與鍾離晴的身份,嬴惜連忙改了口,隻是鍾離晴怒瞪她的理由顯然不是為了這個,她卻隻作不知,利用著兩人現在是偽裝成兄妹這樣一個絕好的借口,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蹭到了鍾離晴身邊,抱著她的胳膊,膩聲撒嬌道,“人家通過了第一輪哦,你高不高興?”

    ——還哦,簡直夠了。

    鍾離晴被她掐著嗓子說話的腔調激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卻又不好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板起臉教訓她,特別是背後還有那個心思捉摸不定的敖幼璿正虎視眈眈……盡管心裏憋屈得想將這不聽話的丫頭吊起來狠狠教訓一通,麵上卻不露絲毫端倪,揚起一個親和的微笑,溫言回道:“惜兒通過了第一輪,為兄自然是高興的。”

    “那哥哥有沒有什麽獎勵?”嬴惜像是沒有見到鍾離晴眼中的冷意,更是得寸進尺地抱著她的胳膊不撒手,帶著她往敖幼璿那裏走去——她知道,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特別是這個一臉驕矜的少女,鍾離晴絕不會駁她的麵子,而是會充分扮演好一個溫柔兄長的角色,百依百順地由著她……嬴惜甚至忍不住想,若是在人後鍾離晴也願意這麽對她就好了。

    “你想要什麽獎勵呢?”被嬴惜拉著朝敖幼璿的方向走去,鍾離晴略顯無奈地放軟了口氣,眼神也不自覺地柔了幾分,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真情多一些,還是假意多一些。

    “想要……吃好吃的。”嬴惜朝她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地說道。

    “就依你。”鍾離晴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回來,而後屈起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嬴惜白皙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啐道,“貪吃。”

    “咿呀,疼……”捂著額頭,淚眼汪汪地控訴著鍾離晴的“惡行”,卻在鍾離晴不在意地轉身看向另一邊時神色一垮,眼中流露出幾分真切的疼意來。

    後者卻已經不再理她,而是拱手朝著一臉興味的敖幼璿笑道:“恭喜敖姑娘。”

    “嘖,喜從何來?”敖幼璿被一群英俊秀挺,各有千秋的少年簇擁在中間,目光卻定定地望著麵前鍾離晴,越看越覺得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與眾不同——這個看似清潤的少年,偏偏讓她有一種琢磨不透的神秘感,這種感覺讓自詡擅於玩弄人心的敖三小姐更是欲罷不能地想要探究清楚。

    “能通過第一輪考核,離加入學院更進一步,雲胡不喜?”鍾離晴一臉認真地反問道。

    “聽起來,你似乎對進入學院,勢在必得啊?”嗤笑一聲,敖幼璿略微上前半步,想要伸手點一點鍾離晴的胸口。

    這本是她下意識的動作,並沒什麽旖旎的心思,不過是習慣性地想要為難一下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少年。

    隻是,她的指尖離鍾離晴的胸口還有不到三指寬的距離,而鍾離晴已經準備著後退避開她的觸碰,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來,一掌拍開敖幼璿的手,返身巴著鍾離晴,雙手摟著她的脖子,緊緊抱著她像是抱著心愛的玩具。

    “啪——”這變故來得太快,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那清脆的一聲響起,所有人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敖幼璿捂著被拍回來的手指,瞪大了眼睛看向一臉氣急敗壞的嬴惜,在見到對方比她這個被冒犯的人還要生氣時,不由怒極反笑:“你做什麽?”

    “該是我問你,想對我兄長做什麽?”嬴惜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即便怒氣衝衝,也顯得人比花嬌,美若天仙,看得對麵圍攏在敖幼璿身後的那群少年目瞪口呆,神魂顛倒。

    “嗬,你覺得,我想做什麽?”敖幼璿的神色很冷,隻是年歲尚小的少女,無論再怎麽做出凶狠的模樣,都讓人害怕不起來,反而覺得可愛萬分。

    “這還用問嗎!你想非禮我兄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嬴惜將鍾離晴抱得更緊,就像個炸了毛的小動物,隻是她說的話,卻讓正費勁掙脫她禁錮的鍾離晴神色一僵。

    ——這丫頭,從哪裏學來的渾話!

    非禮這個詞,能瞎用麽?

    在鍾離晴看來,這兩個針鋒相對的少女好生幼稚,爭吵的話題也沒什麽意義,而她卻無辜地成為了這兩個丫頭爭風吃醋的犧牲品。

    可惜她並不能任性地撂挑子離開,也不能放任她們就這樣吵下去,讓嬴惜與敖幼璿對著幹,吃虧的一定是毫無背景又來曆成謎的嬴惜……哪怕再怎麽告訴自己要將她甩開,不要讓她成為自己的拖累,真要不管不顧,總還是忍不下心來的。

    怎麽說,這丫頭喝了自己那麽多血,真要算起來,應該是她的……血脈吧?

