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如果我離婚,你還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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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板撞在牆壁上,猶如一道響雷在頭頂劈開,宋依諾與賀允兒轉頭望去,就看到沈遇樹站在那裏,目光裏似含著衝天火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賀允兒。

    他怎麽也沒想到,當初的意外竟是這樣發生的,他這一生最悲慘也莫過於此。為了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他失去了此生的最愛。

    一股劇烈的疼痛在胸口炸開,他握緊拳頭,一步步走進去。

    宋依諾心驚肉跳,她急忙站起來,低聲道:“遇樹”

    賀允兒從未見過沈遇樹這副模樣,哪怕他震怒時,也未曾滿身殺氣,她惶惑的坐在那裏,身體輕微的顫抖起來。

    轉眼間,沈遇樹已經走近,他出手如電,卡著賀允兒的脖子,將她從沙發上提了起來,他的俊臉逼近她,滿臉戾氣,“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次!”

    賀允兒咬著牙關,因為害怕,她咬得牙齒得得作響,她嘴硬道:“你不是已經聽見了?沈遇樹,我從頭到尾想嫁的人都不是你,你不配!”

    沈遇樹俊臉上抹開一抹噬血的笑容,他薄唇微勾,語氣輕而薄,“是麽?正好,我從頭到尾想娶的人也不是你,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現在就去離婚。”

    賀允兒瞳孔倏地放大,她怎麽甘心就此放棄?“不,我不離婚。”

    “怎麽?還沒踩著我爬上我四哥的床,所以不甘心麽?賀允兒,就你這種人盡可夫的女人,你拿什麽去吸引我四哥?”沈遇樹的聲音薄鄙,手上的力道更重,他真恨不得掐死她,因為她自私的幻想,她毀了他的一切!

    賀允兒呼吸困難,瞳孔驚懼的放大,嗓子上難受得想咳嗽,卻連吸口氣都困難,她雙手攀上他結實的手臂,試圖將他的手拉開,奈何一點用處都沒有,“放手,放開我!”

    宋依諾站在旁邊,看著沈遇樹臉上狠戾凶殘的表情,她一陣膽寒,見賀允兒已經喘不上氣,她快步走過去,抓住沈遇樹的手腕,急道:“沈遇樹,你不要衝動,先放開她!”

    “放開她?然後讓她繼續作惡嗎?”沈遇樹力道沒鬆,反而越扣越緊,賀允兒已經說不出話來,神情極為痛苦,瀕臨死亡的恐懼襲卷了她。

    “沈遇樹,你殺了她,你就是殺人犯,如果家珍知道你為此賠上自己的一生,她會有多心痛?”宋依諾看著賀允兒已經開始翻白眼,她心裏害怕極了。

    不知道她哪句話起了作用,沈遇樹手上的力道慢慢鬆了,賀允兒跌坐在地毯上,咳得翻天覆地,咳得眼淚縱橫,差一點,差一點沈遇樹就殺了她!

    沈遇樹低頭看著她,他冷聲道:“我會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書給你,希望你好自為之。”

    賀允兒狠狠地抹了抹眼淚,她抬頭望著沈遇樹離去的背影,她怒道:“沈遇樹,就算我們離婚,你以為你還能再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嗎?我用過的男人,她厲家珍還會接受?”

    沈遇樹背影一僵,腳步頓住,宋依諾神經繃成了一條直線,生怕他會再度衝進來掐死賀允兒,但是他什麽都沒說,迅速消失在門口。

    宋依諾心裏繃著的那根弦斷開,她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垂眸看著賀允兒,她隻覺得她可悲又可憐,“賀允兒,人若不自愛,沒有人會愛你,我言盡於此。”

    宋依諾站起來,慢慢朝門外走去。

    賀允兒怨恨地盯著她的背影,她突然大笑起來,笑中帶淚,亦癡亦狂,“宋依諾,你不是勝利者,誰能笑到最後,我們拭目以待。”

