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B）

    Bernard的郵件並沒有給王苗造成什麽困擾, 因為她壓根就沒打算搭理他。

    她回了一封信說自己要工作沒有時間給他做導遊, 抱歉。

    結果Bernard不依不饒的又追來一封說自己是他唯一的中國朋友, 他很想念她, 如果沒時間一起旅行那就一起吃個飯吧。

    王苗覺得他在胡扯，當初他們班就有三個中國留學生，怎麽能說自己是唯一的中國朋友, 老外說話就喜歡誇大其詞。

    她把這郵件放在腦後, 照常上班教課、下班喂狗, 晚上回家還順帶著幫王希雯補習一下英語。

    王苗覺得王希雯比她強, 當年她上高中的時候都是在假期最後一天晚上才瘋狂的趕抄作業，王希雯居然在假期結束的前一天就把作業搞完了，還讓她幫著查看不會的題。

    把最後一道題講完, 王苗掏出來她那個震個不停的手機, 發現Bernard居然給她發了五封郵件, 一封比一封情真意切, 誠懇的邀請她明天一起吃個飯，每封郵件還都配圖了，是他在各個景點前的自拍。

    嗯, 還挺好看的。

    王希雯在旁邊不避諱的伸頭看，看到Bernard的照片驚呼了聲, “哇！這個小哥哥是誰！”

    王苗把手機收起來，“是我在法國留學時的同學, 他來中國了想跟我一起吃飯, 但我不想跟他一起吃飯。”

    “為什麽不想啊？”

    王苗“嗯”了一聲, “因為我覺得他對我有想法。”

    王希雯不屑的看著王苗，“有就有唄，吃頓飯怎麽了，吃完了他就回法國了，沒關係！人家遠道而來，就為了，呃，當然可能是單純的旅遊也不是衝著你來的，但是來者是客，你應該拿出你的熱情去招待他一下啊！”

    王苗心情複雜的看著王希雯，“我看你好像很有熱情，你想去見他啊。”

    王希雯麵色凝重的思考了半分鍾，“老話說父債子償，母債女還，你雖然不是我媽但勝似我媽，既然是你欠下的感情債，那就由我來替你還吧！”

    “噗。”王苗敲她腦袋，“你為什麽總是覬覦我身邊的男人！你不是還要去給顧臨和親麽！”

    “顧叔叔也不錯，但是你那不是談著呢！你不能太貪心！”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啊，王苗不跟王希雯胡鬧了，時間也不早了，她打算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明天顧臨回來就可以美美的去見他了！

    可是剛躺下，Bernard又發來一封信，這次直接是發了個餐廳的地址還有明天中午十二點見，然後發了個裝哭的表情，表示他中午會在這裏到用餐結束，如果她不來他就一個人孤獨的吃飯。

    誰管你孤不孤獨啊！

    王苗被纏的有些煩了，這時候王希雯又跑來她屋，大眼睛眨巴著可憐兮兮的問：“小姑，你明天如果沒事的話可不可以帶我出去玩啊？我要給同學挑生日禮物，還想吃XX那邊的烤肉。”

    這丫頭是不是監視了她的郵件啊？怎麽那麽巧就想去Bernard吃飯的那條街上去？

    王苗想了想，大概因為那邊是景點，賣小手工藝品的，所以王希雯才選了那裏。

    顧臨和她說晚上回來和她去吃晚飯，那麽白天的時間陪王希雯是沒問題的，就是Bernard那邊，她是不是也去見一麵呢？不然看他這麽執著的勁兒，要是後麵幾天還一直炮轟她的話會被顧臨發現吧。

    王苗頭疼的捶捶腦袋，答應了王希雯的要求，等她歡呼著跑走了又拿起手機來給Bernard回信，同意了午飯的邀請。

    隔天一早王希雯就來喊她起床，嗓門大的她想殺人。

    小姑娘怎麽那麽有活力啊。

    慢吞吞的洗漱好，坐在王希雯對麵吃飯才發現她居然化了妝，王苗伸手戳了一下侄女的臉，“你化妝了？”

    “沒有，我塗的防曬霜。”

    “你還塗了眼線。”

    “沒有，我睫毛黑。”

    “眼影，閃的。”

    “不是，出汗了。”王希雯死不承認，低著頭喝粥，“我的護膚品都是你給買的，你哪裏給我買過化妝品啊，沒有沒有！”

    算了，小姑娘正是臭美的年紀，不上課的時候化妝就化妝吧。

    在王希雯的催促下，王苗化了個淡妝換了身海星花紋連衣裙戴上草帽下樓去提車。

    結果車沒提到，倒是撿到一隻顧臨。

    當顧臨按著喇叭透過車窗朝她笑的時候，王苗竟然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好多天沒見到他了，再見麵有種想念的感覺。

    她一發愣，說了要帶王希雯出去玩的事，顧臨便提議一起走。

    等她走到顧臨車邊，還沒說什麽話，王希雯就搶白，“我們要去XX小街挑生日禮物，然後中午和小姑的法國同學吃飯！”

    王苗想翻白眼，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丫頭，關鍵時刻怎麽掉鏈子啊！

    顧臨給她開車門讓她坐到副駕上，上了車以後微笑著問她，“什麽法國同學啊？”

    “留學時的同學，是個烏克蘭人，來中國旅遊。你回來怎麽也不說聲啊，算了我不去跟他吃飯了，我們自己去吃吧。”王苗後知後覺的有些擔憂，雖然語言不通應該不會暴露什麽信息，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不見最好。

