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三方匯聚

字數:6763   加入書籤

A+A-




    “好了,讓我們來談談正事。”眼看著再與這妖女糾纏下去, 難保她還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 鍾離晴索性不與她掰扯, 清了清嗓子, 將話題轉開。

    ——這位席姑娘雖說性子軟了些, 到底也不是那麽沒主見的, 想來也不會輕信這妖女信口胡謅。

    這般肯定的鍾離晴自然是沒有料到,被她認為頗有主見也頗有判斷能力的席姑娘,偏偏就是信了。

    “席姑娘, 你說你與師門兄弟走散了, 是怎麽一回事?能與我們說說麽?”鍾離晴頓了頓, 還是與她解釋道,“這是我的朋友,為了某些原因, 所以易容成那魔修阿穆的模樣罷了, 而她身上的魔氣,也是模擬出來的。”

    “原是如此。”席禦炎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看向夭夭時也少了三分警惕。

    歎了口氣, 正要開口,卻見鍾離晴忽然從乾坤袋裏取出一瓶丹藥拋給她, 而後笑道:“這丹藥藥效不錯, 是我一位丹修朋友親自煉的,你且服一顆試試。”

    ——顯然是指著她肩膀上的傷口而言。

    席禦炎一愣,接過那瓶丹藥, 默不作聲地服了一顆,臉上的笑容忽然便深了幾分,對著鍾離晴點點頭,意有所指地說道:“這丹藥,的確不錯。”

    夭夭敏銳地感覺到她們之間有種不一樣的氣氛,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麽,隻是這種被排斥的感覺很糟糕,讓她再難保持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少見地沉默下來。

    席禦炎將藥瓶還給鍾離晴,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回憶起她是如何進入到這座地宮之中的……

    最初是因著她即將突破元嬰,待在宗門裏已經沒有辦法進境,於是便跟著師門長老與幾位師兄弟一道離開宗門曆練。

    太乙宗是東明群域數一數二的大宗門,試煉也不簡單,這次的任務乃是去蒼遼秘境獵殺一頭元嬰期的妖獸——身為煉丹師,妖獸的妖核乃是不可或缺的材料,雖然席禦炎不愛殺生,但依舊跟著師兄們來了。

    然而一位師兄無意間在秘境中發現了一處機關,開啟了這地宮,師兄們都躍躍欲試地要闖一闖,勸也勸不聽,她隻是一個普通弟子,人微言輕,又不被長老重視,隻好也跟著進來了。

    誰知他們進來後不久就遇到了數十隻人胄,好不容易聯合起來將人胄打退了,師兄們又發現了甬道裏的功法、兵器和藥材,一個個都瘋狂地搜刮起來,不小心觸到了機關陷阱,甬道塌陷,兵荒馬亂的,竟是越走越散。

    一行本來有七個人,最後卻隻有她與另一個小師兄一道走著。

    等到了拐角處,卻遭遇了一頭凶獸正與三個魔修激鬥,地上已經死了一個,另外幾個見到他們,立即禍水東引,迫得她和小師兄不得不與那發了狂的凶獸纏鬥,最後卻是兩敗俱傷。

    好不容易逃走時,不料那三個魔修竟隱在拐角處埋伏,將小師兄殺死了帶走,隻剩下一個與負傷的她纏鬥。

    雖然那魔修隻有金丹後期的修為,可是在這地宮之中,實力卻突飛猛進,還有魔門的法寶加持,她竟然越打越吃力,逐漸落入下風。

    若不是鍾離晴兩人趕到,最後隻怕她也不是敵手。

    聽了她的講述,鍾離晴搓了搓指尖,陷入了思考——照席禦炎的說法,她與太乙宗的人進來的入口應該與她們不同,那麽這地宮顯然不止一個出口。

    而席禦炎也遇到了人胄和布滿陷阱與機遇的甬道,那麽這地宮上一層的構造應該是差不多的;至於他們遭遇的那頭怪獸,應該就是被她殺死的那隻麅鴞了。

    也就是說,現在這地宮裏,除了她們三個人以外,至少還有兩撥人:一撥是太乙宗的五人,另一撥則是魔修七人,前者是為了探險,後者則是為了這地宮的秘藏;遭遇前者的後果不明,但是遭遇後者,則免不了一場惡戰。

    鍾離晴想了想,忽然正色問道:“若是你被魔修挾持,你覺得你的那幾個師兄和長老會來救你嗎?”