    宋依諾腳步未停,緩緩步下樓。她無法理解賀允兒的執念,在她看來,賀允兒從小被寵壞了,認為世上所有的東西隻要她喜歡,她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就是別人從中作梗,搶了她的心頭之好,所以她用盡心機手段,都想得到。

    所以她才會費盡心機,不惜傷害別人,也要得到她想要的。

    宋依諾來到樓下,客廳裏沒有人,她走到沙發旁坐下,她剛坐下,一名傭人匆匆走進來,正好遇上從樓上下來的容媽,她快步迎上去,問道:“容媽,大少奶奶在嗎?”

    “大少奶奶出去打牌了,你找她有事?”容媽看著她,問道。

    那名傭人四下裏看了一眼,然後附在容媽耳邊壓低聲音道:“是這樣的,上次被五少趕出去的小玲又來了,哭著求著要見大少奶奶一麵,先前大少奶奶就說不見,但是今天她說,大少奶奶對她不仁,她就要把大少奶奶讓她做的事抖出去。”

    宋依諾坐在背對她們的沙發裏,沙發背高,所以傭人並沒有看見她,她將傭人的話聽得分明,不由得蹙緊眉頭,大少奶奶說的應該是顏姿,顏姿做了什麽事,讓小玲這樣威脅?

    容媽低聲斥道:“這種話也敢胡說,去把她轟走,她若敢再來,就直接報警。”

    “可是,小玲手裏是不是真捏著大少奶奶的把柄?”傭人遲疑道。

    “捏了什麽把柄那也是主人間的事,我們管不著,快去。”容媽揮了揮手,讓傭人去打發小玲走。

    宋依諾站起來,她們沒料到客廳裏還有人,一時嚇得麵麵相覷,不敢說話。宋依諾看著那名傭人,她道:“去把小玲帶進來,我問問她有什麽事急著見大少奶奶。”

    傭人看了容媽一眼,為難道:“四少奶奶,這個”

    容媽望著宋依諾,猶豫了一下,她揮手讓傭人去帶小玲進來。不一會兒,傭人就把小玲帶進客廳,小玲認得宋依諾,她被趕出沈宅後,一直關注新聞,知道她現在已經是沈存希的妻子了。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宋依諾麵前,“四少奶奶,我爸爸病重,求您救救他。”

    宋依諾連忙起身去扶她起來,“使不得,快起來,你叫小玲吧,坐吧,不要著急,慢慢和我說。”

    小玲急得直掉眼淚,她哽咽道:“四少奶奶,我爸爸查出得了胃癌,醫生說再不開刀就來不及了,可是至少要50萬醫藥費,四少奶奶您菩薩心腸,求您幫幫我。”

    宋依諾溫聲道:“小玲,你別著急,我聽說你一直在沈宅幫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們不會置之不理的。容媽,麻煩你幫我泡杯紅棗茶。”

    “是,四少奶奶。”容媽心裏清楚,宋依諾支開她,是有話要問小玲。

    等容媽離開後,宋依諾轉身看著麵前的女孩子,看起來20多歲,穿著羽絨服和牛仔褲,她道:“小玲,我聽說你是被五少趕出沈宅的,你犯了什麽事,五少要趕你走?”

    小玲抬頭望著宋依諾,咬著唇不敢說。

    “小玲,我很想幫你,但是你知道五少和四少是親兄弟,五少親自趕走的人,我要伸出援手,難免惹他們兄弟鬧得不愉快,我和你無親無故,我也犯不著為一個陌生人,而鬧得家宅不寧,你說對嗎?”宋依諾溫柔地望著她,沒有一點逼迫或是強求的意思。

    小玲垂下頭,擱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爸爸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她每次來沈宅,大少奶奶都避之不見。她心裏清楚,大少奶奶利用完她就丟了,不會再幫她。

    可是宋依諾就能幫她嗎?

