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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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暫時不回槐莊了,聽我爹說胡玉環她娘這兩天持一把雪亮的雪亮的鐮刀在我家橋頭等著,不知是要勾掉誰的腦袋。

    我心虛了,避其鋒芒,等胡玉環將心裏的曲星淩遲喂狗之後解氣了,我再打道回府。

    鳳來這兩天十分神秘,不知道在幹什麽,我找了他幾次也未發現其蹤跡,按理說不會不辭而別,我就去找薑海若。

    海若姑娘梳洗完畢,正要去上班,一見到我,似乎純淨美好的世界瞬間崩塌,世界上充滿了猥瑣、花心、寡恩的渣男,“你有事?”

    “有事。咱們的兄弟鳳來最近有些不對。”我說。

    “有什麽不對?”

    “似乎有些神經不正常,前些天十分低落,不出屋,胡須天長了一拃長,過了兩天,朝氣蓬勃,活躍得過於厲害,天天拉著我搞社會調查,還滿口瘋言瘋語,我怕他要出事。”

    “那你就看著他唄,我急著上班,先走了。”

    分明不想理我。

    我純粹閑得慌,還不如打太極、彈琴、看《故事會》。隨便翻了翻通訊錄,決心給白雪紅打個電話。

    白雪紅沒上班,正在家創作,一聽是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來見我。

    我想鳳來這些日子行為失常,完全是由於小芰的原因,生活總要繼續下去,總要有新人補充到以前的位置上,他現在需要調適調適,白姑娘是個愛玩的家夥,讓她帶上我倆飛翔一陣,多認識幾個健康陽光的小妞,鳳來很快就會治愈,我就可以安靜地隱居鄉下去等仙女臨幸了。

    白姑娘已經對我解除了警惕,她是個純真簡單的女孩,無論如何看,我也不像是個害蟲。

    “白大作家,故事寫好了嗎?”見麵就感覺親切。

    “我寫了篇《表哥》、《長舌》,現在正寫《贖價》……”滿滿的驕傲,似乎能看到她翹起的小尾巴。

    “給我講講唄。”

    “《表哥》是寫那個虎墩的,《長舌》是寫那個紀小寒的,《贖價》是寫潘彪的……”

    “《表哥》是個什麽結局?”

    梅不再做那個噩夢了,她可以隨意地把圓潤的美臀露出來,不再擔心有個人會從門縫裏流瀉而入,站在床邊窺視並流著尺長的口水。

    星並沒有兌現承諾,為表哥費心挑選新娘。

    那日,春暉告訴星,白沙河“魚眼睛”那裏有一條一米長的錦鱗兒,星是村裏潛水最好、泳技最佳的勇士,他想要抓住那條大魚,獻給梅的爸爸,再提上一壇老酒……

    星在淹死前,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沒媳婦兒,你陪伴我更好……”

    我瞪了一眼白雪紅,“這結局真俗氣。”

    “那你說怎麽改?”

    梅看到窗戶那又有眼睛盯著她看,她就把被子撩了起來,無限風光一覽無餘。

    然後,她就打開窗戶將星放了進來。

    床稍微有點小,被子還是單人的,幸虧兩兩疊在一起不需要多大的空間。

    白雪紅臉紅了,“《聊齋誌怪》是個鬼故事集,不是言情,更不是****……”

    梅似乎在囈語,“星星,我愛你。”

    “你說什麽?”星遊動的舌頭停止了對她牙齒的叩關攻擊。

    “星星,我愛你……”

    “誰是星星?”

    白雪紅問:“這是小龍女和那個全真派的淫賊嗎?”

    我淡淡一笑,“不是。”

    梅一下愣了,通過幽微的月光一辨,這臉龐不是星又是誰,但她仍然問道:“你是誰?”

    “我是虎墩啊!”

