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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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機靈,居然能認出我……嗬嗬, 你說, 我該怎麽獎勵你好呢, 嗯?”眼前的姑娘分明與妘堯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 一模一樣的聲音, 準確來說, 她們其實就是同一個人,可是帶給鍾離晴的感覺卻是天差地別。

    若說妘堯是表麵冰冷,底下溫熱的深泉, 那麽夭夭就是能夠燃盡一切的烈火, 不僅燙手, 甚至要將人的靈魂也焚燒殆盡一般,令人窒息。

    而且,看她意味深長的冷笑, 隻怕在她失去身體主導權的時候, 鍾離晴對妘堯的所作所為,都被她知曉。

    ——現在是要秋後算賬嗎?

    想到這妖女的手段, 鍾離晴不可抑製地瑟縮了一下。

    “夫君, 嗯?”

    鍾離晴麵色一僵。

    “彈小曲兒,嗯?”

    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鴛鴦戲水, 嗯?”

    隻希望自己能暈的久一些, 不必麵對現在的夭夭。

    每說一句,夭夭細長的手指便在鍾離晴身上點一下,而鍾離晴卻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眼睜睜看著那妖女在她身上指指點點的,最後竟然渾身泛起了癢,而那癢到了極致,又如數化作了綿綿細細的疼——鍾離晴驚覺,這點在她身上的指法,可不就是曾經她用在那魔修阿齊與阿穆身上的麽?

    還真是自作自受……這妖女的洞察力與學習力,簡直可怕。

    而她的報複心,也教人自愧弗如。

    “夭夭姑娘,你聽我解釋……”鍾離晴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堆滿了笑,想要使個緩兵之計,卻發現在這妖女麵前,任何的求情與詭辯都無濟於事——她根本就不是個講道理的人。

    “解釋?我沒興趣。”夭夭看著鍾離晴隱忍的神色,臉上笑意漸深,更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野望——她想要這裝腔作勢的小妖精露出更欲罷不能的神色,想要看這表麵輕佻實則倔強的小東西在她的掌下無法自持地哭出來,想要這狡猾的小狐狸堅持不住在她麵前哀哀求饒……想得心口發燙,熱血沸騰。

    這張精致到沒有瑕疵的小臉蛋,比起神采飛揚的得意,還是楚楚可憐的模樣,更得她的歡心呢。

    “……你怕我麽?”心裏充斥著各種可怕的念頭,夭夭卻露出了一個清麗柔美的笑,輕聲問道。

    “怎麽會?夭夭姑娘生得這樣美,我怎麽會……怕你呢……”鍾離晴說到一半,笑容卻撐不住了——夭夭纖細的手掌正覆在她的脖頸上來來回回地輕撫,嘴角的弧度溫柔似水,眼中卻威脅十足,透著一股子教人背脊生寒的殺意。

    鍾離晴第一次感到了無從下手的憋屈——打不過,逃不掉,騙不了,求不得。

    “你是該怕我,畢竟,我可不是那個呆子,能夠容忍你的欺瞞……欠我的,自然是要還回來的。”纖細卻有力的手掌劃過她的脖子,慢慢落到她的鎖骨乃至胸口,指尖緩緩輕移,好似十分在意她的反應,卻又是不容抗拒的肆意。

    “昏著的時候沒動靜,玩起來也沒什麽意思,我還是喜歡你醒著的反應……真實,生動,特別是你現在,絕望、驚恐甚至於不甘的眼神。”隨著她一個字一個字輕柔地呢喃,鍾離晴卻感覺到骨子漫出的寒意,從頭到腳每一個穴鞘都在叫囂著危險。

    求生的本能讓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發動了瞬移,從夭夭的掌下移到了池子的另一邊。