    “如果我告訴你,你真的會幫我嗎?”小玲忐忑不安的問道。

    宋依諾點了點頭,“那要看你的誠意夠不夠。”

    小玲咬緊唇,牙齒深陷進唇瓣裏,她神情掙紮,宋依諾也沒有催促。半晌,小玲方道:“事情是這樣的,老夫人忌辰那天,賀小姐和厲小姐都來了沈宅,當時我帶她們回房間時,將賀小姐與厲小姐安排錯了,然後那晚五少喝了加了料的雞湯,誤把賀小姐當成厲小姐給、給睡了。”

    宋依諾蹙眉,這件事她聽沈存希說過,此刻聽小玲說起,她直覺這其中有貓膩,“你說雞湯裏加了料,這是怎麽回事?”

    小玲自知說漏嘴了,她連忙捂住嘴,一臉驚恐地看著宋依諾,“四少奶奶,我什麽都沒說,我真的什麽都沒說。”

    “小玲,你要我幫你,總要與我坦誠相待,否則我也很難做的。”

    小玲望著宋依諾,她跟在顏姿身邊,沒少聽顏姿抱怨宋依諾,此時看起來,能嫁進沈家的女人,也不是簡單的女人。

    她垂眸,“當時你和佑南少爺已經離婚了,大少奶奶就想撮合佑南少爺和賀小姐,認為兩家聯姻,才能幫啟鴻集團壯大,所以大少奶奶在佑南少爺的雞湯裏加了料,哪裏知道五少與佑南少爺自小爭東西爭習慣了,就連一碗雞湯也爭,最後加了料的雞湯就被五少喝下了。”

    宋依諾心裏掀起一陣驚濤駭浪,顏姿竟如此有心計,當初賀允兒來沈宅玩,是衝著沈存希來的,沒想到她的家世竟成了顏姿算計她的初衷。

    “然後呢?”

    小玲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盤托出,繼續道:“雞湯被五少喝了,大少奶奶想要再算計佑南少爺就沒機會了,於是她故意讓我將賀小姐與厲小姐的房間調換,想讓四少和五少兩兄弟因此而反目成仇。”

    宋依諾記得,當時沈存希也被下了藥,他及時離開,才沒有鑄成大錯,但是沈遇樹卻沒有逃過這一劫,因為房間調換了,所以他才進錯了房上錯了床,但是不對啊,她抬頭望著小玲,“就算這個計劃天衣無縫,萬一賀允兒出聲,沈遇樹不可能聽不出賀允兒的聲音。”

    小玲見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也沒必要再藏藏掖掖了,她道:“大少奶奶以防計劃有變,提前和賀小姐說,四少在床上不喜歡女人出聲,叮囑賀小姐就算疼也要忍著。”

    宋依諾騰一聲站起來,她萬萬沒想到,沈遇樹他們三人的悲劇,竟是顏姿一手造成,她的心怎麽這樣狠毒?

    小玲瞧宋依諾突然站起來,甚至臉色大變,她嚇得不輕,連忙跪下,“四少奶奶,我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了,求你信守諾言,救救我爸爸!”

    宋依諾捂著心口,顏姿為了一己之私,害得沈遇樹與厲家珍從此再不可能相守,她簡直太過分了。為了家珍,她也不能坐視不理。

    “小玲,這番話你敢當著大少奶奶當著全家人再說一遍嗎?”宋依諾垂眸盯著她,為了讓賀允兒不再執著下去,為了讓沈遇樹恢複自由,再去追尋他的愛情,這件事必須要當著大家的麵揭穿。

    “我”小玲遲疑了。

    “如果你敢當著大家的麵再說一遍,你爸爸的手術費以及後續費用,我會全部支付。”宋依諾太氣憤了,顏姿在她身上玩弄心機倒也罷了,沒想到她竟把別人的幸福與清白也玩弄於鼓掌間,實在太可惡了。

    小玲咬緊牙關,她仰頭望著宋依諾,道:“四少奶奶,我能相信你嗎?”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宋依諾承諾道。

