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得時刻看著,丟了會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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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慕年定定地看著她,表情很輕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有多緊張。愛與不愛,不過就是一個字與兩個字的區別,她怎麽回答都不會影響他們的關係,可是他依然期待,期待她的回答是他想要的結果。
韓美昕沉默半晌,她看著麵前滿滿一杯威士忌,她可以說愛,也可以說不愛,但是不管她怎麽說,那都有違真心話的規則,最後,她說:“我選擇喝酒可以嗎?”
“大嫂,你也太不厚道了,老大可從來沒有問過女人這樣的問題。”畢雲濤第一個出聲,比起薄慕年來,他似乎更失望。他最想看這對年度p秀恩愛,好不容易等到榆木疙瘩老大開了竅,結果大嫂不配合。
沈存希瞧了薄慕年一眼,他黑眸裏的失望如潮水般湧來,瞬間變得更加深不可測,他難得跟著畢雲濤他們起哄,這次也忍不住道:“大嫂,一個字和兩個字,很好回答,老大難得開口,你也滿足一下我們作為觀眾的好奇心,順便虐死這三隻單身狗。”
畢雲濤不滿地嚷嚷,“四哥,友盡。”
沈存希聳了聳肩,不搭理他。
韓美昕垂眸,一直沒有看薄慕年,卻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默默端起酒杯,一口悶了杯裏的威士忌。
宋依諾明顯感覺到包房裏氣溫下降了幾度,她抬眸望去,薄慕年身上仿佛籠罩了一層寒霜,他已然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慢慢飲了起來。
自如的姿態,不知為何,她竟覺得他的神情有幾分落寞。
嶽京和郭玉感覺到氣氛不對勁,紛紛望著薄慕年,他就好像戴上了一層麵具,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失落。
畢雲濤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有些幸災樂禍道:“大嫂,你選擇喝酒,是不想下老大的麵子吧,其實你想回答的是兩個字。”
氣氛更是冷凝,郭玉向他使眼色,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老大一眼,果然見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他打著哈哈,“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宋依諾與沈存希兩人麵麵相覷,在座的幾個人,除了當事人,就隻有他們倆知道他們的婚姻是怎麽回事。美昕不回答而選擇喝酒,其實是不想說出不愛兩個字傷了薄慕年的顏麵吧。
那薄慕年的態度呢?他打算讓契約婚姻生出浪漫的愛情之花嗎?
眾人都幹坐著,薄慕年握著酒杯,靜靜地凝視著韓美昕,忽然他放下酒杯,轉動酒瓶的同時,說了句“繼續。”
眾人鬆了口氣,看著旋轉的酒瓶,最後瓶口對準韓美昕,瓶底依然對準的是薄慕年,薄慕年氣定神閑地望著她,笑容多了幾分讓人心底生寒的危險,韓美昕連忙道:“我選擇喝酒。”
她不會再給薄慕年問出口讓她左右為難的機會,薄慕年紳士的做了個請的手勢,韓美昕看著麵前再度被斟滿的酒杯,威士忌後勁極強,剛才她喝下那杯,胃裏如烈火在燃燒,她咬了咬牙,端起酒杯仰頭咕嚕咕嚕地喝完。
宋依諾擔憂地看著她,她的酒量雖好,也抵擋不住這樣的灌酒方式。
“繼續!”薄慕年的聲音裏透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他就要看看韓美昕能硬撐到什麽時候。在連續第八次瓶口對準韓美昕時,大家終於嗅到不尋常的火藥氣味。
韓美昕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她雙頰緋紅,眸色迷醉,她看著瓶口對準自己,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薄慕年,你故意的吧?”
用的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薄慕年風度盡失,他寒冽冽的輕笑,“是選擇喝酒還是真心話大冒險?”
韓美昕胃裏難受,脾氣也上來了,她站起來,怒氣衝衝道:“你想問什麽?”