    ——莫非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把嬴惜這丫頭當成了女兒在養嗎?

    鍾離晴被自己的想法氣笑了。

    搶在敖幼璿發作以前打斷了她的話,鍾離晴微微一笑,笑容卻比之前多了幾分冷意:“敖小姐,舍妹年幼不懂事,若有什麽地方衝撞了小姐,還請多海涵。”看敖幼璿冷笑一聲,要說什麽似的,又搶著說道,“如若敖小姐執意要追究,那秦某願一力承擔。”

    “情……”

    “噤聲。”嬴惜還要插話,卻被鍾離晴一個冷瞥釘在原地,隻好蔫頭耷腦地躲到她背後,拽著她的衣角,唇角卻因著她的維護而悄悄勾起了一個弧度。

    “不如這樣,我們打個賭,”被鍾離晴身上一瞬間散發出的戾氣所攝,敖幼璿有刹那的晃神,好像心口被人用小錘子輕輕磕了一下,不怎麽疼,但那種餘波卻久久地在胸腔震顫,揮之不去——她厭惡這種陡然間被影響到的失措,因而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沒什麽好臉色,冷冷地一勾唇,“你贏了,我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好,你說怎麽賭,在下奉陪便是。”鍾離晴心裏知道自己不該與這位驕縱的大小姐硬碰硬,甚至不該為嬴惜出頭……隻是,讓她袖手旁觀甚至忍氣吞聲,她卻實在做不到,既如此,那便想法子,贏了這賭約便好。

    而且,她也大概咂摸出來:這敖幼璿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你越是順著她,她便越發猖狂,你若與她對著幹,卻是挑起了她的好勝心,讓她不會善罷甘休的同時,也不至於使什麽下三濫的手段——按照她的心理,該是想要光明正大地打敗對手——這不過是一種征服欲罷了。

    雖然鍾離晴並不打算滿足她,卻樂於給她一種假象,讓她享受一會兒這種征服的過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鍾離晴也是個征服欲的擁躉。

    “我身邊這幾位呢,都是咱們丹陽郡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我也不為難你,隻需你勝過他們其中一位,這事便兩清了,如何?”隨著敖幼璿一指,圍攏在她身後的那一群年輕人全都挺直了腰杆,放出自己的氣勢,壓向了鍾離晴——卻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她身後的嬴惜,這讓鍾離晴對憐香惜玉這個詞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她輕笑一聲,卻在這一群煉氣期修為的修士聚攏起來的威勢下泰然自若,隻是背在身後的一手單手成掌,另一手迅速地在掌心畫了一個符文——隻有躲在她身後的嬴惜看到了那道暗金色的符文從畫成到閃爍光芒再到印刻進掌心消散不見的刹那——鍾離晴收回刻了符文的左手,狀若隨意地在身前一揮,卻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些凝重如有實質的威壓都擋在了外麵。

    僵持了三個呼吸,隻聽“哢嚓——”罩子碎裂的輕響,那些修士神色一變,看向正中的敖幼璿,卻見她勾了勾唇,一擺手示意他們罷手。

    再看對麵,方才承受他們這些人全部威壓的鍾離晴卻好似沒有受到半點傷害,隻是臉色白了幾分,氣息也弱了些許——要知道,他們全都是煉氣中期甚至煉氣後期,而這小子,才不過是個煉氣初期。

    一個小境界的差距,遠比看起來要巨大得多,有多少煉氣初期的修士不是中期修為的前輩一招之敵?

    可不知為何到了這小子麵前,這鐵則卻不管用了……還真是邪乎。

    “都住手!”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不僅打破了那份凝滯的敵意,更伴隨著一股絕對強大的威壓圍聚在所有人身邊,讓他們恍然間仿佛被繩索縛住了手腳,更勒住了喉嚨一般。

    鍾離晴卻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放下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這老頭的聲音她記得,就是方才給她測試靈力的老頭,一個金丹期的真人。

    看起來,應該是學院的重要人物,若是他願意出麵,那麽她跟敖幼璿的衝突就有了緩和的餘地,想來她之前有意把事情鬧大還是沒錯的。

    敖幼璿既然是禦寶商行的小祖宗,背後勢力一定不弱,但是禦寶商行開遍天下,丹陽郡望信都中的莘元學院卻隻是天華國排行墊底的一所,若真是禦寶商行的大小姐,怎麽會舍了最好的學院,卻獨獨挑了這最差的一所?