    小玲點了點頭,答應她當著大家的麵揭發顏姿的詭計。宋依諾的心情卻並未因此而輕鬆起來,揭穿了顏姿又能怎麽樣,造成的傷害已經不可能挽回。

    沈氏集團。

    沈存希坐在沙發上,聽朱衛匯報近幾日事情的進展,連氏集團的備用資金被套,他們股票一日不複牌,他們的資金就一日緊缺。這個時候,連默一定會另外想辦法找渠道弄資金,而他要做的就是封鎖他的後路。

    “煤礦那邊的事情已經辦妥當了?”沈存希涼聲問道。

    “是,沈總,連默昨晚的飛機到達山西,已經在和煤礦的負責人接洽,看來是想另辟蹊徑,采買煤礦,以便盡快獲得資金。”朱衛道。

    “暫時不用管他了,連默在律師界是一把手,但是在企業經營管理上,卻未必是能手,以前有連老爺子提點,出不了大錯,現在他一個人硬拚,又急功近利,隻會自取滅亡。”沈存希合上文件,他抬頭望著他,問道:“昨天依諾去找過連默了?”

    “是,宋總帶著人親自過去質問的,離開時心情不太好,恐怕是徹底鬧翻了。”朱衛回答。

    沈存希點了點頭,“也難為她了,現在沈連兩家已經徹底反目成仇,她若一直夾在中間,念著連默往日對她伸出援手的情義,往後沈連兩家鬥得越激烈,她隻會越左右為難,現在這樣徹底鬧翻了也好。”

    依諾太善良了,若不是觸碰到她容忍的底線,她不願意輕易與人為敵。

    上次連默調換n樣本,她心裏雖怒,還是不願意和連默撕破臉。這次連默在希諾裝飾安插眼線,算是徹底得罪了她。

    朱衛看著沈存希,他遲疑了一下,道:“沈總,據我所知,連默並不知道在希諾裝飾安插眼線的事,這一切都是他的助手所為。”

    沈存希鋒銳的眼風掃過去,朱衛立即閉嘴,他冷聲道:“這話你在我麵前說說就可以了,若是讓依諾知道,我饒不了你。”

    “是,沈總,我記住了。”朱衛連忙點頭,這件事是不是連默做的對沈總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他要連默離宋依諾遠點。

    沈存希收回目光,看著窗外陰霾的天氣,他站起來,揮了揮手,示意朱衛退下。朱衛連忙轉身離開,沈存希走到落地窗前,心中的大石落下,他總算徹底清掃了連默這個障礙,以後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依諾麵前。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製定的路線走,為什麽他仍有種事情脫離他控製的感覺?

    手機鈴聲響起,沈存希轉身走到辦公桌旁,伸手拿起擱在桌上的手機,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接通,“依諾,這個點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你在忙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宋依諾不安的問道。

    “沒有,無論你什麽時候給我打電話,都不會打擾到我,知道嗎?”沈存希整個人放鬆下來,倚在辦公桌上,與她閑聊起來。

    宋依諾莞爾,她想起剛才小玲說的那些話,心情又沉重起來,她道:“沈存希,你今晚能不能早點回來?最好和遇樹一起到家。”

    “嗯,好。”

    “還有昨晚往房間裏放蛇的事情你不要再追查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宋依諾淡淡道,都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賀允兒的可憐之處在於,她不懂放手。

    “你受了那麽大的驚嚇,這件事豈能說過去就過去了?再說有人動了監控錄相,依諾,在沈宅裏有這樣的安全隱患,不查出來我怎麽安心?”沈存希提起這件事就生氣,佑大的宅子裏還住著這種居心不良的人,讓他時刻都不敢掉以輕心。

    “是賀允兒指使傭人做的,她已經承認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查了,好嗎?”

