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鬧劇總是一個人開場,另一個人收拾殘局。

字數:5124   加入書籤

A+A-




    “我要不要去換個發型什麽的,我的頭發好久沒有打理了。”元旦的前夕,陳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和笑得就像臉抽筋停不下來的顏安景,手捋著自己的一縷發絲,放到眼前仔細觀察著。“或許應該要去做個焗油,讓它們看起來柔順點。”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打理頭發的嗎,我記得你從大學時期到現在,發型都沒有變過。”

    “可是明天不是有宴會嗎,我是不是應該盛裝打扮一下。”

    “我就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用那麽緊張,你本來就很好看。”

    “真的嗎?”陳沉將臉湊近鏡子,端詳著自己的五官,顏安景又被她這個舉動逗笑了。

    “真的。”顏安景從背後摟住她的腰,將下巴頂在她的肩膀。

    陳沉下意識地將她推開,她那麽自然的抗拒就像一把利刃,插在了顏安景的心口。陳沉知道自己的反應過激,連忙給自己打圓場,“我不是很習慣這樣子,畢竟我一個人很久了。”

    顏安景癟嘴大喊一聲“好吧”後,後退幾步“大”字型躺倒在了床。陳沉雖然為了方便照顧他,住進了他家,但卻在得知他住在一樓的時候毅然地選擇了三樓的房間。平日裏她就避免和他有過多的接觸,雖然她答應了自己的求婚,但是她的種種無心的行為,卻仍在拒他於千裏之外。

    或許她隻是在可憐自己,可即使是可憐,他也不想放手。

    “小海,你一定要重振路家的企業,我們路家,世代風光,你絕不可丟了我的臉。”

    “答應我,一定要將屬於我們的,奪回來。”

    宴會即將開始,但路澤遠此刻卻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他手掌心是一張一寸大小的黑白的照片。照片的人梳著整齊的頭發,淩厲的劍眉,深邃的五官,有如王者般的風範。隻是如今他,隻能留在黑白的世界裏,供他念想。

    “爸,我沒有讓你失望吧。這麽多年,我一直沿著你給我指的路走,可是為什麽越接近成功,我卻越加感覺到空虛呢。”

    “路董事,許經理在樓下等你,說是要去宴會了,請您趕緊準備。”助理在門外敲了門,路澤遠打開抽屜,將照片夾在了一本空白筆記本的隱藏夾層裏,隨後鎖了抽屜。

    顏安景和陳沉很早就到了宴會現場,宴會在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的頂層舉行。會場是被精心布置過的,各種低調卻不乏內涵的裝飾,明亮又精致的吊燈,穿著整齊儀態端莊的禮儀,擺滿各種美食和名酒的鋪著月牙白的桌布的長桌,這些隻在電視見過的奢華的布景讓陳沉開始懊惱自己身略顯隨意的恤和牛仔褲。但顏安景倒是無所謂,逢人就來一句“這是我未婚妻”。各種奇怪的眼光從她的身掃過,讓她怪不舒服。

    宴會還沒有開始,但是到場的人已經不少,他們的麵孔對於陳沉來說無一不是陌生的。但是顏安景卻好像都認識他們一樣,時不時就停下來聊聊,都是他們工作的事情,陳沉聽不懂,也沒興趣。於是陳沉在征得顏安景的同意之後,端了個盤子就到一邊去覓食了。

    不得不說顏家真的很有錢,宴會選用的地方高級不說,餐桌擺的食物看起來極其誘人,陳沉叉了一塊甜點放進嘴裏,入口即化的口感,甜而不膩的味道,讓陳沉因坐飛機沉睡許久的味覺蘇醒了。她一邊吃,一邊不斷地往盤子裏夾東西,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桌,沒有發現自己的身旁還有人。

    “啊對不起。”陳沉意識自己撞到人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被她撞到的是一個妝容精致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女生,她的表情有點錯愕,剛才陳沉那一撞致使她手舉著的酒杯裏的香檳灑了一部分出來,弄濕了她禮服的胸前部分。

    看到對方穿著寒酸,以及端著滿滿一盤食物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施官琴以為她不過是負責打雜然後溜進來偷吃的女工,脾氣一下子就來了。“你怎麽走路的啊,沒長眼嗎你,你知不知道我這件晚禮服是定製的啊,你賠得起嗎你?”

    陳沉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能在這裏出現的都是非富即貴,確實惹不起,但是沒想到自己會在一開始就闖禍。不想給顏安景添麻煩的她隻好再一次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看你的禮服好像隻濕了一點點,要不用紙巾擦擦?”說完,陳沉給她遞過去一塊她剛才隨手從桌拿的幹淨的餐巾。

    “擦擦?你以為擦擦就沒事了嗎?你知道這是什麽珍貴的材料做的嗎,它能碰水嗎?”施官琴氣得五官都變形了,“你叫什麽名字,我要讓這裏的經理炒掉你,你是怎麽做事的?”

    t7:匠網1!

