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那個偷偷跟來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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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辰時抵達郊外集結,太子代表皇帝在郊外祭軍。

    高台上鑼鼓喧天,旌旗蔽空,將士們鐵甲在身,個個精神抖擻。

    京城已經太平了很多年,像這樣大規模出征已經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不少城郊的百姓擺上牛羊牢祀,歡送大軍,希望他們能用血肉之軀鑄成銅牆鐵壁為百姓守護平安。

    荀筠身著銀白色盔甲,身姿俊挺,肆意飛揚,大纛的旗幟在他身後飛揚,整個人看起來鋒芒畢露,英姿勃發。

    誰都難以把裹在鐵甲上那個神情肅整的主帥與京城風花雪月那個荀三爺相提並論。

    將士們看到這樣氣勢淩淩的荀筠,任誰都湧上滿腔熱血,恨不得大幹一場。

    “瞧瞧,沒想到咱們郡王穿上戰服竟然有如此風姿,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呀!”

    “可不是嘛,咱們還擔心跟了一個繡花枕頭主帥,是去送命的呢!”

    “哈哈,老子寶劍三年沒有出鞘了,這一次一定要賜他幾個韃靼主將的腦袋!”

    “哈哈!”

    伴隨著將士們熱血豪天的軍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往西北方向進發。

    隻可惜大家對於荀筠的信心維持不到三個小時,午膳過後,大家就發現那位嬌生慣養的郡王爺喊來一輛馬車,然後脫下戰袍,舒舒服服入馬車裏睡大覺去了。

    眾將士淚淚滿麵,好歹再裝一會嘛?等天色晚了您再進馬車歇息呀,這軍歌還沒唱完,您就撐不住了鬧哪樣嘛!

    大家麵麵相覷,紛紛把剛剛的溢美之詞吞入口中,發誓自己壓根沒說過那樣的話。

    荀筠換上了一套月白色常服,靠在馬車的軟榻上閉目養神。

    這一輛馬車比在京城同行的馬車寬大很多,裝飾很華麗也很精美,裏頭軟塌上有一床厚厚軟軟的湖藍色被子,完全可供兩個人歇息。

    兩側都有一個可坐的長箱,那裏頭放著荀筠各色用物,荀筠吃穿用度極為講究,他的侍從定然都準備妥妥帖帖。

    這一次跟在他身邊的是陸長安和陸長平兩兄弟,長安性子聒噪,但是武藝高強,十分靈敏,此刻正坐在馬車外頭跟著車夫趕車。

    長平安安靜靜,性子內斂,擅長出謀劃策,荀筠曾說他有蕭何之才。

    陸長平一直以來在荀筠身邊貼身伺候,一應吃穿用度都是長平安排。

    二人皆是荀筠不可或缺的臂膀。

    這一次他留下大半精銳在府上保護葉昀供洛王驅遣,剩下的擅長外出作戰的精銳則帶在身邊。

    荀筠隨大軍出征,身邊不宜帶太多自己的人。

    事實上,大戰未開,他完全不擔心皇帝和太子在去的路上對他動手,現在殺了他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他還沒把這隻兵送入沈旭手中。所以他這邊除了十幾個侍衛和陸氏兄弟外,就沒有自己人了。

    長平坐在右側箱子上,幫荀筠找來了一幅山川地理圖,荀筠展開仔仔細細查看,這幅圖上,不僅標明了山川地形情況,還標明了目前已探知的韃靼兵力分布的地方和我方兵力情形。

    這是臨走前,根據朝廷給他的消息,荀筠的智囊團內部畫出來的,算是他個人的機密。

    十萬北征大軍中,三萬來自北軍,五萬來自南軍,還有兩萬是京郊抽調。

    來自北軍隸屬的三萬裏頭,幾乎都是程家和皇帝的親信,這自然是給他製造麻煩的對象。

    來自南軍的五萬,這部分沒有大的問題,南軍是真正的驍勇戰士,曆來出征的主力軍。而且這裏頭有兩萬出自俞況底下,所以算得上他的助力。

    至於另外兩萬抽調的軍士,相對來說會懶散不服管教些,不過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皇帝沒指望他能打戰,這些人終究都會交入雲州都督沈旭手中,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皇帝肯定另有密旨給沈旭,他隻不過是一個花架子,頂著皇親身份用來威懾三軍而已。

