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心若無所屬,你的孤獨無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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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待膩了嗎?”
“有話直說吧。”顏安景不時看著手表,宴會早已結束,離陳沉和他告別的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四個小時,顏赤烈卻偏是掉他胃口般的遲遲不肯將真正想說的話說出口。
“我聽別人說,你今天帶未婚妻來了啊。”
“有什麽問題嗎?”
“是那個陳沉?追到手了,還是來強的。說都沒和我說一聲,估計得來的手段見不得人吧。”顏赤烈把玩著手裏的核桃,凹凸不平的紋路在他的手心裏留下獨特的觸感。
“你難道不希望你兒子得到幸福嗎?”顏安景強壓住心中的急躁,他知道他表現得越是不安,顏赤烈就越是會拖延時間。
“董事會有意向讓你接受市這邊的工作,最近有幾個大項目,董事會都推薦你,你意向如何?”顏赤烈答非所問,雖然這是個問句,但是他的語氣卻讓這句話變成了肯定句。
“市我還沒有待膩。”讓他在顏赤烈的眼皮下工作,開什麽玩笑,董事會早就由他掌控,讓他來市,是他的意思吧。“我有事,我先走了。”
出租車在酒店周圍穿梭著,顏安景已經撥打了好幾次陳沉的電話,但聽到的都是同一個機械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師傅,能不能再開快點?”
“這四周圍都堵著車呢,開不快。”
為什麽會關機?顏安景仍舊不死心地撥打著同一個號碼,但卻依舊是同一個結果。是不想聽他的電話,還是隻是沒電而已?
“22,23,24耶,我24個,比你多一個!”陳沉興奮地抱著最後沒來得及投出去的籃球,在投籃機器前蹦蹦跳跳的。雖然知道蘇簡嶽故意放水的可能性很高,她還是忍不住要為自己的勝利而開心。
“好啊,願賭服輸,吃飯我請客咯。”
^、網w
“我要吃全市最貴的。”陳沉將籃球扔回攔球網裏,兩手抱胸,一副思考著哪裏最貴的樣子,不停轉溜著的眼珠子透著一股靈氣。“不過”
“不過什麽?”
“今天我想給你做一頓飯,好久沒有下廚了,不溫習一下我怕我廚技下降。”陳沉將剩下的最後一個遊戲幣偷偷地塞進蘇簡嶽的西裝褲子裏,然後大步地走到他麵前,作出帶路的樣子。
蘇簡嶽看著陳沉的背影眼睛突然就紅了,很久以前,妹妹也是像她這個樣子,在節假日的時候拉著他來遊戲廳裏買一大堆的遊戲幣,看似無理取鬧的行為,其實隻是想幫他減輕工作的負擔罷了。每次從遊戲廳裏出來,她都會和他去超市裏揀一些便宜的蔬菜和肉類,為他做一頓好吃的。那個時候生活條件沒有現在這麽好,但是所以他們平時吃得也不好。妹妹就像媽媽一樣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有好吃的通通夾給他,所以一頓飯下來,兩個人都會為誰多吃一塊肉而爭得麵紅耳赤。
他總會時不時地想起。
人流太多,陳沉步行到最近的一家大超市裏。她一進超市的門就搶先推了一輛車,作勢要成為今晚主廚的樣子讓蘇簡嶽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他喜歡她這個樣子,所以才想她和顏安景在一起。或者愛情,可以慢慢再來。
“你在哪裏?”
“我明天休假,不要和我講工作的事情。”洛陽掛掉電話後將手機扔在了一邊,水泥地板因為夜的到來變得冰涼無比,他隔著西裝都能感受到那種刺骨的寒冷。在這裏躺了多久,他也不知道,隻知道他的神經逐漸麻木,眼淚也已經流幹。
今天發生的都像是一個噩夢,他不想去接受,但是他也知道,就算這是一個夢,也是一個不會醒來的夢了吧。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他的深情,對於陳沉,隻是無聊時的消遣。偶爾動情了回應一下,那麽正常的舉動,他卻以為是愛情。
那根本不是愛情。
她和於晴一樣,都是他生命中的過客。哦,這句話陳沉以前好像說過,當時他不以為意,其實那些都是她的真心話吧。她不是薄情之人,隻是她的深情,不給自己。
洛陽此時此刻的感受,已經不能用話語來形容。人就是這麽奇怪,信任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她怎麽說不愛你都好,你都會以為她是害羞,是在撒謊。可當清醒過來,開始質疑的時候,那麽所有愛過的痕跡,都被列入質疑的範圍內,成為真正的謊言。
“我和我老公離婚了。”於晴昨日的言語還在耳邊,“我現在還是覺得你最好,洛陽,我隻想找個愛我的人過一輩子,我愛怕了,我累怕了,你能回到我身邊嗎?”