    “賀允兒承認了?也承認她找人動了監控錄相?”沈存希皺眉,一時想不通賀允兒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沒有說她找人動了監控錄相,但是這兩件事是同時發生的,除了她也沒有人會這樣做。再過幾天就是婚禮了,一切都等到婚禮後再說,好不好?”宋依諾乞求道。

    沈存希眸色微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都依你,你在家裏好好休息,我晚上就回來。”

    “嗯。”宋依諾掛了電話,她走出別墅,來到院子裏,從這裏望過去,可以看見一條馬路蜿蜒在田地間,這裏青山綠水,空氣清新,風景也十分獨特。

    她找不到事做,又不想待在屋裏,尋了個方向,就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前麵有一間兩層高的樓房,據說那裏是別墅的監控中心,她想起剛才沈存希說有人動過監控,她腳步未停,向樓房走去。

    樓房前麵有一片花園,她穿過花園,來到樓房前,樓房占地不大,又和別墅獨立開來,所以她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她走到大門前,聞到一股計算機運轉時散發出的味道,像在吧裏待久的那種悶悶的味道。大門虛掩著,她伸手推開門,站在門邊往裏探頭,“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她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回應,她直接走了進去。

    不知道為什麽,大白天她竟有種陰森森的感覺,就好像背後有人盯著,她回過頭去,卻什麽都沒有,她暗自責怪自己多疑,轉過頭來又繼續往裏麵走。

    樓房占地麵積很大,房間空曠,耳邊傳來計算機運轉的聲音,她走到其中一間門前,伸手推開門。裏麵有十幾台監控器,將別墅的每個角落都監控到。

    她站在監控器前麵,靜靜地看著屏幕中的畫麵。有些監控的地方,她都不知道是哪裏,但是還認得出來客廳的方向。

    她看了一遍,看不出什麽來,她收回目光,剛要離開,突然後背毛孔張開,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她猛地轉身,看到一名身穿安保工作服的男人站在門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她嚇了一跳,輕拍了拍胸口,“你怎麽不出聲,嚇我一跳。”

    男人走進來,“四少奶奶,您來這裏做什麽?”

    男人五官深刻,是混血基因,聲音有著地方口音,並不是純正的中文,而且發音生澀,聽起來有點別扭。

    宋依諾垂下手,她轉身看著十幾個屏幕,道:“出來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裏來了,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吧?”

    男人站在她身後,淡淡道:“不會。”

    宋依諾朝四周看了看,“這裏就你一個人上班嗎?”

    “不是,別墅裏還有其他安保人員,他們出去巡視了,一會兒就回來。”

    宋依諾點了點頭,她尷尬的笑了笑,“你忙,我不打擾你上班了。”她說完,轉身走出監控室,朝別墅走去。男人看著她的背影,眼睛微眯了眯,露出一抹狠戾的光芒。

    宋依諾回到別墅,她上樓後就再沒有下來,客房裏光線沒有臥室裏好,她坐在床邊,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決定給厲家珍打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竟通了,那一刹那,宋依諾哽咽住,這段時間她試著聯係過她,但是一直打不通,打過去就轉接留言信箱裏了。

    “家珍,你的手機終於通了。”宋依諾激動道。

    厲家珍坐在自家院子裏的海盜船上,自從沈遇樹結婚後,她就與桐城的人斷了聯係,連宋依諾都不肯再聯係。有時候她覺得她很絕情,和沈遇樹分手後,她連他身邊的人也一律拒絕了。

    比起幾個月前的憂鬱,此刻的她眉宇間隻是攏著淡淡的輕愁,“宋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聯係,我隻是想忘記。”

    想忘記,不想提起那個人。

    宋依諾的聲音卡在喉嚨口,她如何不明白厲家珍的心思,分了手,便連與他相關的人一律隔絕,將那個人的影子徹底從自己的世界裏斬去。

    可是若不是愛到極致,又怎麽會恨到極致?

    “沒關係,家珍,你最近好嗎?遊學歸來了嗎?”