    荀筠和長平在馬車裏仔仔細細盤算這場兵力的歸屬和各派關係。

    梳理完後,荀筠放下了地圖,長平給他遞上一杯熱酒,他一口飲盡,**辣的燒酒入肚,倒是有些灼了他的心,

    今日天蒙蒙亮他就出發了,怕吵著她,怕她舍不得分別,所以不告而別。

    小丫頭醒來看不到他,會不會哭鼻子?想起她嚶嚶啜泣的樣子,荀筠那個心呀,頓時柔成了水。

    真的是想不到當初冷如蟾宮嫦娥的蘇允兒,變成現在在他懷裏嬌滴滴的小女人。

    越想荀筠心裏那根思念的神經越紊亂,仿佛要吞噬他整個理智。

    也好,她不在身邊,他全心全意忙於戰事!

    他這樣安慰自己!

    馬車走著走著,荀筠和長平都聽到外頭有急促的馬蹄聲。

    應該是哨兵有事稟報主帥。

    “郡王爺,有事稟報!”

    果不其然,傳來哨兵的聲音,馬車靠邊停了下來,大軍繼續前進。

    “什麽事?”外頭長安跳下馬車問那疾馳過來的哨兵,他發現哨兵之後還帶來了一個人。

    兩匹馬靠近了後,都停了下來,哨兵指了指後麵那個人,對長安說道:“陸副將,這位小爺來自王府,是王妃囑咐過來給郡王爺送起居用物!”

    說完這話,哨兵就調轉馬頭,回去大軍後頭,繼續殿後。

    裏頭荀筠和長平聽了這話都有些發愣。

    出門時,王妃已經千囑咐萬叮囑,這會子眼巴巴地派人送東西來,莫非是有什麽東西忘了?

    外頭長安盯著從馬上下來的人影,隻見他穿著一身靛藍色宦官服,是王府內內侍的常用衣衫,原本這十一月的天氣冷颼颼的,可他因為騎快馬額頭倒是滲出了一層薄汗。

    該死的,為什麽覺得他明明眼熟,卻又沒見過呢!

    長安摸了摸頭,問道:“你誰呀,不像是跟著爺的人,你是王妃那邊的內侍嗎?”

    他發現來人身子瘦小瘦小的,可憐見的,該不會是獨自一人騎馬追來的吧。

    裏頭的荀筠掀開車簾朝外頭望去,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來人身上。

    隻見她抬著袖擦去了額頭的汗,俏白的麵容紅一陣白一陣,顯然還是被凍得夠嗆。

    尤其那雙水靈靈眼睛,眨巴眨巴的,小心翼翼,似乎帶著些忐忑,簡直是勾了他的魂。

    長平比長安細致,他順著荀筠的視線往外頭瞄了一眼,頓時扶額暗笑。

    哎喲喂,那看著風一吹就要倒的郡王妃竟然化裝跟了來!

    看爺怎麽處理!

    長平立馬走了出去。

    荀筠確實盯著來人眼神裏窩著火!

    葉昀覺察到他的怒意後,嘟著嘴別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而是笑眯眯地望著長平,故意扯開嗓子道:“奴婢是王妃遣來的,給郡王送些冬日衣物,王妃說邊地苦寒,讓奴婢來照顧郡王起居!”

    路過的士兵都聽到了這話,紛紛癟癟嘴。

    “敢情郡王這是來遊玩的,帶著個俊俏的小宦官來遊山玩水呢!”

    大家嗤之以鼻。

    長平抿嘴一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好,郡王隨身需要服侍的人,你來了,倒是妥帖了,去裏頭服侍郡王吧!”

