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解開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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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解開心結
常霖隱約感覺到身後有一雙盯著自己的眼睛,而且是冷漠的,陰狠的。
王市長當然不可能這個時候殺人滅口,常霖一邊思索著,一邊加快步子。他背著月光而行,照在地上的影子多了一道。
他一個大跨步,瞬即轉身一個回旋踢,卻是傳來一個熟悉而略微沙啞低沉的聲音,“沒想到真是你這小子!”
敢這麽叫常霖,整個警局也就隻有呂局長和張順天了。而眼前這個帶著幾分黑眼圈,手裏拿著兩杯咖啡的不是張順天還是誰?
“這個點,你怎麽還留在警局?”這有點出乎常霖的意料,張順天可不是這麽勤奮的。
張順天也懶得解釋,把手中的咖啡遞給他,“剛回來?”
“有點棘手。”常霖眉宇深鎖。就算王蒙不出手,他身後的人肯定也會出手,隻是在等一個時機而已。
張順天是個精明圓滑的人,那些官腔裏的九曲十八彎自然也是摸清了不少,“不止是王蒙想要殺雞儆猴,估計他身後的人也想來個殺一儆百。上麵的官員和這些破事一點關係都沒有,說出去都沒人信。”
白道和黑道不可能永遠地鉗製對方,所以持平的唯一方法是:黑白道之間留下灰色地帶。所以官官相護之外,更多的是黑白相護。
“槍眼被發現了。”常霖沉聲道,抿了幾口手上的咖啡。
張順天向來是個大咧咧的,掀開了杯蓋就死囫圇地喝了幾口,杯中的咖啡就已經一滴不剩。
“稀罕!我還以為你有多勁爆的線索呢。”張順天抹了抹嘴角,“打那一槍,早就預料好了他們不敢聲張作勢。要是抓我們,就直接提出挖牆唄。”
常霖笑而不語。這個張順天看似不靠譜,做起事來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倒是你,吃了點小苦。”張順天錘了捶了捶常霖的胸口,“不過下次遇到這樣的事,還他娘的得幹!”
“案子怎麽樣了?”常霖見他一副滿腔熱血,便岔開了話題,問的是戒所的案子。
“還能怎麽樣,那個狗頭所長仗勢欺人,還真以為我們不敢動他,結果你走了的第二天,局長就下令抓了楊永興。”張順天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道。
但是常霖做的是硬幹硬的這一行,自然明白其中的不容易。雖然嘴上說著是局長下的搜查令,但是若是沒有張順天一行人的強烈爭取,估計這會子楊永興還仗著他的氣勢睥睨社會呢。
好一招聲東擊西,常霖沒想到自己被抓走的事情也能被張順天給利用上,霎時有些哭笑不得。
“楊永興敢搞事情,不是因為他情商高,而是底氣足。”常霖喝完最後一口咖啡。
被置放在垃圾蓋上的咖啡杯晃蕩幾分,在夜風中隱隱地瑟瑟發抖,不一會兒,那被月光傾瀉的一麵居然被一個高大的人影遮蓋了光層。
那是一個背影冷清的男人,裹著一件黑色的風衣。看著常霖和張順天兩人走遠的背景,男人唇邊溢出些許森冷的笑意。
歡迎來到我的國度。
張順天和常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辦公區。還有幾個值班的警員守著夜班,見到警長幾乎是喜極而泣。
他們還以為警長做了這麽一件宏偉的“大事”,會被革除職位呢。沒想到這位警長不僅破案率第一,敢作敢當那也是警局的頭號人物啊!
“這麽醜你們還能認出來這是你們警長,看來是真愛啊!”張順天鬆下心中的一口氣,整個人也變得泛活起來。
小愛本來是趴在桌子上睡覺,聽到張順天的聲音就揉著自己惺忪的困眼,“張順天你個混蛋,買個咖啡都要那麽久的”
說著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轉為欣喜驚叫,“警長!”
“這分貝,不如去做個女高音。”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常霖的身後傳來,正是連夜趕出來的鑒證科的報告。
小愛知道呂亦柔話語裏的打趣,便訕訕地笑了一聲。“警長你回來了啊。”
常霖興致不高地應了一聲,但是麵對警員們還是露齒一笑,“這幾天你們幸苦了,待會我請吃早飯。”
霎時氣沉沉的辦公區就一片歡騰。
常霖接過呂亦柔遞過來的報告,“有進展嗎?”
