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趁病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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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五章趁病毒殺

    皇上抬眸看了那小太監一眼,李德全便問道:“你是哪個宮裏的小太監,叫什麽?呂太醫怎麽沒親自來?”

    小太監躬身,低著頭答道:“回皇上,奴才是禦藥房的小杜子,呂太醫正在給勤嬪娘娘看藥方子。他說了,娘娘要是喝了這藥還不醒來,那就要重新開一副方子。”

    看來呂宗也覺出她這症狀不對,所以重新斟酌了方子吧?

    皇上打量這小杜子一眼,便道:“你就送到內室門口,讓白露端進去。”

    小杜子應了一聲是,手裏小心翼翼地捧著食盒,往內室走去。

    他的步伐緩慢,看起來是害怕食盒裏的藥灑出來。

    “等等。”

    皇上放下書,開口道:“朕同你一起進去,親眼看著勤嬪喝藥。”

    小杜子托著食盒的一手,在底下微微顫抖。

    皇上大步趕上來,越過小杜子走到他身前,小杜子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白露聽見了腳步聲,從床邊站起來,便見皇上和一個陌生的小太監走進來。

    “皇上”

    他打斷了白露,“不必多禮,先給你們主子喂藥吧。”

    白露輕輕頷首,走上前去給小杜子幫把手。

    隻見小杜子把那食盒輕輕地放在床邊的矮幾上,然後掀開食盒的紫檀色頂蓋,從裏頭捧出一個小巧的紫砂藥罐來。

    白露正要把裏頭的藥倒到琉璃小碗中,皇上竟然伸手過來,掀開了藥罐蓋子。

    她一時愣住,不知道皇上要做什麽。

    小杜子垂在身側的兩手,細細密密地沁出了汗水。

    藥罐子裏頭,各種藥材煎的時間長了,顯得黑漆漆的一大團。

    白露留神朝裏頭看了一眼,隱約看見幾根人參觸角模樣的東西,也並不真切。

    她畢竟不識藥理,隻不過是看著自家主子病過幾次,隱約認得幾味藥材。

    皇上可是極其熟悉藥理的,常常跟太醫們討論病情,增減藥量。

    陳文心從前還笑說,皇上可是這天底下最名貴的大夫了,非常人不可得皇上一診。

    皇上現在細看這藥罐子,怕是看看這藥材是否妥當吧?

    而皇上的目光,卻留在了藥罐子邊沿處新鮮的水漬上。

    照理說,小太監從禦藥房把藥提到翊坤宮來,這一路時間不短,把罐子裏的藥不小心弄到罐子邊沿上也是尋常。

    而到了翊坤宮之後,他在皇上麵前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藥不會溢多少到邊沿上。

    所以藥罐子邊沿的水漬,應該是路上留下的幹涸的痕跡,而非新鮮的水漬。

    皇上一開始就有些奇怪,呂宗吩咐禦藥房煎藥送來,難道不知道皇上還在翊坤宮,他應該親自把藥送來?

    再者,早前一次的藥是從禦藥房取來放在翊坤宮小廚房煎的,為何這一次要從禦藥房煎好提來?

    現在是盛夏,煎好的藥經過這一路行走也不會冷掉。

    所以皇上剛才沒有太在意這個細節。

    直到他掀開藥罐蓋子,看見這新鮮的水漬,才隱約明白了什麽。

    這個叫小杜子的太監,有問題!

    皇上看得太久了,白露有些著急。

    “皇上,先讓我們主子把藥喝了吧?藥要趁著熱喝藥性才好。”

    她雙手抱起藥罐的兩耳,將罐子裏的藥汁,倒到陳文心常用的那個琉璃小碗中。

    皇上定睛一瞧,抓住了白露的手腕。

    她的腕上,戴著一對陳文心賞賜的纏絲百結鐲子,一隻是赤金打造,一隻是白銀打造。

    這對鐲子陳文心得的時候,大讚有趣。說這一金一銀的一對兒,倒比旁的那些同金同銀的,顏色相襯的多。

    後來她賞給了白露,白露見自家主子這樣喜歡,便天天戴著給她瞧。

    此刻皇上抓著她的手,她慌忙順著皇上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這兩隻鐲子

    金銀纏絲鐲裏,那隻銀製的有一小塊地方微微發青,像是沾上了什麽東西。

    “這鐲子主子喜歡的緊,奴婢一直悉心保養,怎麽會”

    她很快就領悟了過來,“皇上,一定是這藥,這藥有毒!”