薄慕年仰頭望著她,她的眼睛被怒火點亮,像子夜的寒星奪人心魄。這個女人明明就在他麵前,他伸手便可觸及,偏偏又遙在天邊,他薄唇輕啟,執拗地問道:“你愛我嗎?”
他的語氣執拗,卻又多了幾許溫存,韓美昕心煩意亂,有些東西早已經在不經意間變了,她以為她隻失了身,沒想到還丟了心。此刻,看著他清俊的容顏,她的回答卻與她的思想背道而馳,“不愛。”
薄慕年黑眸微微眯了起來,眉心籠上一抹寒氣,韓美昕無意去揣測他此刻的心思,她收回目光,看著宋依諾,道:“依諾,陪我去下洗手間。”
“哦,好。”宋依諾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她連忙站起來,扶著韓美昕走出包房,其實包房裏就有洗手間,但是韓美昕更想出去透透氣,包房裏的空氣太壓抑了。
薄慕年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門後,他緊握的拳頭舒展開,又再度握緊。沈存希幾人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他們從穿開襠褲就認識,何時見過薄慕年這樣執拗的逼問一個女人?
可偏偏得到的答案還是那樣掃麵子,他們都裝作若無其事的喝酒,表示沒有聽到剛才韓美昕的回答。
薄慕年坐了坐,最終還是起身跟了出去。
畢雲濤首先出聲,“艾瑪,大嫂殺傷力太強了,她對著老大那張臉,怎麽敢說出不愛這兩個字,我實在太崇拜她了。”
沈存希端起酒杯,嶽京和郭玉一人刷微博一人玩手機,都沒人搭理畢雲濤,畢雲濤鬱卒的抓頭發,又被嫌棄了。
韓美昕衝進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吐得昏天暗地。八杯威士忌下肚,一杯至少有二兩,她酒量再厲害,也受不住這樣烈性的酒。
薄慕年那個變態,她要再不回答,他會將她灌趴下。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撐到第八杯,第一杯就該說了。隻不過她有那個雄心,沒那個熊膽。
宋依諾連忙給她遞紙巾,她擔憂地看著她,“美昕,你和你老公逞什麽強,說句愛他又不是丟臉的事。”
韓美昕搖了搖頭,依諾不會懂她心裏的掙紮,不會知道她最近和薄慕年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是契約婚姻,動情就完了。
宋依諾扶她到洗手台前,看她放水嗽口,她說:“葬禮那天瞧著你們還好好的,這兩天出什麽事了?”
“沒事,就是某些人間歇性神經病發作了,不理他就是。”韓美昕抽了紙巾擦了擦嘴角,吐過之後,她胃裏舒服了些,她靠在洗手台上,神情有些落寞。
宋依諾歎息一聲,“美昕,你的心防太深了,為什麽不試著去愛他呢?”
韓美昕垂眸,看著地上自己的光影,好小好醜,就像她在別人感情裏扮演的角色,永遠都是可悲的醜小鴨,“不愛,又怎麽試著愛?”
宋依諾無奈地看著她,她們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她很清楚韓美昕說謊話時是什麽樣子的,她搖了搖頭,“走吧,我們出去吧。”
宋依諾扶著韓美昕走出洗手間,就看到倚在牆壁上吸煙的男人,煙霧繚繞,他的容顏顯得格外深沉複雜,宋依諾一愣,下意識抬頭看著韓美昕。
耳邊傳來薄慕年客氣而疏離的聲音,“四弟妹,我有話要和她說。”
“哦,那我先回去了。”宋依諾連忙點頭,她放開韓美昕,快步離開。
韓美昕雙腿打軟,她撐著牆壁,眼角餘光瞄到男人直起身,慢慢向她走來,她腿軟得站不住。當著大家的麵說出那兩個字,她就知道薄慕年不會善罷甘休,果然追過來了。這個男人有時候強勢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明明什麽也給不了她,偏偏一再撩撥她的心。
她退縮,想逃,卻被他困在了死角,突然欺近的男性身軀帶著賁張的怒氣,將她團團包圍,她雙手撐在他滾燙的胸膛上,掌心傳來他頻率一致的心跳,她有些厭煩的推他,“離我遠點。”
薄慕年單手落在她腰側,身體與她的身體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他吸了口煙,輕浮的吹到她臉上,韓美昕頓時被嗆得咳嗽起來,他冷然問道:“不愛麽?”
