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雨夜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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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雨夜斷念

    大雨瓢潑,前路難行,而陳文心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待。

    想到皇上曾經對她的山盟海誓,她便覺得這裏多麽肮髒,多麽令她感到惡心。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可笑,一朝動情,如今因為皇上的移情別戀而傷心至此。

    她緩緩地走進雨中,希望雨水的冷冽能讓她清醒一些。

    “主子!”

    白露慌忙撐開傘,擋在陳文心的頭上。

    隻是這雨似瓢潑一般,豈是油紙傘能夠擋得住的?

    不一會兒,陳文心的身上早已濕透了。

    “主子,快到廊下躲躲吧,這麽大的雨,實在是不能走的。”

    白露撐著傘替她擋雨,白霜順著白露的話,把陳文心往廊下拉。

    方才寢室中的聲音,她們都聽清楚了。

    怪不得自家主子如此傷心,皇上從前是怎麽待自家主子的,現在有了玉常在,就任憑玉常在欺負她。

    若是像主子說的那樣,是為了設計對科爾沁出手這樣的朝政大事,一時演戲就罷了。

    聽玉常在那小狐媚子那樣的叫聲,可見她和皇上的感情是很好的

    無論白霜怎麽拉她,她都不肯回到方才的正殿廊下。

    “我們換個地方避雨,不去那我不想去那。”

    陳文心喃喃著,反拉著她們兩往外走。

    “好好好,我們去別處避雨。”

    白露想著,與其在這雨裏僵持拉扯,不如到別處去。

    隻要別讓主子再多淋雨就好。

    主仆三人相攜著往外走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殿中,一張女子的麵容靠在窗邊,帶著詭異的笑。

    那人正是玉常在。

    她站在下著雨的窗前微笑著。

    她在看,看陳文心主仆三人在雨中狼狽的身影。

    她在笑,昔日那個盛寵無雙、羨煞世人的勤嬪,也有今天。

    同樣是在笑,這個勤嬪可真是愚蠢,連進來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枉費她衣服都脫了,還想著要是陳文心進來,她就演一出獨角戲給她看呢。

    就算她敢進來,恐怕隻要看見她身子,就會嚇得無暇去看皇上在不在了吧?

    愚蠢的女人。

    其實皇上根本就不在這。

    從十三歲那年換回一頭綿羊,到如今這麽些年來,她最拿手的也就是這個了。

    塔娜從身後走上來,在她身體披上了外裳。

    “主子,小心著涼。”

    這盛夏的天氣,有什麽著涼不著涼的呢?

    玉常在轉身盯了塔娜一眼,心裏明白塔娜是不想看見她這樣。

    她淡淡地哼了一聲,肩膀一抖,甩開了塔娜披在她肩上的外裳。

    就算連奴才都看不起她,那又如何?

    皇上的寵愛才是最重要的,權力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她可以為此不擇手段,哪怕成為一個人人唾棄的女子。

    那又如何?

    成王敗寇,隻要她勝,沒有人會知道她的黑暗曆史。

    自她爬上自己親生父親的床後,那些從前為她換來綿羊的男人,已經全都死於非命了。

    她不能讓那些人留下活口,將來阻礙自己的飛黃騰達之路。

    這就好像,她的嫡姐也必須死一樣。

    她嘴角勾起笑意,想殺陳文心不容易,不過她也不需要陳文心的命。

    隻要略施小計,讓她對皇上絕望,讓她自動走開就好了。

    皇上的心中最愛還是她,否則也不會遲遲不碰自己的身子,讓她一身媚術無處施展。

    隻要挑撥陳文心和皇上之間的關係,假以時日,皇上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她這樣做也不單是為了讓皇上寵愛自己,也因為

    她討厭陳文心。

    她最討厭這種天真無知的大家小姐,隻會說什麽情啊愛啊的,皇上不愛她她就傷心欲絕。

    情啊愛啊,能值幾兩銀子?

    隻有這些無知的大小姐,才會把情愛看得這麽重。

    憑什麽她可以有底氣隻要皇上的愛,不要其他?

    瞧她打扮得那副素雅的模樣,便知她不慕榮華富貴,隻圖安逸享樂。

    她什麽心思都不用花,皇上就會待她百般好,她母家父母兄弟也會為她種種考慮。

    而她靈玉呢?