    水花四濺,碎珠亂玉,飛揚的水幕掩去了夭夭臉上的興奮,也擋住了鍾離晴臉上的冰冷。

    ——糟糕了。

    幾乎是在瞬移到池子的另一邊,躲開她壓迫十足的威脅,身形才穩下來,鍾離晴便暗暗後悔:自己不該當著這個妖女的麵暴露自己最大的一張底牌。

    在那靠山村被挾持的時候不曾表露,在地宮之中被追逃的時候也好好地隱藏了,卻在這個不十分緊要的關頭,輕而易舉地使了出來。

    鍾離晴苦笑:隻怕還是因為這個妖女帶給她的威脅太大了。

    “你果然有底牌,有意思,真有意思……還有什麽招式,都使出來吧。若是教我滿意,你也能少吃點苦頭。”眨眼的功夫,夭夭便出現在鍾離晴背後,攀附在她頸側的手掌,教她汗毛倒豎,下一瞬,卻強自鎮定下來,放棄了抵抗。

    她知道,離開了地宮中陰氣的壓製,在這個女人麵前,自己根本沒有一絲勝算。

    不配合她貓捉老鼠似的戲弄,算是保全自己為數不多的尊嚴了。

    “哼,真沒趣。”看她不再掙紮,夭夭撇了撇嘴,也暫時停下了動作。

    眼看著鍾離晴好似入定般閉上眼睛,夭夭眼珠一轉,又起了主意。

    “我與她雖是一體雙魂,但是她本體屬陰,而我卻恰恰相反,屬極陽——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一旦越極,便會轉換,我要找極陽之物,便是想著能夠壓製住她,而後融合雙魂,成就主體——你知道,除了陽氣過熾的時候,我會出現以外,還有什麽法子能夠讓她沉睡,將我喚醒麽?”夭夭一邊說著,一邊湊近了鍾離晴的眼前,盯著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曖昧地笑道,“當她亂了心神,被心魔占據之時——你恐怕不知道,她心中對你動了欲……哪怕隻有一瞬,也足以教她萬劫不複。”

    鍾離晴呆呆地望著她,似乎沒有理解她話中的深意,又或者隻是被她欺近時渡來的芳香吐息所懾,來不及反應,被動地由著那唇越來越近,幾乎就要貼上自己的……

    這時,卻見她美目一凝,停住了去勢,眼角微勾,看向了一邊。

    鍾離晴終於得以拉回了好似被蠱惑的神智,定了定神,正要與她繼續周旋,卻聽一個熟悉的女聲帶著幾分驚愕說道:“你們在……做什麽?”

    那聲音不輕不重,卻仿佛一道驚雷,陡然炸開在鍾離晴耳邊,將她唬得眉心一跳,猛地推開了將她逼在角落的夭夭。

    下一刻,卻又想到對方與她一樣不著片縷,若是就這樣被人看去,也是有傷風化……心念電轉,卻是反手攝來了一旁架子上的衣衫,將她罩了起來,倒是不曾在意自己。

    頂著那清雅女子古怪的目光,僵硬地牽起了嘴角,訕訕地打了招呼:“師姐。”

    “你、你!罷了,我去外間等你……們。”掃了一眼好整以暇裹著那濕透了的衣袍對她笑得別有深意的夭夭,陸纖柔蹙了蹙眉頭,認出正是對方將她打傷,又將師妹擄走。

    本來該算是生平大敵,卻不料推門而入見到的竟是師妹與這人赤身相對,嬉戲打鬧的狎近,陸纖柔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沉默地退開,給彼此一個冷靜的空間,而後再麵對這尷尬的場景。

    她怎麽也料不到,費盡心思,循著那殘留的氣息追來,又聽聞黎家村見到了妖魔,緊趕慢趕,以為打探到了師妹的消息,卻目睹了教她如此震驚的一幕。

    哪怕從那浴房裏退出來,已經過了好一會兒,陸纖柔還是久久難以平複下來。

    ——雖說修真界並不禁止同性結侶,而她本身所慕也是個姑娘……可是,她向來發乎情,止乎禮,又將自己的情愫深埋心底,平日裏也是一心向道,俗事不沾,又哪裏見過這樣活色生香的場麵?