韓美昕心跳加速,他的語氣透著幾分危險,就好像是剛才她折了他的顏麵,他急著來找回氣場,她忽然不咳了,仰頭挑眉盯著他,神情有幾分輕佻,“薄大少執意追問我,怎麽,你愛上我了嗎?”
薄慕年垂眸盯著這張俏臉,在動情的時候尤為動人,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他恨得咬牙切齒。被逼入絕境,他的反擊亦是淩厲,他低頭封住她的唇,肆意掠奪起來。
韓美昕心驚肉跳,怎麽不清楚惹怒這個男人的後果,他向來無所顧忌,隻要是他想做的,就無人能阻止,包括占有她。
她拚命搖頭,想要掙脫他的控製,卻被他忽然抱起來,一腳踹開了洗手間的門,將她抱進去,然後用腳勾上門,將她抵在門上時,他順手反鎖了門。
落鎖的聲音落在她耳裏尤其驚心動魄,她找回一點理智,“薄慕年,你不要亂來。”
薄慕年笑得很冷,固定住她的螓首,不讓她亂動,他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似乎要看進她心底,窺知她最真實的想法,可惜除了震驚與害怕,她眼中什麽情緒也沒有,他一時大怒,漠聲道:“韓美昕,比起你這張嘴,你的身體要誠實許多。”
“薄慕年,你放開我。”韓美昕嚇得不輕,他黑眸裏跳躍的火光如此瘋狂,讓她心悸,也讓她害怕,絕對不可以在這裏,絕對不行!
薄慕年扣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高舉反壓在門上,他的吻如雨點般落下,他聲音低啞道:“美昕,你越掙紮,我會越興奮,不想受傷,就乖乖的。”
“薄慕年,你這個死變態!”
薄慕年說過,如果惹了他不開心,他有千萬種方式可以讓你更不開心。他果然言出必行,韓美昕不知道最後是怎麽離開洗手間的,隻知道他貼在她耳邊問的那些下流卻不猥瑣的話,讓她感到羞恥,亦無力抗拒。
勞斯萊斯幻影後座上,薄慕年摟著懷裏的女人,身體得到滿足了,可心卻空蕩蕩的飄浮在空中,他垂眸看著她嬌俏的小臉,他手指輕輕撫著她細致的眉,她眉梢眼角暈染著剛被疼愛的風情,哪怕已經睡著,依然散發著令他抵擋不住的魅力。
他輕輕一笑,什麽情啊愛的,何必自尋苦惱?她在身邊,看得見吃得著,便已足矣。
直到宋依諾他們離開時,都沒有見到薄慕年他們回來,宋依諾有點擔心,問沈存希,“他們會不會打起來啊?”
“老大一般不會動手打女人,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沈存希道,老大不打女人是真的,會不會用別的方式懲罰韓美昕,那就另當別論了。
宋依諾想了想,美昕當著大家的麵那樣說話,薄慕年生氣是肯定的,至於動手肯定不可能,這樣一想,她就放心了,“老公,你有沒有覺得他們今天都怪怪的?”
“你最近沒看新聞嗎?”沈存希忽然問道。
宋依諾迷茫地望著他,“我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看新聞啊?不過看新聞與他們今天怪怪的有什麽聯係?”