    席禦炎臉色一暗,不確定地說道:“畢竟分屬同門,按理應該是……會的吧……”

    鍾離晴勾了勾唇,也不揭穿她,而是繼續問道:“若是魔修脅迫他們放棄到手的寶物,否則就殺了你——你覺得,他們可會妥協?”

    “唯一可能會救我的小師兄,已經教那兩個魔修殺了。”席禦炎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明白了鍾離晴的意思,搖了搖頭,苦笑道。

    “那好,我想,我們接下來的身份,或許要換一換了,”鍾離晴忽然笑得燦爛,在夭夭心生不妙的時候,一把擒住了她的手,反客為主地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裏,湊近她耳邊陰沉地說道,“現在開始,這位阿穆小哥兒,便是我們的俘虜了。”

    夭夭蹙了蹙眉,動了動被折得生疼的手,挑眉道:“她的師兄們不把她當回事,那些魔修也不見得就重情重義,你可別忘了,他們心狠手辣,連人膏這種東西都琢磨得出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這你就不懂了——”鍾離晴瞥了她一眼,見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心裏暗暗痛快,不由將她製得更緊,一本正經地說道,“勢均力敵方能和平談判,太乙宗加上我們兩個和你這個俘虜,與魔修們對話時,才更有底氣。”而她渾水摸魚的計劃,才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說罷,她不再去看不情不願的夭夭,轉臉對著席禦炎吩咐道:“席姑娘,這地宮裏危機四伏,我們隻有聯手禦敵,才有可能逃出去——我知道,你對這魔門的秘藏並不感興趣,隻是想安全脫身,離開這裏,對麽?”

    “你說的不錯。”席禦炎對上她寒星似的眼眸,驀地展顏一笑,而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好,那你務必要記得,我姓秦,是個散修,無意間闖進這地宮,與你一道抓住了這魔修,不圖別的,隻想在最後能夠分潤些靈石做報酬……曉得了麽?”鍾離晴慢條斯理地編著一會兒的說辭,頓了頓,好似有意無意地感慨道,“仔細想來,卻有些奇怪,你的長老師兄們也恁地不稱職,任由你們這兩個年紀最小的弟子走失,若是不幸出了什麽意外,也是死無對證,回到宗門裏,隨便解釋一下,就說是你們自己任性,非要下到地宮裏,將事情都栽到你們頭上也未可知……”

    鍾離晴每說一個字,席禦炎的臉色便難看一分,到最後,卻已是麵無表情。

    心中默默歎了口氣,點到為止,不再多言,隻是隨手從夭夭黑袍的下擺撕了一條布邊,頂著她不悅的目光,打算將她的手綁起來——兩人對視片刻,卻是鍾離晴率先敗下陣來,訕訕地收回手,將那黑色布條在手中揉成團,卻不再提什麽將她綁起來的話。

    這妖女的眼神,冷得好像能把她凍成碎渣……

    自己也是太過得意忘形了——對方好歹是個修為遠超元嬰期的強大修士,又怎麽會甘心被綁起來呢?

    等到自己修為勝過她的時候,再綁就是了。

    冷冷一笑,心裏恨恨地想著,鍾離晴顧自朝前走了兩步,與她拉開些距離,循著那股魔氣繼續往前走。

    她有預感,不管是那群魔修,還是太乙宗那些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不久以後,總會在某個地方碰頭的——畢竟,這些人都是為了秘藏。

    也隻有這天真的姑娘會相信什麽探險的說辭吧。

    三人休息了一會兒,便又順著甬道繼續往前走,那魔氣始終若有似無,不曾消散,卻也不曾多上半分,可見那幾個魔修即便經過這裏也是很快就離開了,並未逗留過,也沒有發生過什麽戰鬥——事出反常即為妖,這甬道如此平靜,卻一點都不符合那地宮建造者的風格了。

    鍾離晴正凝神思考著,卻感覺身邊的夭夭有些不對勁,偏頭看了她一眼,臉色發白,目光還總是往自己臉側嘴唇偷瞄,那視線強烈得令人難以忽視,就連走在一邊的席禦炎也忍不住偏頭看了過來。

    鍾離晴猛地意識到了什麽,也顧不得席禦炎詫異的眼神,一把握住了夭夭的手,死命地渡著陽屬性的靈力,眼角的餘光瞥見她臉色好了一些,這才鬆了口氣,卻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索性就保持著與她手牽手的姿勢——反正有寬大的袖袍遮掩,其他人一時之間,應該也猜不到她們的動作……鍾離晴隻好這麽安慰自己。