    “嗯,已經回來一個月了,你呢?我看到新聞了,恭喜你和四哥共結連理,隻可惜你們的婚禮我無法參加了,祝你們幸福。”厲家珍惆悵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沈遇樹,縱使她想去參加婚禮,也要強行忍住,以免觸景傷情。

    宋依諾搖了搖頭,才發現她看不見,她柔聲道:“家珍,謝謝你,其實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有件事要和你說。”

    厲家珍握緊手機,“宋姐姐,如果是關於遇樹哥哥的,你不用說了。”

    “家珍啊,他很可憐,自從你們分手後,我就再也沒看到他真心的笑過,我今天才知道,當初你們錯過,是人為。”宋依諾道。

    “宋姐姐,我和他緣分已盡。”

    “哎,我知道你的心思,他也有他的苦衷,我隻是希望你們不要錯過。”宋依諾歎息道,兩人又聊了幾句,她掛了電話,想起早上沈遇樹離去的背影,她就為他感到心疼。

    命運對他太不公平了。

    厲家珍掛了電話,她將手機牢牢攥在掌心,她重得的喘了口氣,眼前騰起一片白霧,她眼前一陣模糊。她在海盜船上坐了一會兒,然後下去,剛走到院子裏,她忽然意識到什麽,猛地轉過身去,就看到沈遇樹靠在院門前抽煙,煙蒂散落了一地,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

    沈遇樹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抬起頭來與她遙遙相視。

    厲家珍心裏一緊,怔怔地望著他,她突然想起了剛才與宋依諾的對話,她連忙轉身快步向小樓裏跑去。

    沈遇樹眸色一緊,他扔掉燃了一半的煙,來不及碾滅,他拔腿追過去。沈遇樹腿長,很快追上她,伸手勾住她的小蠻腰,將她拽進懷裏緊緊抱住,“家珍,我想你!”

    厲家珍心神皆顫,那低啞的聲音繞進她耳朵裏,然後進入她心裏,將她的心牢牢縛住,她突然用力掙紮起來,“放開我,沈遇樹,你放開我,不想見到你!”

    厲家珍有厲家珍的驕傲,她絕不允許自己與已婚男人糾纏不清。

    無論她怎麽抓怎麽撓,沈遇樹都不鬆手,手背上很快被她的指甲撓出幾條血痕來,皮破了,有血珠滲了出來,他卻一聲不吭,緊緊抱著她,仿佛怕她丟了一般。縱使厲家珍鐵石心腸,此刻也被他搞得不知所措,她低吼出聲:“沈遇樹,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是有婦之夫!”

    沈遇樹口苦心也苦,早上從沈宅離開,他直接開車來了江寧市。自從他結婚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靠近她。

    可是今天,他卻再也忍不住了,一個月前,他從金鍾口中得知家珍已經回了江寧市,當時他掛了電話,坐上車就往江寧市開去,車開到一半,他停下來,如今他還有何麵目去見她?

    哪怕思念如潮水泛濫,他還是逼迫自己將車開回了桐城,不能去見她,他沒有資格。

    “家珍,如果我離婚呢?你還要不要我?”沈遇樹問得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她,卻仍舊存著奢望,如果她還要他,排除萬難,他也要回到她身邊。

    厲家珍心中像被鑿出一個大洞,鮮血汩汩冒了出來,她眼眶泛濕,她怎麽能破壞他的婚姻,她怎麽能變成她不齒的那種人?她緩緩拉開他的手,轉過身去盯著她,驕傲道:“你憑什麽以為我還要一個離過婚的男人?”