“沒看就算了。”沈存希道,就算看了她也看不出門道來,當年拋棄老大的那個女人回國了,他想,這恐怕是他們夫妻今晚反常的最大原因。
前任什麽的,就像是敵敵畏一樣,對現任造成的殺傷力總是無窮無盡的。
沈存希晚上喝了酒,沒有開車,而是讓朱衛過來送他們回去。回到沈宅,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們明天要去拍婚紗照,洗漱完就早早睡下了。
翌日清晨,宋依諾醒來時,沈存希還在睡,她心裏擔心韓美昕,悄悄起床,拿起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走到客廳裏,撥通她的電話。
打了三遍才有人接,聽到韓美昕有氣無力的聲音,她才鬆了口氣,“美昕,你沒事吧?”
“嗯,好困,我晚點再給你打電話。”說完,那端就沒了聲音,電話也沒有掛斷,隱隱約約,她聽到打呼嚕的聲音。宋依諾搖頭失笑,今天是周末,她大概還在睡懶覺,她沒事她就放心了。
掛了電話,她轉身走進臥室,去衣帽間拿了衣服,然後去浴室裏洗澡。洗完澡出來,沈存希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接電話,見她出來,他掛了電話,神情透著幾分慵懶,“難得周末,怎麽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就起來了,你還要再睡會兒嗎?”宋依諾走到床邊,在他身邊坐下,他傾身捧著她的臉,吻了吻她的唇,聲音多了一抹暗啞,“好香。”
宋依諾臉頰緋紅,“你去洗漱吧,我去樓下等你。”
在沈宅不比他們在依苑,想睡到日上三竿就睡到日上三竿,在這裏,到底還是要拘束一點,有長輩在,周末也不能睡懶覺。
“嗯。”
宋依諾轉身走出臥室,沈存希目送她離開,他收回目光,目光森然的盯著手機。果然是狗急跳牆,想要從依諾那裏下手,連默卑鄙得讓他刮目相看。
宋依諾下樓,客廳隻有連清雨與賀允兒兩個人,兩人頭挨著頭,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什麽。看到她下樓來,兩人就不說話了。
容媽看見她下樓來,問道:“四少奶奶,要準備用早餐嗎?”
“嗯,麻煩你幫存希也準備一份,他馬上下樓來,謝謝。”宋依諾客氣道,容媽在沈宅工作了三十多年,資曆很老的傭人,對沈家人來說,她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四少奶奶客氣了,我馬上去準備。”容媽轉身離開了。
宋依諾走到沙發旁坐下,既然她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她就不能無視她們的存在,她望著賀允兒,她的氣色比那天回來時要好了許多,出於禮貌,她關切道:“允兒,你感覺好些了嗎?”
賀允兒眼也不瞅她一下,諷刺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宋依諾已經猜到賀允兒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她也沒怎麽在意,氣氛有點尷尬。連清雨連忙當和事佬,她笑道:“四嫂,五嫂現在心情不太好,衝撞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畢竟失去孩子對女人的身心都是重創。”
宋依諾心裏清楚,那天她送給賀允兒的禮物,第二天早上就看見傭人從她房間裏拿出來,說是要拿去扔掉。賀允兒怕是已經把她恨上了,這件事她也確實百口莫辯。
容媽很快準備好早餐端出來,“四少奶奶,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趁熱用吧。”
宋依諾起身向餐廳走去,賀允兒盯著她的背影,暗恨在心裏。
沈存希很快下樓來,連清雨神情振奮,她連忙起身迎上去,親密的挽著沈存希的胳膊,“四哥,今天是周六,你有安排嗎?”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道:“今天我和你嫂子要去影樓拍婚紗照,你有安排?”
“哦,我一直悶在家裏,都快悶得發黴了,四哥,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幫四嫂拿衣服拿包什麽的,讓我出去透透氣好不好?”連清雨搖著他的胳膊,乞求地望著他。
沈存希看向正在餐廳裏用餐的宋依諾,須臾,他點了點頭,“好吧,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搗亂。”
連清雨連忙舉起手來,保證道:“我保證乖乖的,不讓你和嫂子操心。”
沈存希抽出手,走進餐廳,容媽已經將給他準備的早餐端出來,沈存希坐在宋依諾旁邊,謝過容媽,他低頭吃了起來。
連清雨看著餐廳裏那對夫妻,她轉頭向賀允兒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吃完早餐,三人出發,沈存希開車,宋依諾坐在副駕駛座上,連清雨坐在後座上。一路上都是她在說話,“四哥,你還記得在美國的時候,你答應要帶我去坐摩天輪,結果你爽約了,我們約定那天你回了中國,等你和四嫂拍完婚紗照,能不能帶我去坐摩天輪?”