    梅剛才還是溫熱酥軟的,突然就像躺在了冰屍櫃。

    “星星呢?”梅問,白雪紅問。

    星星的魂靈兒在荒郊野外,遊蕩著,一遍一遍地吆喝,“星星——星星你在哪,你在哪……”他找不到自己的屍殼了。

    我的呼喚聲飄飄渺渺,好像真有這麽一個孤魂野鬼正在周圍晃蕩。

    “淨瞎扯!”白雪紅粗暴地阻斷了我的思路。

    “咱們去吃飯吧,有會我給你介紹個寶藏,他叫鳳來。”

    白雪紅開著越野車將我拉到了海鮮小館,要是吃小河蝦我付費,要是吃大龍蝦她結賬。

    “你說的這個鳳來什麽來頭?”白雪紅問。

    “他是一個撿破爛的光棍,最近心情有點不平穩,缺乏女孩的滋養,想請你給他介紹個女朋友。”

    “撿破爛的,精神不正常,還讓我給他介紹對象,他有沒有病我不知道,你絕對有病。”白雪紅半謔半真。

    “你的故事想成功嗎?”

    她點點頭。

    “這個鳳來是個很好的題材,他是個鳥語者,和鳥類通靈,據我所知能和烏鴉、鴿子、斑鳩、野雞說話,而且能控製他們,我懷疑他……”

    “他能控製鴿子、斑鳩?那潘彪在大孤村漫水橋那……”

    我不置可否,“先吃飯,再說你的書。”

    “這個鳳來在哪?”

    “也在這吃飯。”

    白雪紅顯然有些驚恐,“你騙我過來……”

    “沒有,我找了他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在這能遇到他,剛剛看到,他正在和警察叔叔說話呢,還沒看見咱倆呢……”

    “那咱們悄悄坐在他們隔壁吧……”都是偷窺竊聽狂。

    然後我倆各拿一個碗扣在牆上偷聽——

    “我知道雷勝利的案子肯定是你……”這是雲海生警官的聲音。

    “生哥,你拿出銬抓我吧。”鳳來道。

    “我最感興趣的是你的鳥是怎麽訓出來的?”

    “不需要訓,我這會兒隨便一召喚,就會有十頭貓頭鷹衝進來吃海鮮……”

    “好吧,看來我一人不宜與你作戰。再問你,潘彪和雷勝利為什麽要死?”

    “他們犯了殺無赦的罪。”

    “隻有法律才能判定他們有罪,你憑什麽?”

    “憑我的正義,替天行道。”

    “你的正義,你能代表正義?你隻是一個冷酷的、武斷的自私鬼而已,你的正義就是一己的愛恨情仇和兩條無辜的性命,他倆的正義又何在?我不認為衣小芰的命比他倆更高貴,這種不自愛的女孩……”

    雲海生對小芰的論調是個嚴重的錯誤。

    事態馬上失控,鳳來一拳將雲海生放倒。

    雲海生怒而拔槍,感覺不妥時已經無法收回。

    白雪紅悄悄從廚房跑了,甚至連110也沒敢打。

    我站在雲海生和鳳來之間不敢發一言。

    “你那神聖的法律給予不了卑微的小芰以公平正義,我隻能用自己的法了。”鳳來已滿麵淚水。

    “我提醒你,你不是神……”

    “生哥,你斃了我吧。斃了我,你榮耀地離開鬆元,要是你收回槍,立刻會有十頭貓頭鷹進來,將你啄成肉餡!”

    鳳來來自遙遠的愛情至上的烏托邦,來自一個沒有政府的大同世界,這個異端不適合在地球上生活,有時候真希望雲海生將他立時斃於槍下,於他是一種解脫,也可避免更嚴重的事故發生,這是一種高尚的慈悲。

    小芰父親、王豹、夏炎等等在一個黑名單之上,我覺得鳳來沒有餓死自己最好的理由就是要清理他們。

    我閃開,這樣子彈可以很順利地擊他的眉心。我甚至可以作證,他是拒捕,雲海生才迫不得已開槍的。

    砰!

    世界安靜了,人民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