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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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陣,原為天罡地煞九門大陣, 不過那是元嬰真君才能觸及到的大陣, 對付你們這些煉氣期的小娃娃, 倒也無需那麽較真, ”老頭呷了一口茶, 吞下了一塊精巧可愛的酥點, 也不在意因為他不加掩飾的輕蔑而義憤填膺的少年少女們,慢悠悠地接著道,“原先的九九八十一般變化, 卻是不必——老朽昨日在這裏畫了個仿陣, 也沒用陣基, 隻立了生死變三門,設了九重變幻,權當給諸君練練手。”

    仿佛還嫌這些年輕氣盛的修士們受到的刺激不夠似的, 老頭又補充道:“隻要闖過了此陣便算是過關, 若是能破陣……那這前二十名也不在話下。”

    聽這老頭自吹自擂地誇耀著這簡化版的大陣是如何厲害,總有不服氣的刺頭是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去挑戰, 證明一下自己的。

    那跳出來的修士身高足有七尺, 麵相俊朗,氣息沉穩且境界穩固, 似乎是敖幼璿手下的跟班之一, 一個煉氣中期的金火雙係修士,也算是這群學子的中遊偏上水平了。

    當然,不出意料地铩羽而歸——被大陣扔出來後氣息微弱, 不斷咳血的模樣教人心頭一凜,再不敢小瞧這看上去簡陋的陣法。

    見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夥們一時之間都被震懾住了,古先生撚須一笑,放出話來:“此陣布設三日——三日內,諸君皆可來破陣。”

    隻不過,入陣一次就無法再次入內,而且每次都隻能有一人單獨進入,倘若一盞茶的時間還未過關,就會被大陣踢出來,視為失敗。

    看著接二連三被大陣毫不留情地甩出來的學子們,其餘的幸存者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回去鑽研破陣之道,鍾離晴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在寢房內麵對那個不懷好意的尤楚鶴可不是琢磨陣道的理想環境……鍾離晴寧願帶著嬴惜去上次那個茶館。

    同樣的,她還存著一個小心思——那個自稱是贏氏衛族的赫連奕已經多日未曾出現了,不知是這學院的結界將她難住了,不願意貿然闖入驚動了學院內的執教們打草驚蛇呢,還是早已悄悄潛伏在她們身邊,監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呢?

    鍾離晴無意去猜測——若是手中有足夠的誘餌,那麽獵物總是會乖乖上門的。

    至於獵人,隻要安心等待便好。

    帶著嬴惜假意在集市上逛了一圈,買了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和吃食,兩人再次回到了那家茶館,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要了同一間包廂。

    鍾離晴溫言細語地同嬴惜解釋了一番自己的打算,拜托她待在外間守著護法,在她鄭重其事地保證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她以後,便進了裏間,順手布了個小禁製,隨即沉下心來,煉製起了敖幼璿吩咐的符籙。

    花了一個時辰將她要的符籙都煉製完畢,卻並不急著出去,而是琢磨起了那玉簡中印刻的符文。

    這陣道符文與符籙上書寫的符文雖說不同,本質卻是一樣的,都是以符文勾動靈氣,激發符咒的效能,隻不過比起單向施展的符籙,陣道則等同於雙向來回的貫通施展,更是多種符咒效果的疊加,在演算上要複雜不知多少倍。

    是以,一個優秀的符籙師未必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陣道師,但即便是一個最普通陣道師都必定有著非凡的符籙造詣。

    對於鍾離晴而言,區區一個符籙師自然是無法滿足她對力量的追求。

    論到防禦性和功能性,自然是陣法要更甚一籌——她對於莘元學院的護院陣法以及女子寢舍外的結界早就覬覦多時了。

    若要細究起來,禁製、結界與陣法之間也存在著差異——禁製乃是最基礎的構成,可能隻是一個口訣、一句符咒便能達成;陣法則要複雜得多,也廣泛得多;而結界則是陣法中較為特殊的一種,具有隔絕性,已經初步接觸到一絲法則之力了。

    就好像她曾經在某個瞬間觸及到的空間的力量……強大,神秘,教人捉摸不透。

    雖說鍾離晴對陣法的研究還停留在皮毛,但是這不妨礙她熱情積極的學習。

    如饑似渴地研究時,卻感覺到禁製被觸動——可嬴惜卻沒有示警。

    鍾離晴慢慢停下了研究,不動聲色地放出一縷比頭發絲還要細上數倍的神識探了出去,卻發現嬴惜正與那多日未見的赫連奕說著話。

    準確地來說,卻是嬴惜單方麵地下達命令。

    本來鍾離晴是無法就此得出結論的——畢竟她隻是探出神識感知,還不能監聽到兩人的談話內容……不過,有哪個素不相識的人寒暄對話時是跪著的?