沈存希看向宋依諾,見她沒什麽表情,他說:“等會兒看時間吧,早的話我們就去,你四嫂也沒坐過摩天輪,她恐高。”
“那正好,我們去坐,四嫂在下麵等我們。”連清雨趁機道。
“那怎麽行,萬一她被人拐走了,我上哪去找她?”沈存希半開玩笑半正經道。
連清雨癟了癟嘴,“四嫂是成年人了,哪裏那麽容易被拐走?”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四嫂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寶貝,得時刻看著,丟了會心痛。”沈存希言語間都是對宋依諾的在乎。
連清雨嘴裏跟含著黃連一樣,那股苦澀化開,一直苦進了心裏。四哥還真是時刻不忘秀恩愛,再反觀宋依諾,她到底哪裏好,偏偏讓四哥對她死心踏地。
宋依諾聽到沈存希那半真半假的話,她轉過頭去,看見他也正望著她,她綻開一抹明豔的笑容。她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心意,兩人目光交匯間,含情脈脈,更是刺痛了連清雨的心。
她擱在膝蓋上的雙手緩緩緊握成拳,卻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她倉皇的移開視線,看向車窗外,慢慢平息心底的憤懣。
車子很快停在影樓外麵,工作人員早已經等著他們,他們一到,就各自去換裝化妝。為他們拍攝婚紗照的是桐城最有名的攝影師,他拍出來的照片唯美動人,擅長捕捉新郎新娘臉上幸福的光彩。
因為這對新人心意相通,再加上俊男美女,上了妝怎麽拍都舒心,所以拍攝進度很快,隻是化妝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
拍到下午,太陽出來了,還有最後一組婚紗的室外拍攝點,這個地點沈存希選在依苑,所以宋依諾化好妝,換了婚紗,他們就和攝影組一起去依苑。
天氣很冷,宋依諾裏麵穿著婚紗,外麵套了件羽絨服,到達依苑,蘭姨感到很驚喜,沒想到他們會回來拍婚紗照。
宋依諾脫了羽絨服,冷得直發抖,她看著沈存希,咬得牙關咯吱咯吱作響,她調侃自己道:“我這算不算是美麗凍人?”
沈存希心疼極了,他將她擁在懷裏,雙手攬著她的腰,想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遞過去,“要不然我們不拍室外了,別冷感冒了。”
宋依諾搖頭,冷得臉色都僵了,她呼著氣,空氣中還凝結著白色氣體,她說:“沒事,很快就拍完了。”今天天氣還算好,有太陽,無風。她想著這已經是最後一組了,不能半途而廢。
那邊攝影師已經就位,燈光師在旁邊打光,剛拍了幾張照片,沈存希的手機響了,他本來不予理會的,但是手機一直響,宋依諾催促他先去接電話。
沈存希無奈,一邊拿出手機,一邊對連清雨道:“清雨,把衣服拿給你嫂子穿上。”
“哦,好。”連清雨抱著羽絨服,朝站在遊泳池旁邊冷得發抖的宋依諾走去。她站在這裏看了一下午,心裏早已不是滋味,離她越來越近,她將羽絨服抖開,給她披上。
宋依諾快凍僵了,大冬天的拍室外婚紗照,這罪遭的,連清雨給她披上,她下意識伸手去拉衣襟,想擋住肆虐的寒意。
結果手臂撞到什麽,隻聽“撲通”一聲,身後濺起無數水花,宋依諾呆了一瞬,她轉過身去,就看見連清雨在水裏沉浮,她嚇得愣住了。
那端沈存希雖然在打電話,但是一直注意這邊的情形,聽到撲通一聲重物掉進水裏的聲音,他連忙拔腿向那邊跑去,看到宋依諾安然無恙的站在岸邊,他才鬆了口氣,隨即想到了什麽,他腳下步伐邁得更快。