“戒所的孩子分批做了**取證,普遍的孩子後背和胸腹部位上都顯露了暗紅色的灼傷類的印記,這是長期接受電擊的皮膚才會呈現的。還有一些小孩的身上出現鞭打的淺痕,行凶的人應該是個熟手,所有的傷痕在衣服的遮掩下顯而不露。”
“作案工具應該是這個,還有這個。”小愛把從戒所帶回來的照片遞給常霖。兩張照片分別是有電擊功能的低壓電筒和一種細嫩的皮質竹鞭。竹鞭上的赫然呈現著暗紅色的痕跡,深淺不一。
電擊的疤痕基本上是對應上低壓電筒的筒口,而竹鞭上的痕跡也做了檢驗,證實那暗紅的痕跡是竹鞭甩在傷口上浸濕的血液。
“還有,有些孩子隻有六七歲,不要說癮,連絡遊戲的名字都說不出幾個來。”呂亦柔深呼吸一口氣道,“他們的父母根本是把這個戒所當作托兒所,戒所的經曆對這些孩子來說,恐怕是今後人生的陰影。”
“現在完全有證據逮捕楊永興了。”常霖對他們點點頭。“明天把所有資料都呈上去,拿到逮捕令之後立即拿下楊永興。”
“是!”眾人皆是滿腔熱血,卻沒有想到戒所這件事不單單隻是淩虐。
常霖忙完手頭的工作,天色已經是微亮。
他一抬頭,便看見呂亦柔站在自己的不遠處,手裏拿著檔案簿。
呂亦柔在看的是護士慘死案和八年前常霖父母的案子的交匯細節整理,見常霖望過來了,連忙收好,把它放在在文案堆裏。
“你既然回來了,回一趟你姑姑家吧。”呂亦柔正愁著沒話題轉移眼下的尷尬,就想起這件事情來。
前天的時候,她和張順天在看案子分析,正好碰到來找常霖的常惜,隻是常惜的臉色不大好,說起話來更是斷斷續續、淚眼婆娑的。
張順天為了不讓常惜擔心常霖,就說他出任務去了。
原來常惜是來報案的,她聽人說那個戒所的效果不錯,就把自己那癡迷於遊連高考都不顧了的兒子劉宇恒送了進去。
後來她看新聞知道戒所出事了,她就和一幫父母去要孩子,結果孩子沒要到還被趕了出去。
聽了呂亦柔解釋,常霖本就不大精神的臉色有些發沉,“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道怎麽的,她能感覺到自己心中的幾分擔憂和心疼。
很害怕他會在哪一天垮下去。
張順天怕他精神狀態不好,就跟著一起去了。
“明天抓了楊永興,一切就結束了。”
“不,我總感覺還沒有結束。”常霖沉聲道。
張順天以為他擔心逮捕令的事情,“這次上頭不敢截著我們了,這麽多民眾等著結果呢。”
確實,爆出戒所的事情引走民眾對於越界查案的一部分注意力。丟芝麻保西瓜是明智的決定,但這也就意味著:所有的和平之下,要奠基更多無辜者的犧牲。
常霖在張順天的陪同下到了姑姑家,開門的居然是劉宇恒,隻是他比以往更加沉默,麵色也更加慘淡。
以前雖是深陷在絡遊戲之中,但是見著常霖多多少少都會打一聲招呼叫一句表哥,現在卻是視而不見。
看來楊永興的消息挺靈。兩人相視一笑,心中已是心照不宣。
楊永興知道自己是被上頭丟棄的芝麻,所以已經無路可逃。與其等自己被銬住時那些癮少年成堆地放出來引人破口大罵,倒不如悄悄地分撥發放回家。
“你可算是回來了,順天也在啊,你們幫我勸勸宇恒吧,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常惜說著又是淚眼婆娑,“都是那個戒所害死人啊!”
這回連張順天都有些無奈了,“惜姐,戒所肯定是自食惡果。可是依我看,宇恒小弟心中的恨,全是衝著你和姐夫來的。”
“怎麽會!”常惜不以為意,一邊抽泣一邊道,“我和他爸為了這個家辛辛苦苦地工作,他就拿著我們的錢去玩,去揮霍。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把他送進去的啊,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倔呢!”
“早上五點起來,要清潔廁所的衛生、打掃大堂、清洗生活用品,忙活到中午十二點,隻有一杯白開水喝兩個又冷又餿的饅頭。下午是打所謂的禪坐,在悶熱的環境中一坐就是五六個小時,晚飯是二取一的製度,有一個人吃了一份飯,就意味著有一個人要餓著。睡得很早,可是那也得睡得著!”
常惜聽得連哭都忘記了,幾次想要出聲說點什麽,卻無話可說,久久之後常惜都未曾從震驚裏出來。
張順天知道常霖是真的把宇恒小弟放在心上,不然不會把這些記得一字不漏。
常霖示意順天幫忙安慰常惜,便一個人走到劉宇恒的房間。房間的門沒有上鎖,好像預料到常霖會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