    若她沒記錯,這赫連奕可是金丹期的修士。

    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嬴惜也不例外。

    隻是她說的不曾想起分毫,怕也不是全然值得相信的。

    鍾離晴眸光一沉,卻沒有揭穿對方,隻是默默地等待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而赫連奕悻悻地離開後,才裝作剛從入定中醒來的樣子,低低喚了一聲嬴惜,招呼她回學院。

    第二日胸有成竹地去破陣,感覺尤楚鶴有意跟在她後麵,她隻作不知,顧自與嬴惜溫聲囑咐了幾句,而後便瀟灑地踏進了陣中。

    不同於那用作結界防護的陣法,跨步而入時隻有穿透光膜的滯澀感,轉瞬即逝;在越過這陣旗圍聚的範圍時,有著明顯的壓迫感,微一使力穿過結界後,眼前的景色便起了變化。

    隻怕這陣法並不如外麵看上去的那麽無害。

    鍾離晴手中扣著一枚玄鐵符,警惕地看向麵前以九宮格形式布局的九扇石板重門——依那古先生所言,這陣既然號稱是天罡地煞九門陣,那麽便是對應九宮八卦之中的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與兌宮這九宮,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代表風,震代表雷,坎代表水,離代表火,艮代表山,兌代表澤……餘下的中宮即是變門所在。

    經過簡化,此陣隻保留了乾、坤、中三宮,加上各式變化,最多也隻有九種,就算是毫無陣道基礎的人,隨便選擇一個門通過,九分之一的正確率,僥幸也能過——看來這學院對於修士的氣運的確非常看重。

    鍾離晴將這九扇流轉著淡淡光暈的石門打量了一番,發現每過三息,這石門的位序就會進行一次調整,重新排列,這調整的順序自然是按照乾、坤、中三宮所對應的星宿走向,而要完好無損的破解此陣,便是要在這三宮完成最後的轉格以前找到中宮變門所在即可。

    當然,要強力破門也並非不可,隻要破壞與中門牽連掛鉤的另外三門,也能破陣,隻是要稍費些功夫氣力,甚至也可能受些輕傷。

    可若是不巧挑中了一生一死的乾坤雙門,那就會遭到整個大陣最強的攻擊,而其餘三門,也是折騰得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陷阱……由此看來,這破陣過關該是四比五的概率,說高不高,說低,卻還是大有可為的——端看氣運和實力罷了。

    鍾離晴從小便精於數術,對數字和計算有著天生的敏感,是以在短時間內演算出中宮之門的位置並不費勁。

    花了幾個呼吸的功夫便選定了破陣的大門,臨到跨出之時,鍾離晴忽然想起了排在她身後的尤楚鶴,唇角輕勾,順勢在那四扇破陣之門上貼了幾張符籙,又引動靈氣,小心翼翼地在原來的法陣上改動了一筆,而後從變門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裝出一副誤打誤撞僥幸找到變門的樣子。

    在嬴惜擔憂地奔過來時,一邊喘氣,一邊認真地囑咐道:“這裏麵機關陣法雖多,不過卻是照著三宮的順序,若實在找不到變門,隻管挑那機關處密集的地方衝便是了。”

    在嬴惜還愣愣地點頭時,餘光注意到尤楚鶴已經搶先一腳踏進了陣法,鍾離晴停下了話頭,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來。

    倘若是原來的陣法,用此破解之法是沒錯,但是經過她修改的陣法卻是將機關處都堆疊在一處,以蠻力攻擊,隻會猶如身陷泥潭,越陷越深罷了。

    她可不會忘記,之前禦射考核時,與她共用一副弓箭和騎獸的人,就是這廝——怎麽偏就那麽巧,在他使用過後,騎獸就脫了桎梏,出了差錯?

    要說與他沒有幹係,鍾離晴卻不信。

    既然這廝想跟在她後麵蹭些便宜,那她少不得要送上一份大禮,也算是看在他一直努力算計自己的份上,一點小小的心意罷。

    陷入陣法之中的尤楚鶴發現無論自己怎麽攻擊,卻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濺不起絲毫波瀾,反倒是一次次被更為強勁的攻擊反彈回來,此消彼長之下,沒一會兒便相形見絀。

    廢了好大的勁兒,卻還是被困在了陣法內,眼看著愈逼愈近的石門就要將他擠成肉泥,不得已隻好祭出護身的法器,苦苦支撐到破陣的時間終止,被大陣扔了出去,雖然逃出生天,護身的法器卻黯淡了光芒,被削弱了大半,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瞥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尤楚鶴,鍾離晴隻是不著痕跡地笑了笑,裝模作樣地關心了幾句,便不再有其他舉動——若不是擔心改動陣法太多會使得大陣崩盤,引來注意,這小子現在安有命在?

    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不巧的是,這兩點,她占全了。

    ——真要計較起來,她鍾離晴,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指甲翻蓋了,都說十指連心,這簡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qaq

    三個月內我都不會去做指甲了!不去了!

    頭疼的不行,寫不下去了,今天先更這點吧,明天字數應該會多一點,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