宋依諾站在岸邊,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都不知道是怎麽發生的,連清雨為什麽會掉進水裏,就聽到另一聲“撲通”聲,水花濺了她一臉,她冷得直哆嗦,連羽絨服掉在地上,她都沒有察覺。
沈存希很快遊到連清雨身邊,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往岸邊帶。冬天的池水冰冷刺骨,他整個人都凍得麻木了,工作人員也連忙過來幫忙,將連清雨從水裏拉上來,她渾身濕透,又穿著羽絨服,裝了一身的水,她冷得直哆嗦。
宋依諾連忙過去扶她,“小六,先把羽絨服脫掉,羽絨服裏裝了水很沉。”
連清雨冷得嘴唇都青了,她撥開宋依諾的手,抖著聲音質問道:“四嫂,你為什麽要推我?”
宋依諾的手一僵,沈存希此時已經爬上來,聽到這話,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卻什麽也沒說,隻道:“清雨,先進去屋裏把濕衣服換了,蘭姨,去煮薑湯。”
蘭姨連忙應道,見沈存希扶著連清雨往別墅走去,她撿起地上的羽絨服披在宋依諾身上,她說:“夫人,你身上也濺了水,別待在外麵了,會感冒。”
宋依諾看著那對兄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委屈,沈存希剛才看她那一眼,是懷疑她把她推下水的嗎?
因為這個意外,婚紗照是拍不了了,還好剛才已經拍了幾張,修修應該能用。所以影樓的工作人員收拾好器材,提前離開了。
宋依諾回樓上衝了個熱水澡,身體漸漸暖和起來,她努力回想剛才連清雨怎麽掉進水裏的,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她肯定的是她沒有推她。
她換了身衣服下樓,沈存希在樓下的浴室洗了澡,頭發還微微潮濕,凍得發紫的唇瓣也逐漸恢複了紅潤,他正抬步上樓,看見宋依諾站在緩步台上,他腳下一頓,走到她身邊,語氣依然溫柔,“蘭姨熬了薑湯,你下去喝一碗驅驅寒,我去看看清雨怎麽樣了。”
宋依諾看見他與她擦肩而過,她連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急道:“沈存希,我沒有推她,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掉下去的。”
沈存希腳步頓住,他側過身來,大手反握住她的手,“依諾,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去喝薑湯,嗯?”
宋依諾皺眉,他這話什麽意思,還是不相信她沒有推連清雨嗎?她的心緩緩的涼了下來,她垂下雙肩,看著他向三樓走去。
其實剛才,從沈存希那個角度看去,連清雨站在宋依諾身後,宋依諾抬手去拉衣襟時,就撞到了站立不穩的連清雨,所以連清雨才會掉進遊泳池裏。
他相信她不是故意的,但是連清雨會掉進水裏,也與宋依諾有脫不了的關係。
宋依諾下樓,蘭姨給她盛了碗薑湯出來,“夫人,趁熱喝,薑湯去寒,別感冒了才是。”
說話間,宋依諾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端起薑湯喝了起來。喝了兩口,薑的味道辣辣的,充斥在唇齒間,她放下碗,道:“蘭姨,麻煩你給清雨送一碗上去吧,她的情況比我嚴重多了。”
“好,我馬上去。”蘭姨搖了搖頭,剛才她站在外麵,其實也沒看清楚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但是她相信,宋依諾一定不是故意的。
沈存希來到三樓連清雨之前住的房間外,他抬手敲了敲門,裏麵沒什麽動靜,他揚聲道:“清雨,你怎麽樣了?要不要叫許醫生過來看看?”
