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欺負她

    天還蒙蒙亮，君冉就醒了，她又夢到那天的場景，蘇言為她擋了一刀，六年的追逐，八年的暮想，這些情感，怎能說沒就沒了。

    君冉竄進落地窗的窗簾裏，哈出一口熱氣，在落地窗上寫上蘇言的名字，看了一會兒，字跡逐漸變淡，然後消失不見，最終，玻璃上不留一絲痕跡。

    君冉也終於忍不住埋頭掩聲而哭。

    外麵濃霧厚重，天依舊是陰暗的。

    陽光被重重烏雲遮蓋住。

    躺在床上的程謙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就醒了，幽暗的眼眸盯著窗簾凸出的一塊良久。

    而後，重新閉上眼睛。

    哭了一會兒，君冉連忙用睡衣擦掉眼淚，擔心程謙醒來，又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

    剛躺下，程謙一隻手就放在她的腰間，順勢將她抱在懷裏。

    不知道他醒了還是怎麽回事，君冉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眸緊閉，一臉困意，顯然還未醒。

    怎麽了？”他的聲音，帶著初晨剛醒時的沙啞低沉。

    君冉連忙低下頭，縮在他懷裏，裝作很困倦的樣子，無力道：“去洗手間了。”

    哦。”程謙不輕不重地應下，一直手指輕輕在她眼角擦了一下，微微有些濕潤，“去洗手間怎麽還哭了？”

    君冉僵硬了一下，剛想冷靜反擊，我洗臉了。

    就聽程謙飄悠悠道：“我倒真想在洗手間把你欺負哭。”

    欺負她？

    為什麽要在洗手間欺負她？

    君冉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抬眸疑惑地看著他，不解。

    程謙似乎感覺到她在看自己，一隻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來。

    忽然，君冉就明白了，他這是在講黃段子，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又是氣又是怒，微微用力在他腰上捏了一下，而後連忙低著頭大腦放空眯眼睡覺。

    太羞人了，剛剛她還想問，為什麽要在洗手間欺負她。

    早上吃飯飯，因為今天又是星期，所以程謙也在家裏麵待著，不用去上班，但是君冉就想著要去看蘇言，所以，一大早吃完飯，就跟在程謙身後，一直醞釀著什麽時候，向他開口。

    察覺到她的想法，程謙也沒什麽表現，隻說：“中午再帶你去。”

    他這麽說，君冉也隻能作罷。

    剛想轉身準備離開舒服，就被程謙給叫住了。

    怎麽跟著我過來，問完話就走。”

    君冉看了他一眼，見他是認真的，走上前幾步：“有事？”

    程謙對著她招招手，“陪我說說話。”

    君冉無奈跟著他坐在書房的沙發上，倆人膩在一起看了會書，因為眼睛哭腫的緣故，看了一會兒，就感覺眼睛不舒服，便眯上了眼，然後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程謙看了一會兒，這才發覺，自己懷裏的人兒，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這才抱著她，慢慢起身，送她去了臥室。

    程謙把她留在自己身旁一起看書，並不是為了讓她陪著自己，而是為了觀察她的情緒，不讓她一個人獨處，想著蘇言，又獨自傷心。

    程謙亦沒有想過蘇言會死，也沒有想過趙婧最後回來那麽一招，本來金銘已經打算放過趙婧，不再追究趙婧與白方的死之間的關聯。

    本以為她能痛改前非，改過自新，沒想到她還變本加厲去害人。

    程謙心裏還有事瞞著君冉，那件事就像未開啟的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被人開啟了。

    吃過中午飯，程謙就帶著君冉去墓地了。

    君冉本以為會是司機帶著她去，沒想到竟然會是程謙帶著她去。

    他心可真大。

    車子開了好長時間，開出了市區，最後來到一個彎曲平坦的公路上，君冉看著右側，是陡峭的山壁，周圍環繞著綠色，還有粗大的樹枝。

    不知道什麽時候太陽已經被烏雲又重新蓋上了，天空越發暗沉。

    車子最終停在密林外圍的空地上，穿過幽靜的密林，入目便是綠色的草地，還有灰白色的石碑。

    程謙帶著她走走轉轉，最終停在一個地方，然後指著不遠處的人影，壓低聲音道：“蘇媽在那裏，你要過去嗎？”

    君冉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蘇言為了救她而身亡，現在，君冉實在是不敢麵對蘇媽，君冉明白自己已經成為間接殺死蘇言的人，她能曉得蘇媽見到她會有多崩潰。

    很久。

    起風了。

    天色徹底黑了起來。

    君冉看著自己懷裏的菊花，本來她想要買的是百合，但是程謙臉色陰沉，她無奈隻能選擇了菊花。

    蘇媽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眼墓碑，最後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遠，君冉後腳急忙起身，來到蘇言墓碑前。

    蓄著的眼淚，此刻啪嗒啪嗒地流出。

    墓碑上的照片是他的證件照，穿著西裝，年輕帥氣，薄唇緊抿，深邃的眼眸，裝滿著蓬勃的朝氣。

    他還這麽年輕……

    她觸手輕輕摩挲著冰冷的石碑，慢慢移到他的名字上，俯身抱著石碑將臉貼在上麵，洶湧的眼淚留在石碑上，留下深色印記。

    程謙終於忍不住，轉身走遠了幾步，背對著她。

    天空驟然起了大風，遠處的樹林被吹得東倒西歪，“唰唰”的風聲圍繞著墓碑。

    蘇言，你冷不冷，你在地下寂寞嗎……”

    我這幾天經常夢到你，夢到我們的過去，偶爾，好像青春不曾遠離，我們也沒有分開……”她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可是……偶爾夢醒……又意識到，你已經不在人世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冷冽的細雨也飄了下來。

    君冉瑟瑟發抖，泣不成聲，黑色風衣被風灌得一個勁地往一個方向飄去，狂風陣陣襲來，君冉渾身冷得沒了暖意，頭發也被狂風吹得亂飛，有著幾縷粘在臉上，再難受君冉也沒了心情去整理。

    程謙終於忍不住，他的臉色像極了這天氣，看著哭的快要斷氣了的君冉，直接不由分說的抱走，離開這裏。

    君冉在他懷裏無力掙紮，“程謙，你幹嘛？放下我。”

    程謙陰沉著一張臉，抱著她快速離開樹林，半晌才道：“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