    陸纖柔雖說離塵,到底也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少女,該懂的事也是知曉的,是以,又如何不明白鍾離晴與那女子身上湧動的曖昧與情潮?

    若非她誤打誤撞地推門而入,打擾了她們的好事,下麵會發生什麽,還真是顯而易見。

    想到這兒,一貫清心寡欲的陸仙子不由紅了臉,卻是羞窘有之,氣惱泰半:師妹也真是胡鬧!縱是要行那雙修之道,也不該、不該……

    陸纖柔咬了咬嘴唇,卻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該什麽呢?

    情之一字,從來就沒有該不該的。

    “嘖,你很在意你師姐,嗯?”等陸纖柔略帶匆忙地推開門,逃也似地退出了浴房,鍾離晴還未舒一口氣,就聽夭夭興致勃勃地問道。

    深知她惡劣的性子,鍾離晴警惕心驟起,卻隻是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隨手撩起一串水珠澆在肩側,裝作意興闌珊地開口道:“管得嚴,束手束腳的,煩得很。”

    “哦?聽你的意思,卻是不喜歡她了?”夭夭撥開池水,湊近鍾離晴耳邊,卷起她的發尾把玩,巧笑嫣然,“怎麽辦,我卻是對你那師姐,喜歡得緊呢。”

    鍾離晴神色一厲,卻陡地隱了神態,隻是蠻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抽回了自己的發絲,淡聲警告道:“我師姐,乃是崇華掌門的首徒,你若要動她,怕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抵得住崇華掌門的怒火——我師父,可是渡劫期的高手。”

    “那又如何?”夭夭恣意一笑,趁勢親了親鍾離晴近在咫尺的耳廓,察覺她的顫抖與不容忽略的厭惡,眸光一深,笑容頓了頓,隨即便若無其事地撇下她,顧自從浴池中起身。

    也不在乎姣好曼妙的身姿徹底展露在鍾離晴的眼中,不緊不慢地穿戴著衣物。

    鍾離晴卻沒有半分綺念,斂目沉心,好似閉目養神,卻隻是竭力平息心底的怒火——這妖女,未免欺人太甚!

    “你的師姐,與那固執又無趣的呆瓜倒是有幾分相似,想來若是能將她壓在身下肆意施為,看著她隱忍抽泣,定然是萬分美妙——也算是了卻我一樁無可實現的心願,何樂不為?”夭夭輕笑一聲,掃了一眼鍾離晴放在身側無意識緊握的雙手,挑了挑眉,徑自推門離開了。

    門扉輕闔,鍾離晴陡然睜開眼,周身流轉著可怖的氣勢,卻隻有極快的一瞬,立即教她壓製下來——臉上劃過一抹異樣的緋色,卻是受了不輕不重的內傷。

    她連忙調理了一番內息,卻也不願讓外麵的兩人有多相處的時間,草草收拾了一番,很快推門而出。

    目光一轉,卻見那挑了一件紅袍在身的姑娘正湊得陸纖柔極近,妖嬈多情的眸子定定望著她,朱唇微啟,好似與她說著些什麽——那一抹笑意,灼了誰的眼?

    陸纖柔沉默地看著她,麵上無悲無喜,目光卻十分專注,好似被她說的話吸引住了,竟然連鍾離晴的靠近也不曾察覺……又或許,是並不在意?

    思及此,鍾離晴心中一陣酸澀,竟是生生僵在了原地,再也邁不開步子來。

    作者有話要說:  鍾離晴:放開我師姐!有什麽衝我來!

    夭夭:如你所願。

    陸纖柔:傻孩子。

    緋兒:強勢圍觀。

    七夜:想要生活過得去,頭上就得帶點綠。

    鍾離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