    她從小就看著嫡母和嫡姐的臉色過日子,後來被發配到偏遠的帳篷去,連肚子都填不飽。

    她的生活中沒有感情,隻有陰狠算計。

    十三歲之後,她的世界裏便是肮髒的、**的糾纏。

    那些男人身上腥臭的氣味,壓在自己身子上的沉重,和撕裂的痛苦。

    都讓她像一團臭蟲,又像一團糞蛆。

    肮髒到自己都看不下去。

    而陳文心這樣無憂無慮的清白女子,高高在上,受盡寵愛。

    哼,最可厭了。

    白露攙扶著陳文心走出清華園正殿,左右顧盼,發覺雨勢太大根本就看不清路。

    隱約記得左邊似乎有一處樓閣,可以去那邊先避避雨。

    她便扶著陳文心到往左邊走去,果然看見了一處二層小樓,後有曲折回廊相接。

    “主子,咱們到回廊上避避雨。”

    三人走到那回廊之上,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直往下低著水。

    陳文心的發髻都被雨水打亂了些,發釵也稀鬆起來。

    她忙讓白霜把陳文心的發髻先收拾好,幸好她平素不愛脂粉,被雨淋了才沒有花一臉妝。

    回廊上光線昏暗,想來是不常有人至的所在。

    白霜自顧自抹了一把手上和麵上的雨水,又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然後替陳文心整理發髻。

    “這可怎麽好,外頭雨這樣大,這裏連個人影都沒有。主子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這樣坐著可不成。”

    白露著急地四處張望著,忽然看見回廊遠處有鮮明的燈火正在靠近。

    “太好了,有人來了。”

    她喜道:“先讓主子找個地方換身衣裳也好。”

    陳文心看向白露手指的那個方向。

    那處燈火甚多,一團簇擁在一起向著她們這邊走來。

    她狐疑道:“這回廊盡頭不過一間黑逡逡的小樓,我看那些人,多半是專程朝我們來的。”

    這回廊曲曲折折,那一大簇燈火不偏不移朝這裏移動,怎麽會是巧合呢?

    她這樣一說,白露和白霜也警醒了起來。

    那團燈火走近,隱約可見是一堆宮女太監,簇擁著一位盛裝貴婦走來。

    陳文心冷冷一笑,“嗬,佟貴妃在這裏等著我呢。”

    那些宮女太監們簇擁在前的貴婦,可不就是佟貴妃麽?

    佟貴妃走到近處,一行人停下了腳步。

    一個氣勢淩人的太監上前來,指著陳文心等斥道:“何人在此?見著貴妃娘娘,還不上來見禮?”

    白露皺著眉,上前一步道:“大膽,是勤嬪娘娘在此。”

    那太監聽了白露這話,手裏提著的燈籠往前一舉,幾乎要舉到陳文心麵上。

    那燭火湊近了顯得格外晃眼,她不禁用手擋了擋光線。

    “你好大的膽子,你把燈籠往哪裏舉呢!”

    白霜在後扶著陳文心,替白露壯聲道。

    那太監一臉奸相,笑得令人惡心。

    “對不住啦勤嬪娘娘,奴才沒認出您來。奴才隻見過高高在上的娘娘,沒見過淋成落湯雞的娘娘。”

    佟貴妃帶著的那些宮人,聽了這話,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白露氣得不得了,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小太監,竟敢這樣羞辱自家主子?

    “你”

    啪!

    一聲刺耳的把掌聲響起,那個提燈的太監一巴掌打在白露的麵上。

    “你什麽你?你大膽!見著貴妃娘娘還不上來請安!”

    陳文心忙起身,把白露護到身後,大聲叱道:“你這個大膽的狗奴才,當著本宮的麵竟敢擅自打本宮大宮女!”

    她怎麽也沒想到,白露竟然會挨了一巴掌。

    她都沒舍得彈過一指甲的、待若姐妹的白露,竟然叫這個張狂的小太監打了一巴掌!

    白露忙拉著陳文心到身後,唯恐這個太監打了她,還敢打陳文心。

    “是本宮讓他打的。”

    佟貴妃的聲音閑閑響起,仿佛打了白露一巴掌,不過是吹了一口氣那麽隨意。

    “小鎖子,回來罷。那好歹是勤嬪娘娘。”

    她口中這樣說著,卻絲毫沒有半點愧疚的意思。

    那個叫小鎖子的太監,分明是受她指使才如此張狂。

    陳文心道:“貴妃娘娘為何無故打我的宮人?”

    佟貴妃慢悠悠地瞧了她一眼,“因為她見著本宮,竟然不行禮,還大呼小叫。”

    陳文心冷笑,“那是因為這個小鎖子無禮在先,白露身為我的大宮女,難道不該阻止他的無禮之舉?”

    “嗬。”

    佟貴妃道:“這裏黑燈瞎火的,我說誰無禮,便是誰無禮。”

    她走近了兩步,看著陳文心一身雨水的狼狽模樣,眼神泛著寒光。

    “勤嬪,難道你到了今兒個,還認不清形勢麽?”

    從前是陳文心得寵,她礙於皇上,才對她讓上三分。

    現在沒有了皇上的寵愛,一個小小勤嬪,在她手上根本就不夠看。

    她想捏死陳文心,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她原是想讓陳文心來給皇上請安,然後借機在皇上麵前羞辱她的。

    沒想到玉常在聽說以後,來找她獻了一個絕妙的計策。

    她說,皇上對陳文心恐怕還有餘情,不如如此這般,徹底斷絕他們兩的恩愛。

    她聽取了玉常在的話,果然,就在這裏等到了這個狼狽不堪的勤嬪