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天又誤工了。

    “瞎子阿炳”真名章好古，退休前是小學音樂老師，現在職業是流浪藝人。要不是昨日的恩人孫德茂及時出場，從說和，我鐵定進局子裏去了。

    二老一少在小麗餐館喝了頓酒，我被脅迫著答應跟章好古學習二胡之後，雙方偃旗息鼓。

    午一回家，我就敲開了鳳來的門。

    鳳來隻穿著角褲迎接我，睡眼惺忪，還帶著眼屎，“幹什麽呀？他娘的老子在睡覺！”

    “那隻黑不溜秋的大鳥是你養的嗎？”我質問。

    “哪隻啊？”

    “就是那隻，今早在樓道窗戶落著的那隻。”

    “哦，就是你用彈弓打的那隻啊？不是我養的。”

    “不是你，那是誰？天天在你門前落著。”

    “怎麽著你了，看你這樣子，像是興師問罪的。”

    “怎麽著我了？這兩天見了兩次老鴰，出門就禍事連連。”

    “原來如此。你自身運氣差，不反省自個是不是做了缺德事，倒怪怨起鳥類朋友了，真是可悲又可笑。”

    “那隻鳥到底是不是你養的？”

    “是我養的如何，不是我養的又如何？”

    “是你養的你得負責任！”

    “那隻鳥是老天爺養的，你找老天爺負責吧！”

    “要不是你養的，我也就放心了，不瞞你說，我是我們那一帶的彈弓第一高，今天早上要不是你出來及時，早把那隻鳥打死燉湯了！”

    “你打打試試！”

    “好吧。聽你一言，打打試試。”我把彈弓亮了出來，在他麵前晃了晃，然後扭頭就走。

    “有病吧！”鳳來罵了一句。

    我睬都不睬。

    下午四點，我有點餓了，打算買袋方便麵煮著吃。推開房門，無意識往烏鴉落腳處一瞅。

    一隻雪白的鴿子正在窗台上啄食麥粒。

    鴿子象征著聖潔與和平。

    洪水滅世之後，四十天，挪亞放出鴿子，鴿子叼回一枝新擰下來的橄欖葉子……

    我很喜歡一部片子叫《喋血雙雄》，尤其著迷教堂的那場槍戰戲，發哥當年還年輕帥氣，火光飛濺，槍聲大作，白鴿在聖壇前驚起，槍林彈雨裏掠過……

    小時候，我養著一群鴿子，灰鴿子，白鴿子，黑鴿子，坐在屋頂，給他們撒著高粱，它們咕咕叫著，把我當成一個稻草人，落在我的頭上，落在我的肩上、胳膊上……

    於是，我回屋，拿出彈弓……

    子彈一發，那隻鴿子應聲落地，開始撲棱。

    我一個箭步上前，將它抓住，把它的腦袋一擰，迅速結束了它的性命。

    鳳來的房間沒有任何動靜，看來他已睡成了死狗。

    我也不用下樓買飯了，回到屋將鴿子的毛撏了，開膛破肚，洗剝幹淨，撕成小塊，放在電飯煲，加些枸杞、紅棗和一些獨家密料，開始燉湯。

    兩個小時以後，揭開鍋蓋，一股清香四溢。

    我看了看，以我寬大的食腸，這點東西根本對付不了我的饑餓，不過這湯美膚養顏，我吃了有些浪費，不如送給女生吃。

    送給誰呢？

    小芰？小芰不需養顏，水白粉嫩的，我看她一眼，月不知肉味，對她賊心太大，賊膽太小，懷有深深的敬畏，暫時不敢輕易沾惹。

    靳臘梅？靳臘梅不知和誰在一起吃龍肝鳳髓呢，哪瞧得上我這點家常小菜。

    我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就是樓下的薑海若。

    海若倒是挺好看的，不過有小芰和臘梅在前，她暫時沒什麽會。可是這海若又和臘梅是好朋友，我還是應當接近她，上次稍有得罪，這次要挽回損失。

    我端著湯鍋叩開了小仙女的門。

    海若打開門一看是我，還是有些驚訝，“曲星，你這是來幹什麽啊？”

    我咧嘴一笑，“我做了個湯，想和你分享。”

    “真是受寵若驚啊！”

    “咱是鄰居嘛，遠親不如近鄰。”說著，我從她身旁擠進屋子。

    “你做的什麽湯？”

    “乳鴿湯。”

    “鴿子是好東西，給耶和華獻祭都用鴿子或斑鳩。”

    “來，來，來，我給你獻上一碗。”

    “我吃素。”

    “你信佛？不吃肉，那生活還有什麽樂趣？元謀人學會了吃肉，才變聰明的。”

    “其實，我對雞鴨等過敏。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於是我端著湯鍋又出來了。

    海若送我到門口，“鍋燙，小心點。”

    “沒事。”

    “星，我得告訴你——你和臘梅子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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