    原來自己被當做工作人員了,陳沉恍然大悟,被知道名字也無妨,能消除對方現在的怒氣就好。

    “我叫陳沉。”

    “喂喂喂,你那是什麽表情啊,難道你就沒有做錯事之後的懊悔和羞恥嗎?”見對方一個區區的女工都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施官琴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蔑視,本來還想罵罵就算了的她現在突然就不想就此罷休了。

    “我是不小心撞到你,我是做錯了,但是我已經誠心誠意地道歉了,我不明白為什麽我還要有羞恥的情緒,我並不覺得我需要羞恥。”世界之大簡直無奇不有,早聽說有錢人家的孩子都很蠻橫,之前因為顏安景實在與這形容詞無關她才有所改觀。但依現在看來,也的確如此。不止蠻橫,簡直不可理喻。“反觀你,在言語處處為難一個已經誠心誠意道了歉的人,這麽做能體現什麽?與其花時間為難我,還不如去拯救一下你口中的十分寶貴的晚禮服。”

    “你你竟敢和我頂嘴,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許氏集團董事長的外甥女,我的表姐夫還是市值十幾億的公司的董事長,我”

    “抱歉,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認識,我也不想認識。反正我道過歉了,如果我還有什麽愧疚的話,已經被你所說的話給全部磨滅了。”陳沉打斷她的話,端起她的盤子,轉身就想走,但沒想到卻被人給扣住了肩膀,回頭一看,卻是一個不相識的男子。

    “現在的女工都那麽囂張了嗎,我要你給我們的施官琴小姐跪下,為你的不敬言辭重新道歉。”男子說的話更加過分,陳沉嗬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跪下?是在和她開玩笑嗎,難道她穿越回了清朝嗎,這種侮辱人的要求居然會有人提出來。

    “女工怎麽了,女工就要被你們歧視被你們欺壓嗎。我還以為有錢人生活環境與常人不一般,受到的教育也一定比常人好,現在看來,我是大錯特錯。所以胡攪蠻纏就是你們所學到的與人相處的方式嗎,仗著一點理就咄咄逼人,我看你們也不過如此。”於陳沉而言,她是絕對不想在這樣的一場宴會與人鬧不快的,但是對方明顯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麽好懼怕的了。

    “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男子大手一揮,眼見一個巴掌就要落下來,不知從哪裏伸出來的另外一隻手,為她擋住了這一擊。

    “表姐夫?”施官琴驚呼一聲,想要問他為什麽要擋下這一擊,但話還沒問出口,看到站他身後的顏伯伯後,就被吞回了肚子。舅舅說過,在顏伯伯麵前一定要保持好的形象,即使她心再有不甘,也不想在顏伯伯的麵前和一個女工爭辯。

    陳沉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剛才那一擊是路澤遠幫她擋下的,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剛才那一擋,手肯定很疼吧。這麽想,她看路澤遠的目光多了一份感激。

    “官琴啊,宴會馬就要開始了,還不快去洗手間整理整理衣服?”站在路澤遠旁邊的一個約莫五十歲年紀的看起來十分嚴肅的男人發聲,剛才還很囂張的那一男一女立馬點頭哈腰附和著走開了,不用猜,都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不尋常。

    “你是誰帶進來來的?”那個男人雙手緊握放在背後,染年歲痕跡的麵容卻不失威嚴,他帶著一股強大的氣場在朝陳沉走近,“說話挺有意思。”

    陳沉不想給顏安景惹什麽麻煩,支吾了半天都沒有擠出一句話,最終思量權衡之下,幹脆將計就計,說自己是這裏的女工。

    “你的膽子不像。”顏赤烈下打量著陳沉,她的穿著雖然樸素,但她的目光卻沒有一絲畏懼之意,普通的女工哪有她那樣的膽量與尖銳的措辭呢,“我對你有點感興趣,要不要來我公司工作?”

    “不了,我對商場的東西一竅不通。”陳沉搖頭,這個人說話都帶著命令一樣的口氣,她雖然有一點被震懾到,但是人還是清醒的。

    顏赤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後,笑了笑沒說話就轉身走了。

    隻留下她和路澤遠,尷尬地四目相對。

    “剛才謝謝你,你的手沒事吧?”陳沉的感激是發自內心的,如果不是他,她真的不知道要與他們糾纏到什麽時候,也不能保證自己完好無傷。

    “沒事,你呢?”

    陳沉搖頭,路澤遠看出來她的情緒有點低落,以為她在介懷剛才的事情,安慰了一句。“有些有錢人就是這樣子,欺善怕惡,你不用放在心。”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他是這次宴會的舉辦者。”不知道陳沉還有沒有與顏安景聯係,路澤遠想了想還是沒有提到他。“對了,洛陽呢,他去哪裏了,為什麽丟你一個人在這裏?”

    “洛陽?他為什麽會在這裏?”聽到自己好久沒叫過的名字從路澤遠口中說出來,陳沉心頭一緊。

    “難道不是他帶你來的嗎?”如果不是洛陽,那她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種宴會,一般都是他代替他爸來的。”

    “哦。”

    “難道他沒有告訴過你他的家世嗎?”

    “沒有。”陳沉冷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