    沈遇樹眼中的希翼慢慢消失,神色黯淡下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厲家珍,“家珍”

    “回去吧,不要再來,我不會再見你!”厲家珍轉過身去,沒有看到沈遇樹眼中閃爍的淚光與絕望。她挺直後背,絕然離開。

    沈遇樹站在台階上,望著大門在他眼前緩緩合上,就像看見她的心門朝他緩緩關上,他頹然地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過了許久,他才轉身踉蹌著離去。

    身後腳步聲漸行漸遠,厲家珍的身體順著門板無聲滑落,她捂著眼瞼,眼淚很快打濕了掌心,她無聲痛哭起來。

    沈遇樹回到沈宅,剛好到晚飯時間,他渾身都夾雜著一股陰鬱的氣息,他走進餐廳,家裏人已經到齊,就等他了。他走到賀允兒身邊坐下,宋依諾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情形不太對勁,她又看了賀允兒一眼,然後向容媽點了點頭。

    容媽吩咐傭人開始上菜,不一會兒,傭人陸陸續續上菜,今晚的菜色與忌辰那天的菜一樣,最後小玲端著一碗雞湯過來,放在顏姿麵前。

    顏姿抬頭望著小玲,她頓時臉色大變,怒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一出聲,所有人都看過去,小玲立即跪下,“大少奶奶,對不起,我也是走投無路。”

    “你什麽意思?給我出去,來人,把她拖出去。”顏姿厲聲道。

    宋依諾端起雞湯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這才開腔,“大嫂,不妨聽聽小玲有什麽苦衷,再趕人也不遲啊。”

    顏姿抬頭看向宋依諾,總感覺她挖了坑讓她往下跳,她咬了咬牙關,喝斥道:“她之前在別墅裏手腳不幹淨,犯了錯被我趕走了,人呢,都死了嗎?還不把她給我拖出去!”

    沈老爺子看著小玲,家裏傭人雖多,但是在客廳裏侍奉的人卻不多,眼前這個眉目清秀的小姑娘他印象深刻,不就是上次被老五趕出去的那個傭人?

    “這不是上次犯了錯,被老五趕出去的那個?”沈老爺子疑惑道。

    顏姿的心不停往下沉,小玲什麽時候來的,她和老爺子說了些什麽?

    沈遇樹盯著小玲,想起她把家珍帶錯房間的事,他心裏一股怒火狂炙,他騰一聲站起來,怒恨交加,“你怎麽在這裏,誰準許你進來的?”

    “遇樹,稍安勿躁。”沈存希睨了沈遇樹一眼,剛才他回來時,依諾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他說了,他支持她這樣做。

    沈遇樹蹙了蹙眉頭,重新坐下來,一雙厲目去狠瞪著小玲,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賀允兒自然也認得小玲,若不是她,她不會遭遇這些痛苦,就算那晚不能和沈存希上床,也不會和沈遇樹上床,被他毀了清白,還懷了孩子。她恨恨地盯著小玲,恨不得抽她的筋扒她的皮。

    兩夫妻頭一次這樣同仇敵愷,說來也諷刺。

    小玲頂著四方壓力,她跪在地上直發抖,但是想到爸爸還躺在病床上等著手術費,她就鼓起勇氣抬起頭來,“老爺子,我來這裏是有話要說,幾個月前,老夫人的忌辰那晚,大少奶奶在飯桌上安排好了賀小姐與厲小姐的房間,但是晚飯結束後,大少奶奶就叫我將兩位小姐的房間對調”

    小玲將那晚所發生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她說完後,餐廳裏安靜得連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顏姿忽然站起來,她指著小玲怒聲道:“妄我之前對你那麽好,你居然敢誣陷我?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不準她再踏入沈宅半步。”

    “夠了!”沈老爺子一聲厲喝,餐廳裏再度安靜下來,他握緊拳頭捶著桌麵,悔不當初,“報應啊,報應啊。”

    他給老四下藥設計他,顏姿就給老五下藥,上梁不正下梁歪啊,瞧瞧這都是什麽事?

    沈遇樹憤恨地盯著顏姿,“大嫂,你太惡毒了,我從來沒和你們爭過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算計我?”這麽陰毒的計謀,將他們算計其中,讓他錯失幸福,簡直不能饒恕!

    賀允兒的身影搖搖欲墜,真相竟如此不堪,她萬萬沒想到她的身世背景,竟成了遭遇這樣惡夢一般的人生的罪魁禍首,她死死地盯著顏姿,聲音淒厲道:“顏姿,你為什麽這麽對我?我哪裏對不起你了?”