    更何況,倘若是禦寶商行的嫡係子弟,便是破格直接送入宗派也是不在話下,又何必費勁走學院這條路子?

    所以鍾離晴判斷,這小祖宗有點問題。

    哪怕不是她設想的那樣不受重視,但是得罪她卻不如直接得罪羅孟傑來得嚴重……那何管事一行都是冷眼旁觀著,也就那群愣頭愣腦的小夥子滿腦子攀龍附鳳的小心思,一頭熱地給她當槍使罷了。

    真把事情鬧大了,學院必不會袖手旁觀。

    畢竟,從她剛才特意在那老頭麵前展示的靈力水平和交給那女修士的符籙來看,自己怎麽看都是個大有可為的青年才俊,更難得的是身家普通,無依無靠,若是將來得了勢,莘元學院便是她的後盾,這對於雙方來說,可是互惠互利的事。

    學院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拉攏的人才,而這個道理,對於一個年紀輕輕又從未掌管過家事的小姑娘來說,是絕對想不到的。

    “是古先生啊,老朽乃是禦寶商行的何管事,我家三小姐與這位小哥有些誤會,驚擾到先生了,”這時,那在一邊看戲的何管事終於走了出來,樂嗬嗬地拱手道,“都是小孩子家家的鬧著玩,不必當真,不必當真,還是以考核為重。”

    “哦?是這樣嗎?”那古先生捋了捋胡須,慢吞吞地問道。

    ——嗬,裝模作樣。

    她就不信這群人剛才沒有躲在一邊看熱鬧,若不是自己趁著嬴惜擋住身形,及時畫了個避靈符應急,早就被那群煉氣期集合的威壓壓垮了。

    當然,這群人也不會意識到她能越階力抗的本事,起了惜才之心。

    剛才不出聲,現在倒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撿個現成的便宜……鍾離晴狀似讚同地垂眸,斂去眼底的諷意。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在這裏做個和事佬,你們兩個小家夥,各退一步,就此揭過這一茬吧。”那古先生看了一眼鍾離晴,然後轉過臉,對著一臉不樂意的敖幼璿說道。

    “如此甚好。”何管事見自家小主子不給麵子,隻好站出來打圓場,“這第二輪考核,不知何時開始?”

    “也好,這就開始吧。”古先生揮了揮袖子,那正中的高台便拔地而起,又寬闊了近十倍,占了後院的三分之一,四角插著的陣旗微光一閃,竟是生成了一方熒熒藍光的半透明罩子。

    鍾離晴能感覺到那罩子上隱約傳來的靈力波動,看那強度,怕是就算金丹期的修士全力一擊,也不能讓這罩子有絲毫損壞。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陣旗吸引住了,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真想過去好好研究一下這陣旗上銘刻的符文。

    她正打著那陣旗的主意,就見一個較為年輕的修士手中打了個法訣,那石碑光芒一閃,半空中便投射出一塊光幕,光幕上顯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定睛一看,卻是名字。

    那修士說道:“第一輪資質考核結束,過關者六百零一,稍後進行抽簽,捉對比鬥,勝者晉級,通過第二輪。”

    “六百整成雙,多出來的一人怎麽辦?”有人忽然問道。

    “抽簽輪空,”那古先生笑著回答道,“氣運也是考驗的一環。”

    他話音才落,那石碑上的名姓信息忽然化作了六百零一個光點,分別射向在場六百零一個通過初輪考核的生員,鍾離晴低頭拿起腰間陡然間多出來的配飾,餘光發現所有人都與她一樣,多出了這麽一塊看不出材質,非金非木的腰牌來。

    唯一不同的是,這腰牌上刻著的數字。

    鍾離晴的上麵寫著“貳叁叁”,她再轉頭看向嬴惜手中的牌子,上麵赫然寫著“陸零壹”,心有所覺地一挑眉,就聽那古先生說道:“牌號相加為六百零一者捉對比鬥,抽中六百零一號者輪空,下麵是前十組。”

    隨著他一揮手,那高台頃刻間化為十塊一模一樣的小方台,平均分布在偌大的後院之中,而那老者身後的管事模樣的人也依次走出十個,邁向那十方平台。

    鍾離晴掃了一眼還在把玩著腰牌翻來覆去看的嬴惜,見敖幼璿嘟囔了一句“真好運”便帶著她那一大幫跟班走向自己的台子,搖了搖頭,靠近嬴惜身邊,思慮再三,還是不忍對她說什麽重話,在她睜大了眼睛期待地望過來時,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在這裏等我。”

    “嗯!”嬴惜乖巧地點點頭,小臉因為鍾離晴這一句話一下子被點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本來想給她排個222的號碼的哈哈哈哈(被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