    “是!”葉昀欠身一禮,立馬上了馬車進了裏頭。

    長安和長平各自跳上馬車轅後,馬車啟動,緩緩前進。

    “不對呀,長平,我怎麽覺得他有點眼熟呀!”

    長平唇角彎彎,附在他耳邊說了三個字,長安頓時茅塞頓開,滿臉橫肉立馬激動了。

    “好,這下是真的好!”

    他似乎高興得不得了。

    看著這位比郡王還激動的主,長平含笑望了望擋著的馬簾,也不知道裏頭那位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長平猜得沒錯,荀筠坐在軟塌上,狠狠瞪著來人。

    葉昀呢,耷拉著腦袋,將背上背著的藍色大包裹給丟開來,自顧自地倒了一杯熱茶,壓根沒理荀筠。

    荀筠死死盯著她,看著她瀟灑地把包裹往車廂裏一丟,然後一氣嗬成地喝了一口熱茶,再長長籲了一口氣,方眨巴眼睛溜了他一眼。

    “你來幹嘛!”荀筠低吼道。

    荀筠臉色陰沉沉的,俊美的麵容帶著幾分鋒利,還是讓人有些不忍正視。

    葉昀撓撓頭,抱著胳膊,弱弱道:“我沒去過雲州啊…”

    “你當我是去玩的!”荀筠立馬截住她的話,怒駁道。

    葉昀嘴巴翹了起來,抱著自己纖瘦的胳膊,坐在左側箱子上,目光望著自己腳尖,不吭聲,像個犯了錯卻不肯認錯的孩子。

    反正我就是來了,你想怎麽著!

    葉昀就是這麽個眼神。

    荀筠越看越怒,“你知不知道這是冬天,邊地苦寒,穿不暖吃不飽,到時候你肯定會變得很醜很醜,你不怕嗎?”

    葉昀低著頭咬著唇,搖搖頭。

    她才不怕呢!

    前世什麽苦沒受過!

    “你知不知道那裏連個女人都沒有,到時候你幹什麽都不方便!”

    不是有你嗎?葉昀再丟了他一眼,她現在跟他成婚了,又不是未婚少女,他睡哪她就睡哪。

    “你知不知道雲州一帶很危險,到時候我要上戰場,壓根沒法照顧你!”

    葉昀理都不理他,也不知道那從弄來一根小木棍,她拿著木棍在鞋子邊畫圈圈。

    “……”荀筠徹底沒脾氣了!

    看樣子她是賴在這了!

    “我馬上找人把你送回去!”

    “我不!”葉昀猛地抬起頭來,鼓著腮幫子,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跟個小獸一樣盯著他,絲毫不肯讓步。

    荀筠麵色鐵青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用目光交鋒,誰都不肯讓著誰。

    事實上荀筠那眸眼裏早已經蓄滿了疼惜。

    些許是一日的奔波,她發絲都有些淩亂,眼眶還紅紅的,她還抱著雙臂,可見是冷的。

    頓時,他心裏就柔和了起來,唇角歎了一口氣。

    “過來…”他朝她招手。

    “不過來!”葉昀哽咽道,嘴巴撅得老高,仿佛對於荀筠要趕她回去很憤怒。

    那紅紅的眼睛又委屈又傷心,壓下了荀筠心裏最後一根防線。

    他欠身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這下葉昀沒有反抗,隻是眼淚滑了下來,在臉龐上匯成了兩條小溪。

    他把她抱在懷裏,抱到了軟塌上來,這才發現她渾身冰涼的,雖然一路跑著出了一點汗,可是剛剛下馬一股冷風吹了,一冷一熱,肯定是凍著了。

    荀筠心疼萬分,隨手把自己一件貂皮大衣拿了過來裹住了她的身子,將她緊緊摟在懷裏。

    “還冷嗎?我的小允兒…”

    “嗚嗚嗚……”葉昀聽到他這麽溫柔的聲音,情緒崩潰了,大聲哭了起來。

    “人家就是不想一個人在家裏等,誰知道你會遇到什麽事,要是萬一有危險,我不在你身邊怎麽辦?要是你回不來了怎麽辦?你太狠了,你太過分了,人家跟了來,你還想趕我走,你怎麽這麽沒良心,我又不是別的姑娘家,我有這麽沒用嗎?荀筠我恨你,我恨你!”