    “沒關係啊，一起吃唄，既然是難得見一次的朋友。”顧臨眼神明亮的望著她，“晚上我們自己去吃。”

    “那你們會把我送回來吧……”王希雯在後座弱弱發聲。

    “當然。”顧臨發動車子，看了眼後視鏡，“雯雯今天很漂亮。”

    王希雯樂嗬的笑，顧臨看起來心情也不錯。

    隻有王苗，總覺得哪裏不太好的樣子。

    步行街人太多，顧臨把王苗她們放在入口自己找地方去停車。

    才下車王苗就警告王希雯，“不許亂說話，你顧叔叔誤會怎麽辦！”

    “哦。”王希雯捂著嘴，“我不說那個法國，不是，烏克蘭叔叔喜歡你的事！”

    “他沒喜歡我，我吹牛的，我看誰都喜歡我！”

    “……”王希雯比了個手勢，“六六六。”

    王苗一巴掌拍開她的手，“不許瞎說話聽見了麽？”

    看到王希雯再三誠懇的點頭她才不再念叨。

    進了步行街，王希雯在前麵挨家店搜尋禮物，王苗和顧臨落後兩步在後麵慢慢的跟著。

    街上人潮擁擠，有環衛工人拖著垃圾車路過，身旁的行人紛紛讓道，躲閃不及的王苗被人推搡著差點摔倒。

    顧臨在她身後扶了一把，半擁著她在胸前。

    王苗的肩胛骨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熱，很親密的一個動作。

    她扭頭看他，解釋自己的高跟鞋，“我後備箱裏有帆布鞋的，本來想開車走路的時候換一下。”

    “嗯，買雙吧，走路不方便。”顧臨手從她肩上移開，滑下來握住她的手。

    他倆旁邊就有布鞋店，款式繁多，有複古的也有時尚一些的，顧臨拿了雙大紅色繡著米老鼠頭像的款式簡單的鞋子問她，“這雙行麽？挺配你裙子的。”

    王苗拿過去看了看，“沒人吐槽過你的審美麽？”

    顧臨笑著把鞋放回去，“那你挑。”

    王苗其實沒什麽心思挑鞋，快到十二點了，她就跟那個灰姑娘到了時間就要原型畢露一樣的忐忑，想找個說法不去赴約了，又怕顧臨更加懷疑。

    她掃了一眼，挑了雙白色緞麵繡藍色小花的鞋子。

    顧臨拿著錢包問老板多少錢，那老板漫天要價，“三百六。”

    王苗記得小時候跟她媽買東西都要砍砍價的，脫口而出，“一百八吧。”

    “行。”老板爽快的把鞋子包起來裝了袋子裏遞給他們。

    顧臨把錢給了老板，哼哧笑出來，問王苗，“咱們是不是還是被坑了？”

    “大概吧，好黑啊。”她拿出鞋子來，走到牆邊撐著俯身換鞋。

    顧臨接替她手裏的活，“你穿裙子彎腰不方便，我給你穿吧。”

    王苗扶著牆，看顧臨蹲在地上幫她脫鞋穿鞋的樣子，心更慌了。他如果發現她騙了他會不會把手裏的鞋摔她臉上啊？

    晃了晃頭，把這奇怪的念頭甩出去。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已經買好禮物的王希雯抱著禮盒從旁邊的小店裏出來，看見他們的姿勢左望了望，然後震驚的問：“你們在拍電視劇麽？”

    顧臨站起來把王苗的高跟鞋裝進盒子裏提著，伸手把王希雯手裏的盒子也拿了，看了看時間對王苗道，“你們不是約十二點麽，差不多到那邊還要四十分鍾，咱們這就過去吧？”

    “啊，好。”王苗點頭。

    她現在處於待機狀態，突如其來的事件沒能激發出她的戰時戒備狀態反倒讓她有些恍惚，甚至自暴自棄的想著，不抵抗了，愛咋咋地吧。

    從離開步行街到抵達飯店這一段時間王苗都表現的有些走神，顧臨停車的時候還問了她一句，“怎麽了？沒睡好麽？”

    王苗看著顧臨溫柔眉眼有些想哭，如果顧臨真的知道了自己一直是裝的，是不是就不會對她這麽好了，不對，是不是就不會跟她結婚了？

    她在他胳膊上蹭了下，聲音裏帶了些難過，“你不是說今天回來麽，昨晚有些興奮，沒睡著。”

    顧臨笑著摸了摸她腦袋，沒說話。

    進到飯店，還沒等服務員問話，就看到坐在床邊的Bernard站起來招手，“Elaine！”

    王苗強打精神，走過去跟他打了聲招呼，順便解釋了下自己還帶來了男朋友和侄女。

    顧臨在後麵讓服務員換張大桌子，走到王苗身邊的時候Bernard正打算攬王苗的腰給她個貼麵吻。他搶先一步拉著王苗轉身，“換到二樓去了。”

    王苗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忽然想笑。

    他這個動作仿佛是按了開機鍵，讓原本消極的王苗又有了鬥誌，不就是一個Bernard麽，一輩子也就來這麽一次了，語言又不通，能翻出什麽風浪。

    她到底在想什麽啊，沒在怕的！

    王苗等顧臨看菜單的時候用特別平和的語氣跟Bernard講法語，告訴他自己男朋友很保守，不喜歡別的男人和她有肢體接觸，也不喜歡聽別人講和她有關的過去的感情，希望他不要說讓自己男朋友不開心的話。

    Bernard瞪大了眼睛，滿是關懷的問她：“你被囚禁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