裏麵忽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沈存希連忙推開門進去,就看到連清雨跌倒在地,她身上未著一物,他連忙轉過身去,問道:“清雨,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四哥,你先出去一下,我、我穿上衣服你再進來。”連清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結巴,似乎也很慌張,沒想到沈存希會突然闖進來。
沈存希快步走去,合上門時,他說:“你穿好衣服叫我。”
過了一會兒,連清雨穿好衣服,她走到門邊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沈存希時,臉上還多了幾分局促,她說:“四哥,對不起啊,剛才我沒聽見你敲門,進來吧。”
沈存希也有些尷尬,他抬頭望著她,見她臉色仍舊蒼白,他道:“我打電話給許醫生,讓他過來給你檢查一下,別受了寒落下病根才是。”
“不用了,四哥,我就是嚇壞了,我沒事。”連清雨搖了搖頭。
沈存希站在門邊,因為剛才的突發狀況,他也沒法坦然的進她的房間了,畢竟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三歲的小丫頭,而是成年女性。
“我讓蘭姨熬了薑湯,下去喝一碗,祛祛寒。”沈存希的表情有些不自在,連清雨點了點頭,她走出房間,順手帶上門,她道:“四哥,剛才的事你別怪四嫂,她可能也沒注意到我在她身後。”
沈存希抿了抿唇,“依諾的個性我清楚,她不可能故意推你下水,你不用擔心。”
連清雨垂下眸,心裏五味雜陳,四哥對宋依諾的信任超出她的想象,她都掉進遊泳池裏了,也沒有撼動他對她的半分信任。
“嗯,那就好,剛才我被嚇傻了,才會不經大腦胡亂質問四嫂,待會兒下去,我得向四嫂道歉,希望她不要生我的氣才好。”連清雨忐忑道。
“放心吧,你四嫂不是小氣的人,她不會生你的氣。”沈存希淡淡道。
連清雨點了點頭,思及剛才的事,她說:“四哥,你剛才在我房裏看到的事,你不要告訴四嫂,免得她胡思亂想。”
提起剛才的事,沈存希俊臉上浮現淡淡的尷尬,“嗯。”
“那我們說好了,這是我們倆人的秘密。”連清雨停下腳步,抬頭望著他。
沈存希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連清雨是他的親妹妹,他親自送樣本過去做的n,所以他沒有多想,他點了點頭,“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樓梯旁,蘭姨端著薑湯上來,看到他們下樓來,她道:“先生,夫人叫我給六小姐送薑湯上來,六小姐你沒事了吧?”
“我沒事了,蘭姨,你把薑湯端下去吧,我下去喝。”
“也好,冬天的湯湯水水,一通風就涼,我去給你盛碗熱薑湯出來,出點汗,身上的寒氣才能逼出來。”蘭姨端著薑湯轉身下樓了。
連清雨看了沈存希一眼,也跟著下樓。
宋依諾喝完薑湯,就看見他們下樓來,她連忙起身,連清雨走到宋依諾麵前,滿含歉意道:“四嫂,我剛才亂質問你,請你原諒我。”
宋依諾靜靜地看著連清雨,她有前科,她實在很難相信她。剛才她已經凍僵了,她伸手去拉衣襟的力道根本不可能將她推下水。而她被救起來第一句就是問她為什麽要推她下水,如果沈存希不相信她,她完全可以一口咬定她故意推她下水,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
而她現在向她道歉,一定是因為沈存希的態度,讓她不得不這樣做,以免讓他起疑。
她想不通連清雨為什麽要這樣試探,以前沒有確定連清雨是沈存希的妹妹時,她這樣做還情有可原,他們現在是兄妹,她這樣做又能得到什麽?