    若不是擔心這妖女發作起來,不管不顧地將她按在牆上吸氣,鍾離晴才懶得理會她什麽感受呢——這甬道比起上一層的陰氣要重了數倍,她這個五行俱全的靈根並不受影響,席禦炎這個五行通脈也一樣沒有大礙,反倒是這裏修為最高的夭夭是個備受克製的陽屬性,因而壓製愈甚,也愈發虛弱了。

    如此說來,這妖女方才一直袖手旁觀,也的確是有她的難言之隱——相比起來,與其被她按在牆上不加節製地狼吻,她寧願選擇拔劍與那些凶獸拚命。

    鍾離晴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發現自己竟然在給這妖女的不作為找借口,臉色頓時一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將夭夭看得一頭霧水,隻以為是對方在惱怒她對靈力的索求,於是朝她微微一笑,算是道謝——哪知鍾離晴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相安無事地又走出老遠,鍾離晴感覺她們已經走過了比之前還要長的距離,按照這個甬道的結構,應該即將遇到藏有怪物的關卡——她也的確見到了一處比前後甬道都要寬闊些的平台。

    說是平台,倒更像是某種怪物的棲息地,畢竟,不是誰都有將骨頭堆疊在一起搭成巢穴的習慣的……而在那埋骨之處,顯然還有一些人類的衣料碎片,和十分新鮮的血液。

    掃了一眼那黑色的衣袍邊角料,又感受了一下空氣中濃重了幾分的魔氣,鍾離晴與兩人對視一眼,麵色都有些凝重。

    很顯然,這裏應該也埋伏著一隻凶獸,而那幾個魔修也與這凶獸有過廝殺。

    問題是,無論是那魔修還是那凶獸,現下都沒了蹤跡……會去了哪兒呢?

    夭夭忽然抬頭看向甬道深處,扯開一抹玩味的笑來:“嗯,鬥得很激烈啊……要不要去看看?我覺得,可能不止是魔修哦!”

    席禦炎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鍾離晴心中一歎,也沒阻止,拉著夭夭的手便往前跑去,還不忘低聲囑咐她:“一會兒就站在我邊上,別走遠了。”

    夭夭則是眯著眼笑:“嗯。”

    跟在兩人背後的席禦炎聽著兩人的互動,不由暗想:她們還真是感情深厚啊。

    ——若是她知道會有此一出,全是因為夭夭給鍾離晴下了個據說不能離開十丈的血咒,不知又是什麽想法?

    三人迅速前進了一小段,終於見到了那本該待在原處的凶獸,除此以外,教三人都臉色變化的,卻不是那群魔修,而是幾個身著與席禦炎相似錦衣的修士。

    最令人驚懼的,卻也不是那群太乙宗的修士,而是那群修士正相搏的另一頭凶獸。

    是的,另一頭。

    當鍾離晴三人趕到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不僅是所處不同陣營的兩撥人,還有兩頭形態不一的凶獸。

    離得她們近一些的是一頭似虎有翼的怪物,其狀如牛,蝟毛如針,聲如獆狗,正是大名鼎鼎的凶獸窮奇。

    因為甬道狹窄,若是離得近了,怕是會被這窮奇在翻轉騰挪間掃到,所以那幾個太乙宗的修士隻是靈活地繞著它打轉,時不時抽冷子偷襲,卻像是有意在拖延似的。

    而再遠一些,則是一頭青麵獠牙的檮杌,其壯如虎,長毛曳地,尾長一丈八尺,猶如鋼鞭,颯颯生風,打得那群魔修狼狽不已。

    鍾離晴冷冷地看著各自戰成一團的兩撥人,神色變幻間,已是將絕螭劍護在身前,更調動了所有靈力,隨時戒備。

    ——先有傲因,再有麅鴞,現在又是窮奇與檮杌,這可是並稱為大荒四凶的凶獸啊……這地宮裏究竟藏著什麽,竟然這樣大的陣仗?

    況且,現在她們要對付的,隻怕不僅是這些凶獸了。

    人類,遠比凶獸要複雜得多,也更可怕得多呢。

    作者有話要說:  晴:不準當著這麽多人吸氣。

    夭夭:背地裏就可以麽?

    鍾離晴一滯,狠狠啐了她一口:也不行!

    你們猜炎炎猜出晴的身份了嗎?

    對了,花木蘭真好玩,但是我發現了比她更好玩的!在糾結買蘭陵王還是荊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