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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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處於對雷禽的尊重,我打電話告知了他鳳來的近況,但是其具體下落沒有透露。

    新收的小弟王英這兩天不安心工作了,天天抱著一個聊天、傻笑,估計是網戀了。

    我的生活比較規律,早出晚歸,吃飯上班,《故事會》與崔嵬琴,坐禪與太極,呼嚕與春夢。

    這天下午收工後,王英邀請我去吃飯,我不忍心去宰他,要了一碗刀削麵,隻加了一片豆腐和一個土豪金茶蛋。我以為請吃飯是小弟對我純純的敬仰與崇拜,不知道還藏著其他的歪心思。

    “老大,我聽說有一個愛心組織叫‘六子永生會’,咱倆一起去看看吧?”王英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汁。

    “從哪聽說的?”我問。

    “從一個老鄉那裏,他說永生會還給發錢。”口角快流出口水來。

    “不隻是發錢吧?你那老鄉是不是還告訴你那裏麵花姑娘大大的有?”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五髒六腑。

    “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千萬別去,小心連骨頭渣渣都不剩。”

    “好吧,聽大哥的。”

    他都沒我問我原因,怎麽會聽我的勸告?

    飯後,兩人分道而走。他走向冶媚女郎溫柔必殺的陷阱,我走向寒冷長夜綿長優柔的孤單寂寞裏。

    突然,終於,有人給打來了電話,我似乎有些激動。

    “星星。”聲音還挺有磁性。

    “原來是重明兄。”

    “到一刀流去吃削麵吧。”

    “已經吃過了,就不去了。”

    “那就去喝杯酒吧,還有海若。”

    “不要拿美女蠱惑我。”

    “其實飯局是她張羅的,點名要你。”

    “我是向著革命友誼出發,而不是衝著美色去的。”

    “了解。”

    片刻之後,我到達小康莊的那家削麵館。鳳來和海若已經在等我。

    鳳來在幾個月前還是一個粗鄙的村夫,不知道是喝了墨水,還是吃了書,現在顯得很有藝術範兒,而且麵目也似乎比以前俊美了,甚至和潘彪不相上下了,我要是女人,一定會被他飄逸的長發、似笑非笑的唇角、幽靜黑暗的氣質所俘虜。

    海若還是我初始的精靈般的海若,看見我還是很開心的,露出了小尖牙。

    我坐定。

    “喝什麽酒?”鳳來問。

    “烈酒,一劍封喉的烈酒。”我道,豪氣頓生。

    “你現在越來越有品味了。二鍋頭怎樣?”

    “我最近喝過一種悶倒駱駝的烈酒,好像是叫‘嫦娥’,內蒙古產的,聽說過嗎?”我問。

    “沒聽說過。”鳳來道,“多少錢一瓶?”

    “你跟誰一起喝過‘嫦娥’酒?”海若突然問。

    “一個朋友。”我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你知道這種酒?”

    海若若有所思,“聽說過,一種極烈的酒,沒有嚐過。”

    “我去買……”我起身離開。

    附近共有個小賣部,都不賣這種比較冷門的燒酒,我隻好買了一瓶高粱白回去。

    無論什麽酒,隻要是對的人,她就是甘醇的。

    一斤烈酒,海若一半,大俠兩,餘下歸鳳來。

    人正把酒言歡,一位老漢一聲不吭坐在了我身旁。

    我還沒醉透,一扭頭,嚇了一跳,一看原來是雷禽雷老爺子。

    鳳來和海若比我要清醒一點。

    “陰鳳來……”雷老和藹地微笑著。

    海若眼裏發出一種野獸般的凶光。

    鳳來微笑滿含殺,“我現在叫王重明。”

    我對這二人激烈的表現感到莫名其妙,咱們跟前可是一位慈祥的淵博的老爺爺。

    “重明,好名字。”雷老撚須而笑。

    王重明,什麽破名字,怎麽不幹脆叫王重陽呢?

    “你就是要殺我的人嗎?”鳳來問。

    “我隻是一個鳥類研究者而已。”雷老語氣始終很平和。

    鳳來冷冷地盯著他。

    雷禽用微笑和這冰冷的氣氛。

    我就害怕鳳來瞬間發作,變成翠綠的眼珠。

    “雷老師不是壞人,我拿腦袋保證。”其實我的腦袋才值幾個錢。

    “雷老師,您今年多大歲數?”海若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今年六萬千歲了,你信不?”雷老看著一臉的蒙圈的我們,又笑笑,“六十歲。”

    海若似乎更緊張了。

    其實,我也緊張了,那家夥說自己六萬歲時語氣很認真的。

    “你在跟蹤我們?”海若又問。

    “好像就你們知道這兒的刀削麵好吃,恰巧碰到,看到星了,就進來了。”雷禽道,“老板來碗麵,多放點蔥花和香菜。”

    我們人酒興全無,一齊瞅著他慢條斯理地吃麵,他抬頭看了一眼海若,“我和你一樣,喜歡鳳來……嗯,也喜歡星。我是陝西寶雞人。”

    這雷禽好像和海若說了什麽暗語或是江湖黑話,海若一下放鬆了,對鳳來說:“自己人,繼續喝酒吧。”

    鳳來和我一樣,一頭霧水。

    海若對我說:“既然雷老師是自己人,又這麽個大學問家,大家一瓶酒不夠吧,你再去買。”酒甕的氣質一下暴露。

    我向來唯美女馬首是瞻,立馬起身出去又買回兩瓶酒來。

    “鳳來,你剛才說有人殺你怎麽回事?”雷老呷了一口酒問。

    “前些日子一個不懷好意的人一直在打聽我。”鳳來道。

    “打聽,不一定是要殺你啊,我也一直在打聽你,我對你的氣質和神力感興趣。”

    “那個人輾轉找到了星,最後短兵相向,我一個好哥們小丁死了。”

    “你是這個世界的異類,難免遭到傷害。”雷老倒是看得很開,慘烈的故事在他那裏幾乎不值一提,“所以你現在要隱藏自己,這是對犧牲者最大的交代。”

    “怎麽隱藏?”

    “潛龍勿用。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不容你,你要融進普通百姓裏,不要顯露出你與眾不同的一麵。”

    “夾起尾巴做人唄,就像現在。”

    “你跟我一起從事鳥類研究吧。”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我從來不強求。星子那有我的電話,有事找我。”

    海若隻顧喝酒。

    我一直在蒙圈出不來。

    吃完麵後,雷禽都已經起身了,卻又坐下囉裏囉嗦授課了,“鳳來,憤怒,是一種猛烈的毒藥,這個你一定得克服掉。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塞涅卡說:憤怒猶如墜物,將破碎於它所墜落之處。佛教‘貪嗔癡’為毒,是人生痛苦的根本。景教也將暴怒作為宗罪之一。因為你有大能,所以不要像小孩子一樣,因為你的雷霆之怒會帶來極大的危險,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你所做的是遇事之時,發作之前,深呼吸次,息怒停瞋……”

    老師的職業的習慣。

    酒讓我迷瞪,語老師讓我瞌睡。海若也是無聊之態,撥弄著。

    隻有鳳來是個好學生,似乎有所得,不斷點頭配合著老師抑揚頓挫的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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