“很可惜,我不愛你了。”
之前,陳沉是他拒絕於晴的理由,現在,陳沉是他嘲笑自己的理由。可即使這樣,他還是不後悔,不後悔認識她。
喜歡從來不會因為沒有得到回應就消失殆盡,他仍舊喜歡她,但從今以後,這喜歡,於他來說,卻再無半點價值。
她要是真的幸福快樂,他還能說什麽。
她要是不幸福不快樂,她說與他無關,他想插手,又能如何。
思緒一下子淩亂,洛陽頭痛得用力地去撞擊水泥地板,直到感覺什麽濕潤了他的頭發,他才停下來,然後在迷糊中睡去。
“糖醋小排,番茄藕盒,小雞燉蘑菇,水煮魚,涼拌青瓜。”五個冒著熱氣的菜被陳沉端到桌麵後,蘇簡嶽伸出食指細數了一遍,“陳沉,兩年了,怎麽你做來做去都是這些菜啊。”
“不然你還想吃什麽?”陳沉幫蘇簡嶽的碗裝滿米飯,被她壓得像座緊實的小山生硬地將他的視線截成一小段。蘇簡嶽沒有抬頭都知道陳沉現在的目光是多麽的銳利,嚇得他趕緊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並連聲說“好吃”。
“對了,我想留在市,今天我去一家店麵試了,如果被應聘了的話那我就收拾市那邊的東西在這裏工作。”陳沉一氣嗬成地將話說完,看蘇簡嶽有些錯愕的樣子,她有點不明白。“哪裏有問題嗎?”
“你和顏安景不是在市待得好好的嗎,為什麽突然來這裏?”
“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既然已經決定留下,就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夠恢複正常。今年的春節我想回家過,我爸我媽這兩年身體不好,我想買點補品啊什麽的回去。家裏的一些家電也舊了,換總要錢吧,所以得出結論就是我要掙錢。”陳沉扒著碗裏為數不多的米飯,看著空氣說得壯誌雄雄。
“顏安景答應了?”
“你是第一個知道我這個決定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支持我。”陳沉手拿起一塊雞腿塞進蘇簡嶽的嘴裏作為“賄賂”,“我覺得這個城市挺好的,而且我看過地圖,離我家很近,這樣子我回去也方便點。”
陳沉已經決定的事,蘇簡嶽除了點頭也不好說什麽。隻是他在不停地吃著陳沉夾過來的菜的同時,思緒卻神遊幾米之外。也不知道陳沉知不知道,路澤遠在市工作,顏安景會讓他們相遇的這個可能存在嗎?
“師傅,就停在這裏吧。”夜已深,街頭璀璨的燈光照在攘動的人群的身,一張張的臉看得顏安景眼花繚亂。知道這樣子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顏安景下了車,擁擠的人群使他迷失了方向。
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不少商店都有倒計時的活動。他緊抓在手裏的手機在這麽熱鬧的環境下卻安靜無比,顏安景歎了一口氣,走進一家看起來稍微不算那麽擁擠的餐廳。剛才在宴會他都沒怎麽吃東西,現在又這麽折騰一下,他是真的餓了。
或許陳沉真的需要時間吧。
飯後,蘇簡嶽主動地幫陳沉洗碗收拾桌子,並且提出了去看煙花的提議。陳沉欣然應允,由於夜晚的人實在太多,蘇簡嶽的車隻能在離廣場約幾千米外的地下停車場停著。兩人走路去的廣場,路邊不少攤子在賣吃的,香味飄滿了整條街。
“賣煎餅果子,好吃的煎餅果子。”一個小攤吸引了陳沉的注意力,但她的“我要兩個”還沒說出口,蘇簡嶽就已經率先朝小販擺手搖頭,“她不吃這個,謝謝。”
對啊,曾經的她,是不吃這個的,她和別人都記得。其實如果把遇見洛陽的這一段時光刎除,那麽她大概就是在某天醒來就忘記了路澤遠,選擇了顏安景而已。這樣想想好像會少很多難過,卻也失去了很多快樂。可是如果讓洛陽選擇,他一定不會想要再認識自己,他一直都那麽熱心於將她從過去中拯救出來。隻是自己隻能辜負他的好。
她做不到灑脫,但她無可奈何。
還沒走到廣場,新年的鍾聲就已經敲醒。陳沉和蘇簡嶽同著人群仰起了頭,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盛放它極致的美,雖然它們的生命短暫,但是卻給觀賞的人留下不止一段美麗的剪影。
“本店祝各位新年快樂!”拿著無線麥克風的女經理在木梯子的頂端坐著,她絲毫不吝惜地向客人表達著喜慶。顏安景問服務員要來一瓶番茄醬,在顏色鮮豔美麗的馬卡龍畫了個笑臉,然後將味道奇怪的馬卡龍嚼碎吞進了肚子。
又酸又甜。
歡呼聲和風聲將沉睡已久的洛陽喚醒,劇烈的頭痛讓他忍不住在黑夜中瓷牙咧嘴。手機屏幕亮著,是不知道來自誰的群發的新年快樂的信息,他眯著眼睛,卻依然不能適應這光。調暗了屏幕之後,他又看到幾個來自於晴的未接來電。
冷哼一聲後,他再次扔下了手機。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難道她們可以仗著一個人喜歡自己,就無限地去傷害他們嗎?被愛的人永遠是恃寵而驕,而愛的那個人呢,可悲至極。
尋常的夜,不尋常的氣氛。你永遠不知道在這黑暗裏,誰是悲喜誰是歡。
蘇簡嶽不知道為什麽陳沉看煙花看到一半,又折回去買了一個煎餅果子,並且一邊吃一邊哭。
“怎麽了?”
“有點辣。”陳沉極力掩飾著滿臉的由心頭湧來的苦澀,麵不改色地即時編了個謊言。
“那不吃了?”
“不,它很好吃。”陳沉說話的聲音已經哽咽得明顯,她也說不自己為什麽要哭,感覺是自己又丟失了一些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