    她埋首在他臂彎裏,大聲控訴。

    荀筠越聽,眼眶越酸,越想笑。

    小丫頭片子真是翅膀硬了,越來越不聽話了。

    那不安分的小粉拳還在捶著他的胸口,突然間就覺得心裏缺失的那一塊被填滿了。

    “將心比心,要是你,你舍得我跟著你去受苦?”荀筠靠著她耳邊,低低反駁。

    葉昀聞言吸了吸鼻子,沒有吭聲了。

    荀筠笑了笑,隨即又將她打橫抱在懷裏,露出她那張瓷娃娃般的臉,眼睛腫成了小櫻桃。

    “那我醜話可說到前頭,你要跟我去可以,不許上戰場,從今以後乖乖聽我的吩咐,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荀筠目光如水,望著懷裏的人兒。

    葉昀眨眨眼,想了想,鄭重地點頭。

    “真乖!”荀筠摸了摸她的臉蛋。

    葉昀惱羞成怒,繼續埋首在他臂彎,迷迷糊糊道:“人家困了,人家要睡覺!”

    真是越來越會撒嬌了,居然還敢把他當床!

    荀筠心裏這麽想,手上動作越發溫柔,讓她躺在懷裏歇息。

    葉昀甜甜地睡著了,隻要有他在,仿佛在那都是家,他的胸膛他的懷抱就是她最踏實的港灣。

    夕陽如血,將整個大地渡上了一層金黃,晚霞千變萬化,橫在天際盡頭,時而像奔騰的烈馬,時而像出行的旅人。

    浩浩蕩蕩的軍隊漸漸淹沒在樹林深處,萬物靜賴如斯。

    因邊境火急,大軍行軍速度非常快,幾乎是原地休息過兩個時辰就起程,晝夜不歇。

    如此,大軍終於在第七日抵達了雲州城郊外。

    荀筠下令三軍紮營,停在雲州郊外。

    好在荀筠的馬車寬大結實,又添加了減震的軟木,一路上葉昀倒是沒受什麽苦。她很少露麵,大家隻知道來了個小宦官,都沒太在意。

    大軍於十一月十九日晚邊抵達雲州郊外。

    是夜,雲州都督帶著三百將士,火速趕往郊外麵見荀筠。

    這自然不是沈旭第一次見到荀筠,可是當雲州那三百將士在中軍主帳內看到站在最上頭的那修長男子時,大家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隻見他披著一件銀灰色繡暗龍紋的披風,裏頭著了一身天青色錦袍,身材勻稱修長,俊逸如仙。

    不得不說,荀筠含笑轉過身來時,大家都被他的相貌生生驚住。

    那一身與肅整的大帳不符合的服飾,仿佛流淌著一層淡雅的光芒,他舉止投足閑雅從容,氣質好到難以言喻,這世間的一切竟是為了襯托他而存在。

    “諸位將軍辛苦了!”

    他隻是這樣淺淺的一句話,並不再多說。

    “郡王星夜奔馳,援助雲州,實乃雲州之幸,也是本督之幸,從即日起來,雲州帥印交於郡王,一切軍事調度皆有郡王裁奪!”

    沈旭單膝跪地,將一方帥印拱手抵在荀筠麵前,他身後十三位將士也通通跪下,隻是沒有人是低著頭的,人人昂著頭望著那帥印和荀筠,暗想這位長身玉立的郡王會怎麽做?他就算接掌帥印,也看他有沒有本事接得住?

    不單是雲州將士,就是跟著來的十幾位將軍,仿佛都在等待荀筠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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