    銀針可以驗毒,南巡的路上,李德全是每用膳必用一套銀針為皇上驗毒的。

    他曾經說過,銀針遇毒會發青,嚴重的甚至發青。

    白露從前不信,還和李德全探討過,她聽說有些毒藥是銀針驗不出來的。

    李德全卻說,絕大部分毒藥都是銀針可以檢驗的,隻是程度輕重不同罷了。

    像是鶴頂紅和砒霜這類劇毒的藥物,銀針刺入後就會變得烏黑。

    而毒殺蛇蟲鼠蟻的五毒散,銀針刺入隻會泛出一層淡淡的青色。

    李德全是專門研究過這個的,否則他也很難做皇上的貼身太監。

    這銀鐲子上的淡淡青色,必定是白露剛才倒藥罐子裏的藥時,不小心濺到鐲子上產生的。

    皇上拿過桌上的帕子,往她鐲子上那塊淡青色的痕跡輕輕一抹。

    素白的帕子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那銀鐲子還是呈現著淡淡青色。

    皇上冷眼看向小杜子,小杜子被皇上的眼神嚇到,慌忙跪地求饒。

    他站得遠,不知道皇上抓住白露的手臂,打的是什麽官司。

    白露忙取來銀針,將針探入她倒在琉璃小碗裏的藥汁,靜待片刻,將拿銀針取出。

    專門用來測毒的銀針,比起那個銀鐲子來效果更加明顯。

    那針頭上,赫然泛著青色!

    小杜子見著白露取來銀針,已經嚇得瞠目結舌了。

    這會子見銀針起了效果,兩條腿發抖得難以自控,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閉嘴。”

    皇上厭煩那撲通撲通的磕頭聲,壓低了聲音,嚴厲道:“到外頭來說話,別打擾勤嬪娘娘歇息。”

    白露把那食盒,並那一碗已經倒在碗裏的藥,和那根銀針都拿出去。

    李德全在外麵伺候,一見皇上鐵青著臉出來,白露也麵色難看地端著食盒,就明白了什麽。

    再看那小杜子驚慌失措,磕頭如搗蒜,就更加確定了。

    白露把那根銀針遞給李德全,他對於驗毒更為老練,想來不會弄錯。

    李德全隻看了那銀針一眼,便道:“哎呀,有毒!”

    李德全都這樣說了,看來是絕不會有假的。

    皇上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小杜子,“好,你很好。當著朕的麵你都敢給勤嬪下毒,你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上!”

    小杜子麵色蒼白,冷汗從麵上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皇上,奴才不知那是毒藥,奴才實在不知啊!”

    他不住地用手背抹汗,那汗水如雨,怎麽也抹不完。

    “你不知道?”

    皇上冷笑道:“不知道你就不會雙手發抖,在翊坤宮裏,反而把罐子裏的藥溢到罐子邊沿上。”

    李德全把那藥罐子端到小杜子麵前,讓他看罐子邊沿的痕跡。

    “這些水漬都是新鮮的,說明你在翊坤宮裏端的不穩。若說你手腳粗笨,這一路從禦藥房走過來,倒是沒有舊的水漬留在罐子上。”

    李德全叱道:“皇上已經親自查明,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嗎?”

    那小杜子的手果然抖得和篩糠似的,可見這小子沉不住氣,一害怕就雙手發抖。

    這樣沒用的奴才,誰會派他來下毒呢?

    小杜子臉上又是汗水,又是淚水,他急道:“奴才是被迫的,奴才不得不這麽做皇上饒命,饒命啊!”

    這小杜子半天話也說不清,李德全見皇上不耐,怒斥道:“還不快從實招來,是誰讓你下毒的!”

    小杜子左顧右盼,隻見殿中隻有李德全和白露,多一個人也沒有。

    “回皇上,是佟貴妃娘娘命奴才做的,奴才的幹爹是禦藥房總管杜四兒杜公公,杜公公的幹娘是佟貴妃身邊的大嬤嬤!”

    通過杜四兒和大嬤嬤,佟貴妃和小杜子建立起了確切的聯係。

    小杜子招認得這麽痛快,皇上反而有些起疑心。

    佟貴妃不像是這種會給自己留下確切把柄的人,她最在乎的是名聲,也最不敢出錯。

    她知道皇上並不寵愛她,她要想當皇後,隻能在皇上麵前博賢良名兒。

    她如何敢,敢支使小太監在自己麵前下毒給陳文心?

    皇上將信將疑,皺緊了眉頭。

    幸而這小太監不算老辣,露出了些許破綻,幸而白露戴了白銀鐲子。

    否則這碗藥就要進了陳文心的口,她本就染病,再喝上這麽一碗毒藥,也不知還能不能救得回來。

    先是宜嬪的藥被人加重了麝香,導致她終生不孕。

    再是陳文心染病,有人在她治病的藥裏添了毒藥。

    此風氣若不清肅,後宮將會永無寧日。

    他想著宜嬪的事情中被關到大理寺的海宏,那是個貪生怕死的東西,重刑之下什麽都說了。

    皇上對外封鎖了這個消息,隻當海宏嘴硬,抵死不肯招認是何人指使的他。

    他這邊不出問題,玉常在那邊,才會安心做她的寵妃。

    而小杜子招供出了佟貴妃。

    皇上歎了一口氣,宮裏這些亂糟糟的事情,再等些時日,他會一並肅清。

    “把這東西送到慎刑司去,嚴加審問。好生看管,不可叫他尋了短見。”

    隻要那事一了,他就可以動手了。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陳文心的病。

    “回皇上。”

    小李子進來,見著殿中的場景有些吃驚。

    “呂太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