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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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起得很早,一開門就看見樓道的窗台上停著一隻漆黑的烏鴉,我隻是看了它一眼,它就嘎地叫了一聲,算是跟我打招呼。
“這一大早,怎麽不遇見個喜鵲呢?”心裏嘀咕。
到了老胡油條那,一想起黃粉蟲,一陣反胃。幹體力活的不吃早飯,如何能行?於是我閉眼,清空大腦,狠狠吃了根油條、一碗老豆腐。
這時王忠伍還沒過來,我就給他發了信息先走一步,去工地整理鋼筋。
走到“小光五金”時,看到一位老態龍鍾的枯瘦老者正躺在路邊的花池旁呻吟。
發病了?受傷了?
我趕緊跑過去,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來,“大爺,你這是怎麽了?”
他一把將我的扣住,大力鷹爪功,“你別動,打120急救電話吧!”
我摸出正要撥電話。
“你身上帶了多少錢?”老頭問。
“有個幾十塊。”
“不夠吧?”
“我打電話聯係你家裏人。”
“是你把我撞翻的,還不給我出醫藥費?”
原來這是碰瓷啊!
“你這一早上單單是在等我這窮鬼嗎?”快哭了。
“剛躺下時間不長,誰知道是你啊?看你這行頭,也不像個有錢的。”
“工地上拿磚的,身上就幾十塊錢的飯錢。”
“給二十吧。”
“真仁義。”我從口袋裏撚出二十元錢遞給他,他鬆開了。
“能吃四個驢肉火燒。”
我又掏出五塊錢,“再來一碗湯。”
他伸接過,“小夥兒真不賴,我叫孫德茂,下次看見我繞著走。”
“大爺你好勁。記得在公園裏見你練過拳。我相信,我一走,你立馬能鯉魚打挺跳起來。”
“廢話真你娘多。”
“還有,老孫,你下次找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躺下來。”
我拍拍身上的灰土,起身繼續向前。
走到工地時,發現郭銀川已經到了,耷拉著驢臉。我立馬就覺得事情不對。
“小曲,過來!”郭銀川叫道。
“川哥。”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來得挺早啊,昨晚走得也挺早吧?”
“昨晚一放工就走了。”
“那些廢鋼筋沒有拾掇吧?”
“我這就去拾掇。”
“不用了,昨晚來小偷了,已經偷光了,連二號彩鋼房那些拾掇好的也沒了。”
“這……報警了嗎?”
“派出所的在呢。”
“守夜的王老頭沒有聽到動靜?”
“沒有。”
“黑虎呢,沒叫喚?”黑虎不是虎,是條狗。
“黑虎不知道去哪了。”
“昨天活有點多,所以沒收拾,也不值幾個錢吧?”
“是不值幾個錢。”
“別跟王忠伍和劉紅軍說了,我賠吧。”
我罵了守夜的王老頭幾句,便去尋找黑虎。
工地上有兩條狗,一雌一雄,雄喚二郎,雌喚黑虎,二郎是狼青,黑虎是條土狗,雖是土狗,卻非常凶猛,也非常忠誠,我常給它們吃骨頭和火腿腸,關係非常鐵,工地失竊,賠錢不要緊,這兩隻狗要是成了“紅燜黃耳”,那才是慘劇。
我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上工,一直在附近找那兩隻玩忽職守的狗,終於在臨近午時,首先發現了二郎——已經被毒弩射殺在荒草堆裏。隔了幾百米,找到了黑虎的屍體,兩眼睜著,口吐白沫,大概也是毒而死。
我昨晚走時,還拍了拍它們的頭,它們便高興地搖尾巴,僅隔一晚就悲慘死去。
回工地拿了把鐵鍬,挖坑將它倆合葬。
“不知你倆是不是兩口子,反正將你們葬一塊兒了,二郎不要嫌黑虎醜,黑虎不要嫌二郎膽小。願你倆有個溫暖的窩,每天都有骨頭吃。”
心情不爽,下午也不去上工。
提著一瓶二鍋頭,邊走邊喝,轉遍了小鎮上每一家廢品收購站,一無所獲。
這注定是倒黴的一天。
醉酒之後,想要清醒最好的辦法是水淋。
我的酒未醒,因為今天雖烏雲滿天、雷聲隆隆,卻滴雨未下。
在小麗餐館前,我抱著垃圾桶吐了一陣,然後一露頭……
我一露頭,一盆水迎麵潑來,有青菜葉、魚鰾、雞腸……我徹底清醒了。
小麗完全蒙圈了。
我安慰了她兩句,衣服也沒換就到了一家兩元店,花十元錢買了一把彈弓,一把二石力、打死牛的彈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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