    沈唐啟鴻見事情鬧成這樣,他連忙站起來,道:“遇樹,五弟妹,我代顏姿向你們道歉,對不起!”

    “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兩人異口同聲道,皆是憤怒地盯著顏姿,恨不得撲上去將她揍一頓。

    唐佑南早就知道這件事,他的神情還算淡定,當小玲講完事情的經過,他目光淡淡地睨著宋依諾,如今的她不再像從前那樣事事隱忍,逐漸有了棱角。

    沈唐啟鴻當即下不來台,他以眼神示意顏姿向他們道歉,大事化小事化了,老爺子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將他們趕出沈宅。

    顏姿坐著沒動,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成王敗寇,事情敗露,她認輸!

    沈唐啟鴻惱怒極了,他伸手一把將顏姿拽了起來,怒斥道:“做錯了事還不向老五和五弟妹道歉?”

    顏姿抬起頭來委屈地瞪著沈唐啟鴻,沈唐啟鴻連忙朝她使眼色,這件事人證都擺在這裏,耍賴是賴不掉的,不如道歉來得實在。顏姿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不甘不願道:“對不起,這一切也怪不得我,老五你和厲家小姐認識九年,難道你都不知道躺在你身下的人是不是她?”

    沈遇樹咬緊牙關,額上青筋直冒,沈唐啟鴻見狀,怒斥道:“還不給我回房去反省?佑南,送你媽回房去。”

    唐佑南見沈唐啟鴻真的動怒了,他才站起來,拉著顏姿往餐廳外走出去。

    賀允兒見顏姿要走,她忽然尖叫了一聲,跳起來就往顏姿的方向跑去,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賀允兒已經衝到顏姿麵前,一耳光甩了過去,顏姿被打懵了,捂著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唐佑南反應極快,見賀允兒第二耳光又甩了過來,他眼疾手快,擒住她的手腕,怒道:“夠了,賀允兒!”

    賀允兒跳著往顏姿這邊撲,卻被唐佑南攔腰抱住,她惡狠狠地瞪著顏姿,怒不可遏,“賤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毀了我?我上輩子殺了你全家嗎,你要這樣對我?”

    賀允兒又跳又鬧,唐佑南險些抱不住,宋依諾看著她崩潰的樣子,心裏十分不忍。她希望經過這件事,賀允兒能真正學會看開學會放下。

    連清雨目光流轉,落在宋依諾身上,她在心底冷笑一聲,沒想到宋依諾這麽狠,一點舊情不念,當場讓顏姿下不來台,這仇怨怕是已經結下了。

    沈存希伸手輕輕握住宋依諾的手,宋依諾回過頭來望著他,他衝她搖了搖頭,似乎在說讓她不要在意,這一切都是顏姿咎由自取。

    還好,還好那天晚上她給他打了電話,否則後果嚴重,隻怕他們還真會如了顏姿的願,兄弟反目成仇。

    顏姿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耳光,也沒有被人罵過賤人,她惱羞成怒,冷冷地盯著賀允兒,冷笑道:“賀允兒,你以為你是什麽好人?這一切還不是你不自愛造成的?名門千金?嗬嗬,也不過是兩腿一張的往男人身下躺的婊子。”

    聞言,賀允兒快氣瘋了,她撲著要過去打顏姿,被唐佑南牢牢禁錮住,唐佑南忍無可忍,衝顏姿吼道:“媽,閉嘴,還嫌家裏不夠亂嗎?”

    宋依諾震驚地站起來,顏姿是豪門貴婦,沒想到竟說出這等粗鄙之言,她剛要說話,就被沈存希拽了回去,示意她不要說話。

    沈老爺子神色灰敗,喃喃道:“這是造的什麽孽啊?”老爺子撐著桌子站起來,剛走了幾步,整個人都筆直的栽了下去,倒在地上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