隻是因為她不喜歡她當她的嫂子,就使苦肉計來離間他們,她未免犧牲太大了。
宋依諾眼角餘光瞄到蘭姨端著熱氣氤氳的薑湯出來,她才不緊不慢道:“我不怪你,喝薑湯吧。”
“嗯。”連清雨拉開椅子坐下,接過蘭姨遞來的薑湯,安靜的喝起來。
宋依諾看向站在餐廳入口的沈存希,她走進廚房,親自盛了一碗薑湯出來,端到他麵前遞給他,“趁熱喝吧,英雄。”
沈存希感覺得到她語氣裏有怨言,他接過薑湯,慢慢喝起來,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臉。宋依諾轉身,朝樓上走去。
沈存希幾口喝完薑湯,身體的寒意驅散了不少,他大步走到餐桌旁,將碗放在桌子上,轉身快步追上去。
宋依諾回到臥室,她坐在床前凳上,不一會兒沈存希就推門進來,她不想理他,側了身看向別處。沈存希走到她身邊,在床前凳上坐下,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臉頰,問道:“生悶氣?”
“我才沒有。”宋依諾躲開他的手指,不讓他碰。
沈存希展開雙臂,將她摟進懷裏,見她掙紮,他抱得更緊,低低道:“老婆,你的英雄很冷,給他點溫暖吧,他錯了。”
他嘴裏說著冷,噴出來的氣息卻熱乎乎的,宋依諾心裏一驚,也顧不得和他鬧脾氣,她轉頭看著他,才發現他的臉透著不正常的紅暈,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滾燙,她急聲道:“沈存希,你發燒了,快去床上躺著,我給許醫生打電話。”
沈存希緊緊抱著她,“我沒發燒,跟我說說,剛才是不是生我氣了?”
“沒有。”宋依諾搖了搖頭,“你快去床上躺著,額頭這麽燙,把腦子燒壞了怎麽辦?都怪我,我離清雨遠點就好了,你也不會為了救她跳進遊泳池裏。”
這一局,無論怎麽算,都是她輸。
沈存希瞧著她急得快哭了,他才聽話的躺上床去,宋依諾去浴室裏打了盆熱水,先給他物理降溫。沈存希一直瞅著她,瞅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尤其是擦到下半身時,她簡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存希張嘴,因為發燒,聲音顯得有些沙啞,他說:“依諾,你還記得我們在市,我中暑你也是這麽照顧我的嗎?”
“當然記得,關於你的每件事我都記得。”那個時候他們還不太熟,為了讓他把市的項目交給博翼做,她跟著他去市出差,那是她第一次離開桐城,第一次和一個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去出差。
沈存希奸計得逞,意味深長道:“原來那個時候你就把我看光光了。”
“什麽看光光啊,我是閉著眼睛給你擦身體,根本就沒看好不好?”宋依諾臉頰一紅,他中暑高熱不退,醫生讓她給他物理降溫,她沒辦法,隻能照醫生說的做。
“那也是把我摸光光了,你太色了。”沈存希取笑她。
宋依諾:“”
不想和他解釋,怎麽解釋這妖孽都能曲解出另一種意思來,“閉嘴啦,生病還有力氣調戲人。”
“不想調戲你,想和你做。”沈存希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宋依諾直接將毛巾扔他臉上,這妖孽腦子裏成天都想的什麽東西,生病了還不消停,真是愁死她了。
沈存希下午發燒,到晚上就嚴重了,渾身燒得像個火爐子,許醫生匆匆趕來,給他開了退燒藥,還打了吊瓶。宋依諾倒了溫開水過來,拿出藥片,將沈存希叫醒,喂他吃了退燒藥,然後扶著他躺下。
沈存希昏昏沉沉的睡去,半夢半醒間,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沈家老宅,宅子裏火勢洶洶,蔓延得極快,火光衝天,熏得他睜不開眼睛,然後他看見一道身影從廚房窗戶跳了出去,他連忙跑進廚房,廚房的窗戶已經被扣得嚴嚴實實,他怎麽也打不開,隻看到那道身影匆匆消失在慌亂的賓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